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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不辞冰雪为卿热-第27章

小说: 不辞冰雪为卿热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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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里不比京城,你回京后可需找个医术精湛的大夫给她瞧瞧,姑娘家带着个病根子总不是好事。”胤禟见她眼神忧郁,又道:“你也不必太过担心,再则宫中的太医良药多的是,还怕治不好?”
  “你变了。”尘芳感慨。这样的胤禟令自己陌生而吃惊,印象中的九阿哥是骄傲、任性,有时甚至是跋扈的,这是每个皇子或多或少带有的通病,可现在的他却是如此的体贴、豁达。
  “不是我变了,而是长大了。”胤禟拨着火堆道:“我们都长大了。”
  “是啊,你也长大了。”尘芳自语,眼前的他已完全褪去了当年的稚气,成为了一位俊秀挺拔的翩翩少年,一个在这疾风骤雪的黑夜中,冒着生命危险来寻救自己的铮铮汉子。又道:“听说你已娶福晋了?”
  “你是说婉晴?”胤禟轻描淡写道:“她只是按惯例在皇子开衙前纳的侧福晋罢了。”
  “那董鄂格格呢?”尘芳奇道:“皇上还没给你们指婚吗?”
  “哪个董鄂格格?”胤禟随即了然,不悦道:“你是说三嫂的妹子?总是把她和我凑在一起做甚?她去年就嫁到盛京去了。”
  “怎么会?”尘芳惊讶了半天,又忙问道:“她阿玛还在山西作三品协领吗?”
  “那都是老黄历了。她阿玛前年冬天就调回京,升任从二品的散秩大臣了。”胤禟见她脸色发白,担心道:“你没事吧?”
  尘芳定下神,摇头苦笑道:“原来绕了个大圈子,竟还是来到了原地。枉我自作聪明,果然是人算不如天算。”
  胤禟不明白她的话中之意,只道:“你还冷吗?我这里有酒,喝点可御寒,要吗?”
  “你为什么要来?”尘芳长叹道:“我适才想,也许会有人来救我。那个人可能是我阿玛,可能会是贺什、贺腾,却从没有想过会是你?你不该出现在这里的。”
  “我可是来讨债的,所以我不能让你死。”胤禟冷笑道:“你欠了我一条命,你这辈子都会觉得亏欠我。”是的,他的自尊和骄傲,在这次后便统统能找回了。
  “不是要我以身相许吗?”尘芳也不再装聋作哑,索性挑明了问。
  “你不用在意,我知道你讨厌我,才是和你说着玩的。若让你心不甘、情不愿地嫁给我,那受罪的还不是我吗?你那张厉嘴,我可无福消受。”胤禟笑着,舒展了下僵直的手臂道:“再说我也不忍心啊!现在的云珠,过得是那么快活自在,我想,也许这里比京城更适合你吧。”在宫里的尘芳虽然常笑,却不真正快乐,而在察哈尔,即便是清风浮云,一草一木都能让她开怀大笑。
  尘芳发觉脸上有了湿意,伸手一摸,却是咸涩的泪水。胤禟瞄了火光下那张清秀温婉的脸,垂下眼帘道:“所以我决定放开你了,放开你,也解脱了我自己。”。

  雪夜(三)

  “好了,脚可暖了!”胤禟将尘芳的双足自怀中取出,小心翼翼地替她穿上缛袜和靴子后,大功告成般的长舒了口道。
  尘芳拧着眉,盯着他的笑脸,一言不发。
  胤禟问道:“怎么还闷闷不乐的,等外边的风雪停了,咱们就可以回去了。你可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啊!”
  “我想到了些事,只觉得人生真是妙不可言。”尘芳许久方道:“本以为有了先见之明,便能随心所欲地走自己的路,却原来即便绕了再多的岔路,还是走在老天爷早就安排好的那条路上。”
  胤禟听糊涂了,只道:“什么自己的路啊,岔路啊,老天爷的,你别是发烧了吧?”说着,倾身过去摸了下她的额头,才放心道:“幸好不烫。”
  “你也算没福的。” 尘芳突然摇头笑道:“似乎我每一次落难,都是你来陪我一起受罪。”
  胤禟知她说的意思,也拍腿笑道:“可不是,上次是枯井,这次是山洞,真不知下次会是在什么地方了?”又叹道:“也许再也没下一次了。”
  故意忽略他眼中所流露出的忧伤,尘芳淡笑道:“就算有下次,也要选个好地方,我想再也没有比枯井和山洞更难受的地方了。”
  “那你可有即便呆上三天三夜,也不觉厌烦的地方?”胤禟问道。两人打开了话匣子,海阔天空地聊起来。
  尘芳转眼想了下道:“如果能有一片梅林,夏日的傍晚坐在树下喝着青梅酒纳凉,冬日里则欣赏着红梅吐艳,独立冰雪,春天交芒种节时,在那里祭饯花神,秋天则在林中临帖读书。如果是这样,我想自己一辈子都不会厌烦。”
  胤禟也不觉听楞了,良久方道:“你果然是爱梅之人,难怪小名叫梅儿呢!”
  尘芳抿嘴笑道:“无意苦争春,一任群芳妒。零落成泥碾作土,只有香如故。你可知,尘芳里其实就讳含着梅香?”
  见她笑得绚烂,胤禟心中一滞,随即道:“果然是好名字,可见给你取名的长辈也是位风雅之人。”
  “那是当然。”尘芳不觉得意道:“纳兰性德取得名,还会有错!”
  “瞧你得意的!”胤禟指着她笑道:“我看啊,在你眼中除了你舅舅外,其他的男子大概都是些俗人莽夫吧。”
  “奴婢不敢。”尘芳吐着舌笑道:“在九阿哥面前,奴婢怎敢诋毁当世男子。其他人不说,皇上和您以及您的兄弟们,可就都是‘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的旷世奇男子啊!”
  胤禟放声大笑,随手拧着她的脸颊道:“就数你伶牙俐齿,刁钻古怪!”
  尘芳一楞,胤禟也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忙收回手,尴尬地坐开了些距离。
  “其实——”两人同时开口道,随即又一起道:“你先说——”
  胤禟示意让尘芳先说,尘芳清了清嗓子道:“其实你待我是极好的,很早以前我就知道。虽然表面上很冷淡,却从不曾在我面前摆阿哥的架子,有时咱们闹僵了,也往往是因为我的任性造成的。”
  “你既知道,为何那晚还——”胤禟提及此事,心中仍隐隐作痛,嗓子干涩地说不下去。
  尘芳叹息道:“大概是太伤心了吧,伤心得连伤害到了别人也不知道。”转即伤感地望着他道:“所以我,再也不想回到那伤心之地去了。”
  天寒地冻,黑幕低压,贺腾就这样顶着风雪,摸索着沿崖峨壁向前而行,腰间悬挂的玻璃油灯早已不知被吹到何处,道路便更是难以辨认,数丈外是万仞深谷,可是他竟丝毫不在乎,仿佛自己是这世间最轻贱的生命。也不知走了多久,风势渐渐减弱,雪光也慢慢照亮了前方的路。他拐上一个山道,乍见一匹马正卧在路当中,忙跑过去一看,岂不正是九阿哥的坐骑。
  那可怜的马驹惊恐地睁着两只绝望的眼睛在挣扎,殷红的鲜血从脖子的伤口处流下来,沿着身体淌了几道血柱,看来是刚死不久,死时被咬住了喉管连叫都叫不出来。贺腾只觉毛骨悚然,背脊上涌出股寒意。忽听到身后有嗤嗤声,猛然回头,只见一双碧绿幽暗的眼冰冷的盯着自己。
  那匹淡黄色的草原狼轻蔑地看着眼前的人类,骄傲地长嚎了声,它是草原之王,又有什么猎物可以逃出它的厉爪呢?
  贺腾倒抽了口冷气,慢慢起身拔出靴中的匕首,和那黄狼周旋起来。一人一兽对峙片刻后,黄狼猛地一扑窜,在空中划出道健美腾跃的轨迹,贺腾敏捷地一闪而过,却被狼爪划到了左臂,厚实的衣裳不堪一击便撕裂了个大口子,血丝慢慢渗了出来,闻到这血腥味,黄狼更加兴奋地低嚎。
  贺腾几次闪避开攻击,可每一次的涉险过关,身上便会多添道伤痕。突然黄狼又一高扑,他乘机一蹲身,抓住了一条狼腿,黄狼落地不稳一踉跄,匕首已刺进了它的肚子。黄狼做着垂死的挣扎,侧翻到贺腾身上,张口咬住了他的右肩膀。
  贺腾脸上青筋突暴,他忍着剧痛,拔出狼肚子上的匕首,不停地在它身上乱捅,终于黄狼松开了口,无力地倒在了地上。贺腾抹了把血流满面的脸,不住地喘着大气,许久感觉恢复些体力,颤微微地从地上坐起来,却看见了不远处正徐徐踏步而来的令一头狼,那是头母狼,在瞥见了公狼的尸体后,它凄厉地长嚎了声,复仇的眼睛死死地盯住了贺腾。
  睁开眼,尘芳看见了张苍白却俊逸的脸,她恍过神,发现自己竟然躺在胤禟的肘弯里,想是夜间太冷,睡梦中的两人不觉靠在了一起取暖。发觉他的眼皮颤动,自己忙紧闭上眼。
  胤禟醒过来,看着像猫儿一样在怀中熟睡的尘芳,不觉伸手捋着她松散的丝发长长叹息了声,良久将她轻放在地。见风雪已停,天色渐亮,便起身向洞外走去。
  那声无奈的叹息不经意间触动了自己的心弦,尘芳起身望着洞口,朝阳在雪光的折射下,较平日更加刺眼夺目,他修长瘦削的身影沐浴在一片绚亮中,显得是那般的不真实。忍不住跨前一步,却发觉了脚下的异样,低头一看,却是方手绢,一朵红梅俏立一角。捡起摊开,原本雪白的绢帕正中,已被提上了数行雄秀混劲的字迹。
  “南有乔木,不可休思;汉有游女,不可求思。 汉之广矣,不可泳思;江之永矣,不可方思。”
  尘芳将手绢攥在掌中,心上似裂开了道缝隙,见他回头笑着呼唤自己道:“快出来啊!”不觉移动脚步走了过去。
  山洞外,白雪皑皑,天地溶为一体,万物被覆盖在白色的世界下,一切都显得如此宁静悠远。似乎这一刻,已沉寂了有数十年、数百年之久。东边旭日冉冉而升,在雪地上映射出数道色彩缤纷的光芒。
  “别看了!”尘芳拉着他的衣袖道:“这样看雪,会伤眼的。”
  胤禟低头对她挑眉笑道:“没事的,一起看吧!”说着拉起她的手指着前方的彩光道:“多美啊!真希望永远不要消失!”
  在多年前,一个女孩对他说过,“在遥远的极北苦寒之地,一年中有半年,都是无昼的黑夜,经常会有一道划过天际,亮彩夺目的光芒出现,称作极光。相传有情人携手看着极光升起,便可一生幸福美满。”
  贺腾仰卧在雪地中,身边是两头草原狼的尸体,他微眯起眼,看着头顶的红日。草原的日出是美丽而壮观的,挥洒在大地上的阳光暖和而温馨,可是为什么此刻,自己却感受不到这种温暖呢?好冷,真的好冷啊!他觉得眼皮上似有千金压顶般的沉重,渐闭上眼想睡去。
  可是珠木花该怎么办?这个念头在脑海中一闪而过,泪水不禁自眼角滑落,混杂着脸上的血迹渗进洁白的雪地。
  “贺腾——”一声惊呼,他努力睁开眼,看着远处跑来的两道身影,嘴角不觉挂起笑意。
  “怎么会这样,贺腾!贺腾!”尘芳跪在他身边,不住哭喊。
  血泊中的贺腾面色死灰,眼神涣散,他欣慰地看了眼尘芳,转而一把抓住她身旁胤禟的手笑道:“找到你了!我终于找到你了!”

  坎坎

  夏季是察哈尔草原的黄金季节,天地之间,绿草茵茵,繁花似锦,一望无涯。草地中点缀着无数小湖泊,湖水碧蓝,小河如藤蔓把大大小小的湖泊串连起来,河水清澈见底,游鱼可数。牧歌悠扬,清风夹香,在这片草地高处的山崖上建有一座朴实无华的石墓,墓碑正面朝着草原,似想让石墓的主人,每天都能够俯瞰到这片曾养育他成长的土地。
  石墓的守陵者是位矮小的异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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