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北望-第4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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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罗一抹,一手的血。
撒加冷冷地看着,对手颈弯的那抹碍眼的红,终于成了真正的伤口。
米罗冷汗长流,又急又气,忽见撒加的袖中也滴出血来。
顿悟了撒加刚才怎么破了自己的猩红毒针——他竟是用自己的手掌拍过来的,那么十五根毒针,三根擦过自己的颈弯,至少也有三根扎进他的手掌。
既然他能那么拍出那一掌,为什么不躲开呢?
既是交换人质,打到血雨腥风也不像话。米诺斯和奥路菲见机都疾速过来,一边说着点到为止的虚伪套话。再这么下去,风沙起了,变故更多——双方对此均心知肚明。
撒加再次扫过艾俄洛斯和卡妙,风吹得发丝飞扬,尘土越来越大,艾俄洛斯的每一个挣扎,都让撒加皱眉。
米罗也不甘不愿地回马,有意横在艾俄洛斯与卡妙的前面。
依了惯例,就是双方人质一一走到自家阵营里。但艾俄洛斯这个样子如何走过来?撒加眼睛示意奥路菲过去。
谁想米诺斯长剑一横,笑道:“还请,将军不要坏了规矩……事关两国安宁,本王绝不失信,保证大将军绝对毫发无损!说好了是一个镇国大将军一个属下,我们火冥可不含糊。”
奥路菲挥手一下令,就见艾亚哥斯骑着马缓步踏来。
米诺斯满意一笑,火冥数个弓箭手见状押着艾俄洛斯两人过来——艾俄洛斯是一脸挣扎的狰狞样子,而卡妙则长发凌乱脸色苍白。
行到阵中央时,奥路菲跳下马,火冥国弓箭手见状放开手,疾步回到阵营。
奥路菲忙伸手去扶摇摇欲坠的卡妙,这边见艾俄洛斯使劲冲自己摇头,急得脸也红了、汗珠直落、脸上蜡黄一片。圣域国阵营中也跑出若干将士来接应。
米诺斯向艾亚哥斯一挑眼,两人纵马回阵,米罗朗声大喊:“各位保重,后会有期!”
来时风尘滚滚,去时沙土迷眼,三兄弟领着火冥国的快兵火速撤离。一去千里,暮色也起、风雪也降,庆一州境内干冷许多。
米罗忽然驻马眼睛亮的喷火,冲米诺斯得意一笑:“多谢三哥,小弟要看看那人去。”
说罢扬长离去,在雪中倏然不见踪迹,艾亚哥斯皱眉道:“本想好好谢一下,老九这又是去哪?”
“找他的心上人,真是一刻都离不了……”米诺斯嗤的一声大笑,而后自言自语,“多亏成功了,告诉他是个冒牌货好像也挺高兴的!”
山多枯石,马蹄声踏踏而来。
靠近石壁,惊得一只锦缎般斑斓的大鸟扑扇着翅膀飞起。马蹄声停,石壁訇然一声,缓缓开了,而后闭上。
石壁内别有洞天,种了六七棵不怕雪的矮松、石桌也有,棋盘也有,小房子也有,甚至有一口圆圆的井,挂了一只木桶,吊着冰柱子,分明是普通人家。
带起细雪无数,米罗呵着白气疾步闯进去,果见他的那个人静静坐着,一动不动,也似有光彩萦绕,总之就是让人看不够。
“镇国大将军回去了,交换成功!你高兴吗?我的中郎将!”
双手缠绕上来,细细的吻点下去,卡妙眼皮一悸。
“瞒了本王这么久,真是的,你说怎么罚?”
第五卷●第四章●回头落日、苍茫万里【中】
“谢主隆恩!”艾俄洛斯很平静地单膝跪地,“床上那个不是卡妙,他只是米诺斯找来的替代品。”
“什么?”失声的是奥路菲。
如米诺斯说的那样,一杯热水就让艾俄洛斯发出了声音。开口的第一句——晕倒在床的那个卡妙是假的。难道现在去追早都跑得没影的火冥人,年轻的皇帝垂着睫毛隐忍着怒气。
撒加坐在高高莲花椅上,手搭扶木,掌中的血一点一点滴下来,溅在地上,清晰可见。
两相僵持,奥路菲不忍心地说:“皇上,擦些药吧!”
“不用!”撒加知道得那毒针无致命毒,覆手散着毒即可,若擦药反倒耗得慢。但他就是不想解释,静静地听着艾俄洛斯一遍一遍地恳求他带兵去追。
气氛如此诡异,奥路菲起身告辞。
留下两人,艾俄洛斯指节发白,抬头直视撒加:“恳请皇上念在卡妙为国尽忠、战功卓著的份上,救他一命!”
嘴角还留着污血的痕迹,琥珀色眸子坚执但毫无笑意。
毒针扎进手里自然痛彻骨髓,但一遍一遍的‘卡妙’更是让撒加恼怒非常,木然地看着跪在脚边的人。
皇帝冰冷的表情表明了一切,艾俄洛斯站起来,嘴唇颤抖言语缓慢:“小时候,娘亲总让我们远离皇族的人,说皇族的心是冷的、皇族所说的话都是权术,我不懂。”
撒加的脸瞬间由惨白变成了铁青。
“卡妙和我忠心耿耿,我这样求你,你却连一点儿仁慈也不愿意恩赐。”
撒加豁然起身,怒气蓬勃而出:“忠心耿耿?你们有什么忠心可言?厚颜无耻,成为敌军的禁脔还自得其乐,你对得住你的镇国大将军封号吗?你对得起圣域万千将士吗?你有什么忠心、你有什么廉耻、你有什么镇国大将军的节气可言!”
拽着拳头浑身发颤,想不到撒加出口就是这种羞辱的话。两人都气在头上,哪里听得进别人的话,哪里管得住自己的嘴。
“你说什么?我和卡妙还有什么对不住圣域国的地方!”艾俄洛斯大吼,心口堵住的血又要涌上来,“我们血染沙场你又干了什么?若不是你昏庸无能胡乱插手卡妙怎么可能被囚禁?禁脔、禁脔……你在这里号令天下,你怎么能知道卡妙受的苦?”
撒加听他一口一个卡妙,手掌的血都涌在头顶:“那你去啊、你去救啊、有能耐你就去救啊!”
被激得眼角跳青筋,艾俄洛斯后退了两步,愤然转身出门去。
站在门外的奥路菲眼疾手快,一把抓住马绳一把拽住艾俄洛斯的衣裳,力气之大衣服呲啦一声破了。
“好不容易回来,将军又上哪里去?”
艾俄洛斯梗着头不吭声。
“皇上为了救你和卡妙回来,好些天没有休息。”劝架奥路菲不太会,但眼色还是能看的,“贵为九五之尊在战场上又遭了暗算肯定窝气。将军,你不如先去问一下皇上的伤势如何,再谈其他的。”
艾俄洛斯摇摇头,面色凄然:“我都那样求他去追火冥军了……”
难道没看见你越求皇帝就越火大吗,怎么就一根筋了呢?奥路菲大喘一口气:“将军,火冥都是精锐骑兵,追肯定是追不上的;硬要争的话我们圣域理亏,他们交出的确实是将军。冷静一下,此事只能从长计议!”
依然心结难解。
“火冥人奸诈,还不知他们做了什么埋伏等我们去追呢,所以皇上这一举动实为大局考虑,不管如何我们都应多多体谅!”奥路菲停了停,声音变得冷静,“若将军真的想救中郎将,还请三思。”
“最后一次。”许久,艾俄洛斯缓缓地说。
不明白他的最后一次什么意思,但终于沉静下来,奥路菲很聪明地递上药钵说:“我看皇上受伤了,不如将军替皇上敷一敷。”
艾俄洛斯扫了一眼:“他的伤不能敷药,散一散就好。”
看看手中多余的药糊,再看看将军一派正直的表情,想到皇帝冷着的脸,奥路菲忽然哑然失笑:“将军,你若愿意把药糊在皇上的手上,中郎将可能就有救了。将军,请相信我!”
撒加正生闷气,瞥了一眼又进来的艾俄洛斯,也没往外赶。
“奥路菲给的疗伤药。”艾俄洛斯低着声,刚才吼了一气,现在也没那个劲头了。
撒加懒得再说话,冲他径直把手掌一伸,掌中横三道血痕——竟是让艾俄洛斯为他上药的意思——手指修长,血痕触目惊心。
艾俄洛斯一愣,托着药钵,静了好一会儿:“这毒不能上药,散着就好。”
撒加绷紧了脸不做声,掌心三道血痕已是黑红。丝丝缕缕的牵绊又悄然连结,艾俄洛斯的心口还是闷闷的,蹲□慢慢说:“陛下,我为你吹一吹,毒气兴许能散得快一点儿。”
凉凉的气一下一下的,气息绵长。至上而下,看他衣裳破烂、短发凌乱,撒加的心也渐渐清了、透了。
“艾俄洛斯,记得你曾送给我一串小弓箭,不知现在在何处?”
凉气一停,没有声音。
“送给九王子了吗?”撒加轻轻地笑,笑得比苦瓜还苦。
“你想多了。”回答很安静。
难道要说九王子索取了不还?说成了米罗自以为的‘定情物’?甚至连卡妙被囚禁一事艾俄洛斯都不愿提及。
大丈夫能屈能伸,这种事,这种侮辱囚禁就当被泼了一身脏水,但艾俄洛斯绝对不愿意在任何人跟前提及这种会给好友抹黑的事。
“战前打斗时,我看得一清二楚,很好,很好。”劫灰燃尽,就安静了,撒加收回手掌,米罗颈弯上那一圈小弓,晃得眼疼。
“眼见未必就是实,陛下早些休息罢。。”艾俄洛斯起身。
“你是要去救卡妙吗?”斜斜支手,看向黑暗的角落。
“是,请陛下成全!”
“我明日就回京城,你想怎么救就怎么救吧。虽然没有封号权力,我相信奥路菲会听你的安排。”声音幽幽的,“卡妙很想回圣域国,是吗?”
那副画中,卡妙愁眉不展。
艾俄洛斯听他问得诡异,深怕一个不慎又惹怒,回答越发坚定:“不错!卡妙无一日不想回到圣域!”
“那你呢?”撒加回过头,深蓝眸子看不清,“救了他,你还回圣域吗?”
问话如禁绳,把艾俄洛斯捆得不知所措。
“你还回圣域吗?”撒加重复地问,“或者是留在火冥,与九王子再续前缘?”
话语虽刻薄,语调却轻,并不是盛气凌人的挖苦,像是秋叶问秋风一样,孤零零地悬在枝头,问是问了,并不为问个清楚。好一会儿,艾俄洛斯找到了自己的声音:“回圣域、回到故乡菱州、如此而已。除此之外,末将别无他求。”
听了这话,虽然不是自己想听的忠心耿耿誓死不离,至少也是回来的,心慢慢地定下来,好久才说:“既然回来了,有一事还要与你商量才行。”
艾俄洛斯沉默,心知绝不是什么好事。
“你在火冥的这段日子,京城起叛乱了,朕现在要回去,不然内乱或将又起。”
谁叛乱了?
“一些多事的乱臣贼子,但也牵连到太傅、太尉、以及童虎将军,怕不能大事化小了……”平静地将事端的来龙去脉娓娓道来,撒加的语调平静地如置事端之外。
艾俄洛斯一字一字听进耳朵、听进心窝里,发疼。眼睛泛红,不是泪不是恨,而是泛热泛燥。
“都是先帝的功臣,但不治不能平天下,让朕左右为难。再一想,事情的引子的确因朕而起,若非朕随意下旨,不至于陷你们于火冥之中。艾俄洛斯,朕该怎么办?”撒加的问话如此认真,但句句敲得艾俄洛斯无处可逃。
谋反这种罪名,轻则满门抄斩,重则诛灭九族,联想春宴一事,撒加从来都不会心慈手软。
“……求、陛下开恩!”艾俄洛斯不明白为何短短一年,两人就成了这样。
“撤职,如何?”
“请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