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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香衾薄-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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彩云这番动静,分明这事情是很不一般的,静颜顿时吓了一跳,“你说?”

彩云一狠心的样子,就道,“今儿刘郎中来给小姐把脉的时候,奴婢正问着他事儿,突然大小姐就来了,呵斥住奴婢不让多问,当时奴婢心里委屈,就多看了她几眼,却发现她的眼神很凶狠的样子,而那刘郎中当时又分明是有话想说,却被她这一眼给瞪了回去,小姐,你不觉得很奇怪么?”

“就是这事儿?”静颜看着彩云,很是不解,“姐姐她她做什么要对一个郎中很凶狠的样子?别是你看花眼了罢?”

             惊涛暗陡生

小姐,奴婢就知道跟你说了以后,你一定会是这样说,事实上,奴婢自己也不敢保证就没有看错的,这才自己在心里嘀咕,可是小姐你却偏要催着问,”彩云这话不知是埋怨还是懊恼,撅起嘴来。

静颜倾一倾身子,将彩云拉起坐在自己身边,她道,“你就别多想了,姐姐向来喜怒无常,就算那脸色不善,或许也是才在呵斥你的缘故,没有什么的。”

彩云点头,“但愿是没有什么吧,反正,小姐你还是要多留个心眼才是,说句不恭敬的话,奴婢总觉得大小姐不是那么好打发的人,我听彩霞说,这些晚上,大小姐还是每天晚上翻腾到很久才睡着,有时也在流泪的呢。”

“有这事儿?”静颜一愣,“你怎么不早告诉我呢?”

“小姐是个肠子软的人,奴婢怕小姐知道这个事,心里又要难过许久,奴婢哪敢跟你说啊,”彩云道。

静颜靠在羽毛软枕上,双眼微合眯了很久,才终于道,“好在初八就要到了,她定聘那天总是要回去的。”

彩云立刻点头,“正是呢,奴婢也在数个日子呢,小姐,她这次回去了,随她怎么样,可别再接她过来了。”

静颜没吭声,只是她的心里在这一瞬间,有着无尽的悲哀!

初八确实到了,而静嫣,却没有回去。

柳老夫人不知道怎么的,就听了三婶的撺掇,竟认了静嫣做义女,并亲自备了礼写了帖子派人送去孟府,孟氏夫妇一看,也很是欢喜,特别是孟老爷,也终于放下心来,静嫣成了柳老夫人的义女,柳君桓也就成了她的义兄,既已有了兄妹之名,自然也就彻底的断了静嫣的念想。

如此,他很爽快的回了礼,这件事就这么定了下来,而静嫣既然跟柳老夫人有了母女名分,再留在柳府就是名正言顺,就算是初八那日林家正式下定礼,她亦可以不用回去。

这一出,很是出乎静颜的意料,然而就跟孟老爷一样,因着这一层关系,她也顿时松了口气,觉得没有必要再担心了。

初八过后,静嫣每日里除了陪伴柳老夫人和照顾静颜的身子,就开始留在自己屋子里绣自己出嫁要用的东西,她对静颜说,自己的刺绣是远不如静颜的,所以,她才打算在柳府里绣这些东西,为的是有不明白的地方时,可以得静颜的指点。

静颜自然是高兴的,欣然点头,只是,她的精神却一天比一天差,终于撑不住躺在了,柳君桓心疼静颜,柳老夫人却只说不碍,她笑了道,“哪个女子生孩子,不走这一关的,你道那孩子是轻易能得来?”

母亲的话,柳君桓自是要信的,加上静颜知道他忙,又拿好话稳君桓的心,君桓也就放了心。

然而静颜的心里却一日闷似一日,总觉得心上有块石头沉沉的压着,让她透不过气,她虽然难受,却唯恐让公婆道自己娇气,一径强忍着,彩云眼见静颜这样,心里着急,好不容易等静颜睡安稳了,她命红鸾好生守着,自己就往大厨房里去,寻思着和主厨的江婶字商议,看给静颜做两道什么开胃的菜。

大厨房在柳府的最东北角上,要去大厨房,势必要穿过花园,彩云心急,等不得顺着那石子路蜿蜒过去,索性就顺着墙根走,然而才走几步,突然就听见竹林后的假山石子后面,有女子低低的说道,“你怕什么,你的方子又没有错,左右不会怪到你头上去就是了。”

这语气里分明透着一股凶狠,声音虽然低,彩云听着却很熟悉,她一时也不多想,下意识的就想看看是谁,然而才抬脚,就听见另外一个男子的声音道,“话不是这样说呀,她的胎是小人在保,若有个闪失,就算那保胎方子没有错,可是小人请脉时没有发现异像,这也是脱不了的关系啊,您您就饶了小的吧。”

这话听在彩云的耳里,分明是六月晴天里的一声惊雷,保胎,谁的胎?

只是一愣神,那个女子的声音又起,她厉声道,“你这个胆小鬼,难怪年纪一把了还只是回春堂下的一个郎中,你到时只说她之前都是好好儿的,是临时吃了不好的东西才没了胎,不就可以推脱了吗。那时候,我把这包东西已消除得干干净净,纵然他柳家把府里翻个底儿朝天,也断想不到是我对她下的手,那个时候,这件事神不知鬼不觉,也就过去了。”

“这,”男子还在犹豫,彩云却已惊得浑身寒毛尽都炸起,她听出来了,这个声音是大小姐孟静嫣,没错,就是她,而那个男子的声音,就是刘郎中。

孟静嫣和那刘郎中后来又说了什么,彩云一句也没有听见,不知是天气冷还是怎么,她浑身颤栗栗的抖个不停,眼里哗哗的流泪,为可怜的二小姐,也为这狠毒的大小姐,她该怎么办,她该怎么办?

她僵硬的站在墙跟下,直到初冬的风吹得她脸上一阵发紧,她才发现自己的泪早已经干了,揉一揉脸,再细听假山那边的动静时,却静悄悄只有风吹竹叶的簌簌声,她想了想,就蹑手蹑脚的走过去,透过假山上的缝隙一看,那边已经不见人影,孟静嫣和刘郎中早就离开了。

彩云靠着假山又出了一会神,突然,她就猛的站起身子,急匆匆的向大厨房跑去,二小姐的炖品和安胎药都是大厨房做的呢。

此时离开饭时间尚早,江婶正端把竹椅坐在太阳下打盹,听到脚步声睁眼一看,就笑道,“哟,是彩云姑娘啊,怎么这会字过这边来,是大少夫人想吃什么了么?”

边说话,边已经站起身子,一挽袖子吩咐小丫头捅开炉子准备动火。

             原来如此

彩云忙拦住她,道,“江婶子,你别忙,我家小姐这会子睡着呢,并不是要吃什么。”

江婶一听,也就停了手,吩咐人给彩云端过一只小竹椅,又张罗给彩云准备茶水点心,再一眼看清彩云的脸时,她却是一惊,“那彩云姑娘这是——哟,彩云姑娘这是怎么了?”

彩云心事重重,哪顾得上喝茶吃点心,她摆一摆手,“请江婶子让她们先别处歇歇去,我有事话想跟婶子说呢。”

江婶子自是不敢怠慢,忙摆摆手让边上的人都散了,这才低着嗓子紧张的问,“彩云姑娘,是发生了什么事么?”

彩云看看江婶,想来想去也不能不说,她隐晦的道,“最近大少夫人的吃食儿,是谁送去东苑的,这中间可有其他的人碰么?”

江婶是柳家的老人儿了,什么样的事没有见过,一听彩云这话问得蹊跷,立时便变了脸色,“彩云姑娘你是说?”

“我什么也没有说,我只告诉你一件事,就是大少夫人肚子里的胎一但有个闪失,第一件要查的就是她的吃喝用药上,而这些东西都是从你大厨房里做出来的,那时候,你可别说我没有提醒你,”彩云忙打断江婶的话,这件事背后牵扯的东西实在太多,纵然大小姐那样的狠毒,却也不能将她引出来。

江婶神色一凛,忙点头,“谢彩云姑娘,我省得的,从今天起,大少夫人的吃食用度,我亲自盯着,谁也不让碰,之后再让小巧儿一眼不离的送去东苑,绝不会有事的。”

江婶是柳家的家生奴才,小巧儿是她的女儿,也被分在大厨房里当差,自是江婶绝对放心信得过的人。

彩云点点头,想了想又道,“若是有哪个你挡不住的人非要过问我家小姐的吃食,凭她是谁,你要想尽办法重新换过,再别将别人看过碰过的东西送去东苑,知道吗?”

江婶的脸色更凝重,忙不迭点头,“是,是,我知道了,我一定记住。”

彩云虽然还不放心,却也不知道再怎么说才好,只得深深的叹了口气,转身回东苑了。

她一路上心事重重,等进了东苑了,才突然想起自己竟把去大厨房的原意给忘了,因着心烦意乱,她也不想再跑,就掀帘子进了屋子,静颜却已经醒了,静嫣坐在床边,正和她一说一答的说笑着。

一见静嫣,彩云浑身的汗毛顿时又是一炸,竟愣在了那里,静嫣却转头看见了她,当即冷下脸道,“这死丫头,不在主子跟前伺候,又去哪儿疯去了?”

彩云眼里差点就要喷出火来,只是她不敢也不能把这个事对静嫣对破,只得强忍着,静嫣看她不理自己,就皱起了眉头,脸色更冷的道,“你耳朵聋了么,我跟你说话呢。”

眼见静嫣就要发飙,静颜忙拉一拉静嫣,“是我叫她出去替我替我给西苑二公子传话去的,她向来是个嘴笨的,你又不是不知道,算了。”

静嫣狠狠瞪了彩云一眼,就转过头,跟静颜又是说说笑笑,言语间亲热关切之极,彩云看着这生得一模一样的两张如花笑脸,想到孟静嫣那如花笑脸下狠如蛇蝎的心肠,心里冷得像冰一样。

好容易静嫣去了,静颜才问彩云,“你方才怎么了,跟失了魂儿似的?”

彩云一向心思单纯,最藏不住事的,又是静颜问她,想到静嫣,她心里一时就愤怒起来,索性就将自己无意中听到的那些话全告诉了静颜,静颜一听,脸色刷的就白了,愣了许久才问出一句,“这这是真的?”

“小姐,这是什么事,奴婢敢骗你么,”彩云顿时急了。

静颜脸色僵硬,肩膀却微微的抖动起来,彩云一眼看见了,慌忙去抱住静颜,压低着声音唤道,“小姐,小姐。”

“她她竟然要要这样对付我,她不是已经,”静颜无论如何不肯相信,声音却抖得连不起来。

彩云落下泪来,哭着道,“小姐,想办法让她走吧,她的心太狠了,再让她住在这里,不知道闹出什么事来,小姐。”

“她为什么要打掉我的孩子,为什么呢?”静颜脑子里嗡嗡做响,怎么也转不过弯来。

彩云也想不明白,“大约,大约她是因为嫉妒吧,她那样想着咱们姑爷,你却有了她心爱的人的孩子,她心里恨怒,就拿你的孩子当成了当年的那件百花裙了。”

静颜苦笑着摇头,她突然想到那一天静嫣对她说的,要在她和林家成亲三日回门时和自己互换身份,是自己拿这孩子将她堵了回去,可是没有想到,她竟然这样狠毒的来算计她的孩子,她是不是想着自己只要没有了孩子,就还是可以跟她换回身份的啊?

是了,她一定是这样想的,跟林家定亲的人是孟家二小姐孟静颜,拜柳老夫人为义母、跟柳君桓成为义兄妹的也是孟家二小姐孟静颜,她只要恢复孟家大小姐孟静嫣的身份,她就是柳君桓的妻子,这一切就跟她没有半点关系!

难怪她那么殷勤的去讨好柳老夫人,难怪她那么体贴的照顾自己,刺绣也好,舍不得自己也好,这一切都是借口,她原来就是为的这个,原来,她为的就是这个!

这样想着,她的心顿时像被一把刀狠狠的刺着,一刀又一刀,疼得她喘不过气来,这就是她一母同胞的嫡亲姐姐呵,她竟然用这样毒辣的心肠来对付自己,而她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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