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江山我的妻-第6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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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叔此话怎讲?”
小贩放下手中的活儿,指了指城墙根下,众人围住的地方。
“看见吗?那是贴皇榜的地方,皇上正在四处寻找善灏公主”小贩说完怕她不明,又补充了一句,“就是皇上的发妻,前朝的善灏公主,皇后之位一直悬空,说就是未能寻回公主的缘故。哎说到这位善灏公主啊,也真是”
小贩开始絮絮叨叨地讲起当年的往事,声音在她耳中越来越虚,越来越小,她只听到他正在找皇后,一直找,找了这么久。
“你回来了?身子才好,就出去这般久,叫为兄好生替你担心。”
晔謦翾恍恍惚惚地回到小筑,毕日安的话她也未放在心上,脑海里还都是小贩的话。
“这是怎么了?出去一趟回来就变成这个样子?”
眼见她像不晓事儿的人了,毕日安急了起来,摇了摇她,这才唤回她的神智。
“我没事儿,可能是日头晒得久了,有些乏,叫毕兄忧心了。”
病着的半年里,她从未向他打听过外边的事儿,只因为不想让他对她的身份产生怀疑,并非不信他,只是不想节外生枝,徒添烦恼。
“我自然是要忧心的,你是我从鬼门关里就回来的,若有个三长两短,岂不是白费了我这半年的苦心?”
他的语气不善,听得出来有些不悦。
但她知道,他的脾气很好,从未见过他发气,不过是恼她不爱惜自己。
眼前这人,总让她想起杨鱼礼,只是杨鱼礼要比他儒雅些,此人的斯文里有股说不出的扈气,像是习武之人,却又比习武之人要多了份文雅。
“毕兄莫气,我今日买了些上好的菊花,一会儿给你泡茶,这大暑天的最是降火气了。”
果真是岂不起来了,面对这样温柔的好脾气,软软语气并不是娇滴滴的,听着总叫人心上舒畅。
“哎,你总有这么多奇怪却又极其讨好的茶艺。吃人的嘴软,我若想讨你的茶喝,自然不能与你生气,对吗?”
她笑而不语,静静的泡起茶来。
在这里住了半年,她不知道自己还要住上多久,只因,她不知自己还能去往何处。
兴许,她该回去探望下师父。
扬子城
“陛下自即位以来,皇后之位一直悬空,后宫不可一日无主,还望陛下三思。”
这些话,是公仲孜墨即位以来听到最多的一句话,听得耳朵都要起茧子了。
他又怎会不知宓功颐安的是什么心。
回想起那场战争,究竟碎了多少人的梦,又圆了多少人的梦
蓝相国本想借战乱除去他,不曾想,却让他凯旋而归。
他的凯旋,是多少人所不敢想,不愿想,不想的。他就是做到了。
看着蓝相国的错愕,宓功颐的得意,姬夫人的气急败坏这天下又有几人能真心与他分享这份凯旋的喜悦,又或者,并不喜悦,只因他身边少了她的陪伴。
自从他凯旋的那日,身后赫赫战功让他终是登上了太子之位,此时,无人再敢反对。
他入主文华殿后,宓功颐的身份也一跃百丈,今非昔比的荣贵了。如此一来,蓝相国最担心的事终是发生了,此事,却是他最希望看见的期中一事。
“王后姬氏谋害曲王后,证据确凿,孤深感痛心,废王后,打入冷宫,赐白绫一丈。”
姬夫人害死他母后的事情终于东窗事发,他原以为蓝相国会全力保下她,让他正好有借口将蓝氏一族一网打尽,让他万万没想到的是,在最后关头,恰恰是蓝相国提供了置姬夫人于死地的最有力罪证。
“殿下,您绝想不到蓝相国与卿染夫人的关系。”
从陆风手中接过书册,里面记载的内容的确完全出乎他的意料。
卿染竟是蓝相国与府中一名丫鬟所生之女,只因蓝相国惧内,此女儿一直养在外,后来为了制衡姬夫人的权利,蓝相国才悄悄地将她安插进了宫中。
“此事,恐怕连姬夫人自己都不知道。如此看来,觐儿的死也与蓝相国脱不了关系。”
毕竟,没有什么比自己亲外孙登上王位更好的事情。
“蓝相国果然老奸巨猾,明面上扶持姬夫人和公子觐,背地里却置公子觐于死地,如此一来一箭双雕,让姬夫人更是恨殿下了。”
公仲孜墨笑了,冷冷的笑。
确是可笑,姬夫人机关算尽,害了他母亲。一直自以为最仰仗的外家,其实也从未对她放心。到头来不过是替他人扫清了道路。
让她到死都想不到的是,她唯一的儿子竟然死在他们之手。
“去,寒夜殿。”
寒夜殿,这座王宫里的冷宫,多少年里住了多少被姬夫人暗害了的女子,青春年少,到死方休。没想到,她最后的日子也要在这里度过。
而他,绝对不会让她走得安稳。
“啊蓝匹夫,本宫化作厉鬼也不会放过你”
深夜的王宫一声凄厉的惨叫响彻夜空,宫中人皆听得心惊胆颤,唯有一人,觉得这是天籁之音。
母亲,您的仇,儿子终于替您报了。
姬翎死了没多久,也许是心事大了,虞阳帝也病故归天了。
虞阳帝拖着这副残破的身体,挨过了一日又一日,终于还是挨到了爱子凯旋归来的那日,如此,已是老天待他不薄了。
病榻前,公仲孜墨握着父亲骨瘦如柴的手,心中难受,泪仍是忍住了。
经历的苦楚太多,人的心会变得越来越硬。
“墨儿别走父亲的路这里是吃人的地狱你若爱她别让她进来外戚专权终是患”
外戚专权终是患,这是父亲弥留之际给他的最后一句话,也深深印在他心上。
他不除蓝相国,就为了要留他狗命制衡宓功颐。
如今,的确是派上用场了。
“护国公似乎太着急了些。”蓝相国虽再无以前的得势,却仍旧贵为一国之相,与宓功颐话自然不想让,“翾夫人虽未前朝公主,却也是陛下发妻,且是已故安远亲王的亲生母亲,若陛下此番废发妻而立,他人,岂不是叫天下人耻笑陛下是无情无义之人?”
多么冠冕堂皇的借口,不过公仲孜墨听着也算顺耳,不必他去与宓功颐相争,看两虎相争,也是乐事一件。
“难道一日找不到翾夫人一日就不立皇后吗?难道就要任凭皇后之位一直悬空吗?于国于家都不合。”
“说了这么些话,护国公无非是想让陛下立幽妃娘娘为皇后。容老夫说句护国公不爱听的话,幽妃娘娘可曾替大王生下一儿半女?若没有,何来立后一说?”
“你”
以前是蓝相国被宓功颐顶得说不上话,如今风水轮流转,公仲孜墨看得舒心得很。
“好了,好了,两位爱卿不必再为朕的家事烦扰。光禄大夫,你有何高见?”
公仲孜墨一统天下后,杨鱼礼也回了扬子城,如今官拜三品光禄大夫。
“依臣之见,两位大臣说得都有道理。陛下何不如定个时限,如此于情于理于法都不能相争了。”
公仲孜墨看了看殿下的杨鱼礼,心中喜,果然知我者和仲也。
“好,就按光禄大夫所说,以三月为限,若限时未能寻回皇后,朕会考虑立后一事。”
翾儿,三个月,我们只有这三个月了。
“和仲,你怎么能进这样的言?若三个月还未能找回翾儿,陛下,难道您真要放弃吗?”
秦越娘听闻后,可是急得跳脚。他们找了半年,半年里都音信全无。如今只有三个月,如此短,天下之大,让他们如何去找?
“越娘,君无戏言。”
☆、兰房夜永愁无寐
天下无不散之筵席,晔謦翾知道,自己无法永远躲在这个小院里,了此残生,此处不过是她萍水相逢的一处救命地。
傍晚的西平城郁闷难耐,这个夏天雨水少,闷热的天气一直占据着这片天空。
晚饭后,毕日安端着晔謦翾泡的梅子茶,入口,清凉消暑,真是这样天气里难得的恩物。
“贤弟的泡得茶果真是百喝不厌!”
已经习惯了他对她茶艺的赞赏,只是微微的一笑,今日的笑有些歉然。
“恐怕今后,我难得再为日安兄泡茶了。”
端着茶杯的手明显一滞,仍旧将那舒心的茶汁滑入口中,看着屋外渐渐落下的夕阳,面上的情绪并未变化。
自从那日她出门魂不守舍的回来,他便知道,她就要走了。
他从不问她从何而来,正如他今天也不会问她将到哪儿去。
“你走了,为兄真会怀念你的手艺的。”
“我会将配好的茶放在柜子里,日安兄若是念了,泡来即可”
她对他也是这般尽心,怪不得这几日总在张罗着什么,原也是要走了的缘故。
他很想告诉她,不必张罗了,他在这里也不会住上太久,收到父亲的家书,他是时候该回家了。
只是,看着她尽心的张罗,到嘴边的话收住,他很享受这样的她。
静好的岁月,他留不住她,也留不住自己。
“也许哪一日我们会在另外一处重逢,但愿到时,我们仍能这样静好的举茶对饮,谈天论地,快意人生。
“山水流转,我相信定有那样的一日。”
世事总无常,从来无人能预料下一次相聚的光景,大家已再不是今日举茶之人。
不过是半年的光景,阴平城再不是那座阴平城。晔府、宝福居、农舍、贤平居,这些记载着晔謦翾多少记忆的地方早已是人去楼空,荒芜得寻不着一丝生气,徒留死寂。
就惟有琅中山依旧是那座琅中山,山上密布的丛林,依旧绿树葱葱,山下重兵把守,依旧是男子禁足之地。
总感知着师父似与王宫之间藏着似有似无的联系,当年也就以为这些重兵是宫中派来的,现在看来,并非如此。
“来者何人?”
身着粗布女装,一身毫不起眼的村妇打扮的晔謦翾还是意外的被将士拦在了外面。
“民女想去庵堂里为已故的亲人焚香祈福,还请官爷行个方便。”
不能说自己是谁,但来此的目的却是不假,她的亲人确是故了。
“姑娘请回,普灵庵如今不再接受信众的焚香参拜,姑娘若要祭奠先人,烦请另寻他处吧!”
原来琅中山也不同了。
“静言”
慧云师父正在佛堂里念经,窗外的菩提树上,喜鹊叽喳的跳不停,也是不是惊了念经的人。
候在门外的静言应声进来。
“师父有何吩咐。”
“喜鹊闹枝头,今日有故人来,你去山下迎一下。”
翾儿,是该回来了。
静言才走到半山腰,就看见守护的士兵将一名村妇拦住,她忙三步并作两步的小跑下山。
“不得无礼”
静言走近,才看清来人。村妇脸上那块赫然醒目的红斑并不影响她认出了她是谁。激动的差点呼出她的名字。
晔謦翾只是淡然的一笑,目色之间止了静言的失口而出。
“静言师父,这位姑娘说要来为亲人祈福,属下实在不敢贸然让她进去,就怕惊了慈云师父。”
“既是来为亲人祈福,孝心可鉴,通融一次又何妨?姑娘,请随我来。”
“谢谢小师父。”
晔謦翾抬腿才进了佛堂的大门,望见那抹跪在堂前的熟悉的身影,心中大怆,脚步顿顿的走了几步,泪落了下来,人也随之跪了下来。
“师父”
除了他,师父是她唯一的亲人了。
慈云师父缓缓转身,多年修为的她看见自己忧心了半年的爱徒,也是未能忍住泪水,破戒了。
“翾儿,这半年,让为师好生担心。”
扶起地上的爱徒,泪眼朦胧的二人,有种生死绝望后的重逢。
这场重逢里,没人愿意提起半年前的那场噩梦,逝去的人是他们胸口永远抹不去的痛,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