撒旦之吻一-第14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没有资格拿起画笔了。没有热情一头扎进艺术的世界了。
阮乔深吸一口气,拉开椅子在书桌前坐了下来。鬼使神差的从笔筒里拿出一只铅笔,就着桌子上的白纸俯下身。
拿着笔的手有些颤抖,脑子里一片空白,什么也勾勒不出。白纸上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被笔芯点出一个黑点,煞是惹眼的出现在眼前,仿佛是一张嘲笑阮乔的嘴。
“滚!”
阮乔起身一把扫掉桌上的纸笔,心里好像被人强塞了一只搅拌机,整颗心被冷冰冰的刀锋交割的鲜血淋漓,可是那机器的声音却依旧轰隆隆的响在胸口,震得她整个人颤抖起来。
真的画不出来了。
夜深了,整个房子寂静的可怕。阮乔坐在楼顶的小露台上,身后只有一只颤悠悠的灯泡,凄凉的发着黄褐色的光。难得的夜里没有风,阮乔把腿垂在空中,脚下空空的,有些不切实际的感觉。眼前不远处还有一些三三两两的灯光,漆黑的天空没有一颗星,只余一片孤寂的黑。
身边稀稀疏疏一阵,肩上顿时一阵温软,阮乔别过脸看去,身上已经盖了一件衣服,阮白静静的坐下来看着前方。
他的侧脸很美,刀削似的立体。长而浓密的睫毛在身后灯光的投映下,在眼睛下方形成一排淡淡的阴影。
“给我画一张,怎么样?”阮白依旧没有回头,淡淡的笑噙在嘴角,眼睛亮亮的看着远处。
“画什么。”
“就画你现在看到的。”
“我现在看到的?是什么?”
“我。”阮白突然转头靠近正愣愣看着自己侧脸的阮乔,脸上的笑还未散去,仿佛一坛浓郁的,不小心开封的酒,“就画我。”
阮乔一怔,此刻的阮白背着光,全然看不见他的脸,只能依稀看见有光从他身后四散出来,阮乔漠然的摇摇头,“我看不见你。”
阮白低笑一声,轻轻抓住阮乔的手附在自己的脸上,“用感觉就可以。”
指腹传来阮白皮肤的温度,暖暖的,有些灼热,和阮白靠的这么近感觉怪极了,不应该是这样的不是吗?在他抓着自己手的那一刻就该一把抽出来,然后还他一脚,要踢得狠狠的,那才像自己。可是,手好像不受控制了,再怎么样想要抽出来还是没有办法。
额头,眉骨,眉毛,眼睛,鼻梁,然后是,嘴唇。
阮乔的手指不由自主的颤抖了一下,手下软软糯糯的,是阮白的嘴唇。
“我画不出来。”阮乔慌忙收回手,把脸转向一边,被他握过的手火一样的烧起来,那触感居然像跗骨之蛆,深深刻进脑海里,一遍一遍搅动着阮乔的心。
“还没感受好?那么再来一次。”阮白作势要去抓阮乔的手。
“不是。”阮乔低着头,“我不会画了,忘了怎么画。我甚至不会拿笔了。”
阮乔的语气很淡,却饱含着说不尽的无奈和心痛。
“乔,我不是来说服你的,我只是想跟你说,你的画真的画得很好。特别是今天阮育拿去审核的那一副。”
“什么?”阮乔豁然睁大眼睛。
不可能,当初决定放弃大学放弃绘画的时候,自己不是把所有的画都一狠心丢进垃圾桶了吗?还记得那个时候,躲在拐角处的自己,红着眼睛,眼睁睁的看着垃圾车把那些画运走,只留下一个空荡荡的垃圾桶孤零零的在街角。当时的感觉无法形容,只是觉得前路一片漆黑,周身冷冷清清的,什么也没有了。
“那副紫罗兰。还记得吗?这么大。”阮白皱着眉头回忆,比着手,随即笑起来,“那件衣服很美,虽然我不懂画,可是能让人感觉那不是一件简单的作品。”
阮乔的心漏了一拍。
她当然知道那幅画。那是当年参加全国高中服装设计联赛时的参赛作品,获得当年的金奖,也因此被一所顶尖的设计大学破格优先录取。
那是一件淡紫色的长裙,没有任何花哨的装饰,利落的线条却不失柔美,仿佛是开在大自然中没有雕饰的紫罗兰,从构思到动笔再到无数次的修改,阮乔几乎把全部心思扑在上面,整整细细画了一个半月才完成。
“能告诉我为什么叫紫罗兰吗?”
阮乔的肩膀猛然一颤,嘴角冷下来,几乎是用僵硬的声音回答:“阮育没有告诉你?”
阮白摇摇头,阮育神神秘秘的却难得的严肃正经不愿意说出来。看着阮乔复杂的神情,阮白突然心头一怔,慌忙摆摆手:“没关系,我不过是随口问问。”
“是那个女人喜欢的花。”阮乔闭上眼睛,深锁的眉头浓的化不开,双手死死的拽着自己的衣角,声音却没有一丝波动,“那个女人喜欢紫色,也喜欢紫罗兰。一年四季,只要条件允许她都要穿着这个颜色的衣服。她总是说紫罗兰和她最般配,一样喜爱冷凉的气候,受不得一点燥热。印象中只要一打开她的衣橱,漫天遍野的都是紫色。小时候很傻,还以为只要是紫色就是那个女人,有时候走在大街上,看见穿着紫色衣服的人,也不管男女都会跑过去叫妈。”
声音戛然而止,阮乔慌忙咬紧嘴唇,回忆像被硬生生拉断的胶卷,眼前的映像始料不及的消失的无影无踪。
多久没有亲口说出那两个字了?刚刚那一瞬间,那一声几乎都已经在嘴边了,却还是没能利落的喊出来。
习惯果然很可怕,有些东西太长时间不用就会麻木,就会无法再次轻而易举的做。不过两个字而已居然就能噎住。
“所以,你希望这幅画能够带她回来是吗?那个女人。”阮白似乎完全没有感觉阮乔的异样,语气淡淡的,仿佛在听一则无波无澜的通知。
“不是,恰好相反。”阮乔眼中翻腾着无边的狠戾,“我要这幅画在大赛中得奖,我要站在全国直播的电视节目上宣读获奖感言,感谢所有的人独没有她,我要上最好的设计大学念设计,成为一名顶尖的设计师。我做这些都只有一个目的,让她痛苦。让她知道没有她我一样可以活得很好,我一样能够出人头地,我要她后悔,我要她愧疚,我要她寝食难安。”
“乔,够了。你累了。”阮白伸手抱住她。她在发抖,剧烈的发抖,滔天的怒火夹杂着悲伤将阮乔撕裂。
“可是我只走了一步就跌进地狱了。”阮乔突然低笑起来,眼睛却干燥的没有一滴眼泪,“我没能上大学,没能读设计,我进了修理厂,做了离设计最遥远的工作。我的手沾满了洗不掉的机油而不是颜料,我每天拿的是冷而重的扳手不是画笔。我回不去了,我画不了了。我没能让那个女人痛苦,因为我比她更痛苦!我甚至让她在高高的地方冷眼看着我的痛苦。”
“乔,痛就哭,别忍着。”
“我不哭。”阮乔额眼眶剧烈的灼热起来,鼻尖的酸气几乎叫她一下子掉下来泪来,她却咬着牙强忍着笑:“哭没有用,眼泪是世界上最没用的东西。我宁愿流血也不哭。”
周围一下子寂静下来,只余两个人被突然刮起来的风吹得很远的呼吸声,飞雪突然从天而降,纷纷扬扬的雪片夹带着冰凉的湿意,被风卷着在两人的头顶周身打转。
耳边是阮白的心跳声,阮乔突然觉得无比熟悉,因缘巧合下这样听他的心跳不是第一次了。这种感觉说不出的复杂。刚刚的那一番话憋在自己心中这么久,从没有对任何人说过,连安阳也不曾有过,竟然一股脑的跟这只来历不明的小狗全说了,懊恼铺天盖地的席卷而来,阮乔皱着眉头沉思片刻,或许是这只小狗与自己非亲非故,所以让他知道那些事情也没关系,因此也不用去在乎他听了之后会有怎么样的想法。
应该是这样。
阮乔似乎想通了,脸上的表情渐渐平静下来,这才发觉两个人抱在一起的姿势太过亲密,仿佛是一对恋人相互依偎着看星星看月亮。阮乔不自在的用力挣了挣,阮白的两条手臂却像铁捁似的,紧紧的抱着。
“喂。放手。”
“不放。”
阮乔一怔,这只小狗脑子进水了?竟然敢这么明目张胆的说不。
“你放不放?我数到三放手,不然你知道后果。”阮乔冷着脸,“一,二。”
阮乔的声音在一瞬间消失了,唇上贴上了不知名的,软软润润的东西。
阮乔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一时之间竟然忘了挣开。
她的眼前是阮白被放大的脸。
她的鼻尖与阮白的鼻尖相抵着。
她的唇上,覆着阮白的唇。
阮白就这样吻了她。
☆、第十六章
阮白被打得偏过头去,脸颊火辣辣的烧着,他却依旧面不改色的笑着,仿佛刚刚阮乔那一巴掌根本没有打在他的脸上。
“我最近对你太好了。得寸进尺。”阮乔冷着脸,俯身看着阮白。唇上似乎还残留着那人温软的触觉,甜甜的,带着新奇的感觉,阮乔不自主的咬紧嘴唇。心嚯嚯的还是跳得好快,刚刚的感觉从来没有过,似乎两只脚踩着棉花,整个人轻飘飘的,脑子里一片空白,只有阮白的眼耳口鼻不断的从眼前掠过。
“乔,那是你的初吻。”阮白的声音很平稳,带着笃定的语气,却愈加让人怒火中烧。
“是不是都和你没关系。”阮乔握紧拳头,她发誓如果阮白再说一句话,那么他今天晚上不会好过,“你只要记住,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以后也不准再发生。”
阮乔说完,也不等阮白的反应,铁青着脸逃也似的走了。
雪越来越大,露台上已经积了薄薄一层,阮白垂着眼睛,睫毛上湿漉漉的落了好些雪花,他向前摊开手掌,雪片就纷纷落在他的掌心,不肖片刻就消融了,只留下掌心一点热热的水滴。
他扯着嘴角笑了笑,眼底却全然没有笑意。
大雪过后的天空异常的洁净,似乎老天把污浊的一切幻化成洁白的飞雪抛向人间。
阮乔从一家寿司店出来,身上似乎还带着刚刚那些辣酱的味道。路上的风很大,阮乔缩了缩脖子头也不回的往前走着。
看那个老板的眼神,寿司店肯定没戏了。
什么?四肢健全?阮乔皱了皱鼻子,自己虽然不是什么国色天香,可是四肢健在,也算正常人一个,怎么就因为这个不行?为了这个和那个挺着啤酒肚的老板说了一大车好话,几乎把嗓子都说干了,结果对方还是看也不看自己一眼,只公式化的留下一句:“日后通知。”后来从厨房走到大厅看到那些正是职员阮乔才明白过来,“四肢健全”是什么意思。
“难道一定要那么大的胸,那么翘的屁股,画着大浓妆,穿着迷你裙才叫四肢健全?”阮乔恼怒的嘀咕着,这么说自己可以大大方方去政府申请残疾人保障了?
“讨厌死了,你就知道欺负人家。”
“我不欺负你欺负谁呀,来,亲爱的,亲一个。”
路边的一对情侣腻歪着打情骂俏,阮乔视线一扫发现两人已经旁若无人似的抱在一起接吻了。
接吻。
唇贴着唇。
阮乔不由自己主的伸手摸了摸嘴唇。漫天飞雪,偶有灯光闪烁的黑夜,安静的露台上,那只小狗就这样俯身过来,吻的她措手不及。
疯了!
阮乔揉了揉眉头。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那只小狗不是脑子被撞坏了吗?所以说这些事根本就是一个神经病不由自主的反射。现在还有心情想这些乱七八糟没用的东西吗?手上的求职报被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