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然农庄-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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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道里热闹非凡，各家各户的灯都亮了，笑声、吵闹声、流行歌曲响成一片。
李悠然刚刚走出楼梯口，就看到路灯下，一辆三轮车缓缓驶来。
蹬车的是一位干瘦的老头儿，花白头发，穿一身灰色工作服，正弓着腰费力地踩着踏板。车后一个身形娇小的女孩，正在帮着推车。
那老头儿看到李悠然，昏花的眼睛闪过一丝喜色。
“然子，过来帮个忙。”老头儿喊道。
“哎，来啦！”李悠然答应一声，快步跑过去。
这俩人正是李悠然的对门邻居，老孙头儿和他的孙女孙晓莹，也是从农村来的，祖孙俩平日在安华街摆摊，靠卖包子、豆浆为生。
老孙头儿和李悠然很谈得来，算得上是忘年交，做邻居一年多，相处很是融洽。也是李悠然在这座城市中不多的朋友之一。
李悠然来到三轮车后，对女孩说到：
“晓莹妹子，让我来。”
孙晓莹轻轻看了李悠然一眼，那是一双如山泉般清澈的眼睛。她没有说话，身体轻盈地移开，把位置让给李悠然。
李悠然双手用力，三轮车飞快地驶向楼梯口。
“呵呵，还是小伙子有劲儿，丫头就是不行。”老孙头儿笑道。
李悠然也跟着呵呵傻笑起来，孙晓莹白了他一眼，从车上拎起一袋东西，转身向楼梯口奔去。这一转身，甩起两条粗麻花辫，辫梢上一对火红的蝴蝶结，像精灵一样在空中飞舞。
李悠然心中不由一荡，随即赶紧收敛心神。
“老孙头儿，车上装了什么东西？这么沉。”李悠然问道。
“刚买了几袋面粉，还有新换的煤气罐。”老孙头儿一边说一边迈腿下了车。伸双手抓起一袋面粉，就要往肩上扛。
李悠然见状赶紧阻止。
“得了，你老人家还干这种活儿，也不怕闪了腰。”
李悠然背起一袋面粉，快步走下楼梯。
“你这小子，自己瘦得像根玉米秆儿，还敢瞧不起我老人家！”老孙头吹胡子瞪眼睛道。
李悠然来回走几趟，把几件有份量的东西搬进了老孙头的房间。
这是一间稍大些的屋子，靠里用布幔隔了一个小小的单间，那应该是孙晓莹的闺房。外间靠墙摆放着一张铁架单人床，床边一个多层置物架，塞满了各种布袋和杂物。房间中央是一张大台子，硕大的案板板置于其上。案板上的东西很多，面盆、菜刀、擀面杖、筛子、纱布，应有尽有。
窗边还有一个旧雪花冰柜，正发出哼哼的运行声。
空气中弥漫着干面粉和发酵面团混合的味道，有点呛人，不过还算容易适应。
“然子，还没吃饭吧，在这儿吃点再回去。”老孙头儿招呼道。
“不了，我刚刚已经吃过了。”李悠然知道祖孙俩过的也不容易，不想给他们增加负担。
“哼！净骗人，我都听见你肚子叫呢。”一个风铃般悦耳的声音传来。
李悠然一回头，只见身穿白色工作服的孙晓莹微蹙秀眉，小嘴不满地轻轻撅起。
“喏，擦擦汗吧。”女孩递过一条湿毛巾。
李悠然讪讪地接过毛巾，擦了擦额头和脸颊的汗水，一股淡淡的幽香沁人心脾。
“还是丫头机灵，你小子就是不老实。”老孙头儿呵呵笑道。
“我这还有半瓶子二锅头，陪我老头子喝两盅。丫头，去把剩下的包子热一下，再拌两个凉菜。哦，对了，酒也热一下。”
孙晓莹应了一声，转身忙活去了。李悠然要去帮忙，被老孙头儿按住，只好作罢。
不多时，铺了半边桌布的案板摆上了热气腾腾的包子、豆浆和两盘精致的凉菜。老孙头儿又把酒瓶酒盅分好，三人挨着台子坐下。
“来，喝一盅。”老孙头儿举起杯子，一仰而尽。
李悠然平时很少喝酒，但还是会喝，一杯下肚，热流顺着小腹流遍全身，暖洋洋的。胃这次还真给面子，居然没有犯劲儿。
老孙头儿连干了两盅，眼睛顿时眯起来，眼角的鱼尾纹堆叠在一起。话匣子也随之打开。
老孙头儿说现在生意不好做，安华街上卖小吃的很多，不光是外地人，本地的下岗人员也在做，竞争激烈，每天包子都卖不完。想要往城里走走，又担心被城管逮到。说着连连叹气。
“就是苦了丫头，跟着老头我风里来雨里去，从来没过过好日子，哎，对不起她早死的娘。”
孙晓莹眼圈顿时红了，努力使自己眼泪不落下来。
“爷爷，你说这些干什么？没来由的。”女孩嗔道，阻止老孙头儿继续说下去。
“对对，今天高兴，不谈这个。老孙头儿，你们老家还有地吗？”李悠然赶紧转移话题，开始谈起了农村老家的生活和趣事儿。这也引起了祖孙俩的共鸣，三个人兴味盎然地聊起来，一时间其乐融融。
酒喝得差不多了，晓莹起身开始收拾碗筷。
“然子，你小子人不错，有女朋友了没？”老孙头儿酒意熏然地问到。
李悠然摇了摇头。
“我现在这个样子，哪还有心情想这些事儿。”
“别着急，我当年跟一个算命先生学过点东西，看你小子五官长得倒也端正，虽然谈不上多俊，但还算耐看，主要是天庭饱满，耳厚有珠，将来一定会发达起来。”老孙头儿做出一副神秘的笑容。
“那好啊，我要是发达了，一定会让老孙头儿你和晓莹妹子过上好日子。”李悠然拍拍胸脯说到。
“哎，对了，反正你小子岁数也不大，也别急着找媳妇，城里的女人可不好伺候啊。不如等我们家丫头几年，丫头今年16了，再过几年，老头子我招你做孙女婿可好？”老孙头儿兴奋地说道。
“爷爷！你说什么呢？真是喝多了！”孙晓莹灵秀的脸蛋布满红云，跺脚嗔道。又狠狠瞪了李悠然一眼。
李悠然也是面红耳赤，既不敢答应，也不敢反对，心中连呼冤枉，不敢看孙晓莹，借着酒劲儿赶紧施展土遁**，逃之夭夭。
身后传来老孙头儿爽朗的大笑声。
第三章 车祸
接下来的几日，李悠然继续为工作的事情奔波，他去网吧浏览各类人才网站，发送简历邮件，买报纸查阅招聘信息。期间也参加了几场面试，但工作机会似乎依然渺茫。终于，一位以前的同事打来电话，邀他去做一份短期的市场问卷调研工作，李悠然也顾不上许多，什么都没问就答应下来。
虽然是短期工作，收入也不高，但有希望总是好的。李悠然全身心地投入进去。
这天傍晚，李悠然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家中，却从邻居张婶那里得到一个令人震惊的消息：对门老孙头儿出车祸了！现正在市第二人民医院抢救。
李悠然立即赶往医院，却发现一切都晚了，等待他的是一张蒙着白被单的床。
孙晓莹呆呆坐在床边椅子上，双手托腮，蜷着身体一动不动，脸色白得像纸一样，原本灵动明澈的双眼，也变得空洞无神，似木偶一般。两个护士正在对她劝说着什么，女孩却充耳不闻，一点反应也没有。
李悠然站在床头，手脚冰凉，他不敢相信这一切，甚至没有勇气揭开被单看一眼。
闭上眼睛，泪水顺着脸颊流下。几天前还在一起喝酒的老孙头儿就这么走了，生命居然如此脆弱，犹如风中的一片枯叶。
“你是叫然子吗？”一位中年护士的声音惊醒了李悠然。
“啊是，我叫李悠然。”李悠然擦了把眼泪，把头转向问话的护士。
“老人家送到这里就不行了，对不起，我们已经尽力了。”中年护士上下打量了李悠然一阵，接着说：
“老人家临走时就留下一句话，让一个叫然子的照顾一下他孙女。”
“啊，晓莹！”李悠然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
“你是他哥哥吧，好好劝劝她吧，小姑娘真是可怜，下午跑来医院，就成了这个样子，谁劝都不听，都好几个小时了。”虽然医院里这种事见得多了，中年护士脸上满是测隐之色。
中年护士冲另一位护士打了个招呼，一起退出了房间，还善解人意地关上房门。
房间的灯光很暗，孙晓莹还是那么呆呆坐着，李悠然感到心脏被什么东西拖拽，疼。
李悠然走近女孩，后者似乎有了一点反应。李悠然蹲下身子，拉住女孩的小手，手是那么冷，女孩哆嗦了一下。
“看着我，晓莹妹子。”李悠然直视着女孩的眼睛。
“从今往后，我就是你哥，你就是我的妹子，哥有什么，你就有什么。相信哥，我会让你过上好日子的。”
似乎感到手上传来的力量大了些，孙晓莹皱了皱眉头，眼睛中的神采仿佛恢复了一些，一丝凄然流露。
“坚强些，晓莹妹子，爷爷会在上面看着你的，看到一个幸福、快乐的晓莹，爷爷会是多么欣慰啊。”李悠然眼中噙着泪水，目光却是那么坚定，一眨不眨地盯着女孩的双眸。
良久，孙晓莹全身颤悸起来，她再也忍不住，猛地一头扎进李悠然的怀中。
“呜”压抑已久的哭声终于响起，女孩尽情的宣泄着。
李悠然用手轻轻拍打女孩起伏的后背，感到自己的生命变得沉重起来。
窗外，夜色似一张大网压下来，天空中没有一颗星星，黑得像无底的深渊。
后来，李悠然通过交通队了解了事发经过，老孙头儿外出采购，行至一个岔路口，被突
然穿出的卡车刮倒，肇事司机随之驾车逃逸。后来有路人经过，见状给医院打了急救电话。由于地处偏僻，没有监控录像，也没有找到目击证人，所以寻找肇事者的事情非常棘手。
李悠然握紧了双拳，暗暗发誓，如果有朝一日找到这个人渣，一定会让他付出惨痛的代价。
第四章 生活仍将继续
就像一位哲人说的那样，无论如何，生活仍将继续。
事情已经过去十几天了，李悠然给老孙头儿料理了后事。加上医院的费用，老孙头儿留下的积蓄已经所剩无几，这更加重了李悠然的危机感。
孙晓莹的情绪已经渐渐恢复过来，这些天她一直跟着李悠然跑前跑后忙活，只是脸色依然苍白，脸蛋似乎也瘦了一圈，眼睛显得更大了，让人看了心痛。与往日不同，辫子上的红蝴蝶结也不见了踪影。
这天，李悠然半夜醒来，发现对门房间的灯还亮着，并不时有咚咚的声音传出。
李悠然披上外衣，来到走廊里，轻轻敲了敲，然后推门而入。看到孙晓莹身穿白色工作服，腰间系了一件浅黄围裙，挽起袖子，正在案板上吃力的揉着一个大面团，额头汗津津的，脸颊、鼻头上都蹭了些面粉，看上去有些滑稽。
“悠然哥，是你啊，怎么还没睡？”孙晓莹用手背擦了一下额头的汗，冲李悠然勉强笑笑。
“晓莹，你”李悠然不知说什么好。
“都好多天没出摊了，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我准备做一些包子，早上拿出去卖。”孙晓莹顿了一下，目光变得坚定而执着。
“我要让爷爷看到，我会过得很好的。”
“让我来吧。”李悠然也不说什么了，挽起袖子，上前夺过面团，象模象样的揉起来。
孙晓莹目不转睛地看着李悠然娴熟的动作，有些吃惊。
“悠然哥，你也会干这个？”
“呵呵，别忘了，我也是农村出来的，在老家蒸馒头、摊煎饼、扯面条，什么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