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之左手-第6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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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客户所租住的地方却是在成都市的三环路外郊,这里有着整个成都市最便宜的房租,一个包水电费用的单人间,入住后每个月花不了两百块。与市中心至少上千的月租比起来便宜得让人难以置信。当然有得必有失,相对应的是居住环境的恶劣,污水横流,房屋简陋。
此处的房东大多数都是因为城市扩建而失去土地得到补助的农民,首先将国家为他们整齐修建的那种两层小楼房改造加高到三或者四层。再围着自己的屋子以炭渣砖,玻纤瓦盖上一圈空屋,立即就拥有了大量闲置的空间出来,一户人家,往往拥有近十余间可供出租的小屋,房租虽然低廉,却能以数量取胜,一核算收入,不比种地差,却轻松得是坐在家里收钱,于是这样的生存方式就为越来越多的失地农民所接受,以至于轻易的就能形成一个人口流量极大,混乱非常的片区。
买药的客户明宇,就笑着引张立平到了这么一处租住房外,在房东老太警惕的目光打量下,里面出来了一个人,看到这个人,张立平吃惊得下巴几乎都要掉了下来。
出来的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先前在荷花池药材市场里出尽风头的那康巴汉子!此时他已经换了一件白衬衣,袖子高高的挽了起来,下摆扎在裤子内,悠闲的站在楼梯上含笑望着他。全然没有那种剽悍冷漠的气质。
“我叫岩明宋,这是我弟弟岩明远,很高兴认识你,顺代我向罗老先生道个谢。两位没有当场拆穿我,我岩明宋实在感激。”
*张立平是何等精明之人,虽然对先前的事只是心中有些猜疑,但此时已自然是闻弦歌而知雅意,他在心里暗道了声:“果然那鹿茸是假的,给老头子说中了!“表面上却打着哈哈道:
“好说,好说。这点小事,兄弟不用放在心上。”
岩明宋接着诚挚道:
“我父亲自从三十年前认识罗老先生以来,一直蒙他老人家多方照顾,只是今年的生意实在不大好做,我老婆又得了肾病,迫不得已才出此下策,还希望张兄弟你能在罗老面前帮我解释一下。”
肾病这种“富贵病”张立平是知道,非常的耗费金钱和精力,足可以将一个家境殷实的三口之家拖入贫困中。他听了心里悯然,于是就和这兄弟两人攀谈起来。
原来这岩家两兄弟却是傣族人,住在云南独龙县,从祖父这一代开始,就全国各地四处的奔波做药材生意。也算得上的子承父业。罗老曾与他们的父亲认识,算得上相交很是不错,对他们两兄弟也算得上是照顾有加。因此今天这哥哥岩明宋一来,罗老就自然认了出来,知道这两兄弟应该没什么胆量去杀白唇鹿,因此那架鹿茸的真伪自然不言而喻了。只是这两兄弟的造假之术传自祖父,经过了三代人的千锤百炼,已算得上是炉火纯青,以至于将邓胖子轻轻易易的哄了过去。
而岩明远主动来收购了他们那里的积压药材,也算得上是对罗老的一种变相示好了。他们自然有销售渠道将这些药材抛售出去,虽然不能赚什么钱,却也不会赔本。
这两兄弟虽然年仅三十来岁,却已入行整整十五年以上,平日没事就到处游走,收集药材,从中倒卖赚点差价,可以说见多识广,而罗老这十年来在王先生手上过着掌柜的生活,在即时的信息上不免就没有他们广博了,相信这老人家特意要张立平前来,也应该是为了成全他收集各地珍贵药材信息的心意。
既然想通了之中的关节,张立平自然对这岩家两兄弟也起了结交的心,三人相谈甚欢,不觉天色已经黑了,岩明远就主动提议要张立平留下来吃饭,张立平却深知在中国要想谈什么事,十成中倒有九成是在饭桌上成功的,眼下这个探听消息的大好时机,怎肯轻易放过?立即欣然答应。
前面已经说过,这里居住的人口密度很大,并且可以说是鱼龙混杂,什么人都有,这时候正是晚饭时分,居住的这条肮脏的小街上热闹非常,既有骑着三轮车搭着三四个大桶叫卖大锅饭菜的,又有打着十五元一客随便吃的自助餐,最多的还是打着荤菜四元,素菜1元招牌,街边炒得“哗啦呼啦”,火苗四串的小饭店…总之这里的饮食具有着“价廉,量足”的特点,至于菜肴的味道这些,已经属于次要的考虑范围之列了。
岩家兄弟倒显得对此地很是熟悉,据他们介绍,每年都会来成都住上两次,每次都会于此地逗留一个月,算得上对这里是了如指掌,在他们的引领下,三人来到了一处灯光黄暗,热气腾腾的小店里,散乱的小桌几乎连马路都给占了一半,属于那种典型得不能再典型的占道经营,这里人头攒动,热闹非常,三口泥土混合红砖的火灶就摆在店门前,两个大胖子厨师娴熟的操作着,油烟滚滚里,却有一种令人垂涎的香味。
三人等了许久,才寻到一张空桌子,上面自然是杯盘狼籍,惨不忍睹,又等了许久,才见一个伙计出来,懒洋洋的收了碗,在桌子上舞了舞,将那油腻腻的抹布向肩头一搭,施施然的走掉了。
这样做生意的伙计,在张立平的眼里已算得上不可思议的了,而只见厨师炒好一道菜后,就将之随手放在旁边,竟是客人自行上去端走。一问之下才知道,原来这里本来就不兴点菜,炒的无非就轮流上些青椒肉丝回锅肉之类,炒好放在旁边,你若喜欢去端便是。爱吃便吃,不吃拉倒。
三口灶中,一锅炒的素菜,一锅炒的荤菜。另外一口则是主厨心情好时出来露上两手时用,只是张立平见那个灶头上油迹都已冷硬蒙灰,显然不知道有多久没用过了。
岩家兄弟却见那新炒好的菜都十分抢手,少说也有六七个人排着队伍巴巴的候着,索性也不上去巴巴的等着,去旁边的冷盘桌上端了一份盐水花生,一盘卤鸡脚,又叫伙计拿了三瓶啤酒,三人就开始吃了起来。
岩明宋的酒量显然是极好,举瓶仰首滴酒不漏已半瓶入肚,在酒客中有个名堂就叫做“吹号”。一瓶啤酒几下就没了,又叫了两斤跟斗酒。豪爽笑道:
“张兄弟,今天我们可是初次相识,劝酒的时候可不能不给我面子!”
第八十三章 跟斗酒
说起这跟斗酒在四川还真是有名,算得上老少咸宜,雅俗共赏,收入低而又嗜好喝几杯的成都市民,大都喝一种酒精度高、价格低廉的酒。由于它的酒性烈,喝了极容易上头,稍微多喝几杯,就会叫人走起路来东倒西歪的像要栽跟斗,于是就被幽默的成都人形象地称之为“跟斗酒”。
“跟斗酒”一般是散装的高粱白酒,稍好一点儿的也不过是散装大曲,与北京人爱喝的“二锅头”的价位相当。“二锅头”的酒精度是固定的,亦即每次打的跟斗次数都不变;而成都人喝的“跟斗酒”却有很大的变幻空间。就是对对普通“跟斗酒”进行再加工,在“跟斗酒”里加些什么枸杞、红枣、雪莲、柠檬、青果、灵芝、冰糖、拐枣以后,不仅色泽会发生变化,而且口味和功效也与初始阶段迥然不同;倘若再泡进海狗、海马等什么鞭之类的玩艺儿,据说还会在质上产生特别坚挺的作用。
因此“跟斗酒”可以算得上是四川人的最爱(不喝酒的不在此例),有一首新民谣道:
看点歪录像,打点小麻将,吃点麻辣烫,喝点跟斗酒,晒点懒太阳。
还有一首新民谣讽刺某些醉生梦死的“成功人士”:上午“包公”(即成都人说的那种“秋风黑脸”板起脸训人的角色),下午“关公”(被跟斗酒酒精弄得满脸通红神采飞扬的人物),晚上“相公”(非麻将术语,而是旧时新娘对夫君的称谓),就是去找小姐。
张立平却知道这场合下,肯定要被这两兄弟联手灌酒了,而听说少数民族还有些古怪的习俗,自己不喝酒一旦违背了他们的什么习俗,那是绝说不过去的,但他的量又不是很高,心里还存了些事要探问,所以眼珠一转笑道:
“来来来,我和两位哥哥当真是一见如故,今天不醉不归!”
这家伙拿出以前花天酒地时候惯用的伎俩,拿了一个啤酒杯,满满打了近三两跟斗酒,一口就干了下去,完了还将酒杯子反转过来以示没有藏私。这在酒席上也有个名词:叫做一口闷,感情深。按照规矩,岩家兄弟面面相觑,也只得拿个杯子倒三两来酒干了。这一杯酒喝得且急且快,三人脸上都给冲上来了酒晕。
张立平却接着又给自己倒了二两多,豪爽道:
“来来来,小弟再敬两位。”
这家伙又是仰头一口闷,岩家兄弟心里开始有些犯嘀咕了,原来这小兄弟看起来斯斯文文白净白净的,可人不可貌相啊!两口下去就喝了半斤跟斗酒和没事人一样,这酒量可是不一般的大,他们两人身上可是有十来万的巨款,不容有失的,岩明远立即笑道:
“今儿大家聚聚,何必讲那么多规矩,图的不是个清闲潇洒嘛,我们还是各人自便好了,大家不劝酒,照着自己的量来。“
张立平哎呀了一声,十分惋惜的道:
“这这怎么成?”
岩明远心中大惊,惟恐他还要坚持,立即强笑道:
“大家随意拉,张兄弟你酒量太早,我们俩是甘拜下风的,大家随意随意,开心就好。”
张立平叹了口气,摇了摇头,神情里却是无限落寞,大有寂寞高手高处不胜寒的风范。手上却抓了只鸡脚啃了起来,这只因为半斤跟斗酒落肚后,酒意开始绵绵的发挥出来,张立平自知再不吃点东西垫垫底,准得当场溜下桌子去了。
大概是见他们这桌上实在没有什么菜的缘故,那懒洋洋的伙计居然主动上了一份蒜泥白肉,这道菜色泽红彤彤、质地细嫩滑,味道鲜香,红油蒜泥味极浓,佐以纯正温和的跟斗酒,那滋味当真是相当的美妙。
岩明宋拈了一片白肉,有滋有味的嚼着,回忆了一下才笑道:
“其实这店里做得最好吃的菜,却是麻婆豆腐,我去年来吃到过一回,是由这苍蝇馆子(四川对规模最小的炒菜馆的称呼:此名一是形容这馆子的规模很小,二是指这种小店的卫生不大讲究,苍蝇乱飞)的老板出来,拿中间那口灶弄的,那味道真的是不摆了!连汤汤我都蘸起馒头,吃了个干干净净!”
虽然事情隔了整整一年,这傣家汉子还是说得眉飞色舞的模样,当真是回味悠长,可见那道菜之美味给他留下的印象何等深刻。
张立平听了,立即想起前些日子在天然居吃的那道招牌菜麻婆豆腐,随口道:
“是吗?不过我前几天也吃过一道麻婆豆腐,应该比这小地方做的要好吃得多。”
他话还没说完,忽然“砰”的一声,一个盘子被砸到了桌子上,连油汤也溢出来不少,却是一道甜椒肉丝,张立平回头一看,正是那脾气大的懒伙计,只见他阴沉着锅底般的脸冷冷道:
“看什么看?不吃滚蛋,咱们这小地方,容不下你这等大菩萨。”
张立平微微一怔,却是笑道:
“兄弟别那么大的火气行不,咱们四川号称天府之国,饮食文化源远流长,本来就没有什么东西敢说是最好吃的。无论店小店大,咱们来消费的是味道,酒好不怕巷子深,你说是吧?”
常言道,伸手不打笑脸人,这伙计再大的火气,也被他说得哑口无言,却还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