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楼一夜听风雨-第5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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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一直未开口的徐同知笑着插言道:“这就要偏劳王将军了。”王副将这才明白过来哈哈一笑:“剿灭匪冠寇,缉拿反贼是我的职责所在,到了地头抓他几个匪首砍了再报上去。哼!追究起来治他一个失察之罪!别说降级,若是再使把力,这仕途恐怕都是断得。去了这几个不知好歹的,整个江南还不是巡抚大人说了算?”
{屋}哈占苦笑道:“如今还言之过早!这帮匪徒狡猾多端,哪是说抓到就能抓到的?”周知府睨了他一眼暗自冷笑,王副将拍拍胸脯打包票:“这包在我身上!管他真的假的,砍了脑袋报上去,我说是真的就是真的。”徐同知又插了句:“王将军真是有勇有谋。以下官看,在砍头之前若有口供认状就更妙了!”王副将扫了他一眼冷笑道:“这个自然。何用你提醒。”
周知府抚掌一笑,说:“这船只查验就是咱们的事了!老规矩,有印信的抽成放行,没印信的扣船。”哈占犹豫道:“扣船怕是不妥。四处都预着接驾,若是有个万一惹了不该惹的捅了马蜂窝,咱们可是前功尽弃了!”周知府哂笑道:“巡抚大人多虑了!正因为迎接圣驾,咱们理应加倍小心才是。若是让天地会的反贼借此机会兴风作浪就大大不妙了。至于那些贵人的船,咱们仔细辩认着不出差错就是了,说不定还会夸咱们办差勤勉呢!”
哈占也不多说,转头吩咐徐同知:“徐大人,你如今在李大人身边,可要帮咱们密切留意着,他这个盐铁转运使做得顺风顺水,对咱们虽算不上冷淡,但也说不上亲近。你要使把力气才行啊。”徐同知应下,想了想说:“下官以为,目前这个状况应该是最妙的。”哈占追问:“如何说起?这盐铁转运使可是肥缺,过手的不是盐铁,而是白花花的银子!如今咱们缺的不就是银子!有他帮衬,咱们做起事来也要容易的多。”周知府也接口道:“咱们查船的那点子银子可是不够看啊!”
徐同知点头道:“这些大家都清楚。只是你们别忘了还有一茬:这李家和总兵阿尔哈图、江宁织造府曹家是姻亲。阿尔哈图自不必说,王副将最知内情;至于这曹家”停了停,斟酌半晌慢慢地说:“与皇上情份深厚,对皇上也最是忠诚不二,若是牵扯到他,恐怕咱们办起事来会更加为难。”
哈占点点头:“徐大人说得有理。咱们先稳住脚再说。李家在江南根深蒂固,既是拉拢不得就先避开罢,免得横生枝节引来事端。”
夜色深重,正事已商定完毕。待几人告辞而去后,哈占招呼守着外头的心腹进来,递给他一张画,吩咐道:“你去买几个跟这画中人相貌相似的年轻女子来!要清白女子,最好是从外地来的。”那管事拿了画就着烛光细细端详,画中只得一个女子的背影,只用水墨勾勒形态,虽是廖廖数笔,其中娴雅美态却是跃然纸上。
管事笑道:“大人,画上的人倒是极美,但未见面貌,属下如何寻得相似的人呢?”哈占反问道:“你既未见其面貌,你又怎知她极美?”管事愣住了,片刻后方答道:“虽不见其面貌,但视其身影就知是美人了。”哈占将画轴卷起,说:“那你能否寻得到?”
暗流(中)
二月十二,江南总兵阿尔哈图麾下副将王志远率兵八百清剿天地会反贼,在杭州擒获匪首吴大彪,余文全,严刑逼供后获得供状;一小股流窜至江宁,王志远顺流而下在江宁近郊的夫子庙设下埋伏将贼人一网打尽。二月十六,苏州府设河道关卡,严查来往船只,十天下来,以疑通匪寇为由扣商船五十五艘。捉拿疑犯百十余人。
二月二十日,江苏巡抚哈占联名王志远同上奏折,参杭州知府、江宁知府、杭州宣慰使等七位官员失察之罪,致使匪寇流窜作乱,随同附上的是匪首吴大彪供状。二月二十一,杭州知府石国柱联江宁知府杭州宣慰使并治下同知、参领联名上奏:自承失察之罪,自请重责。同时参苏州知府周文彬私设运河关卡,抽厘金扣商船中饱私囊,以盘查匪待为由行索要财物之实。
皇帝接到奏折之时已是三月初六,圣驾跸伫扬州,帝朱笔批复:“革周文彬苏州知府一职,革石国柱杭州知府一职。其余等人各降一级留任暂用。”批完即刻发回。
大阿哥和太子候在门外,听到奏折扔到地上的声音,听到皇帝吩咐折子快马送发的命令,听到茶杯落在地上的脆响,却是只有垂手侍立不出一言。待皇帝冷哼一声从眼前拂袖而去时,方如大梦初醒行礼相送。
大阿哥注视着皇父离去的背影,面色变了几变,回头冲着太子勉强施了一礼说:“太子,皇阿玛今儿可气得不轻啊!”太子冷冷一笑:“哦?我还道大哥不知皇阿玛会生气呢!”大阿哥皱起眉头说:“太子何出此言?这班玩忽职守置百姓安危于不顾的奴才实在太不像样,怪道皇阿玛恼怒!”太子又是冷笑:“哦?大哥为何不说这些奴才是国之蛀虫贪得无厌?”不等他回话扫了他一眼负手扬长而去。
大阿哥看着他身后发辫上耀目的那抹明黄,嘴角噙着一丝自得的笑意。
皇帝回到内室时悠然正倚坐在窗下听胤禄背诗。
想必是才洗了头发,她散着一头乌丝坐在午后的阳光下,明媚的阳光透过轻薄的窗纱映射进来,照得一室暖意融融。一缕湿发贴在颊边,乌黑的眉眼,衬得脸庞更是光洁如玉,阳光照看着就像一尊没有瑕疵的上好青瓷。
只听她柔柔地说:“既是到了扬州,你就背一首和扬州有关的诗来听吧。”胤禄仰着小脸,跟一个小皮猴儿似地不耐烦地扭着,腻声说:“母妃,小十六都背了五首了,就不要背了吧,啊?要不,晚上再背?”悠然笑道:“再背最后一首,我先替你起个首句。”见他不情不愿地点头应了,方漫声吟道:“故人西辞黄鹤楼”
胤禄接口背道:“烟花三月下扬州。孤帆远影碧空尽,唯见长江天际流。”悠然轻赞赏地摸摸他的头说:“背得不错嘛!嗯,方才你说的我暂时答应你,待皇上回了我替你求他,成不成可不好说。”胤禄雀跃地拍起手来转起圈子,一转过身就看见皇帝站在门口望着自已,笑脸还未来得及收起,手脚就乖乖摆了,不由自主行下礼去:“儿子给皇阿玛请安!”
皇帝拍拍他光光的脑门儿,笑着说:“诗背得不错。”胤禄得到皇父肯定,欢喜得笑眯了眼露出两颗小虎牙。悠然笑说:“既是背了诗,就准你跟小十四一起去骑马。”皇帝看了他一眼,小十六连忙一溜烟儿跑出门去了。
他一走,整个房间立刻温和安静起来。
皇帝在她身边坐了,接过她手中的帕子给她擦拭正在滴水的发尾,边含着笑问:“方才你说要替他求我什么?”悠然斜侧着身子让他更顺手些,答道:“一件小事。你肯不肯不应我?”皇帝揽过她让她靠着自已的肩膀,手里不停:“我自然是应你的。只是你也别太纵他了,他都十岁了,还像个皮猴儿似的整日缠着你,一点规矩都没有。”
悠然抓了他的发尾过来,跟自已的一缕头发结了,因着发丝太顺滑,轻轻一抖就分散开来,干脆把他明黄发带抽了下来,待把两个的头发一起结成小辫儿,再用发带打了个蝴蝶结。皇帝看着她的举动,心中又是欢喜又是愧疚,只握住她的手放在唇边吻了吻,笑问:“你还没说求我什么事呢?”
悠然笑说:“先前小十六背《荀子》里面有一句:问为君者,舟也;庶人者,水也。水则载舟,水则覆舟。然后问我,做君主就是要让百姓都过得快活,百姓过得好了江山才会稳固,都说皇阿玛是明君,大清江山自然也是稳固的,那咱们的百姓过得可快活?皇上,您想不想亲自去看看您的百姓?”
皇帝沉默了,抱着她呆坐了许久才道:“你教得很好,小十六是个好孩子!”她却从平静的口气中听出压抑,轻抚他的胸口柔声问:“你在不开心。可以说说吗?”他着着她体谅的眼眸,缓缓说道:“没有什么可说的。只是觉得失望。小时候都是些好孩子,怎么长大了就变得那样多,多到我都觉得那不是我的儿子,小十六都知道问:百姓过得好不好,为什么他们却忘了呢?”
她并不接话,只是伸长手臂回抱着他。皇帝也不再多说,只是紧紧拥着她在她耳边低低的叹息。日影西斜,抬头已是彩霞满天。皇帝这才轻笑着说:“咱们就出去走走,就咱们三个,谁也不带!”
两日后,皇帝和小十六换了寻常服饰,又差人送了江南女子惯着的春装命悠然换上。紫墨给她绾了民间流行的圆髻,额前几缕刘海碎发,还在脑后留着长长的发尾,髻上插了一支珍珠串成的步摇,几点碎玉珠翠,两粒明珠生晕的耳坠子,再无其它饰物。待她换上粉色丝绣短袄和天青色长裙走到皇帝面前时,皇帝看了半晌后清咳一声在她耳边低低地说:“就像一株碧桃花。”
悠然眼波流转,看着他一身青色外袍,嘴角含笑道:“那你就像一支青翠竹!”小十六拉着她的手听到这一句,也不怕皇父的冷脸,从悠然身后探出头来嘻嘻一笑接口:“我就像是棵灯笼草。”皇帝拍了下他的头说:“你不是灯笼草,你是灯笼草边的顽石!磨蹭什么?还不走!”板着脸当前走在前面去了!
出门时正是傍晚,扬州城最热闹的时候就是此刻。酒旗迎风招展,叫卖声声传来,来往人群也有穿着粗布衣裳的农夫村妇,却个个衣衫整洁。偶有几个孩子从街上笑闹着跑过,不小心撞到了路边的小摊儿,小贩也只是笑骂一声“兔崽子!”接着笑容满面的招揽客人。
卖烧饼油条的老汉支了大油锅手脚麻利的拉了面团丢进锅里,身边的年青人一边和面一边卖力的吆喝着,阳春三月的晚风仍是有些凉意,他穿着短褂子还是满头大汗。身边一个七八岁的小娃娃是他的孩子吧,正掂起脚尖给擦汗。看着这一幕的众人都跟那个年青人一样露出会心的微笑。
悠然悄悄握紧皇帝的手笑着说:“这就是烟火人间。很实在也很幸福!”小十六瞧瞧皇父的脸色,小心向他靠了靠,皇帝伸手牵住他,面无表情地说:“咱们随意逛逛吧!”小十六盯着被皇父握着的手,眼睛睁得大大的,小脸涨得通红,连皇父说些什么都没听到,只是由着他拉着亦步亦趋地走着。
走马观花的瞧了一阵儿,小十六已经习惯了皇父的牵手,一直东张西望,悠然抿嘴一笑扯着皇帝的手站住了。
皇帝奇怪地问:“怎地不走了?”她笑眯眯地拿了一吊钱给小十六,说:“逛街不能只逛啊,喜欢什么买来就是。只是,这里只有五十个铜板。”小十六苦着脸,心道这能买什么啊?悠然却说:“虽然不多,但足够你买你想要买的。不信你去试试。哦,顺便替我买一张丝绢。”
皇帝只是笑着不理,看小十六拿着五十文钱买下几十样东西,脸色越来越凝重。悠然暗自叹了口气说:“走了半晌也有些累了,要不要寻个地方歇歇?”皇帝心不在焉地点点头随便走进一间酒楼。
三人寻了靠窗的位置坐了,又随意点了些小菜,悠然托腮面向窗外。浑不觉有一个面色阴沉的中年男子坐在角落里不着痕迹的盯着自已。
暗流(下)
不一会儿功夫,酒菜上来了。小十六拿起筷子就要吃,悠然却命他稍候,每样菜都夹了一点放在自已碗里待要先尝。平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