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本武藏.+剑与禅-第7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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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刺激,却无法含着针而不觉疼痛。”
针对此种说法,赞成有吹针术的人又说:
“含在口中而不觉疼痛是可以办得到的。这当然是必须靠修炼的功夫,只要修炼得当,口中便可含数根针,当要攻击敌人时,利用吐气和舌尖,将针吹向敌人的眼球。”
对于这种说法,反对者又认为,即便能含在口中而不觉疼痛,但是光靠针的力量,在人体中只有对眼睛具有攻击力,而且,即便将针吹入眼中,若是刺到眼白部分则毫无效果,能够刺中眼球才能使敌人眼瞎,但也不至于丧命,像这种女人的雕虫小技,如何能发扬光大?
赞成者依然不服气。
“没有人说这种吹针术如普通武术发达,但至今仍流传着此种秘技也是事实。”
武藏不知何时曾听说过如此的议论。当然,他也不认为这种雕虫小技是一种武术,更没想到,真的有人会使用这种暗器。
然而现在武藏却亲身体验到,就算是道听途说,只要是听者有心,必有可用之日。
武藏的眼睛一直是痛着的,幸好没刺中眼球,只有在眼尾处有点灼热感,泪流不止。
武藏摸摸自身的衣服。
他想撕一块布来擦眼泪,但是腰带和袖口都撕不破他一时没了主意,不知道该撕哪儿才好。
就在这个时候。
突然听到身后有人撕破绢帛的声音。回头一看,原来是一名女子正用牙齿撕下自己红色的里袖,拿着那条碎布向他跑来。
21
原来是朱实。虽是新年,但她不但没化妆还披头散发、衣衫不整,光着脚丫。
“啊?”
武藏张大眼睛,不由自主地叫了一声。虽然似曾相识,却一时想不起她是谁。
朱实却非如此。她认为武藏也许对自己并不如自己思念那般深切,但多少对自己应有些许怀念才对,几年来,她都如此深信不移。
“是我,你是武藏对不对?”
她手上拿着从里袖撕下来的红布条,战战兢兢地走向武藏。
“你的眼睛怎么了?用手去揉会更加恶化,请用它来擦吧!”
武藏默然接受她的好意。拿着红布压住眼睛,然后再一次打量朱实。
“你不记得我了吗?”
“”
“你真的把我忘了吗?”
“”
“我”
朱实看他面无表情,原先的满怀信心霎时重重粉碎了,在她身心受创、绝望无助的时候,仅存这么一点点希望,如今,她领悟到这不过是自己一厢情愿的幻想罢了。突然,抑郁胸中的血块呕心上心头———
“呜、呜”
朱实双手掩面呜咽地哭了,双肩猛烈颤抖。
“啊”
武藏终于想起来了。
朱实方才的神情唤起了武藏的记忆,她的眉宇间依稀存着当年伊吹山下那摇着袖口铃铛的天真无邪的少女神情。
武藏强壮的手臂一把抱住朱实病后羸弱的肩膀。
“你不是朱实姑娘吗?对了,你是朱实。为何到这里呢?为什么?”
武藏不停地追问,勾起了朱实伤心的记忆。
“你已不住在伊吹家中吗?你的养母可好?”
武藏问起阿甲,自然联想到又八与阿甲的关系。
“你养母和又八还在一起吗?老实说,今早又八应该来此与我会面。不会是由你代替他来的吧!”
一连串的问话里毫无关心朱实之意。
朱实靠着武藏的肩膀,只是不断地摇头哭泣。
“又八不来吗?到底怎么了?告诉我怎么回事,光是哭我又怎么知道呢?”
“他不会来的又八哥哥根本没听到你的口信,所以他是不可能来的。”
朱实好不容易说了几句话,又靠着武藏的胸膛涕泪纵横地哭了起来。
本想对武藏一诉相思苦,现在这些思绪化成泡影在奔腾的热血中幻灭。尤其是她的养母一手将她推入命运的泥淖里———在住吉海边发生的事情和这一段时间的种种遭遇,说什么也无法对武藏启口。
元旦的晨曦照耀整个桥头,穿着美丽春装要到清水寺拜神的少女们,以及穿着长袍和服到各庙进香的行人,来来往往穿梭于桥上。
人群中出现了像河童般的城太郎。对他来说,并无所谓的年关之分,他来到桥中央,远远望见武藏和朱实。
“咦我还以为是阿通姐姐呢!好像不是她呀?”
城太郎停下脚步,狐疑地望着这对举止怪异的男女。
若是在无人之处也就算了,但在这人来人往的桥上,这对男女竟然公然亲密拥抱,不是说男女授受不亲吗?大人们竟然如此,令城太郎好生诧异。
宫本武藏 火之卷(75)
更何况那名男子还是自己所尊敬的师父呢。
而女人更是该矜持保守些的。
在他童稚的心里产生一股莫名的悸动,既嫉妒又悲伤,但不知为何如此焦急生气,城太郎真想拿石头砸他们。
“什么啊?那女的不就是我拜托她转达师父口信给又八的朱实吗?茶馆女子毕竟比较老练,什么时候跟师父这么要好了?师父也该收敛一点我非要把这事告诉阿通姐姐不可。”
城太郎站在原地左顾右盼地望着来往的行人,又从栏杆窥视桥下,就是不见阿通的影子。
“到底怎么了?”
他们投宿在乌丸先生家,刚才阿通比他早先一步出门。
阿通深信今早会在此遇见武藏,所以穿着年底时乌丸夫人送给她的初春新装,昨晚还特地洗发梳头,为了迎接黎明的到来,似乎连觉都没睡好。
后来,阿通等不及天亮,便说:
“我睡不着,想先到祇园神社和清水堂拜拜之后,再去五条大桥吧!”
城太郎回答:
“那么我也要一起去。”
城太郎本想与阿通同行,但是阿通不愿城太郎在旁碍手碍脚。
“不,我想要跟武藏哥哥单独见面叙旧,你等天亮之后,晚些再来五条大桥———我保证在你到来之前,我一定会和武藏哥哥那里等你的。”
阿通说完便独自出门了。
城太郎百般不愿也无可奈何,这段日子里他和阿通朝夕相处,当然明白阿通的心情,男女两情相悦的情怀,他也颇能体会,因为他自己也曾与柳生客栈的小茶在马厩小屋的草堆中情不自禁地相拥。
虽然他有相似经验,但在平常看到阿通为相思流泪、郁郁寡欢的神情,他无法体会,只觉得好笑,想逗逗她,丝毫无相知相惜之心。可是,此时看见靠在武藏怀里哭泣的人竟然不是阿通而是令人意想不到的朱实,城太郎打从心底涌起一阵愤怒。
“怎么回事?那女人。”
他与阿通同仇敌忾。
“师父也该收敛一点。”
城太郎感同身受,非常生气。
“阿通姐姐到底在做什么?我非要告诉她不可。”
城太郎渐渐焦虑不安,桥上桥下四处张望。
依然不见阿通人影。城太郎替阿通打抱不平。这时,远处的男女似乎意识到人们异样的眼光,便移到桥边倚在栏杆上,武藏与朱实并肩将手靠在栏杆上,望着河面。
他们并未察觉城太郎沿着另一边的栏杆,从他们身后经过。
“真会拖时间,阿通姐姐拜观世音要拜到什么时候?”
城太郎自言自语,焦急地朝着五条坂方向引颈等待。
离他十步左右有几棵大枯柳,平时常见成群结队栖息在此吃河鱼的白鹭,但是今天连一只白鹭也见不到,倒是有个留着刘海的少年,斜倚在低矮犹如卧龙的老柳树干上,凝视着某处。
武藏手凭栏杆,与朱实并肩站在桥上,朱实细声倾诉,武藏只是微微点头。朱实抛开女人的矜持,把握两人独处时光,一吐相思苦,然而武藏是否充耳不闻呢?不可得知,因为他虽有反应,眼神却不专注,一般的恋人都是浓情蜜意,眉目传情,可是武藏的眼神如一片沉静的湖水,不起涟漪,眼也不眨地直视前方。
朱实并没察觉武藏的眼神,一味地陷溺于自己的情绪中,自问自答。
“现在我已经一五一十地全告诉你了。”
说着又投入武藏怀中。
“关原之战至今已过了五年,就像我告诉你的,在这期间我的遭遇与身心都有很大的变化。”
她哽咽地哭了。
“但是,但是我并未变心,思恋你的心一如往昔。你能了解吗武藏哥哥,你能了解我的心情吗?”
“嗯。”
“请你了解我的心我不顾自尊全都告诉你了。现在我已非当初与你在伊吹相识的小雏菊了。我被他人玷污,如今已是残花败柳但是,贞操应该是指身体还是女人的心呢?如果守身如玉的少女却心存污秽,那还能算是个无邪的处女吗我被人污辱了,虽然不能告诉你对方是谁,但是我的心依然纯真未受玷污。”
“嗯,嗯。”
“你会怜悯我吗?把秘密藏在心底不与思恋的人分享是多么痛苦的事啊我一直辗转反侧无法成眠,犹豫是否该告诉你这件事,到后来还是决心对你坦白你能了解吗?你可知道我是被人逼迫的?还是,你已经开始讨厌我了呢?”
“嗯,啊!”
“怎么样啦!你到底作何想法呢?一想起这些事,我、我就很后悔!”
朱实脸趴在栏杆上。
“我已经无颜对你示爱而且我的身体也令我无法启齿———但是,武藏哥哥,就像我刚才说的,我的心纯洁如昔,初恋的心犹如泥中白莲,今后无论任何遭遇,跟随什么样的男人,对你的心永不变。”
朱实说着说着,愈哭愈激动,泪水沾湿栏杆,而桥底下清澈的潺潺流水映着元旦耀眼的阳光,似乎闪烁着无限的希望。
宫本武藏 火之卷(76)
“唔嗯”
武藏对于朱实的一番告白,不断点头,但他的眼神中闪着异样的光芒,因为前方有某种东西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桥梁与对边的河岸正好呈现三角型的视野。
引他注目的是从刚才便一直靠在岸边一棵枯柳上的岸柳佐佐木小次郎。
武藏小时候,父亲无二斋曾经告诉他:你不像我,我的瞳孔是黑色,你的瞳孔却是琥珀色,听说你的曾祖父平田将监的瞳孔也是深琥珀色,眼神锐利,也许你遗传自曾祖父
柔和的朝阳斜射眼帘,使武藏的双眸呈现更加清澄的琥珀色,益发锐利。
“嘿!宫本武藏,一定是这个男子。”
佐佐木小次郎久仰宫本武藏大名,现在终于见到庐山真面目。
“奇怪,那名男子为何一直注意我呢?”
武藏提高警觉,不敢大意。
隔着河,在桥梁与对岸间,四目相视,彼此在无言中互相揣测对方虚实。
这般对峙情况,如同武士道所言———从刀尖测知对手的气量。
除此之外,武藏和小次郎都各自暗生纳闷。
小次郎心想:我从小松谷的阿弥陀堂救了朱实,并照顾她,她到底和武藏是什么关系?为何两人这样亲密呢?
又想:贱人!也许朱实就是这种女人吧!我尾随她身后,想瞧瞧她瞒着我到哪儿去没想到,她竟然在男子怀中哭泣。
小次郎满心不悦,愤怒之情涌上心头。
他的眼神毫不掩饰地流露出反感,再加上修行武者的自尊心作祟,更加重同行相忌的敌意。这一切全都看在武藏眼里,武藏自忖:
那男子是何方神圣?
武藏满心疑惑———
他看起来武功不凡。
武藏如此推测。
他的眼神充满敌意。
武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