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去我死去的家-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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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有作答,挠挠脸颊,她只要一说到这个话题,不管怎么安慰都是无济于事的,在昨天的对话中我已经深且体会到了。
她叹气道,“当然,并不是因为这样就可以虐待儿童了”
“你和佑介的父亲不一样”我的反驳略显单薄。
“没有不同,一样,完全一样”果然,这个反驳只有让沙也加的语气更加强硬。
把这个话题早点结束才是上策,我转移了话题。
“总之到目前为止,我们已经对这户人家基本都了解了。还不明朗的,也就只剩下佑介的死因和他父亲和祖母后来的去向。不过这个我觉得还是到派出所去查来得更直接”
“佑介的父亲和奶奶吗”她嘟囔着,抬头看着我。“对了,那个人果真是御厨夫人吧?”
“相册上那个穿和服的女人吗,肯定是错不了的”
“那个老奶奶去世是在我上初中的时候,离现在已经过去了十五年。那之前她一只住在这里吗?”
“从佑介的房间一直保持着23年前的样子来看,还是认为她不住这儿比较妥当”
“佑介死了以后,就出家里搬了出来?”
“多半是,说不定去了横滨”
“横滨?为什么?”
“你的父母离开这里之后,就搬到了横滨吧?我猜想御厨夫人会不会也跟着一块儿去了呢,不过佑介父亲去了哪儿我猜不到”
“也不可能住在这里的吧”沙也加环顾了一下房间,“若是住在这里,不可能还把御厨启一郎和佑介的遗物放着”
“肯定全部扔掉了”
我把身体往后躺下,双手枕在脑后,感受到了床单上扬起的尘埃,伸了个懒腰。
沙也加走了过来,坐在了我身旁,“关于佑介的死因”
“你有什么推理吗?”
“也不是什么推理啦,我一下子想到的,只是一种可能性”
“什么都行,说说看”
然而她迟迟都没有开口,拿起积满灰尘的床单,又放了下来。似乎在做着心理斗争,我没有催促,而是静静地等着她。
“会不会是”大概过了两分钟,她终于说话了,“被杀害的呢?”
我从床上一下子跳了起来,“被谁?”
“当然是,‘那混蛋’——他父亲咯”她说,“难道还有别的可能吗?”
“怎么会,不管怎么虐待,不可能会那样吧?”
“那可不一定。即便不是故意杀人,我觉得也可能是失手杀死的”沙也加低着头,捏了下嘴巴,“我有的时候也会害怕,这么下去说不定把美晴给杀死”
我抱起胳膊,考虑了一会儿看着她的侧脸说,“要不要睡一会儿?”
沙也加抬起头,眼睛湿润了。
“今天一天我们已经知道很多了,不过也很累了,要是头脑不好好休息的话就不好使了呢。总之先到这儿吧,接下来的天亮之后再说好了”
沙也加用手指按着眼角,把头发往后撸拢。
“对不起,我只会给你添乱”
“没关系”
“你睡这儿?”
“嗯,虽然有点灰尘,总比劣质的木房要强”
“那我就在楼下的沙发上睡”她站起身子。
挽留她应该就趁现在了吧,我突然萌生一个念头。想对她说,就一块儿睡这张床吧。但这么做有什么意义呢?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晚安”我说。
朝房门走去的她,停下了脚步。
“晚安”她头也不回地说。
“我觉得还是把烛火熄灭的好”
“我会的”
“还有”说着,我又踌躇了。
“什么?”她问。
我停顿了一会儿,说道,“想上厕所马上就叫醒我好了,别客气”
嗬嗬,沙也加笑出了声,“我想应该不会”
“那就好”
“晚安”
她关上了房门,房里的烛火摇曳了一下。我下了床,准备吹熄它。
2
我小睡了一会儿后,天开始亮了。本来为了不睡过头还把手表设了闹钟,不过在这之前我就醒了,大概睡了不到三小时吧。不过脑袋已经很清醒了。
我打开窗户望着窗外,雨已经完全停了,阳光直射对面的半山腰,周围的草原也一闪一闪的,今天似乎是个大晴天。
因为太阳没能照进来,所以室内出奇地暗。本来以为这幢房子的朝向是正南方,或者南偏东,但现在从日光的角度看,似乎是朝着西南方的。
“西南吗”我远眺着窗外的景色,一个人自言自语着。
心里似乎有什么不能释怀,说不清道不明的,某件事情。
但现在一时无法意识到问题所在,也有可能是,本来想当然的以为这个屋子里能够看到日出,但事实并非如此,我感到有些意外而已。
不对,我重新意识到,不是这样的。
会产生这栋房子略微偏向东边这个念头,一定是有理由的。我并非进行着无凭无据地主观臆断。
我转身拿起放在床上的佑介那本日记,里面是不是提到过这个屋子的朝向呢?不过翻了几页之后我便确信,并不是日记所写到的,而是更不起眼的某处。
我手捧日记,开始张望整个房间,心中不免泛起一丝急躁情绪。为什么对这一点那么在意呢?
天文望远镜映入了眼帘。
我走了过去,打开了边上那个装有备件的箱子。拿出观测记录用纸,上面写着“七月二十五日 清晨 水星观测”的字样。
就是这个了,我是看到了这张纸才认定这栋房子朝东的。
我再次来到窗前,确认着周围的景色以及太阳的位置,想再次确定这是否是自己的错觉。
然而,我并没有搞错。这幢房子的确向南偏西。至少,从这里看不到日出。
这是怎么回事?这个矛盾该如何解释?
我仰面躺在床上,两手不停搓着脸。手上沾满了油脂,闪闪发光。
绞尽脑汁一阵后,脑子里出现了一个猜测,是迄今为止从来没有想象过的设想,不过它的确能够让很多疑问豁然开朗。
我站了起来,快速走向楼梯,通往地下后,从原路来到了屋子外面。
地面上由于昨天的那场雨泥泞得寸步难行,我注意着脚边,沿着房屋的外侧墙壁往前走,这一点也印证了我的猜测。
“我真傻啊”绕着房子转了一圈之后,我叫了一声。
回到屋内后,沙也加已经起床了,把窗帘也拉开了。“早啊”她看到我后,跟我打招呼,“你起的真早啊”
“这幢房子是西南朝向的”
对于我突然冒出的话,她有些莫名其妙,嗯?皱起眉头。
我指着窗户,“虽然是早上,但太阳光也照不进来,所以应该有点偏西”
这是她总算明白了我所说的话,她瞟了一眼窗户,说“啊,是啊,不过这又怎么了?”
“你看看这个”我把观测记录用纸递给她。
她看了看,不知道其中的意思,作出一副发呆状。尽管这是连小学生都知道的常识,但不经常用的大人也会慢慢遗忘。
“你应该还记得水、金、地、火、木吧?这是太阳系行星的顺序。水星是离太阳最近的一颗,要从地球上观测水星的话,应该怎么做呢?”
“怎么做?”
“肯定要朝着太阳的方向咯,因为水星一直在太阳的边上”
“啊”
“在白天也能观测水星,不过要用特殊的仪器。而如果这种家用的天文望远镜会受太阳光的影响而看不见。所以一般在太阳将要升起或者即将落下的时候,是观测的最佳时期”
“这里写的是‘清晨’呢”她看着记录用纸说。
“是的,所以启一郎一定是在日出的时候观测的。当然之后太阳光就会射进来”
“二楼的房间看不见日出吗?”
“看不见”我摇摇头,“不管脑袋从窗户伸得多长都看不到”
沙也加瞪大了眼睛,“那是怎么一回事儿呢?”
“我费劲了心思,最后想到一种可能性。因为十分离奇,可能会让你笑话”
“我不会笑的,你说吧”
“很简单,从前这个房子是朝东的”
“从前?”
“我猜测,这幢房子是重盖出来的”
可能这句话出乎了沙也加的意料,她呆呆地站在那里,目光开始在周围扫视起来。转了一圈后,又重新回到我身上。
“重盖的?但佑介的日记上只字未提啊”
“是的,也就是说,这里是在他死后建造的”
“也就是说这个屋子并没有那么古老咯?”
“没我们想象的古老”
“但是,到底因为什么原因要重建呢?既然特地去重建,现在怎么可能没有一个人住呢?”
“这点我也感到很奇怪,不过如果的确是重新盖建的话,至少可以解决一个很大的疑问”
“什么?”
“存在于你记忆中那间谜一样的房间”我手指向厨房的方向。“就是有着绿色窗帘和黑色花瓶的房间,为什么这栋屋子没有呢?明明在你记忆里存在着。答案就是,你记忆中的那幢房子,和这里完全是两个地方”
但她当即就否认了我的猜想。
“这不可能啊,我记得就是这幢房子,错不了的,完全没有不同之处”
“那么关于绿色窗帘和花瓶的房间的那个记忆,你不再想了吗?你能断言不存在那种房间吗?”
“那个”沙也加低下头。
我手搭在她肩上。
“说实话,走进这个房间之后,我自始至终抱着一种印象,那就是这房子几乎看不出因使用而造成的腐朽”
沙也加扬起脸,我看着她继续说道。
“比如说你现在脚下的地毯,布满灰尘是事实,但几乎可以说没有任何磨损。不光是地毯,我看了看餐桌周围的地上,椅子的脚上竟然完全没有擦伤的痕迹。其他东西也是一样,每一件东西都是新品,给我的感觉只是放置的时间久了而已”
“怎么可能你看,到处不都留着有人生活过的痕迹吗?”
“是吗?”
“是啊,佑介的房间,御厨夫妇的房间、还有厨房都有使用过的迹象啊”
“那我想问你,你觉得为什么这里不装灯呢?”
“灯的话,你是指日光灯吗?因为这里的电闸被电了阿”
“不是这样的,不是电闸被拉了,而是这里本来就没有电”
听到我这句话一霎那,沙也加变得面无表情,随即慢慢地作出一副惊恐状。“胡说”
“是真的,我刚才确认过了,要不你亲眼见证一下?”
好的,我去看一下——她并没有这么说,只是不住地摇头。
“没有电,怎么生活呢”
“无法生活”我说,“至少这里的家用电器让我感觉没有电是不行的,然而事实是这里的确没有电。那么结论就只有一个了,这里从一开始就没有人住”
“为什么谁都不住呢?”
“我也不知道,本来就没必要造一幢没人住的房子啊”
沙也加双脚无力地瘫坐在了沙发上。双手抱着头,有些充血的眼睛怒目而视。
“会有这种事情?那么那些都是什么啊?佑介的书桌,摊放着教科书和笔记本,父母房间里的摇椅上放着的织到一半的毛衣。那些东西你怎么解释?”
“某个人有意想要复原这一切——只能这么认为了吧?”
“复原”
“是的,比如这个房间”我环顾着卧室,“这个房间的摆设和你记忆里的一样吧?”
沙也加机械地点着头。
“它再现了旧式屋子以前的时点,简直就是一个复制品呢。当然,我完全无法得知这么做的目的何在”
“我完全不敢相信”沙也加干瞪着空气,身体也开始颤抖起来。
“解决疑团的关键,就是你记忆片断里那个有着绿色窗帘和黑色花瓶的房间。如果真想把这个房子恢复原貌的话,为什么偏偏没有那个房间呢?只要知道了这个理由,我感觉所有的疑问都能迎刃而解了”
沙也加哀叹道,
“说到底还是得依赖我的回忆来解决问题呢,但在这个关键时刻我却什么都想不起来。总觉得头脑里好像竖起了一面墙,怎么都走不过去”
“那堵墙总会有入口的,我一定会找出打开它的办法”我站了起来。
“去哪儿?”
“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