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的世界-第44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兆丰说着就走出了房间。
第七十三章 又传来了坏消息
兆丰走出房间后,白晓杨重新打量起了房间里的境况。茅草盖顶的这个房间留下了她太多儿时的回忆,这些回忆对白晓杨来说都是甜蜜温馨的。而眼前的这个房间却早已不是她记忆中的模样。房间里除了那张架子床,剩下的就是空荡荡的冷清了。
房梁上结着稠密的蜘蛛网,有老鼠在房梁上鬼鬼祟祟地探头探脑。
所有的一切,都显得那么的荒凉。
白晓杨的内心里涌起一股触景伤情的感怀。
她走出房间,冬日里难得的暖阳又普照着大地。
张子恒并没有进屋,而是站在院坝里,抱着膀子,看着远处连绵不绝的群山出神,似乎在享受着阳光沐浴的温暖。
白晓杨没有惊扰张子恒,从他背后走过去,径自进了灶屋,兆丰已经在用三块石头支撑起的锅底下生火做起饭来了。
白晓杨坐下,给灶膛里添柴,火光映着她白皙漂亮的脸分外地妩媚。
不一会儿,满屋子里就飘起了清香的野菜香味。
白晓杨朝着空气中深吸了一口气,很陶醉的样子。
这时,外边却有人在喊:“兆丰老头,兆丰老头。”
正忙着搅动锅里稀粥的兆丰听见喊声,朝白晓杨说:“是我们的生产队长,潘子琪,小的时候常逗你玩的那个人,在山下一看见我这屋里冒烟就会来清候我,阴魂不散似的。”说着放下手里的锅铲就走出了屋。
潘子琪在外边说:“怎么,今天家里来客人了?”
兆丰说:“我那十几年没有来过的小侄女,小杨子,你认识的。”
潘子琪就说:“哦,是原来那个漂亮得像仙女一样的小杨子?”
兆丰说:“就是她,都长成大人了。你看了也一定认不得了。”
潘子琪就说:“我还真想看看小杨子长成啥样子了。”说着就走进了屋。
看见坐在灶膛前添着柴火的白晓杨,立刻就大惊小怪地叫起来:“当真是小杨子啊?哎哟!比小的时候更漂亮了,还认识你潘叔叔不?”
白晓杨就朝潘子琪莞尔一笑,说:“潘叔叔好!”
潘子琪受宠若惊地呵呵笑道:“小杨子果然还认得你潘叔叔啊?呵呵好好好声音甜得都腻人,呵呵”
说着就上去揭开咕噜咕噜开着的锅盖,一看,立刻喊起来:“兆丰老头,你也太抠门了吧。小杨子十多年来一回,你咋煮野菜粥招待小杨子啊?”
兆丰不好意思地说:“我这不是只有这东西吗?”
潘子琪就说:“不行不行,那咋行呢?这样,今晚上你让小杨子上我家里来,我杀鸡招待小杨子。”
兆丰就说:“你舍得?”
潘子琪说:“有啥舍不得的,就这么说定了。小杨子,晚上一定要跟着你兆丰叔叔来啊!”
说着潘子琪就要朝外边走,突然他又停住了,说:“哦,对了,我来是通知你个事情,今天在潘家祠堂开斗争大会。昨晚上大队民兵逮了一个偷鸡贼。”
白晓杨一听,心里顿时一个激灵。
兆丰说:“偷鸡贼?本大队的吗?”
潘子琪说:“不是,不知道是哪儿的流窜犯,打死都不说他是哪儿的人。等批斗完了,挨着村子游行完了,就朝公社送。”
兆丰就说:“潘队长,都是外地人,既然他不说肯定就有他的难处。我看批斗完了就放了算了,啥事都别整太过火了。”
潘子琪却将眉毛一横,说:“那咋行?兆丰老头,我看你咋一点阶级觉悟都没有。你师父万展飞的事情还没有搞清楚,你可别再犯糊涂了哈。本来我们内部开会想给你脑壳上整个罪名的,代你师父受过,还是我说好话才让你过关的。你可得随时随地放清醒点哈。”
兆丰就连声说:“是,是,潘队长对我的恩惠,我是一辈子也不会忘记的。”
潘子琪就说:“好了,多余的话就不多说了,吃了晌午饭早点到祠堂里来,你可得表现积极点。哦,对了,晚上别忘了带上小杨子上我家里来,我杀鸡招待小杨子。”
说完就雄赳赳气昂昂地走了,边走边沙哑着喉咙唱起《林海雪原》里的段子——打虎上山!
潘子琪走后,白晓杨呆望着灶膛里的火光,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般顺着白皙的脸颊流淌。
兆丰不解地问:“小杨子,咋又流起泪来了?又想起啥伤心事了?”
白晓杨抹了一把眼泪说:“是我害了他,我不该叫他去退赃的。”
兆丰说:“你让谁去退赃?退什么赃?”
白晓杨哽咽着说:“他们抓住的偷鸡贼一定是庹铮。他偷鸡是给我吃的。”
兆丰一听,大吃一惊,说:“你是说庹观的弟弟庹铮?”
白晓杨点头。
兆丰顿时就着急起来,说:“怎么会这样?这娃娃怎么会堕落到去偷鸡啊?”
白晓杨说:“他是为了我和刚出世的孩子,送了一回鸡和面粉过来。昨晚上又送过来的时候我就让他把偷的东西退回去”
兆丰越加着急起来,说:“不成,这事情得想办法了,庹铮那身子骨我知道,文质彬彬的,弱得很,怕过不了这一关啊!”
白晓杨说:“其实我伤心的还不是他受的那份罪,我伤心的是他太不自重了。现在物资那么匮乏,有时候老百姓家里的一只鸡就能抵一个人的命的。他这样损人利己,受点惩罚也是应该的。可是,我就怕他被人往死里整。”
兆丰说:“我担心的也是这个问题。赶紧吃饭,吃完饭我们就一道上潘家祠堂看看,看是不是庹铮。这孩子,也真能添乱的。”
兆丰突然又像是想起了什么,说:“庹铮为什么要冒这么大的风险偷鸡给你补身子?”
白晓杨的泪光闪烁地说:“他是刚出生的孩子的爸!”
兆丰听了白晓杨的话,若有所悟,说:“庹正江和白瑞峰是亲如手足的兄弟,按理说你和庹铮的这段姻缘也是不错的,世交嘛。况且那孩子也长得和他老子一样,一脸的书卷气,配你也蛮相当。不过我总感觉庹铮这孩子的性格羸弱了一点,缺乏点男孩子的野性和阳刚之气。不过我也只是在他小时候去庹正江那儿看过他几回,但也说不清楚,或许大了性格也变得强点了。”
白晓杨却一脸忧戚地轻轻摇头。
兆丰似乎看出点什么,说:“对了,有个事情我想问问你。怎么不是庹铮堂堂正正地陪着你来卧牛村,反而是他的哥哥庹观陪着你来卧牛村?”
兆丰的话似乎立刻又勾起了白晓杨的伤心处,泪水如同决堤的潮水般顺着脸颊流淌下来。
兆丰说:“小杨子,别只顾着伤心,受了啥委屈你只管给兆丰叔叔说,有些事情,兆丰叔叔还是可以给你做主的。你万祖祖对庹正江一直就是一肚子的意见,老说他偏心,对庹观不公平,偏爱庹铮。你万祖祖也是怕庹观在城里受到别人的歧视,所以才一直带在身边。他庹正江要是在庹铮和你之间再不把一碗水端平,让你万祖祖知道了,非叫他庹正江吃不了兜着走。要是庹铮让你受了啥委屈,我更不会饶了这小子。庹观打小就受委屈也就算了,要是你小杨子再跟着受委屈,我和你万祖祖都不会答应的。”
白晓杨听了兆丰的话,越加的激动,说:“其实有些事情也不能单纯地说谁对谁错的。我也没有受啥委屈,有时候就是心里堵得慌。这回来卧牛村,我爸怕我不方便,就让庹观跟着我,叮嘱我在外边就说我和庹观是夫妻,这样会少些麻烦。”
兆丰却说:“要是庹观先天不是有这样的残疾,我倒觉得你嫁给庹观更合适。这孩子,虽然又聋又哑,却是我和你万祖祖一手带大的,心眼好,人正直。”
白晓杨凄然地笑了一下,说:“兆丰叔叔,你说胡话呢!”
兆丰也觉得自己说的话太随了性子,就收住说:“当然我也只是这么说说。再说,你小杨子那么漂亮的一副模样,和庹观咋般配,是不是?呵呵”
白晓杨的脸上涌起轻微的羞涩,说:“兆丰叔,你咋还说胡话?我很尊重庹观,庹观也很尊重我的。”
兆丰说:“这我知道。你和庹观在乡下玩的时候,你就没有欺负过他,他也处处护着你。其实,如果单纯从感情角度来讲,你和庹观更像兄妹。倒是那庹铮,一直被庹正江带在身边,兴许真是被惯出坏毛病了。”
白晓杨却说:“兆丰叔叔,你是不了解庹铮的。他不是你说的那样的人,要不然当初我也不会答应嫁给他的。”
兆丰却说:“到这个时候你还护着他?你小杨子就是和你妈的性格一个样,太善良,一辈子不会去真的恨一个人。但是,有些事情你是瞒不过兆丰叔的。兆丰叔是过来人,庹铮让你受委屈了却是板上钉钉的事实,你也甭想瞒我。既然你不说,我也不问。夫妻间的事情,娘老子都是做不了主的。你们能够自己解决是最好的。不过小杨子,有啥委屈还真是不能死死地憋在心里,知道吗?”
白晓杨朝兆丰点头。
兆丰就说:“好了,多余的话我也不多说了。吃饭吧,吃过饭和我一道去看逮着的人是不是庹铮。”
第七十四章 批斗偷鸡贼
吃过午饭,兆丰让张子恒在家里休息,急着要带白晓杨去潘家祠堂看被逮着的偷鸡贼是不是庹铮。张子恒感觉自己来这一趟纯粹是多余的,而且也无聊,于是就和白晓杨打了声招呼就先回卧牛村去了。
兆丰带着白晓杨来到潘家祠堂的时候,潘家祠堂里已经聚集了成百上千号人。看来这回逮着偷鸡贼弄出的动静并不小。
斗争大会还没有开始,开会的男男女女老老少少都三五成堆地聚在一块儿摆着龙门阵。不明事理的小孩子在人堆里追逐嬉戏打闹,显得就像逢年过节般的兴奋,于是祠堂的大坝子里就显得有点闹哄哄乱糟糟的。
祠堂正厅的阶沿上,摆着两张长桌子,上面铺着大花被面,算是主席台。主席台的旁边放着一张大方桌,可能是一会儿斗争偷鸡贼时让偷鸡贼站上去接受批斗时用的桌子。主席台上放了一个麦克风,麦克风的头上裹着红布。祠堂的屋脊上的高音大喇叭里放着激动人心的革命歌曲。主席台后放了四五把大竹椅子。
主持批斗大会的人还没有列席,大椅子都是空着的。有小孩子到主席台上去调皮,被大人拍着屁股抱下来了。
兆丰和白晓杨进入会场并没有引起太多人的注意,白晓杨裹着头巾,把那张漂亮的脸蛋捂得算是严实。兆丰背着手,不紧不慢地带着白晓杨在一处不大引人注意的角落里坐下,静静地等待着斗争大会的开始。
白晓杨的心里一直忐忑不安,看到大坝子里的气氛,心里越加紧张了。
没过一会儿的工夫,几个胸口上别着闪闪发光的毛主席像章的人陆续地从祠堂的正厅走出,坐上主席台。高音喇叭里的革命歌曲也暂时停止播放。
其中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坐在中间的那张大竹椅上,用手拍了拍麦克风,又对着麦克风吹了两口气,屋脊上的高音喇叭里发出很沉重的呼呼的回应声。
坝子上的人顿时就安静了下来。
那人用很平易近人的目光俯看了一下坝子上的人,脸上始终挂着和蔼亲切的微笑。然后,他清了两声嗓子,开始了连篇累牍的讲话。
那人的讲话白晓杨一句也没有听进去,她的心一直悬在半空,晃荡得厉害,只盼着快点把那个偷鸡贼带上场,看是不是庹铮。
终于,讲话的人大声喊道:“把偷鸡贼给我带上来。”
随着那人话音的落下,只见两个背着步枪的民兵押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