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的世界-第18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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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羊黑羊三十三,
千斤肥猪宰九头,
祭品供在白石前。
篝火烧了十八堆,
杂酒坛子摆中间。
羌人欢庆幸福日,
酒歌声中鼓喧天。
大树九枝丫,
枝枝叶长满。
羌地上下十八沟,
沟沟人旺畜满山。
大树从小芽长起,
大河汇集着滴滴清泉。
羌人能安居乐业,
是前人用血汗来换。
凭了祖先的智慧,
尔玛人的子孙才有今天;
凭了祖先的勇敢,
尔玛人的子孙才居住在岷江两岸。
歌声鼓声响彻云天,
祖先的功勋数不完。〗
当日渥布吉用很长的时间将这么宏大的一首史诗吟唱完毕之时,地厅里的光线几乎完全消失了,整个空间变得混沌不清,却似乎有一股很祥和的气流在慢慢地延伸。
所有人的内心都平静而且温和。
“瑞峰,你不是一直希望听到这首原汁原味的《羌戈大战》吗?现在日渥布吉把它原原本本地唱给你听了,你有什么想法吗?”
暗处的白瑞峰停顿了一下,才说:“我只能说史诗中所说的戈基人和现实中的戈基人是完全不同的。”
“你为什么这么说呢?”
“因为就是现在,就在这儿,我们的身边就有戈基人的后裔。”白瑞峰突然有些激动地说道。
“好!白瑞峰,你终于敢大胆地说出你的想法了。庹铮,掌灯!”万展飞突然一拍大腿说道。
“戈基人?我们的身边有戈基人?”
“谁是戈基人?”
“戈基人在哪儿?”
白瑞峰石破天惊的话就像一块石子投进了平静的水池子里,大家顿时就在地厅里议论开了。而一直在一个角落里没有出声的庹铮已经点亮了一盏马灯。
暗淡的光影里,庹铮英俊秀气的脸变得庄重肃穆。他举着马灯,用极其平静的声音一字一句地说道:“我就是戈基人,那位姐姐也是戈基人。”庹铮的手指向了佘诗韵。
佘诗韵有点猝不及防,她慌张地站起来,用傻傻的眼神望着庹铮,双手捂在胸口上,喃喃地说道:“我是戈基人?”
这时庹铮的眼中溢出了晶莹的泪花,他朝佘诗韵说:“姐姐,我们就是被遗弃在这个世界里的戈基人。在这个世界里,就因为我们都长着一条羞于见人的尾巴,所以我们一直被边缘化,我们一直想回去”
佘诗韵站起来,慢慢地走向庹铮,她显得很激动。
万展飞看了一眼白瑞峰,温和地说道:“瑞峰,你是一句话点醒了梦中人啊!这么珍贵的一脉血统,却在这个世界里受到如此的欺辱,情何以堪啊!既然千载难逢的机会来了,这回,我们就一起使一把劲,看能不能把他们送回到那边的世界里去。这些流落异乡的孩子,这些被神性的世界遗弃的孩子,看着都让人心酸。”
白瑞峰点头说道:“是到该送他们回去的时候了。既然打开那道大门的钥匙已经找到,他们应该是有机会的。只是落在邱仁峰他们手里的那四个孩子”
“是啊!这四个孩子还真是让人头疼的事情。我只怕再耽搁下去,错过了时辰,就连庹铮他们也会失去这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啊!也不知道张子坤什么时候能够回来。”万展飞忧心忡忡地说。
白瑞峰却说:“实在等不到张子坤的话,我们只有自己行动了。毕竟,机会是不等人的。”
“我也是这个意思。”万展飞说。
第十六章 有炮火的大干部
没有月亮的隆冬之夜是寂寞荒凉的。当黑暗重新将世界彻底统治的时候,肆虐的北风便如狼似虎地嘶吼起来了。零星的雪花又开始稀稀疏疏地飘落。原本在白天还显得阳光明媚温情脉脉的冬天,在此时,又变得冷漠和尖刻了,而且铁青着脸!
卧牛村被这严寒的冬夜笼罩在一片死气沉沉的荒凉中。天空中沉沉的乌云将仅有的天光水色也遮挡了去,剩下的就只有涂了墨汁般的黑暗了。
张子恒背着万展飞跟着兆丰、张幺爷和日渥布吉等一行人在狭窄的田埂路上跌跌撞撞地急步走着。佘诗韵在后面协助着他。
静园老和尚和白瑞峰却在一个岔道口和他们分道扬镳,他们要先行一步回到憬悟寺。
尽管身上负载着一个人,可是此时张子恒的身体里却爆发出了惊人的能量,根本没有气喘吁吁的迹象。此时的他心里早就铆足了一股子劲儿,因为连日以来困扰着他和张幺爷的一个个谜团就要解开了。他太想知道卧牛村的地底下究竟隐藏着怎样的东西了。
世世代代生活在一场如梦似幻的迷局中且浑然不知,这对谁来说都是极其不公平的。
一行人来到村口之时,万展飞让大家停了下来,他们听见从村子里传来了人的喧哗声。
张幺爷感到纳闷,同时心里也滋生出一种震颤般的惊喜。
“莫非是村子里的老老少少都回来了?”张幺爷自言自语地说。
但紧接着,他的这种惊喜便被一阵石破天惊的叫骂声给彻底粉碎了。
“这还得了!这还得了!死了那么多人!哪个那么胆大妄为?连民兵也敢害!说,你究竟是哪一派的反革命?究竟是哪边派过来的奸细?”是冯蛋子的声音。
“糟糕!狗日的冯蛋子一定是把崔警卫给逮起来了。”张子恒说道。
石营长这时二话没说,疾步朝传出冯蛋子吼声的地方跑了过去。
“这个阴魂不散的东西,咋这个节骨眼上又是他来搅臊?”张幺爷愤愤地骂道。
“我们赶紧跟上石营长,别让他有什么闪失。”日渥布吉着急地说。
“怕啥!石营长和崔警卫都有炮火。要是石营长亮出了真章,只怕冯蛋子也只有磕头告饶的份儿了。”张幺爷说。而日渥布吉和兆丰已经快步地撵石营长去了。
张幺爷和背着万展飞的张子恒以及佘诗韵跟在后边。
阴森森的巷子里仍旧是泥泞不堪。巷子很黑,没有一丝光线。巷子口,几条野狗听见杂沓的脚步声,似乎受到了惊扰,鬼鬼祟祟的身影在黑暗中悄无声息地消失了。这是一群始终潜伏在卧牛村周围的幽灵,它们已经被饥饿折磨到了疯狂的边沿,血腥的气味又不断地引诱着它们,使得它们一直处在蠢蠢欲动的冲动中。
石营长他们三个人来到巷子口,并没有贸然而入。冯蛋子疯狂的叫嚣声从四婶家里闷雷般地传来。“说,你究竟是哪儿派来的反革命?说!”
冯蛋子的话没有人回应。
“不说是不是?你不说是不是?不说就给老子吊起来,给老子用鞭子使劲抽!脱光了抽!”冯蛋子恶狠狠地吼道。
“莫非崔警卫真是被绑起来了?”日渥布吉担心起来。
石营长鼓了鼓腮帮子,大踏步地朝着四婶家里走去,泥泞在他铿锵有力的脚底下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日渥布吉和兆丰也疾步跟上。
四婶家的门虚掩着,仅有的一线光亮是从那道侧门里斜射出来的。
石营长推开那扇木板门,木板门发出“咯吱”一声绵长声响。侧门口立刻有人警觉地问到:“哪个?”
石营长没有说话,对直走了进去。紧接着,黑暗中就传来拉动枪栓的声响。跟在石营长身后的兆丰已经从石营长的身边侧身冲了上去,只听见一阵轻微的响动,拉动枪栓的人已经被兆丰撂倒在地上。
轻微的响动惊动了侧门内的两个人,只见影影绰绰间,有两个人影从侧门内闪身出来,手里端着长长的步枪。兆丰和石营长刚要朝这两个人使出手段,这两个人却先大声喊了起来:“书记,赶紧,还有反革命”
话音还没有落,石营长和兆丰已经分别朝两人使出了手段,那两个人甚至还没有弄明白是怎么回事,就已经被撂在了地上。
天井里的冯蛋子听见这两个人急促的喊声,撇下天井里的崔警卫,提着马灯率人从天井冲了过来,涌到侧门口,正看见兆丰和石营长分别制伏了地上的两个民兵。
领头的冯蛋子并没有从侧门里贸然跨出来,他认识兆丰,却不认识石营长和日渥布吉。他脸上的表情既紧张又惊讶。冯蛋子吃过兆丰的哑巴亏,这当儿看见兆丰,顿时有种仇人见面分外眼红的意思,一股复仇的欲火“呼”的一声就在他狭隘憋屈的空间里着了起来。
当他看见兆丰他们都是赤手空拳制伏住地上的民兵时,突然转过身,朝他身后的民兵歇斯底里地大声喊道:“当真有反革命!当真有反革命!给老子拿炮火打!用炮火打!”随着冯蛋子一声令下,只见在侧门的门框两侧,立刻就出现了几支黑洞洞的步枪的枪口。枪口分别对着兆丰和石营长以及日渥布吉。
就在几支步枪要扣动扳机的一瞬间,只听见张幺爷在外边大声喊起来:“打不得!打不得!冯蛋子,你狗日的要犯大错误的!你打的是大干部!是抗美援朝下来的南下干部!”张幺爷边说边疯了似的从外面跑进来,几步跑到兆丰和石营长他们的面前,用身体掩护住了兆丰他们。
冯蛋子听见张幺爷的喊声先是打了一个愣神,紧接着又看见张幺爷三步并作两步地跑进来,脑子里一时间有点转不过弯来,下意识地朝端着枪的民兵喊道:“等一下!”
张幺爷呼呼直喘地盯着冯蛋子,冯蛋子也盯着张幺爷看。
张幺爷扯风箱般地狠狠喘了几口气才朝冯蛋子说道:“幸亏老子脚跟脚地撵进来了,要不是啊你狗日的冯蛋子就犯大错误了你就是有有九条命也不够抵的!”说完又喘。
冯蛋子摸了摸锃光瓦亮的脑袋,被张幺爷的话搞得有点莫名其妙了,说:“大干部?哪个是大干部?”
张幺爷一指石营长说道:“他!他就是大干部!身上还有炮——炮火!”
“好大的干部?身上还有炮火?”冯蛋子不信。
“人家是营长!真资格的营长!抗美援朝下来的!南下干部!”张幺爷又把声音提高了说。
“营长?哪儿来的营长?老子不信!”冯蛋子接着骂了一句很难听的话。
张幺爷见冯蛋子始终不信他的话,就转过头朝石营长说:“石营长,把你的炮火亮给这个瓜娃子看一下。这个瓜娃子弄死都不信我的话。门缝缝里头看人”
石营长放开了手底下一直被他制伏的民兵,站直了身子,理了理中山装的衣摆,一种职业军人的气质便有意无意地显露了出来。冯蛋子眼尖,在石营长抬手理衣领的时候,他已经看见了石营长腰间露出的手枪枪套,于是眼睛开始亮了,脸上的表情也发生了变化。
“张韦昌,你真的没有骗老子?他真是营长?南下干部?”
“我骗你个锤子!你娃娃绑的那个年轻人是人家的警卫员!你狗日的胆子也太大了,连南下干部的警卫员也敢绑了。这回你娃娃是说得脱走得脱,看你狗日的咋下台!”
冯蛋子脸上的肌肉情不自禁地抖动了几下,表情开始朝着巴结讨好的趋势发展了。他朝仍旧端着枪的民兵们大声喊道:“给老子把枪放下,端起吓哪个?一个个瓜眉日眼的!”
民兵收了枪,冯蛋子从侧门里跨了出来,伸出手要和石营长握手。
石营长对冯蛋子已经有了成见,理也没有理会冯蛋子,更没有要和冯蛋子握手的意思,背着手,径自走进侧门,朝小天井里走。
冯蛋子就尴尬在原地,傻眼了。
第十七章 调皮的小龙
崔警卫被五花大绑在地上,看见石营长走进来,倔犟的脸上表情复杂。
石营长气呼呼地朝崔警卫骂道:“你个没用的!尽给老子丢脸!这几个人都搞不定,还特务连下来的?”崔警卫也不辩解,看着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