锁重楼之荒唐君主-第3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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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公公瞥了一眼郑岳秋,拔高音调有意说道:“杂家听说这罗夏山可是个有故事的地方,所以特来请郑大人给杂家讲讲,就当闲来听个趣儿。”
郑岳秋当时就变了脸色,这些年他最不能提的就是女儿郑柔。悔也罢恨也罢,他一个小小的编修又能把有权有势的晋王爷、炙手可热的皖大人怎么样?
看着郑岳秋的脸变成猪肝色,高公公满意地笑了,叮嘱贴身的小太监出去守在门口后,凑近郑岳秋道:“你恨皖紫霄吗?”
郑岳秋额头上的青筋暴起,却紧咬牙关不敢轻易吐露一个字。
瞧出了他的心思,高公公拍拍郑岳秋的肩膀道:“怎么能不恨?多好的姑娘就这么叫皖紫霄养的狗给祸害了?若是郑小姐能与骆家少爷好合,现在的孙儿都应能叫郑大人你一声‘外公’了!”
身体剧烈的抖动,话还未说两行老泪却已夺眶而出,郑岳秋失控地低声啜泣。
一把岁数的男人哭起来当然不会什么梨花带泪悲戚戚,但那份压抑的痛苦却更令人感到难过。
高公公也适宜地抹了抹眼角,低声道:“杂家我是个阉人却也懂得君子报仇十年不晚,郑大人你就能这么眼睁睁地看着害了郑小姐的人逍遥自在?”
郑岳秋声音颤抖:“是柔儿自己想不开……怨不得别人!”
“郑岳秋你个鳖*种”高公公跳起来,指着郑岳秋鼻子大骂:“郑小姐年少无知,你也是老糊涂!那个什么什么薛青木算个什么玩意!要不是皖紫霄在背后撑腰,一个小小的侍卫怎么敢去勾引书香门第的闺秀;要不是皖紫霄从中挑拨,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姐又怎么会做出杀夫这么荒唐的事;要不是皖紫霄为了自己的颜面弄什么合葬,又怎会使郑小姐在死后还被人耻笑不洁!郑岳秋你个老*混**球!”
完全被高阉人激怒,郑岳秋先是一愣而后捏紧拳头,咬牙切齿:“皖紫霄真是该死!”
似乎比预想中还要容易,高公公点头头一笑。
没隔了几日,文渊阁编修郑岳秋的奏折就被承到了嘉佑帝的面前:诽谤先皇,结党营私,意图不轨,条条都是重罪。
“高公公,这事办的不错!”嘉佑帝喜不自禁,连连说道:“有赏!等把皖紫霄办了,朕一定要好好赏你!”
高公公也是喜滋滋地叩首,一口花腔恨不得再多饶两个弯:“谢主隆恩!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五十六章
嘉佑帝亲审铜陵事故,追究皖紫霄及张淮雨失职,更言铜陵山崩乃皖紫霄不敬先皇而引天怒,故执意判其秋后处斩。
——《燕史》
“方新宇速去收拾行囊,随我即刻进京!”
“王爷?”
“本王正怕东风不肯起,咱们那‘英明神武’的嘉佑皇帝就送来了东风!”
“王爷所说的‘东风’是指皖大人要被秋后问斩一事?”
“自打皖紫霄入阁,老四便做什么都是畏手畏脚,生怕牵连到他的皖大人分毫。起初本王还在担忧若他没了反心,只靠我等怎么成事。先下看来是韩瞳自己当腻味了这个皇帝,迫不及待地想被拉下去。”
“王爷是要亲自去和晋王协商?”
“他先是把张淮雨拖进铜陵事故,再把郭子干处理掉,不就等着本王亲自出马的这一天?”
“可是王爷,张大人不是自己主动请缨的吗?”
“嘉佑帝要收拾的是皖紫霄,才不会管是谁出的主意。能把张淮雨搅进去,韩景也算功不可没!”
手持晋王的令牌,公子渊也是第一次进入刑部大牢。
就算戏文里听了千百回,可当真正见到的一刻还是会被那份阴森沉重震慑到。密不透风的青色石墙在火把的照射下散着血光,石顶上唯一的小窗漏下零星光点,各种各样的刑拘被一丝不苟地摆放在墙边,透过飘着白眼的烙铁似乎还能听到不久前凄惨的嚎叫。
“秋后处斩的犯人关在下面”,应是看见了晋王的特令,就算公子渊一介布衣,带头的狱卒说起话来也是恭恭敬敬,“这位公子请跟紧我,要到皖大人的牢房得穿过……”
狱卒的话未说完,就看见有犯人扑到了栅栏上,极力伸出手想抓住来人,面目狰狞,大声吼叫道:“我是冤枉的!我不想死!大人!我是冤枉的!”
听到有人开喊,转眼的工夫就有数不清的手伸向过道,喊冤的声音充斥满狭小的空间。
“这里的人都这样?”公子渊疑惑道。
“都是些要死的疯子”,狱卒满脸不耐烦,脚下步子也不由加快,攥紧了手里的火把道:“皖大人就在最里面。”
再往前走就渐渐听不到嘶吼声,周围一片静悄悄竟比“疯人巷”还恐怖,借着火光看过去,空荡荡牢房里竟不见人影。
空的?公子渊疑惑更甚:“这里怎么不关犯人?”
“关的”,狱卒回身将火把递给公子渊,“前些天刚把这批犯人送抵南疆修建防御工事了。公子,前面就是皖大人的牢房,小人在此等候。”
公子渊刚走到牢房门前,就听见皖紫霄轻声道:“真没想到会是你来。”
“王爷叫我来的”,公子渊蹲下身,与靠在栅栏上的公子渊平齐:“王爷现在不方便亲自看望,他说过会护你一世安好就绝不会食言。”
“我不用别人护着”,皖紫霄说的决绝,“我也绝不会再信他半句。”
公子渊站起身,拍拍衣襟道:“这话是王爷让我转达的,至于信不信就是你二人间的问题。”
“你东西掉了”,皖紫霄伸出手从栅栏外捡起一块玉牌凑到眼前,轻声念:“溪?”
公子渊压了压前襟,赶忙低身道:“劳皖大人还我。”
“你怎么会有这个”,皖紫霄按住胸口,神情警觉,“你从哪里捡的?”
“捡的?”眼看皖紫霄没有还回来的意思,公子渊不快道:“这是我娘留给我的唯一信物,怎么会是捡的。”
皖紫霄疑色更重:“真是你的?”
“怎么不是我的!”公子渊放下火把,一手扶住栅栏,一手伸至皖紫霄面前:“王府里什么没有,皖大人又怎会稀罕一块小小玉牌。既然看过了,就请还我!”
再还回手里,一块玉牌变成了两块,就算经年磨损接合的缝隙也依然看得出两块玉牌出自同一玉石。
“你是谁?”虽是问句,公子渊心里却有了j□j分的答案。
“我娘叫琯娘是万花楼里的人”,皖紫霄抬头看着公子渊:“我还有个兄弟,比我生得白净总是被她们戏称作小白……”
“你是小玉!”公子渊跌一惊,坐在栅栏外,失神良久后道:“你是小玉!皖紫霄就是小玉!那晋王爷,长乐公主……我们兄弟前世定是欠了他们韩家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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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虽无宵禁,但过了子时街上也是少有人影,偶尔从附近宅子里传出的猫叫犬吠都听得格外清楚。
借着月光一顶绿呢小轿停在了晋王府的东侧门外,身穿黑色外褂的轿夫有规律地轻叩三下铜把,隔着门道:“公子回来了!”
“王爷,门外有人求见”,知道自家王爷近来心情烦躁,就连一贯粗枝大叶的高展都不得不收敛起大嗓门。
韩景侧坐在软榻上,身边是厚厚的几摞折子书信,右手撑住额头,拇指一圈一圈地按压着太阳穴。他连续十几个时辰未休息,声音都开始沙哑:“谁会这么晚来?本王现在累了,明日还要面圣,让他回去吧!”
“可是王爷”,高展说的小心翼翼:“传话的人说那人敲的东门,而且还是三下……”
“东门三下?”韩景板直腰,看向高展问:“就没有自报家门?”
高展老实地摇摇头:“没有,但听说一看就不是一般人!”
韩景站起身,揉着肩膀道:“让他们进来!本王也好知道这又是哪来的神通广大的‘国师’。”
高展才小跑着出去,一转眼又跑回来,抻着脖子问:“王爷,用不用去叫渊公子?”
“叫他做什么”一想到公子渊从天牢回来那莫名其妙的话和态度,韩景又压不住火气:“我们兄弟的事还轮不上一个外人指手画脚。”
“四弟可想我了?”人还没进门,声音就先划开了一院的寂静,身穿暗红纱褂的韩骐摇着扇子。
韩景抱臂站在厅堂中央,前刻的疲惫之色荡然无存:“想不到是三哥本人,还以为又是哪位‘国师’。”
韩骐满不在乎地笑笑,合起扇子敲着下巴:“要不是用皖大人夜归的暗号,只怕为兄现下还在门口吹着暖风赏月呢!”
本也就没什么兄弟情义,此刻更不愿浪费时间,韩景说得直白:“三哥到访何意?”
韩骐回答倒也爽利:“为了你好、我好、皖大人好!够了吗?”
“什么意思?”就算听出了韩骐的意思,韩景也不愿轻易说出来,毕竟那简单的几个字就足以背上乱臣贼子的千古骂名。
事情已经走到这一步,韩骐早就想开了,横竖嘴长在别人身上,该骂的迟早会骂,罪行多了反而不怕再加上一条:“昏君误国,吾助汝取而代之。”
韩景回的冷硬:“条件!”
韩骐目光灼灼:“你膝下无子,退位后,由我继位如何?”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五十七章
嘉佑五年晋王韩景、赵王韩骐联合发动宫变,史称北宫门政变。承霄元年九月晋王韩景称帝,原嘉佑帝改称齐王,终身禁足于朝阳宫。
——《燕史》
“此事事关重大,你等准备好了?”
“王爷请放心,一切都准备妥当。等晋王的军队突破北宫门,我们就能从东面包抄……”
“有晋王相助要攻入那么个早被吃空的花架子又不是什么难事!所谓重大当然的不是指这件事。”
“王爷是说在火烧天牢?”
“不仅是点火,我要你亲眼看到皖紫霄被烧死!”
“末将领命!只是末将不懂为何烧死一个佞臣比攻占皇宫更重要?若是先晋王一步,还保不定是谁做皇帝呢!”
“愚人!我们的势力远在江东,如今水患未息大批兵马寸步难移,还谈什么直取皇位。韩景在大都根基深厚,随他直接调派的精兵就有十万,我们在人家的底盘上讨便宜,就要做的乖一点。至于烧死皖紫霄,当然是有我的用意。”
“……”
“你就等着看吧!这皇位终究是我的。”
灵活的身影晃进了方新宇的卧寝,明明看着那人已经褪去外褂准备就寝,七宝还是忍不住轻唤道:“方先生。”
方新宇被吓了一跳,心里不禁埋怨自己:一定是平时太随着他的性子,现在才这么不懂规矩。
没有听到方先生教训自己,七宝便放下心凑近方新宇道:“方先生,有件事想请教你……”
“现在是什么时刻?王爷随时都有危险,你作为贴身护卫不应当此刻出现在我的房间”,被打扰休息难免有些脾气,更何况是在非常时刻,方新宇说的严肃。
七宝愣了愣,赶忙退后鞠躬,变声期特有的沙哑里却带着几分说不明的委屈道:“方先生教训的是,七宝这就回王爷身边。”
“既然来了就说吧”,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那若有似无的委屈,方新宇有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