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入松-第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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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再把能填完的坑再填一填,如果没有新的脑洞了,我也就大约不会再写了吧。
好了,啰嗦完了。没耐心地尽情忽略我,不打紧~~(╯‵□′)╯︵┻━┻
☆、三七,思量
坐了一阵,这回是真的鸡鸣了,天色也愈发明朗。
林晚风理了理床铺,掀了床单准备拿去浆洗前,从枕头下抽出塞在底下的那张信纸,再看了一眼那见字如面的三个字,不禁莞尔,心道该再用这个做个“安心符”,日日挂身上才好。打定主意后,仔细工整地叠了几叠,收进怀里。
在天井里洗漱完,去小桐花的床前转了一圈。果真如白羡所言,在天亮这会儿恰悠悠转醒,而且似乎不太记得是怎么睡熟的,只是对他嘟囔自己睡太熟,“不记得爹爹有没有到梦里来见我了”,倒是这让林晚风大松了口气。
看桐花醒后,他帮着小姑娘穿好衣裳,带去天井洗弄干净,给她喝了煨在灶下的粥。按理说桐花娘在天黑之前是该赶回来的,于是他帮小姑娘开了铺子,又托周围几家看得着的没事盯两眼,便启程去城里了。
到傍晚回来看,一切无恙,桐花娘处理好了娘家舅子那的事,也已紧赶着到家,见到他,问他送了点腌肉、酱菜作答谢,这事便过去了。
此后不多久,远方消息传来,便是又开战了。虽说首战告捷,人心欢涌了一阵,但也有说敌军见识了本国实力,认真起来,点了比之前多好几倍的兵马来战,这一回怕是讨不了好的。据说如今不仅军马没有敌方多,自己本国的三军将领也是临时上阵的,能不能打赢,做不做亡国奴还不好说。
午间休整,林晚风总闲不下来地去码头和各处茶楼等地默默听消息,看告示上不太及时的战报,仔细思量那寥寥数字每个字后面可能含着的意思。还有每天听到的各种好话,坏话,丧气话,都企图辨明上头的真假。
最揪心的要数听那些与北地有来往的商贾之流对本国军马和将帅评头论足的时候了,听着那些话,眼前便每每闪过从信封里倒出来黄沙那一幕——风沙漫天,满目苍凉,那人就在那一端最贫瘠荒芜的地方,不知如何,而他只能在离对方最远的南边,打听到这些不着边际、不痛不痒的传言,不管心头如何担忧挂念,却是连真的衣袂也触不到半爿的。
当时白羡这么来见他,却连现身人前都不肯,连一夜也呆不满,便那么不辞而别,还嘱咐他那样的话,后来想来,怕也是担心留下什么遗憾,连道别也来不及吧。
每每想到这时,他都得去碰一碰挂在脖子上那个“平安符”,才能略安心一些。他只怕听到将领受伤之类的传言,失利与否,他反倒不怎么关心,看战报也是如此,只为知晓某个人还在那头好好地活着。
到这样的时刻他才彻底晓得,睿王殿下的话是什么意思——
记得当时林晚风与睿王站在马车前,后者曾婉言要他同去,被他回绝后,睿王拍了他的肩说过:
“逾不过身份这样的说法,只是感情还不够深的借口罢了。”
又说:
“若是真爱一个人,即便他是最下贱的娼,我是最上等的王,我也要他做我的王后,唯一的王后。不管天下怎么评说。只可惜……”
只可惜人鬼茫茫,已遍无可寻。
他当时便被震到一瞬。
有关睿王的事,他其实听说过一些的。在他还小的时候,前朝皇帝还未薨,太子之位尚未拟定,却人人都道三皇子当是不二人选,三皇子便是如今睿王爷。但后来不知什么原因,却是最默默无闻的五皇子登上王位,也就是现今座上这一位。有传闻说三皇子为情所累无心政事,又有传闻说三皇子是断袖,府上养满各种绝色男宠,后来又看中了朝中重臣碧家的一位公子,为此闹了场大风波,不仅碧家最后落了个斩草除根的下场,三皇子的身份地位也一落千丈……说得都有头有眼的,不管事实曲折到底怎般,观其人品,听其所言,想来睿王和他心头之人必是一段令人扼腕的错因缘了。
睿王肯拿自己心头最痛之事来劝诫他,虽状似温言,到如今林晚风才真正意识到这分量:
若他肯与白羡同去战场,则不管如今前线何况,今后命运如何,总是同生共死的情谊,败了便一同埋骨边疆,胜了……胜了便再有打算,总之都好过如今的煎心。
天一日日热了起来,林晚风着急上火,夜夜不能安眠,嘴角起的燎泡总不见好,喝水都痛,不得已去找邬梅去配药,邬梅便挖苦他:“别人是望江南,你可整个一个‘望漠北’呢,也是与众不同。”
见他数好钱递上,却也不接,只是看着他,末了幽幽叹一声,转身出了柜台推门去后院,留下轻轻一句:“你是有活人气了,身为大夫的该高兴……但我这大夫啊,显然是当不得‘称职’二字的。”
林晚风站了一会儿,苦笑着留下钱离开。
若是不曾再见到白羡,若是不曾叫他觉查内心之情,他也许真的会慢慢淡忘,三年五载,总有一日会像当初接受白羡一样接受邬梅,慢慢生出回馈的情谊,来回报这片赤诚罢。
错因缘,有时候真是完全没有办法的。
作者有话要说: 写到这里,突然发觉白羡恐不是个天然黑的?他肯定比表哥要早得多得多地领悟到邬大夫的用心,又仔细地明白了表哥还不曾明白这个事实,所以下意识地先下手为强了?这简直已经天然黑到自然白了有没有,他一直给人天然呆的感觉呀~【笑】
☆、三八,恩科
五月转至六月,六月转至七月,烽火不断,林晚风天天守着听战报,明白心急火燎的也不是办法,打这么长时间,想来最后真打输了,敌方想来也是惨胜,双方都讨不了好去,最后终于从煎心到麻木了。
这时两滴水从窗户外飘进来,打湿了新买的纸,也洇湿了才写上的墨迹,糊成一团,已然没法擦了,幸而只是习字用,并不打紧。林晚风叹口气,抬头朝房檐望去。窗外阴云连绵,檐角挂着滴滴答答的水帘,这次竟又连下了三日。粗粗算来,一个月的日子倒有大半个月在下雨,明明是三伏的天,这气候委实异常的很。倒是听闻市井里传北地好些地方都一两个月不曾落过一滴水了,这北旱南涝的,再加兵灾,真是亡国的前兆吗?
一时想的入神,听到有人声唤他时,那人已经走到他厢房外。
“林子,叫你怎么也不应,还开着门,害我以为……”邬梅说道一半突然停了,愣了好久,随后露出一个半揶揄半苦涩地笑,噎道:“你,你这是准备……好嘛,连笔杆子也重拿起来了,书都读上了。”
对方这么一说,林晚风骤然有种被捉奸在床的不舒服感,不过很快就释然,笑了一笑:“你这么急匆匆的,有什么事吗?”
“……也没什么。”显然邬梅已经没了来时的兴致,只是讪讪地用脚在门槛上蹭了蹭,脚步一挪似乎准备走了。
“诶,等等,怎么才来就要走。我马上就做饭了,你来一起吃吗?”林晚风叫住对方。
“哎?”邬梅似乎对他的话有些惊讶,但很快就答应下来,“好。”眼睛里重新露出光亮来,不像方才那么失落了。
他无意叫对方误会什么,只是他们两个在端午日那天说破之后,就没怎么好好相处过,怕尴尬,也是对方的铺子活计忙了起来,每次见面都不过匆匆数言,再没有从前的熟络自然,林晚风心里委实很惋惜。
“这么些嫩菜心……?”
“好些菜都淹了,不如趁烂根之前挑些能吃的。”
“你倒是安之若素。”
林晚风瞅对方一眼,“快看好你的柴吧。”
“咳咳,”邬梅伸手用蒲扇扇开一些烟,“你这家伙,你只管烧菜,我这下面咳咳,柴可是湿的,你还好意思说我?”
“抱歉,那些柴已经在屋里搁了好些天了,但天太湿了。”他略带笑意地看着灶后之人别着头扇火的模样,感觉鲜活得很有意思,“要不你来炒,换我烧柴?”
“得了得了,”后者伸手赶苍蝇似的朝他挥了挥,“别废话。”
他便低头又去炒菜了。说真的,以前总有些贸贸然可怜对方的态度,仿佛自己是施与者,其实不该这样,他们俩是一样的,不该有区别,邬梅对他,现在再想,的确一直是很好的。
“这些天粮食菜价都见涨,没什么吃的。”他看了看桌上零落的菜色有些歉意,手抹抹抹布沁干,解下腰上的围头放到一边,在桌子旁坐下。
邬梅看他一眼:“天灾人祸的,有口饭吃就不错了。”又疑惑道,“我说……你在客气些什么啊?”
林晚风在唇边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给对方夹过去一筷子鸡毛菜心,筷子碰在碗沿发出一声脆响:“我很客气吗?还是你很客气?”
邬梅被声响碰呆了似的,对着饭上的菜看了半天,而他已经自顾自地吃起来了。
“哎……哎!你把菜心都吃光了,只留咸菜给我,有你这么待客的吗?”反应过来之后,还算灵敏地捞到了最后几根。
“我这不是不客气吗?”他好脾气地笑笑,然后咽下最后一口饭,把筷子整齐地横在饭碗上,顺便发出提醒的声响:“后吃完的洗碗刷锅”。
这在之前是邬梅来作客时玩笑定的规矩,后来不来,便也荒废了。
“你!”后者被他气笑了,从鼻孔里哼哼笑了两声,而后笑容骤然黯淡下去盯着那碟咸菜:“林子……你方才笑的,像极了某个不讨人喜欢的小子。”转而凶巴巴瞪了他一眼,“哼,一脸无辜,心黑似碳,就是个芝麻陷的,唬谁啊,就唬你,唬你疼他如珠似宝。实在……实在讨人厌!”
这回换林晚风一呆,眼前一闪而过“某个不讨人喜欢的小子”那“无辜”的眼神,特别是上一回相见点倒了小桐花的那次,“吭”地一声笑出来,同时居然眼眶微湿,连忙抬起手背遮掩了一番,不过想来是逃不过邬梅眼的吧,幸而邬梅若是知道嚷嚷了,想来也不是那么难解了,他才敢开开玩笑:“我疼他算什么啊,这时候不该天下人都捧他如珠似宝才对?”
“你……”邬梅又被他气笑一回,连叹三个好,“哼,好好好,从前只是不大喜欢,现在则是嫉妒了。你不就是要我承认嘛,那我就承认给你好了。”
过一回儿又说:“算了,你连后路都想好了,嫉妒死了也轮不到我的,还能怎般?”
林晚风直想笑出来,这么样说开了,果然好过千百倍,遂带着笑意问:“芝麻陷的,你难道不是?不然我就爱习两个字静心,你想到哪里去了?”
邬梅斜乜着他:“你不是指着战后开恩科,抬点身份好去与那小子相配吗?‘静心’?哼,怎不见你以前有这闲情,纸笔可还比抬高的米面菜价贵多了……与我装什么?”
“恩科”。
这俩字一出来,便一语中的,再往后,更是干脆利落戳中他的全部心事。他愣愣地看着对面,那带着一脸邬梅式懒散和嘲讽的男子,也在看着他。
他服了。相处这许多年,对方远比他想的要更细致得多地观察揣摩他,也比他想的更深得多地了解他。这份情谊欠下了,怕是再也不能偿还。
作者有话要说: 累死了感冒了,嗓子疼,写不出来,写不下去orz、非常抱歉
☆、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