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绶束花-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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溜烟跑了!
白琼玉从地上站起来,道:“我想见梁大人。”那护院看了他一眼,哎呦了一声道:“白公子你还是回去吧,这大人都把你送出去了,你怎么好意思回来。你是范府的人,死了也是范府的鬼!”说着竟把白琼玉推出了梁府的大门,带着护院回府里去了。
范府的家奴回来跟范安复命,说已将那白公子送回梁府去了。范安说好好好,没想到你们这么能干,下午傅帐房回来,每人各领十个铜钱。
府里没钱,范安也素来抠门,平日少有赏赐,那几个家奴听了,面上感动得差点要流出泪来。不想还没到下午,才过了几个时辰,就有门卫过来通报范安,说那白公子回来了!
范安闻言忐忑了一下,问:是梁府的人送回来的?那门侍说不是,只有他一个人,是自己走回来的。范安道:“你去跟他说明白,我不要他,让他回去。爱上哪上哪。”
那人听了道是,转身就要去回话。范安又叫住了他,道:“你问问他身上有没有银子,若没有,到帐房给他支个四两五两的,也好让他有个着落。”
那门侍拍马屁道大人真是厚德仁慈,说完立即去了。
不想过了一会那人回来,说那白公子拿了银子也不走,就赖在门口了,这可如何是好?范安道:“你别理他就是,他站累了自然会走了。”
下午晚点的时候范安和两个儿子吃饭,他吃到一半,突然问一旁的元珠:“那门口的白公子走了吗?”那元珠道:“没呢,刚刚小赵从外面回来,还看到他在石狮边上站着呢。”
范安哦了一声,也没再问。直到傍晚下了几个时辰的雨,要去睡了,才又问:“那人走了吗?”元珠道:“没呢,护院的都去劝过他了,可他说他就算死在尚书府门前,也不到别的地方去。”
范安听她说到死字打个了惊,心道怎么随便一人都能比他有骨气啊,动不动以命相挟,到底有多不把自个儿的性命当回事?他瞧那人看上去颇潇洒不羁的,怎么这般死心眼了?难不成梁业年拿刀逼他要他回来不成吗?
范安叹了一口气,这世间最叫人畏惧的不是杀人见血的大刀,高位重权,就是暗剑,无声无息便可叫你万剑穿心,死了都不敢叫一声冤屈。
他犹豫了一会,叫人拿了把伞,撑着往大门口去看了。
门侍替他开了大门,范安探头往外一瞧,却不见白琼玉的影子。他心中犹疑,走下府阶两边望了望,冷不丁却见白琼玉躺在那石狮子旁边的地上。这人身上穿得雪白,在这雨天与地上的雪砖儿融成一色,要不是那头发黑得刺目,范安差点看不到他。
他哎呦了一声,快步走过去拍了拍白琼玉的脸,道:“快来人将他抬进去!”府院里的门侍听到他的声音都冲出来,七手八脚将白琼玉抬进门去了。一旁替范安撑伞的家奴道:“他已在这淋了三四个时辰的雨,该不会死了吧?”
“胡说什么呀!”范安道,“你给我赶紧去叫个大夫来!”
白琼玉被灌了几碗姜汤后醒了过来,他睁眼看到范府梁上的描花,心想着黄天不负有心人,他可算是回来了。看来这范大人终究还是舍不得他。房里烧着银骨炭,白琼玉问一旁的侍女:“范大人呢?”
那人斜了他一眼,道:“见你还有气,就去睡了。”白琼玉见这侍女样貌不俗,嗔怪之间别有风韵,这样的妙人竟只是一介女婢?他不禁多瞧了两眼,那女侍迎上他的目光,道:“看什么?我可不是你的女婢。我也是被梁大人送来的。”
“你别指望范大人对你多好。”那美人道,“我如此美貌他都不懂欣赏,成天竟叫我帮着厨子上街打酱油。等你病好了,就等着他打发你到厨房烧柴吧。”
白公子闻言笑了,那弯弯的桃花眼,浮现在苍白的病容上,颇有令人神迷的魅力。“你家大人让你打酱油,是因为他根本不喜欢女人,他有龙阳之好。”白公子侧躺着,捻了捻胸前的还微湿的头发,沙哑着声音道,“所以我才被送来了啊。”
白公子说得不错,范大人确实有龙阳之好。但那美人说得也不错,白公子还真差点被打发去烧柴了。
范安平日在官厅公办时不准他人打扰,下了官厅只知道与他两个儿子玩耍。晚上了挑灯夜读,别宛里那几位送来的美人瞧都不去瞧一眼。白公子想与范安亲昵,可那范安处处躲着他,不看他,也不跟他说话,任他施尽的手段办法都不能博得一点青眯,生生白瞎了他的万种男儿风情。真是愁死人了。
但白公子是个妙人,眼见着不能在范安头上沾点亲近,便刻意去讨好他的两个儿子。他虽是男倌,但难道是个饱读诗书的风雅才人,从前在苏洲日日纸醉金迷,见识眼界比府里迂腐的老师宽出不知多少,一本书经,讲得比府里的私教还好。他日日陪着这两个小公子读书字。不消多久,便讨了两个小公子的喜爱。
范安起初尚不在意,见两个儿子与白琼玉玩得起来,心里还高兴呢。直到有一天,他给两个儿子几块进贡的枣花糕,那两个儿子咬到一半,说要给小爹爹留一点。
范安没听清,问:“给谁留一点?”两个小儿子抬头看他,一边咬着一边道:“给小爹爹,白叔叔。”
范安只觉得晴天里下了个霹雳,他放下手中的茶水,赶紧让人把白琼玉叫了过来。
范安气愤道:“你是要造我的反么!竟敢教我的两个儿子叫你爹爹?!你是生他俩了还是养他俩了!我辛辛苦苦拉扯大的儿子是要改姓白吗?”
那白琼玉头一遭见他发火,难得没慌了阵脚,他垂首站着,颇有委屈道:“我并未教,是两个小公子自己这样叫的。我没有办法。”
那两个儿子看白琼玉被范安骂了,手里还捏着枣花糕,却不吃了。两人睁大了眼睛看范安,泪水盈盈,似又要哭了出来。那小儿子干脆走过去扯住了白琼玉的袖子,傍在白公子旁边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17听我解释
范安眼见着那小儿子躲在白琼玉后边,伤心不已。“过来!”他喝了一声道:“你躲什么,当心我打你!”那小儿子被他一吓,扯着白琼玉的袖子仰头哭了出来。那大点的儿子见势不对,竟没眼见地也躲在白琼玉后边了。
范安只觉得一瞬间被狠狠伤透了!我千方百计地混到如今,不都是为你们俩个吗!这小白脸才来了几日,竟然连我这个爹都不认了!他气极了却又不舍得打,只能冲着白琼玉去。他伸手将两个儿子拽了回来,转头便道:“来人!把这姓白的给我关到后院里去!”
那门外站着的护卫得令进来,驾着白琼玉便准备往外拖。不想他怀里的两个小儿子以为范安要把白琼玉赶走,不舍之下竟甩开了范安,呜呜扑上去拉住了白琼玉的腿,哭着说小爹爹你别走呀!
白琼玉感动不已,心道真没白疼了你们俩个!当下挣扎开来,蹲身抱住范安的小儿子,说我也舍不得你们呀,但你们大爹爹不喜欢我也没办法,我走了之后会有更好的叔叔来教你们写字读书的,以后有缘,我们也许还会再见的。他说着说着,竟然啪嗒啪嗒地落起泪来了。
范安在一旁站着,眼见着这三人相拥而泣,一口气就快上不来了!
旁边的元珠见此情景,连忙跑过去抱过了两个公子。他示意一边的护卫赶紧把白公子拉走,一边叫来了府里的嬷嬷把两个公子领到书房里去。她替范安倒了杯水,安抚道:“大人别生气,以后别让他俩再与白公子玩了就是。”
范安喝了一口水,心里的火气稍平熄了些。“这白公子不能留,我早知道是个祸害。”他道,“总得想个法子将他送走才是。”
元珠道:“这是梁大人送来的人,赶走送走都不妥,除非梁大人自己要回去。”
范安不喜欢白琼玉,倒不是因白公子本身的原因,主要是因为这人是梁业年送来的,范安免不得对其提防三分,谁知道这是不是梁业年的眼线,故意指派来尚书府盯梢的?他日抓到了他什么把柄,说不定要置他于地死呢。
他以最大的恶意揣度着白琼玉,任白公子施尽手段风情,都讨不得他一点青眯。于色,他还是更惜命一些。何况他本就是个冒名顶替的假大人,满身漏洞把柄,最见不得光,自守尚不及,哪有心思去肖想别的?
当然,那兰台御首李大人,是不算“别的”的,范安想。
白琼玉被范安在后院里关了几天,范安以为他会老实一些的时候,有侍婢过来通报范安,说白公子绝食了,已经二天多没吃饭了。范安当时正喝着汤,便问:“干什么不吃饭啊?”那侍婢道:“白公子说他思念两个小公子,吃不下饭,又自觉不讨大人喜欢,一无用处,不如死了。”
范安想这人真是矫情。“你随他去!”他喝了一口汤道,“你只管每天鱼饭鲜汤地送到他面前去,我便不信他能一直忍着不吃。”
人是铁,饭是钢,一个人的骨气能有多硬?范安以前流过浪逃过荒,可十分知道其中的软硬轻重。果然不出两天,有人来说白公子自己吃饭了。范安呵呵了两声,那人又道:可白公子生病了,起不了床了。
范安想这人有完没完?他说了句“随他去。”便又是七八天没过问。直到府里的大夫亲自过来跟他说:白公子不吃药,这样熬下去不出几天就要死了,大人若真不要他活命,我们这边可就安排后事了。
范安抖擞了一下,他是气不过白琼玉,可又不敢让他死了啊。当下便往后院里亲自去看了。
白琼玉躺在病床上,当真消瘦憔悴地不成样子,范安只看了一眼,心里便被愧疚赌得慌,先前的怨气也消散了干净。这昔日苏洲城里有名的风流才人,抬手间纸醉金迷,拜倒过的富商贵胄一摞摞能堆出一座高山。一朝不慎给梁业年买了去,被送给这么个不懂怜香惜玉的尚书,生生被折磨得气息奄奄,那些在苏洲城里对其魂牵梦萦的相好,知道了入梦都要来追杀范安吧。
白公子说,我想念府里的两位公子,不见他俩我这病好不了了。说着侧头闭上眼,那泪水顺着太阳穴哗哗地往外流,吓得范安连忙叫来了两个儿子让白琼玉看,说你别这样,等你病好,继续让他们做你的学生,只要你不把人教坏,我就不会赶你走。
白琼玉流着泪笑了,说这可是大人你说的。
范安的这句话如仙神草药,令白公子的病以惊人的速度好起来。那书房门口才清静了几天,便又能见俩个儿子与他玩耍的情境了。范安远远看着,嘴里吃着酸醋,抚胸长叹:这可如何是好啊。
范安想,这白公子怎么就这么讨他两个儿子的喜欢呢?会不会指不定两个儿子哪天跟着他走了,不要他这个爹爹了?
果然有一天,范安刚从早朝回来,便有家奴上来跟他报告,说早上的时候元珠和白公子带两个小公子出去玩耍,已快两个时辰了,还没有回来。
“你说什么!”范安心里咯噔一声,竟脱口道:“白琼玉拐走了我的儿子吗?!”
那家奴被他喝得一跳,说大人别急,只是两位公子这次出去得久了,得派人出去寻一寻。有元姑娘跟着呢,不会走远的。范安却急道:“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