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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大汉嫣华-第5章

小说: 大汉嫣华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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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真个儿把阿荼吓死了。”语音娇憨,眼光流动。

    张嫣讶然半响,才阖起口来,“你和刚才的样子真是像两个人似的。”

    荼蘼跺脚,“翁主取笑人,不能怪阿荼,刚才那位可是太子殿下啊,王爷是赵王,在赵地已经是人人参拜了。听说太子是将来要继承皇帝位的人,荼蘼怎么能不怕?”

    “不过太子殿下对翁主倒是真的很好。”她伺候着张嫣脱了外衣,搭在床边的衣搭之上,笑笑道,“听说啊,陛下为太子找了一个太傅,是朝廷上的大官,叫孙叔通的。今日里,太子正在学舍行拜师礼,听到翁主被罚跪的消息就急看,特特向孙太傅告了退,找陛下为翁主求了情。”

    “哦?”张嫣眨了眨眼睛,讶异道,“真的?”

    “怎的不是真的?”荼蘼低首问,“翁主要洗漱歇息了么?”

    张嫣点点头。

    她于是换了一盆热水,绞干帕子为张嫣擦拭手足,“荼蘼在椒房殿听张公公说起的,才叫千真万确。”为她换上入睡穿用的素纱寝衣,放下绯红色熟锦流苏斗帐子,最后在凤首青铜熏香炉里添了一把茅草,瞬时间,殿中的香气一馥,清清甜甜的,很是好闻。

    荼蘼道,“翁主,我吹灯了。”

    “嗯。”张嫣轻轻应道,若有若无。

    荼蘼温柔一笑,“翁主不要怕,我就睡在外间榻上,和从前一样,翁主若有什么不适,叫一声我就听见了。”

    夜光如水,张嫣睁着眼睛看着头顶的熟锦流苏斗帐,四阿帐顶轮廓模糊,高远苍穹。而身下的玄漆彩绘楠木围床极大,她小小的身体睡在上面,如同汪洋中的一只小船,四面不能着边。锦衾精致滑顺,触肤柔软,是极难得的上品,如果我真的是张嫣,一切没有什么不好的,可是我不是,我是嫣然。

    我是张莞尔一手抚养大的妹妹张嫣然。

    我是罗蜜相知与交不分彼此的好友张嫣然。

    迷失在两千年交错时光里,思念过去时光的嫣然。

    嫣然痛惜张嫣,可是嫣然永远不是张嫣。她做不了张嫣,嫣然只能做她自己。

    为什么?张嫣想破了脑袋也想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出现在这里,以这么突兀的方式。然而墓园中怪诞的老妇,四年来断断续续的梦境,却又让她有了一种荒谬的命运轮回本该如此的感觉。生命摆了一盘小巧精致但诡异莫测的棋局,她是上神握在手中的一枚棋子,专事劫杀。

    可是她不要。

    她不要这样。

    张嫣痛苦的抱住头。

    她自有她的生命,她的亲人,她的朋友,她的一生,天上地下,不管是谁,凭什么不问她的心意,说动就动?说改就改?

    在成为众人眼中的张嫣的第一个夜晚,她想起在另一个时空里思念自己的莞尔,翻覆间,痛彻心肺。

    莞尔,如果,我真的只能一辈子留在这里做他们的张嫣,那么,你怎么办?有没有一个人代替我做你的嫣然,逗你笑气你哭但不论哭笑你们都在一起。

    如果没有的话,对不起。

    因为我有一种预感,我是真的回不去了。

    我百般不愿意成为他们眼中的张嫣,可是,我只能去扮演一个张嫣。

    夜色中,张嫣无声的笑。

    命运以一种不可抗拒的姿态告诉我们,落到一种境地的时候,就没有什么是不可以妥协的。当命运彪悍的举刀切断联系在我们之间的脐带,我除了在暗夜里偷偷痛哭几声,什么也不能多做。

    人是最能屈能伸的动物。

    所以,为了在这个陌生的年代好好的生存下去,我会努力扮演那个众人眼中六岁的孩子,不让任何人看出痕迹。

    终于忍不住落下泪来,无声哽咽。

    脑下的玉枕在暗夜中散发着微弱的光,又硬又冷,让早已习惯了松软枕头的张嫣折磨不已,索性翻过身子将脸埋在枕头上,冰凉冰凉自己已经红肿的眼睛。

    “翁主,”荼蘼躺在一帘之隔的外殿塌上,听得里间的张嫣翻来覆去悉悉索索,好久也不曾入睡,不禁有些担心,试探的叫道,“你睡不着么?”

    良久,里间传来张嫣轻轻的声音,“嗯。”

    荼蘼失笑,掀被子起身,走到她床边,安慰道,“翁主新从赵地进宫,大约不服水土,又换了床,歇两天就好了。”

    张嫣翻过身来,隔着绯色斗帐看着荼蘼,在暗暗的光线中,荼蘼一身单衣站在那里,因是从床上爬起来,头发没有梳理,垂泄到腰间,脸蛋上闪着柔和的光芒,弧线优美,一双眸儿晶亮温柔。

    荼蘼钻进帐子,坐在她床边,轻灵笑道,“翁主,我给你唱支歌儿吧。”

    “嗯。”张嫣点头,看了看她瑟瑟发抖的样子,打开被子道,“外面冷,你睡到里面来唱吧。”

    荼蘼迟疑道,“这样不好吧,你是翁主,而我只是奴婢。”

    “有什么关系?”张嫣坚持道,“又没有人看见,快点啦。”

    荼蘼点头,像一条鱼一样钻进被子,空气进入的时候,两个人俱都一冷。

    “呵呵呵,”二个女孩对视一眼,都笑起来,笑了一会儿,荼蘼开始唱歌,低而柔美的歌声在空旷的寝殿中盘桓响起:

    “桃树有华,灿灿其霞,当户不折,飘而为直,吁嗟复吁嗟!

    桃树有英,烨烨其灵,今兹不折,证无来者?叮咛兮复叮咛!”

    歌声起音为赵音,委屈婉转,很是好听,张嫣在歌声中神智慢慢昏沉,渐渐睡去了。

    “翁主,翁主?”朦胧中,她听到荼蘼的声音。

    她没有回答。

    过了一会儿,荼蘼起身轻轻掀开锦衾,溜下了床。

    张嫣微微一笑。

    **

    两汉文化小贴士:世人所知的西汉皇后中宫,是未央宫的椒房殿。后世,孝武皇后阿娇便住在未央宫椒房殿中。但不为人所知的,在长乐宫中,也有一个同名的宫殿。

    后人考察西安宫殿遗址,在遗迹的基础上,画出了椒房殿复原图。作为参考资料,我将它贴在了自己的博客上。

    虽然这个椒房殿是未央宫的,但是我想,长乐未央二宫几乎同时建设,估计长乐宫的椒房殿的结构安排与此很类似。

    第四更哦。

    我的偶像施定柔大人说,不必低估读者的理解力,所以不要怕埋关子,不要怕说半截子话。

    so——,默默的埋下一根线。

    这个时候,大家大概都在看春晚,不过,总有那么一个两个寂寞的或者另类的。

    默默求收藏推荐。抱着票票好过年。

第一卷 大风起兮云飞扬 四:夜思'华丽的五更贺新年'

    张嫣梦到了莞尔。

    梦中的莞尔站在离她很远的地方,插着手,面带微笑。

    她欢喜无比,向莞尔奔跑而去,想要好好在他怀里哭一场,诉说自己受到的惊吓,说自己以为再也见不到他了,还哭了好久,最后还指责他为什么不早点来找她,留她一个人在孤单的异时空里担惊受怕。

    有点无理取闹,但在莞尔面前,她有这个资格。

    她想,也只想对一个人无理取闹。

    ——然而无论她跑了多久,莞尔的身影还是远在天边。仿佛只要走一步就能构到他的指尖,但这一步,却总也跨不到头。

    这一步,就叫做咫尺天涯。

    “莞尔,”她叫出声来,惊慌失措。

    你看看我,你摸摸我,你和我说句话。

    哪怕只有一句话也好。

    他却只是微笑。

    莞尔的笑容看起来是那么的难过,他远远的望着自己,说了一句什么话。可恶的风吹散了他的只言片语,碎屑落在脚边,一地梨花。

    “莞尔你说什么?”她嘶声喊道,胡乱落下泪来,“我听不见。”他的身影却无可挽回的越来越淡,直到最后,她看着他口型微动,寂静无声,哭泣着醒来。

    当梦境成了真实,于是从前的真实也就反成了梦境。

    张嫣学着梦中的莞尔做那个口型,猜测着他想要告诉自己的话,试了好久才约略猜到,莞尔想要对她说,“好好活。”

    要好好的活着,哪怕回头满地成伤,也要擦掉眼泪微笑着向前走,“不要回头看,才看的到前方,不要只记得难过,要记得还要开心。”这就是我的哥哥,我最亲爱的哥哥,最亲爱我的哥哥,在永生离别之后,对我的嘱咐。

    天光透过流苏斗帐照入床上,张嫣以手背拭泪,对着空气轻轻劝诫自己,“要开心。”

    “翁主,”荼蘼在帐外恭慎的问着,“要起身么?”

    她坐起身,轻轻应道,“嗯。”

    帷帐张起处,她抬起头,笑的满面灿烂。

    侍儿端过盛着水的铜匜,荼蘼接过手巾,伺候在一边笑道,“适才长公主来探过翁主,瞧翁主睡的熟,没有让叫醒。只是吩咐着你一会儿去寻她。”

    张嫣随口应道,“知道了。”褪下寝衣,露出里面一件白色冰纨心衣来,与后世内衣相差甚远,衣料精贵,贴在身上有似于无。

    “翁主,”荼蘼捧上用火炉烘过的白色单衣,笑道,“大冬天的,这么露背站着,不冷么?”抖开单衣,为张嫣穿上,又捧出第二套白绢衣,却是夹了絮的,比刚才那件厚实的多。最后一件是浅黄地茱萸纹夹撷花罗深衣,里衬黄绢底,中纳丝绵,与袖襟边缘俱都缘了一寸宽的红锦绣边,圆领右衽,领口平贴交掩,开的很低,露出里面两层衣衣领,层层相叠,称作“三重衣”。荼蘼牵起衣襟,将之掩在身后复又绕过来,系上衣带,便显出张嫣细细一握腰肢,天真妖冶。

    “果然好看。”荼蘼一笑赞道,“不枉费皇后娘娘特地送来。听说是齐鲁最好的花罗所制的呢。”张嫣却有些很无语,因为她刚刚发现了一个很严重的问题,那就是,她现在所穿的裤子是没有裆的,只是两条彼此分离的夹絮裤腿,俱说叫做绔的东西。也就是说,在深衣曲裾之下,她的两腿之间有一部分凉飕飕的几乎没有任何布料包裹。

    这,这,这,简直是让她举步维艰么。

    在她的无语之中,一个侍娥捧出铜镜,另一个执朱漆妆奁,分别立于案左右,荼蘼牵着她的手走到榻前,抽一柄檀香木蓖,轻轻梳拢张嫣的一头长到腰际的青丝。铜镜镜面混沌,只能浅浅的照出个影子。张嫣望着镜中的自己,眉目俨然是幼时的自己,玉雪可爱,左耳耳垂之上,有一粒豆大的胭脂痣,像是刚刚扎了一针,红润润宛如将落又落的血色,很是鲜艳。

    她伸手摸了一摸,铜镜映照着自己,不自觉怅然。

    那是当日她穿耳的地方。

    张嫣抿唇茫然,不知其中关窍,正胡思乱想间,忽然觉得头发被扯到,哎呦一声唤出来,皱眉抱怨道,“疼。”

    “对不住啊,翁主。”荼蘼歉意道,复又疑惑,“翁主今天的头发比往常难梳多了呢。”她却不知道,张嫣的发质本身并不是很好,睡相又野,一头长发不知道打了多少结子,只好沾了些热水弹在她头上,这才梳顺了一点,照着昨日所梳双髻为张嫣梳理。梳罢举起铜镜放在张嫣面前,“翁主看看可满意。”

    张嫣看着镜中自己玉雪稚弱的容颜和头顶两侧两个大大的不成比例的圆髻,撇了撇唇。

    荼蘼啊,你不觉得,这很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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