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汉嫣华-第42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她想早一些问爹爹,自己为什么好端端无缘无故的成了这个太、子、妇?
“诺。”车夫应了一声,“可是二娘,咱们已经快要到西阙了。你是要去西阙还是北阙?”
“不用了。”陈瑚淡淡道,放下手中帘子。
她看到了张嫣。
在侯府煊赫门庭之外,一辆铜壁安车缓缓停下,脑上梳着圆鸦髻的清丽女孩跳下车来,身边依偎着贵妇人的手,那妇人二十余岁年纪,面容不见得多漂亮,但一身锦绣华裳,雍容清雅。
张嫣其时正站在自家门前,仰首与母亲说笑些什么,余光瞥见街对门跳下车向这边走过来的陈瑚,愕然了一会儿,讶然道,“咦,瑚姐姐,怎么会来我家这儿?哎呀,不对,”她拍了拍自己的脑袋,掩口笑道,“我改改口叫舅母了。”
“阿母,”她拉着鲁元的衣襟,眨眼道,“这位就是曲逆侯家的二娘子,瑚姐姐了。”
鲁元闻言停下脚步,她作为吕皇后亲女,太子胞姐,自然知道吕皇后为子聘陈家女的始末,此时认真打量着这位即将成为自己弟妹的美丽少女,暗赞了一声,果然是容颜歆雅,神清骨秀,倒也配的上自己的手足。
只是,她暗暗皱眉,为何这位即将成为大汉太子妇的少女面上一片伤感难过?
“陈娘子这是什么意思?”她声音清冷,不悦道,“莫非不满意我弟弟么?”
“不是这样的。”陈瑚弯唇欲笑,却又怎么也笑不出来,蓦地红了眼圈,弯腰对张嫣道,“阿嫣,我可能,我可能,做不了你的舅母了。”
“嗳,为什么?”张嫣讶然。
“因为,因为,”陈瑚落下泪来,“今日里陛下命人来府上传旨。”
“嗯。”我知道啊。
“说,说聘我为太子妃。”
这我也知道呀,有什么问题么?
不对,难道——
张嫣越想越是狐疑,抬头与母亲对视一眼,终于指着自家侯府大门小心翼翼问道,“瑚姐姐,你知不知道这儿是哪儿?”
陈瑚没好气道,“知道啊,宣平侯府么。那么大的牌匾,我又不是看不见。”
“那你又知不知道,”将手指弯回指向自己,继续小心翼翼,“我姓什么?”
“知道啊,你姓张。”如意那个小子在车中叫过。
“那你又知不知道,我和我阿母这是刚刚回家?”张嫣小心翼翼的问道。
陈瑚恼羞成怒,“你又没有说过,我怎么——”
她忽然哑口。
宣平侯张敖,是何许人也?
他是赵王张耳之子,于汉三年尚鲁元长公主,之后不久继任赵王,为大汉首屈一指的异性诸侯王。却与去年因涉嫌“谋逆”被罢了王位,黜为宣平侯。
那么,他的女儿,是什么人?她喊作舅舅的,又是什么人?
“你,你他,他”陈瑚期期艾艾,几乎说不出话来。
“没错。”
鲁元面色已经回暖,在一边瞧着有趣,含笑接过话来,“阿嫣喊做舅舅的,就是本公主的同胞弟弟,大汉太子刘盈。”
一针见血的答案。
一时间,陈瑚羞愧的几乎背了气去。
瞧瞧,她究竟做了什么丢脸的事情?
她不知道自个儿心上人的姓名,身份,人家实现了他的承诺,明媒正娶的来迎娶她,她却懵然不知,错为喜讯而伤心欲绝,居然还找上人家的外甥女儿来诉苦,在大街上哭的没有分寸形象。
最要紧的是,她居然丢脸丢到了太子长姐,鲁元长公主面前。
陈瑚脸乍红乍白,一言不发,转身走回自家车前,板着脸吩咐回府,御人驾车转头,沿着章台街向回行去。
轩车背影扬起微微尘土,“看起来,”张嫣收回目光,讪讪道,“舅舅大概是忘了告诉她自己的身份。”
“嗯。”鲁元努力的摆出贤淑的风范,终于撑不住,扑哧一声笑弯了腰。“盈弟,盈弟,”她抬起头来,面颊尚带着微红,生动活跃,“盈弟向来少年老成,这次居然闹了这么大的笑话,总算瞧着还有点少年人该有的模样。改明儿说给你阿婆听,让她也乐和乐和。”
张嫣看得有些发怔,噘唇道,“阿母还说舅舅呢,你自己不还是一力端庄贤淑。其实你若是多笑笑,要好看的多,爹爹看见也会喜欢的。”
“哎呀。”鲁元一时间闹个大红脸,嗔道,“小孩子,胡说什么呢。”却色若桃花。
**
走过路过不要错过。
话说,粉红票是过月作废的。放在家里也孵不出粉红票小宝宝。
不如拿出来支持PK吧。
二月已经进入倒计时了。对手指,硝烟蔓延,你的一票,对我们都很重要哦。
第一卷 大风起兮云飞扬 五十:迎亲
皇家纳彩之后,太子刘盈曾登门造访未婚妻。陈瑚闭门不纳。
虽然有这段小插曲,婚事还是有条不紊的继续进行下去。
纳吉,纳征,请期,太子妇恨恨的想,谁让你瞒我若斯,便是再来,也是不肯相见的,然而少年既再也未登过门,直到成昏当日,陈瑚怅然若失。
然后是夏历五月二十,太子亲迎新妇。
按周礼,婚事不举乐,不庆贺,天色将暮,盛大北军执戟相送,太子的亲迎墨车走过章台街的时候,张嫣在宣平侯府中点燃了今夜的第一盏灯。
“娘子,娘子,”荼蘼从府外兴奋的奔过来道,“刚才瞧见墨车从长乐宫西阙出来了,啊,太子殿下也要娶妇了,真是感觉着一瞬间地老天荒。”
时光如白驹过隙,抓不住它的尾巴。
“嗯。”张嫣笑着应了一声,倾倒灯油,于是灯光大作,一瞬间将闺房照的亮如白昼。
“娘子,”荼蘼怯怯问道,“你,不高兴么?”
“不知道啊。只是,”张嫣抬头道,放下手中灯盏,忽然有些不知道将手放在什么地方,最后慢慢的落在了心口上,“这儿感觉有点空。”
舅舅与陈瑚一路走来,她一直在边上看着,推动着,襄助着,为他们而开心,到他们终于修成正果,结缡夫妇的今日,她听着他们婚礼的马蹄声,忽然却有点茫然若失。
酉半时,北军护送之下,太子迎亲墨车到达曲逆侯府门前。
宣平侯府中,杜若熏香散发着清甜的香,张嫣睡在床上,瞧着绯色帐顶上细细绣着的芍药花纹,想起前世她在楼上,看到罗蜜上了莞尔的车,而如今她的心情就如当时一样,空落落的好像被人抛弃。
曲逆侯府中,陈平教诲着将出嫁的女儿,“戒之敬之,夙夜毋违命!”然后母亲张氏上前,为陈瑚束好衣带,结上帨巾,告诫道,“勉之敬之,夙夜无违宫事!”
陈瑚红了眼圈,双手拢袖加额,拜了下去,然后起身,再次加额,垂手放下,郑重应道,“敬诺。”
这一拜,是拜别父母。
从此后,为人妻子。
宣平侯府中,张嫣逗着掌中的小猴子,笑着想,阿嫣,你真是个不可爱的孩子。这个世界上,没有谁一定要陪着另一个谁过一生。就如她曾经以为一辈子也不会离开莞尔,最后还不是无可奈何的离开?
没有谁要为另一个谁的一生买单,我们只好自己走完这一生。
我们要学会自己走完这一生。
生命恒有繁华落尽,刹那芳华。
曲逆侯府中,玄衣纁裳的少年朝少女露齿一笑,意甚抚慰,少女心中妥帖,忍不住一笑回之,蓦然想起自己还在生他的气,生生的板回脸,瞪了他一眼。
刘盈牵着陈瑚的手,一路执手送她上车,然后登上另一辆车,驱车前行。
宣平侯府中,张嫣蒙着头想,这时候,舅舅的迎亲墨车应该回到长乐宫西阙了吧。
——别人说,我一直是个占有欲很浓的孩子,喜欢上的,就不肯分给别人。可是只有我自己知道,我只是,很没有安全感。连我自己都以为,前世父母的空难,对我并没有太大的影响。那时候我还太小。可是很久以后我才发觉,我已经记不住他们的模样,却死死的记住了知道消息的那一刹的无助感觉。仿佛天上地下,找不到一个庇护。于是将人生无常四个字,深深的印在脑海中去。
所以我所在意的,我就想要紧紧抓住。仿如莞尔,仿如阿母,仿如你,舅舅。可是我抓不住。谁都抓不住。
没有一刻,我这么清醒的认识。
舅舅,你说,若有人真的爱我,他不会因为别人的出现而少爱我一分。舅舅,你说,我要先学会去爱别人,然后才能收获别人对我的爱。我一直努力的实践着,去爱父母,爱弟弟,无论是同母还是异母,于是真的发现,胸襟敞开了之后,果然能见更宽广的天地。
待得我再将胸襟放宽一点,也就能爱这个舅母了吧。
“阿嫣还在闹别扭么?”荼蘼掌着灯走进来道。
“好了。”张嫣坐起来,瞧着她,忽然出声恳求,“荼蘼,你再为我唱一次歌吧?”
“唱歌?”荼蘼有些讶异。
“嗯。”张嫣微微颔首,“就是那天夜里,你唱给我听的歌。”
“诺。”荼蘼放灯在榻下,坐到张嫣身边,慢慢的唱起歌来,目光幽远哀伤:
“桃树有华,灿灿其霞,当户不折,飘而为直,吁嗟复吁嗟!”
十八盏宫灯照耀在宽广大殿之中,淡淡的苦味在舌尖回转,寓意共苦同甘,同牢共食之后,宫人们弯腰退出殿,偌大东宫寝殿只剩下新婚夫妇二人。
“瑚儿。”刘盈握住少女的手,心中一片欢喜。
“哼。”陈瑚蓦的摔开,扬眉怒道,“别叫我。你我相遇数次,却偏偏瞒着我你姓名身份,你根本没有半分真意,又何必叫的这么亲热?”
“冤枉啊。”刘盈举手,哭笑不得,“若我真的没有真意,瑚儿你又如何能坐在这儿。”
“那我还该谢谢你了?”陈瑚冷笑,“那你不肯对我实言,倒说说又是为何?”
她发怒的时候别是明艳,刘盈贪看她的容颜,一时只觉似水流年,如花美眷,都掬在手,便这样过一生,也心满意足。“我外出大多是报母姓的,不是故意瞒你。至于后来,每次见你开怀的来不及了,哪里还记得这等琐事。”
“桃树有英,烨烨其灵,今兹不折,证无来者?叮咛兮复叮咛!”荼蘼的歌声柔美,荡漾在宣平侯府的月色中,歌声落下,荼蘼轻声唤着,“娘子。”
无人答她。
张嫣已经入睡了。
夜色飘摇,
甜言蜜语每个女子都爱听,陈瑚的心意便回转,如沾了蜜般甜,脸上也见笑意。
她倚在少年怀中,静静听了一会儿心跳,忽然抬头,好奇问刘盈,“长安城中那么多好人家的女儿,太子为什么偏偏挑中了我?”
刘盈想了一会儿,出神道,“我也说不清楚。”
爱情是很贵重的东西,两个从前毫无牵系的人,重新缔结成一种比亲情还要浓厚的感情联系,从此后,为他悲,为她喜。
爱情又是很简单的东西,不需要理由,不需要条件,也许,只是在少年转角时的某个瞬间,在那个对的时间对的地方,抬头一看,就看见那个对的人。
而已。
**
果然还是我第一个过20万字大关。泪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