妾心如宅-第25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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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闻此言,沈予只冷笑一声:“你就认定输的人是我?你等着替他求情罢!”
清意也自知失言,可还是如实说道:“大公子筹谋多年了,就算他赢不了,也会想出一个‘两败俱伤’的法子。”
清意很是不安,说话也越发急迫:“求您了侯爷,让我跟您一起去,我也想劝劝大公子。”
沈予上下打量清意一番,想起他专程赶来阻止自己,心下到底是软了几分,没再说话。
清意跟随沈予多年,又哪里不懂他的意思?见他默认,心中忍不住一喜,竟是再次哽咽:“多谢侯爷不杀之恩。”
沈予一言不发转身走出房门,清意连忙迈步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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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后,离信侯府。
自从云承去北地收复生意之后,已经半年没有回来过,四月初又适逢诚王大婚,他便借机留在京州与世家公卿走动走动。这一早暗卫刚刚送来消息,说云承已在返程的路上,再有七八日便能抵达烟岚城。
如今庄怡然的肚子也越发大了,再有半个来月即将临盆。出岫怕她思夫心切心情抑郁,便时不时地来霁云堂陪她说话。
“怎么板着脸?可是下人惹你生气了?”出岫笑盈盈问道。
因为怀孕的缘故,庄怡然的脸盘丰腴许多,勉强扯出一丝笑意:“不是板着脸,就是每日总觉得疲倦,睡不够似的,人也没什么精神。”
“有孕在身皆是如此。”出岫轻声抚慰:“若是觉得疲倦,你只管去睡,别在乎什么时辰礼节的,你肚子里还养着一个小的呢!”
庄怡然叹了口气,低头摸了摸自己凸起的腹部:“但愿这一胎能够一举得男,让您和祖母放心。”
许是孕中的女子喜欢忧思,出岫悉心开解她:“男孩儿女孩儿都喜欢,你还年轻,往后再生便是了。何况梅大夫都说了,应该是个男孩儿。”
梅大夫是房州有名的妇科圣手,给人测算男女十有九准。两月前太夫人特意让云逢将他请了过来,给庄怡然这一胎算了算男女。
“但愿会是个男孩儿。”庄怡然目中露出温和的笑意,散发了几分母性的光辉。
而她这副模样落在出岫眼中,竟是令后者想要落泪。莫名地,想要落泪。
出岫的情绪还没完全酝酿出来,此时管家云逢却急匆匆来到霁云堂,附在她耳边,禀道:“夫人,大小姐回来了。”
云想容回来了?消失半年多,怎么又突然回来了?出岫倏然起身,秀眉微蹙:“她还知道回来?”
庄怡然见出岫变了脸色,也忍不住问道:“母亲,这是怎么了?”
出岫怕她多思多虑,便敷衍着笑道:“小事一桩,你不必担心。”说着已起身向庄怡然告辞,与云逢一道离开霁云堂。
返回知言轩的路上,出岫顿生一阵不祥之感,不禁边走边问云逢:“她人在何处?”
“今日一早她去了别院,已经见过二姨太,如今人就在府里,说是要见您。”云逢低声回话,特意强调道:“看样子,大小姐有急事找您。”
“急事?她有什么事儿可着急的?”出岫觉得云想容突然回来,必定大有蹊跷。
“大小姐没说。”云逢如实回道:“她非得要见您,如今人在知言轩外头是否要将她赶走?”
“为何要赶她走?我就在知言轩见她。在我的地方,难道她还能害我不成?”出岫加快脚步,心中那股不祥之感越来越强烈。
岂料两人还没走回知言轩,半途又遇见竹影火急火燎地赶来:“夫人,方才暗卫传话过来,威远侯奉旨回京的半途中,忽然抗旨绕行了。”
出岫立刻脚步一顿,看向竹影:“什么叫‘抗旨绕行’?他路上不是好好的么?”
早在沈予从北地动身出发时,暗卫已经向出岫禀报过了,而这一路上也没听说沈予遇到什么麻烦,怎会
出岫忍不住心思一沉,但听竹影继续说道:“威远侯返京一直很顺利,却在离京州还有两日路程时,自行转道去剿匪。之后北地将领们都去了京州,唯独他没回去,往房州方向来了。”
竹影将手中密信递给出岫,最后强调:“天授帝震怒不已,已下旨派人缉拿。”
出岫闻言又气又急、又惊又疑,她一改往日的温和脾性,大为光火:“沈予这是做什么?天授帝的后妃走失,如今正在气头上,他是嫌自己命不够长?”
竹影和云逢俱是一惊,两人甚少见出岫发这么大的脾气,一时之间面面相觑。须臾,还是竹影最先反应过来,对出岫解释道:“天授帝的后妃走失,本就是个机密威远侯路上消息不通,未必就知道这些。”
出岫哪里能听得进去这些话,一张绝色容颜浮起阵阵潮红,皆是气恼所致:“就算他有十万火急之事,也该先回京州复命。如今这不是抗旨不遵吗?他自己往刀口上撞?”
这一次,竹影和云逢都不知该如何接话。
出岫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也自知抱怨无用,便沉吟片刻,再对竹影命道:“你即刻传令各地暗卫,务必联络上沈予,弄清楚他为何抗旨绕行。”
“是。我这就去办。”竹影踌躇片刻,正打算领命而去,却听云逢阻道:“且慢,如今大小姐就在知言轩外,我唯恐她伤害夫人,你还是随侍为好。”
竹影果然停止脚步:“好,我先陪夫人过去看看情况。”
话到此处,竹影忽然想起一件旧事——沈予第一次抗旨的内情。上一次他是擅自离京,这一次他是抗旨绕行,两次事件虽然有所不同,可实质上是一样的,沈予都抗旨了。
而且,两次都是往房州方向而来难道这次又是为了出岫?可出岫好端端的在云府,沈予为何要着急过来?
竹影敏感地意识到,这两件事之间应当有什么联系,便试图告诉出岫:“夫人,你是否记得威远侯去姜地平乱的事?”
出岫怔愣,继而回道:“自然记得你为何提起此事?”
竹影张了张口,正打算道出实情,此时却见一个女子匆匆跑了过来,“扑通”一声跪在出岫面前,梨花带雨地道:“嫂嫂,求您救救沈予!”
正是云想容。
瞧见云想容这副梨花带雨的恳求模样,出岫心底更是一沉,一双清眸闪出犀利光泽:“你好好说话!到底怎么回事儿?”
云想容的眼泪如同断了线的珠子,簌簌而落的同时,已是急得语无伦次:“此事说来话长明璋诓骗了沈予来房州,设下陷阱要害他。”
“那你怎会知情?又怎会突然回来?”出岫没说让云想容从地上起来,只冷着一张绝色容颜,垂眸看她。
也不知是难以启齿,还是真的不愿提及,云想容只死死咬着下唇,无论如何不愿再开口多说一句,脸色也越来越苍白。
出岫虽然担心怒极,却深知这心理战术,自己绝不能一开始便落入下风。于是她假作沉稳,刻意对云想容放下狠话:“你既然不肯说,我为何要信你?消失半年又突然回来,焉知你没有什么阴谋诡计?”
出岫半弯下身段,将裙裾从云想容手里拽出来,后退两步道:“你以为我还是从前的出岫?任你耍弄陷害?对你这等狠毒的女人,我避之不及,根本不会听你多说一句!”
出岫莲步轻移绕过云想容,再对云逢命道:“派人将大小姐送回别院!以后没有太夫人和我的命令,不许她踏入云府一步!”
“是。”云逢干脆领命,对云想容做了个手势,示意她自行站起来:“大小姐请罢,别让夫人难做。”
云想容却是不为所动,跪在地上楚楚可怜地唤道:“嫂嫂就算我对您耍过手段,可我对沈予的心意,您还不晓得么?我又怎会害他”
云想容边说边跪在地上朝出岫行进,全然不顾一袭浅色的裙子沾了灰,膝盖上也是一片污渍。她跪行至出岫身边,再次拽住对方的裙摆,啜泣道:“来不及了,您再不派人救他,他就要死在明璋手里了”
纵然已经知道沈予抗旨必有内情,可出岫依然不为所动,假作镇定:“仅凭你一面之词,我为何要信你?你骗我的次数还不够多?倘若又是你设下的陷阱,我岂不是又要上当?”
云想容还没听出岫说完,已开始死命地摇头:“不是的,这次真的不是了您再不出面,沈予就真的要死了!”
死?出岫心中蓦地一抽,面上挂不住地紧张起来。竹影立刻给她使了个眼色,让她稳住,自己则出声问道:“大小姐,此事关明璋何事?你怎会知道明璋要算计威远侯?倘若你说不出个一二三来,别说夫人不信服,我这做下人的也觉得牵强。”
云想容的双肩抽搐得很厉害,若是从背后看去,这已经超越了一个女人哭泣的范畴,反而像是发了癫症。她兀自抽搐不止,面上涕泪交加毫无形象可言,再也不是从前那个温婉的大家闺秀模样了。
出岫按捺下心中的焦急,耐性地等着。见云想容一直不说话,便对竹影道:“你先去办事,这里有云逢陪着,不会有事。”
竹影知道出岫担心沈予,他自己也担心,尤其方才出岫让他通知暗卫打听沈予的行踪,这是宜早不宜晚的大事,他也没功夫在这与云想容干耗着。
虽然这是在云府之内,云想容做不出什么伤害出岫的事,可为防万一,竹影还是对出岫道:“我让竹扬过来护卫您。”
自从竹扬怀孕之后,便再也没有做过女护卫的差事,如今也算闲置着,一直以照看孩子为主。可到底是一身功夫的,为人也谨慎,让她来护卫出岫,竹影也放心。
“这里里外外都是护院,你放心去罢。”出岫担心沈予,面上又不愿让云想容看出来,便依旧与她对峙着。
竹影这才妥协,领命匆匆而去。云逢则再次对云想容请道:“既然夫人都发话了,大小姐请回别院罢。”
云想容只抬眸望着出岫,抽搐着身子,泪意盈眶:“嫂嫂,我求求您,救救沈予我拦不住明璋,拦不住他”
“你若是愿意继续瞒下去,就自己在这儿哭个够,我手上庶务繁多,没有闲情逸致看你哭诉。”出岫话虽如此说,人却站着不动,只凝声垂眸看向云想容:“你跪在地上哭哭啼啼成什么样子,没得让下人看笑话!放手!”
云想容执意拽住出岫的衣裙,不愿松开。
这一次,出岫真得恼了,直呼其名怒斥道:“云想容!你好歹是这府里的大小姐,不要自取其辱!是不是要让护院把你拉开?”
出岫胸前起伏不定,一双美目燃起愤怒的火焰,樱唇微启字字冷硬,与她平素的温婉判若两人。
而云想容的双眸之中早已被泪痕溢满,看不清出岫如今的模样,只能从话音中听出来对方的怒意。她终于急了,对沈予的担心超出了一切,无力地哭道:“嫂嫂别走我说,我什么都说”
话到此处,她又转首抬目看了一眼云逢,抹去泪痕道:“可否请云管家暂且回避”
“不必了。”未等云想容说完,出岫已打断她:“云逢不是外人,无需回避,你但说无妨。”
这是摆明不给自己面子了!云想容心中恼恨,面上又不敢表明,唯有认命道:“此事说来话长我与明璋他是敏儿的亲生父亲”
敏儿的生父是明璋!出岫大惊,却又立刻反应过来:“你根本没有被人强暴?”
云想容咽下一口涕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