妾心如宅-第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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晗初亦是近两日才知道,云辞每年夏秋之际都会前来京州小住。一则是神医屈方在此,能为他复诊疗养;二则是他病中所需的一味药材,唯有京郊种植才能成活,这种草药一年一熟,是在夏秋之交。
云府向来以大熙旧民自居,顶着离信侯的头衔,令南北两国不敢妄动。从前云辞虽为世子,但因身体缘故迟迟没有袭爵,府中诸事都由云辞的母亲主持。
可如今云府太夫人年纪愈大、精力渐渐有限,已是拖不得了。
于是便定下今年,待云辞行过弱冠之礼后,正式承袭爵位,接管云府家业。
是以席间诸人都心知肚明,今年是云辞前来京州的最后一年。往后俗事缠身,他必定难以再来小住,唯有劳烦屈神医来回奔波了。
明年今日此门中,怕是再无故人。
却不曾想,这最后一次小住,遇上了最最不同的一个人。
云辞面上如静谧之海,幽深旷远,没有丝毫伤感或是不舍。须臾,那平静无波的海面才泛起一丝涟漪,是他清浅一笑:“子奉,你闲来无事或可前来房州,好教我一尽地主之谊。”
沈予未等开宴,已兀自饮下三杯,此刻有些勃勃之兴,闻言拊掌大笑:“好主意!届时我必定携美前去,白吃白喝蹭上一年半载。”
携美前去?云辞淡淡扫了晗初一眼,见她一直垂眸看着面前的酒杯,没有任何反应。
云辞敛回心神,正欲开口回话,只听淡心已抢先对沈予道:“小侯爷携美前去,咱们主子自然欢迎得很。只是您千万别带着茶茶,否则奴婢头一个守在侯府门口,将您拒之门外!”
沈予先是一愣,而后哈哈大笑起来,笑了半晌才指着淡心道:“你啊你,我倒不知,你竟如此厌烦茶茶。她到底如何得罪你了?”
“她没有得罪奴婢,只是奴婢瞧她不顺眼罢了。”淡心闷闷地回道,须臾又似乎想起什么,连忙补充:“她虽没惹着我,倒是惹着出岫了!”
出岫?沈予反应片刻才想起这是晗初的新名字。他见淡心神色郑重,不似玩笑,便也敛去笑意相问:“茶茶如何惹着出岫了?”
淡心冷哼一声:“您还是去问茶茶本人罢。”
沈予脸色一沉,已意识到什么,转而看向晗初:“你来说,茶茶如何欺负你了?”
这话刚问出口,未等到晗初回答,膳厅里已匆匆跑来一个窈窕身影,这次不是茶茶,而是株雪。
“你来做什么?”沈予瞧见来人,开口相问,语气很是不悦。
株雪却是欲言又止,立在门口踌躇不决。
沈予见状面色更寒,几乎是带着怒意地喝斥道:“磨蹭什么?不会说话就给小爷滚出去!”
这话分明是迁怒旁人了,株雪自觉冤枉得很,只得勉强笑道:“恭喜小侯爷。这两日茶茶姐身子不爽,呕吐不止,方才大夫已来诊过应是有身子了!”
(25章完)
第26章
有身子了!
这四个字对于沈予而言,并不是天降喜讯,而是晴天霹雳!他登时心中一惊,下意识地侧首去看晗初,见她面露微讶,但并无不悦,也无喜色。
茶茶有身孕了?怎么可能?沈予的眉峰狠狠蹙起,几乎要拧成一个“川”字。
“哟!那还真是要恭喜小侯爷了。”淡心适时开口冷嘲,唇边带着一抹不屑的笑意。
“淡心!”云辞喝斥一声。
听闻淡心的讽刺,沈予已称得上是面如寒霜,隐在袖中的那只手紧握成拳,青筋显露。
“快去西苑瞧瞧罢,无论如何是桩喜事。”云辞对沈予劝道。
沈予对这话只作未闻,他剜了株雪一眼:“你先回去,我晚些时候去西苑。”眼下,比之探望茶茶,他自问还有更重要的事情。
沈予仍旧沉着脸,见株雪退了出去,又拾起方才的话题,对晗初重复问道:“茶茶如何欺负你了?”
晗初闻言怔愣。沈予这是想趁机会为茶茶开脱吗?也是,茶茶若当真有孕在身,那便是功劳一件。沈予即便要罚,看在腹中骨肉的面子上,只怕也会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更何况,晗初原本就不打算指摘茶茶的不是,她不愿让云辞看到或听到她的窘境。如此想着,晗初已缓缓摇头否认。
第26章:误会丛生不由人
有身子了!
这四个字对于沈予而言,并不是天降喜讯,而是晴天霹雳!他登时心中一惊,下意识地侧首去看晗初,见她面露微讶,但并无不悦,也无喜色。
茶茶有身孕了?怎么可能?沈予的眉峰狠狠蹙起,几乎要拧成一个“川”字。
“哟!那还真是要恭喜小侯爷了。”淡心适时开口冷嘲,唇边带着一抹不屑的笑意。
“淡心!”云辞喝斥一声。
听闻淡心的讽刺,沈予已称得上是面如寒霜,隐在袖中的那只手紧握成拳,青筋显露。
“快去西苑瞧瞧罢,无论如何是桩喜事。”云辞对沈予劝道。
沈予对这话只作未闻,他剜了株雪一眼:“你先回去,我晚些时候去西苑。”眼下,比之探望茶茶,他自问还有更重要的事情。
沈予仍旧沉着脸,见株雪退了出去,又拾起方才的话题,对晗初重复问道:“茶茶如何欺负你了?”
晗初闻言怔愣。沈予这是想趁机会为茶茶开脱吗?也是,茶茶若当真有孕在身,那便是功劳一件。沈予即便要罚,看在腹中骨肉的面子上,只怕也会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更何况,晗初原本就不打算指摘茶茶的不是,她不愿让云辞看到或听到她的窘境。如此想着,晗初已缓缓摇头否认。
“小侯爷!出岫不会说话,您让她说什么?”淡心见状又替晗初出头:“她才不似某些幺蛾子,只会告枕头状!”
“枕头状”三字如今可是应景极了,沈予面色霎时又沉了几分,冷着声音反问淡心:“你说什么?”
淡心并无半分惧色,先看晗初一眼,才冷笑回道:“这个么,您一会儿去探望亲骨肉时,不妨问问孩子的妈,那日明府来追虹苑搜人,她都做了些什么。”
淡心不顾晗初在旁使眼色,气愤难耐地再道:“又或者,那日明府为何来搜人,奴婢觉得,这其中少不得是茶茶在挑拨。”
闻此一言,沈予当真沉默起来,唯有那只握着酒杯的手泄露了几分心事。当日明璀来追虹苑搜人之时,文昌侯府皆在辉山祈愿,待他知晓此事,明府众人已然离去,云辞对此事也没有多谈,只一句带过。
诚然,在沈予看来,明府在云辞面前兴不起什么风浪。这事他虽觉得蹊跷,可明璀当夜便来文昌侯府赔罪,道是一场误会,他也就不曾深究了。
如今听淡心一说,仿佛别有内情。
“淡心姑娘,若是没有真凭实据,你可不能胡乱指摘人。”毕竟是自己的女人,又好像有了身孕,沈予对茶茶有些护短。
“您心疼了?”淡心笑得越发讽刺:“左右明日奴婢就要回房州了,便有什么说什么。亏得小侯爷您自诩万花丛中过,只怕您是从未摸清那些女人肚子里的黑水儿。”
淡心此言,正正戳中沈予的心事。至少,他从来猜不透晗初心里的想法。
沈予顺势看向坐在身侧的晗初,见她仍旧没有开口之意,耐着性子再问:“淡心说得是真的?”
晗初抿唇不语。
“啪”的一声传来,沈予已将酒杯重重搁在桌案上,冷声质问晗初:“我还没醉!你自己说,茶茶待你怎么了?”
“子奉!”云辞想说什么,又不知该如何开口。那日少女朱唇轻启的一个“不”字如此决绝,如一根利刺深深扎在了他的喉头。他仿佛也失了声,此刻有些想要说出的话便也卡在口中。
“你不会吭一声吗?受了欺负也不知道说?你是嗓子坏了,不是脑子坏了!”沈予心中憋屈着一股怒气,不得不发作出来。
他不知自己是在懊恼什么,是恼晗初受了委屈不肯说?还是恼自己发现得太迟?亦或者,恼的是晗初宁愿对淡心说,也不肯对自己说?
沈予心知肚明,方才淡心那样语出无状,若放在平时,恐怕云辞早便喝斥了。然而云辞一直默不作声,由着淡心去指责茶茶的不是。
也就是说,这事云辞是知晓的,他也为晗初抱不平。
而唯有自己,这个名义上她真正的主子,被蒙在鼓里。明明以为自己护住了她,为她遮了风挡了雨,可如今,却是自己识人不清
“小侯爷,您不带这么偏心的,难道因为茶茶有身孕了,您便急着帮她开脱?明明出岫才是受害者,可瞧您这厉声质问,好像是奴婢与出岫污蔑她了。”淡心实在看不下去,再开口道。
此话一出,席上无人再言。
淡心的话令沈予很是吃惊。难道众人都以为他是在替茶茶说话,因而才如此质问晗初?难道晗初也这般误会了?
一时之间,沈予心乱如麻,却又不知该如何开口解释。脑海中一会儿闪过茶茶怀孕的消息,一会儿又是淡心的指责讽刺,然更多的,是晗初满不在乎的沉默。
听闻别的女子怀了他的骨肉,她无动于衷。沈予心中大感刺痛。
而至始至终,身为当事人的晗初却一直保持着沉默,没有指责茶茶一句不是,也并未承认自己遭受了欺负。
云辞见状亦是心中一沉。他想开口说情,但自知无权置喙。归根到底,这是沈予的家事,而自己与出岫的主仆情分已到尽头,此后相隔千里,再见遥遥无期。
正主儿在场,他所能做的,唯有缄默。
这一顿饭几乎是吃得索然无味,尴尬至极。两位主子没了兴致,几个下人也懂得察言观色,默默散了场。
沈予看着一桌子残羹冷炙,起身对云辞道:“明日一早你还要动身,今日早些歇下我先回去,明早来送你。”
云辞点头应下:“让竹影送你去西苑歇息罢。”明知沈予是在恼着谁,云辞没有点出岫相送,也许私心里,也不愿意她去送他。
岂知沈予却是不假思索地拒道:“不必了,侯府里还有事,我先走一步。”
这话令云辞有些讶异。西苑里的姑娘有了身孕,虽说是没有名分的,可沈予这也太明明方才还护着茶茶,甚至为此对出岫疾言厉色,可这才过了多大功夫,竟也冷待了。
这般想着,云辞只觉哪里颇不对劲,却没有细想,只道:“也好,我命竹影送你回文昌侯府。”
“不必了,侯府的马车一直在苑外候着。”沈予干脆地道,又看了晗初一眼,未再多言转身离开。
云辞执意将沈予送出东苑,没有再拐回膳厅,任由竹影和淡心侍奉着回了院落。
晗初默默收拾了一桌饭菜,才返回院落里歇下。
这一顿送别宴,明里看,是因为分别在即,云辞与沈予兴致不高;但实际上,究竟是为了什么,或者为了谁,大家心知肚明
文昌侯府。
沈予乘了马车匆匆而回,径直去了侯府存药的库房。他翻箱倒柜找了半晌,将自己需要的几味药材寻到,便包在怀中折回追虹苑。
这一次,他来得悄然,不曾惊动东苑之人。
茶茶此时正靠在榻上窃喜,流光与株雪两人在一旁陪着说话。
“这下可好了,茶茶姐守得云开见月明了!”株雪没有将方才沈予的反应告诉茶茶,一味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