妾心如宅-第178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出岫听闻此言,也坐实了心中猜测,聂沛潇果然没有出府办事,而就是在府中养肩伤。她原本想开口问问聂沛潇的伤势,想了想又不大合适,便再次重申:“我要走了。”
语毕,一阵夜风恰好吹来,沈予担心出岫来了葵水受凉,也摆手催促她道:“你快回去罢,我跟诚王打声招呼就‘回’云府。”他重重咬出那个“回”字,刻意在提醒出岫。
出岫已是咬牙切齿,脾气正要发作,恰时却听得一声:“夫人。”正是竹影手里挂着一件女子披风,从白玉拱桥上疾步走来。他见沈予衣衫湿透,衣袍下摆还沾着荷叶,不禁蹙了蹙眉:“您这是跳进湖里洗澡了?”
沈予不答,只嘱咐他:“快带你家夫人回去,可别让她受凉了。还有跟云逢说一声,今晚给我留个门儿。”
竹影显然没有反应过来:“啊?”
出岫不想再让竹影听下去,便伸手接过披风,披在身上催促他道:“快走罢,别理他。”说着还不忘狠狠瞪了沈予一眼。
说是瞪,可那眼波盈盈秋水无痕,看在沈予眼中便如同打情骂俏似的。他一径笑而不语,只望着出岫和竹影走上汉白玉拱桥,朝诚王府门外而去。
夜风吹送着阵阵荷香,不远处出岫的粉色披风在风中轻轻摇曳,恰似一朵濯清涟而不妖的荷花,刹那间充盈了沈予满心满眼,这天地之间再无旁人。
他颇为愉悦地笑了笑,又在湖边站了一小会儿,直至身上的衣衫被夜风吹得半干,才举步往外走,也是刻意与出岫保持距离。
**
再看天授帝聂沛涵,此刻正往摘星楼方向而来。他人还没走上汉白玉拱桥,便远远看到出岫披着一件粉红色的披风,步履匆匆往外走,一个眼熟的侍卫跟在她身后。
看来她是去摘星楼探望烫伤的婢女了,天授帝顿了顿步子没有上桥,刻意避过出岫。一直见她主仆二人下了桥,朝外院行去,天授帝才重新抬步走上汉白玉拱桥。
岑江在帝王身后跟着,有些猜到天授帝为何会特意避开出岫,于是心中想发笑,却又只得隐忍不发。原本他想着这一路上不该再遇到其他人了,岂料刚从桥东走到桥西,又远远望见了沈予。幸好后者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不知是遇上了什么开心事,只兀自立在湖畔浅笑不止,并未发现帝王前来。
“沈予好反常。”岑江自言自语了一句。
恰在此时,他听到天授帝一声长叹:“九弟危险了。”
岑江意识到天授帝话中的深意,不禁在他身后笑道:“也不尽然,沈予是云氏的姑爷,这层身份很是尴尬。”
“尴尬?他若和出岫夫人远走高飞,还在乎什么身份?”天授帝摇头,又适时想起臣暄和鸾夙出海避世,心中再次掠过伤痛之感:“沈予肯为了一个女人违抗军令,也算是个痴心人。”
天授帝又想起出岫曾经帮助沈予逃离房州,甚至不惜拿云氏来冒这个风险。他们彼此经历过相互扶持的患难之情,九弟焉能比得过?
“既然您知道沈予是为了出岫夫人才擅自离京,而并非有心为之,那您为何还如此忌惮他?”岑江不解,也想不通,终是忍不住出口问道。
“他?”天授帝停下脚步,看到沈予已走上白玉拱桥,才沉吟着回道:“他如今敢为了出岫夫人而擅自离京,若是有朝一日云氏造反,他岂不是也要出手相帮?”
“这”岑江只得回道:“出岫夫人看着不像是有野心的人,谢太夫人也不像。”
“你没听见昨夜她向嗣子请旨求婚?”天授帝冷冷再叹:“女人倒是不会,云辞也不会,但谁又知道这个过继的世子将来如何?万一是个有野心的,云氏焉能忍得住?”
第206章
原来帝王是担心新的离信侯继承人岑江小心翼翼再问:“那您不打算赐婚了?”
“赐!人选朕都想好了。”天授帝显然不欲多言,举步朝摘星楼走去,待走到园子前,岑江便识趣地停下脚步,目送帝王入内。
天授帝双手背负,步伐沉稳,倒也不像是急迫的样子。岑江看着他的背影直叹气,这些年他旁观天授帝与鸾夙的爱恨情仇,亦是不胜唏嘘,他打心底里希望这位年轻铁血的帝王能尽快从情殇里走出来。
难道非要赴汤蹈火,才是真真正正的喜欢?岑江私以为,帝位清冷孤高,其实并不需要轰轰烈烈,而该是一份平平淡淡。他在心中暗自祈祷,祈祷摘星楼里那位淡心姑娘,切莫成为第二个鸾夙亦或子涵
**
摘星楼下。
值守的侍卫见天授帝前来,立刻跪地行礼:“见过圣上。”
天授帝颔首“嗯”了一声,问道:“昨夜烫伤的女子住在几楼?”
“回圣上,在二楼。”
当初修建摘星楼时,主要目的是为了观景,整整十层都是四面环绕的露天廊台,旋梯往上的每一层,仅仅只有三间屋子,一间是室内观景点,另有两间可供休息使用。每层的格局都是如此。
因此,天授帝也没再询问淡心住在哪一间,便兀自入内上了二楼。他脚步虽轻,但经不住木质旋梯的中空声音,依然发出了轻微的“咚咚”声,不疾不徐,煞有节奏,可辨步伐矫健有力。
天授帝先去了二楼东头的那间卧房,推门而入,但见其内摆设纤尘不染,但空无一人;他徐徐关上屋门,再朝二楼西头走去,刚走过通廊,便瞧见这间卧房门外守着一个婢女。
婢女见到来人,被渐行渐近的那张魅惑容颜所慑,还以为是打哪儿来的仙人神祗。天授帝见她半晌没有回过神来,也未出言怪罪,径直站到门外,问道:“屋子里还有谁?”
婢女有些难以置信眼前这人的身份,待低头瞧见他衣袍上盘旋着的绣金蟠龙,才想起天授帝昨日驾临了诚王府,吓得立刻跪地行礼:“奴婢见过圣上。”
婢女正打算回答,岂料屏风外的帝王已抢了先,凝声回道:“是朕。”
“朕?”淡心口中嘟囔一句,立刻一个激灵清醒过来,吓得睡意全无。她慌忙用手撑在榻上想要起身,哪知起得太猛太急,一头撞在床头上,“咚”的一声动静很大。
婢女见状,这才明白过来为何天授帝要让自己进来。照这情形来看,淡心的确是要从榻上掉下来了,于是她连忙伸手扶住淡心:“姑娘当心,别碰着伤口。”
屏风外再度响起天授帝的声音:“你身上有伤,不必下床行礼,趴着罢。”
“趴”字一出,再想到自己的姿势极为不雅,淡心双颊“蹭”地一下变得通红,也不知是害怕还是羞赧。她一只手撑在榻上,另一只手抚摸被撞过的额头,边揉边问:“您真的是圣上?”
天授帝挑眉:“怎么?要朕走到屏风里头让你亲眼鉴定?”
“不,不必!”淡心吓得说话都成了结巴,背上的伤口又疼又痒,忙道:“这屋里晦气,您快出去罢。”
“你在赶朕走?”天授帝幽冷的声音仿佛含有一丝不悦,他明明声音低沉,但穿透力却极为强劲,透过屏风直击淡心耳中。
“不,不是!”淡心连忙再解释道:“奴婢命贱,劳您圣驾前来,实在是惶恐至极奴婢怕折寿啊!”
“折寿?”天授帝越发觉得淡心有趣,刚才因子涵而勃发的怒意也渐渐消散。他抿唇掠过一丝无声的笑,再道:“你若趴好了,便让她下去,朕有话单独问你。”
婢女在淡心榻前听着,反应过来自己是个多余的人,忙朝着屏风外头道:“奴婢这就告退。”
淡心自然不想让她走,立刻伸手挽留她,面上尽是渴求的表情,以期能让这婢女留下相陪。
可圣上有命,谁敢不从?那婢女对淡心报以一副为难的表情,悄悄指了指屏风外的帝王,然后低头恭顺地退了出去,从外将门关上。
淡心懊恼地用双手捶床,想了想,又怕天授帝是来寻她晦气,于是试探地问道:“圣上您怎么来了?”
“朕不能来探望你?”天授帝回得随意。
可淡心却吓了一大跳。探望自己?此刻自己上半身只挂了一件肚兜,整个背脊都光裸在外,还是趴在床上养伤,这实在见不得人。
更何况自己昨夜刚刚顶撞过天授帝,只怕今日帝王探望是假,问罪才是真!如此一分析,淡心更觉惊慌失措,磕磕巴巴地道:“您别进来您还是回去罢。”
天授帝听出她话中的惧怕,不禁戏谑道:“昨夜明明胆子大得很,这会儿怎么转性了?”
淡心没敢接话,也不知该如何接话。难道要说自己昨夜是头脑发热了吗?
天授帝见屏风里一阵沉默,知她心意,于是再道:“昨夜是朕间接害你烫伤,两相抵消,其它事不予追究了。”
间接?明明是“直接”好吗?那绿衣姑娘端盘子端得好好的,皇帝忽然拽人家一把,任谁都要手滑把药盅泼出去。淡心如是腹诽,同时却也松了一口气,连忙回话道:“不敢当,不敢当,保护主子是奴婢的本分。您宽宏大量,不与奴婢一般计较,奴婢感激涕零。”
她说得很是自然,仿佛为出岫送命也无怨无悔,天授帝听了这话心底却浮动起一丝涟漪,昨夜淡心护主的情景好像也隐隐有了一些印象。只是当时他的注意力全部都在子涵身上,并未看到整个过程。
想到此处,天授帝又是一阵沉吟,再问:“你伤势如何?”
“没事,没事。”淡心颇为不自在地讪笑:“大夫说不严重,不会送命。”
“会留疤?”天授帝又问。
“留就留呗!至多没人要。”淡心对留疤一事浑不在意,至少没有出岫那么在意。
没人要?天授帝觉得这女子实在好笑:“背上有疤就没人要了?朕身上也有许多伤疤,刀伤剑伤都有。”
“男子和女子怎能一样?况且您是皇帝。”淡心低声嘟囔一句:“皇帝就算又老又丑,也能娶一堆妃子。”最后这句话,她刻意放低声音,说得也含糊不清,便是不想让天授帝听见。
岂料帝王的耳力非比寻常,不仅听见了,且还听得清清楚楚:“朕又老又丑?”
淡心闻言又是一个激灵,“蹭”得爬起来看向屏风外头:“不!不!奴婢不是这个意思您丰神俊朗风华正盛、文韬武略绝世无双、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她一口气说了一大串儿成语,一句比一句虚伪逢迎。可天授帝竟没觉出半分谄媚的意思,至少不像方才听见子涵说话时那样生厌,反而认为这婢女伶牙俐齿极为逗笑。
蓦地,他又想起了鸾夙,那个同样尖酸刻薄、牙尖嘴利的女子。意料之中的伤痛再度锥心袭来,使得铁血的天授帝缓缓长叹:“也不知你和鸾夙若是吵起来,谁输谁赢。”
他语气黯然极为明显,淡心也听了出来。再想起从前出岫说过天授帝的情殇之事,她不禁心生同情。谁没单恋过?她也曾单恋竹影未果,更知道这滋味不大好受。何况,显然天授帝爱鸾夙爱得更深,情殇也远胜于当时的自己。
淡心忽然对天授帝生出一股同病相怜之感,不禁侧首朝屏风外看去。明明灭灭的屋内,隐隐约约一个黯淡孤独的影子,隔着屏风似在演绎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