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门嫡姝-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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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百安居是金陵最为出名的几家酒楼,据说这家请的厨子是宫廷御厨的亲传弟子。至于这个御厨的亲传弟子为何不入宫反倒是来了这儿,大家心知肚明,也懒得去追究。
毕竟这百安居里的东西着实做的要比旁人好上一大截。
百安居里最出名的有两件,一个是如今春日里的梨花酿,又名梨花春。那市井间流传的“名驰塞外三千里,味占三晋第一春”的老话,指的便是这种梨花酿。
另一个是银鱼,银鱼古称脍残鱼,又名白小,乃是特地从太湖运来的。这种鱼小而剔透,洁白晶莹,纤柔圆嫩,浑体透明。肉质细嫩,味道鲜美。有“补肺清金、滋阴补虚”的功效,乃是水中珍品。在当今与松江鲈鱼、黄河鲤鱼、长江鲥鱼,并称四大名鱼。
曾有《白小》诗说:“白小群分命,天然二寸鱼。细微沾水族,风俗当园蔬。人肆银花乱,倾箱雪片虚。生成犹舍卵,尽其义何如。”
这百安居最是擅长烹饪银鱼,一种是干炸银鱼,炸出来的银鱼色泽金黄,食之又松、又脆、又肥、又香。银鱼经调味腌渍,衷上蛋液,醺匀面包糠,入四五成热油锅中炸熟,外层酥脆集香,内层松软鲜嫩,别有风味。
一种是银鱼炒蛋,菜色黄白相当,鲜嫩味美,其滋味细嫩如虾米。另外蒸食银鱼,鱼肉清香,鲜嫩油润,肥而不腻。用虾仁、肥膘肉泥同蒸,其形似燕窝,最是美味,极受追捧。
还有用不同的配料制成“银鱼汤”,色味俱佳,鲜美可口。有鸡丝银鱼汤、肉丝银鱼汤、草菇银鱼汤、金丝银线汤等各式各样丰富无比的汤菜。
但只这两种招牌菜便已经引得无数人来,更不用说还有其他好菜。他们这百安居里的点心是特地请了这金陵城最出名的徐三娘来做的,她手上功夫扎实,自小学起。不论是八大件八小件,抑或是包饺糕团卷饼酥,还是杏仁豆腐腊八粥的,都是金陵一绝。
便是这金陵城中的许多大户人家,也常常会来这买些点心回去自家用。
宴客之时若是谁能请的徐三娘上门做事,那可是脸上添光的事情。
百安居的生意做的大,客源滚滚,二楼各个雅间中其实都有人。她们这行人之所以能在这个点来,也是由于洛府在百安居里头常年包了一个院子。
她们几个小辈不爱去院子里独坐,便提前派人打了招呼换成雅间。
杜世林跟着伙计往前走,不由得咂舌感慨这百安居的豪奢。雕栏画栋,每一间都做的极其精致,便是这旁边随处摆的山石都是大师之作。
一楼接待的是来往客人,二楼便是贵客了,所以这儿的物件与一楼是截然不同的。
然而洛府的几个女儿都见惯了,便是最怯懦的洛沁染面上也毫无半点吃惊的颜色。那洛府在这百安居包下的院子,里头的摆设物件更为豪奢。杜世林回头瞧见她们面上的神情,不由得在心中摇了摇头。
豪门之家,果然不同啊!
给洛府留的雅间在最后头,接近玄武湖,推开窗便可见得湖光山色,甚至可以听见那些花船上娘子们的笑闹声。
那伙计领了他们来之后便退下了,这些人才刚刚落座,便有一群伙计端着点心和清茶上来了。这些伙计各个都是十三五岁的年纪,面相端正,穿着一模一样的青灰色衣服,将东西端上来之后便安静的退了下去。最后一个出门的面向着屋子里头的人,垂眼轻轻的带上了房门。
跟过来的有一个泡茶的老师傅,坐在石雕茶盘前头,一脸认真的盯着烫壶。
杜世林的家世虽不如洛家,但论起风雅,洛家倒不如他了。他指着那老师傅跟前的茗器对她们说道:“你们瞧见这老师傅的茗器没有?那是越窑青瓷,最宜绿茶的冲泡。如今人往往盲目追求好茗器,却不知再好的茗器也是要配茶才行的。”
那老师傅听的杜世林如此言论,不由得抬起眼皮看了他一眼。杜世林不好意思的拱拳,“我也是见此一时兴起,反倒是在师傅跟前卖弄了。”
老师傅摇了摇头,将烫壶的热水倒进杯子里头,缓缓开口。他的声音有些嘶哑,却不至于刺耳,“如今的人懂茶的不多了。”
说完这一句,他便再也没开口,只盯着手中的茗器。
在众人右边隔了一扇屏风,上头画了梅兰竹菊,后头坐着一对女先儿。女先儿见不着面,不知是其中的哪一个开口,声音婉转清亮,“几位客官想听点什么?”
洛云水笑着看向一直盯着老师傅的杜世林,“舅舅,您想点些什么样的曲子?”
一心看着老师傅手上动作的杜世林听到这话微愣了一下,这才想起这屋子中并不止自己一人,不由得面上有些尴尬。他轻咳了一声,“那便唱几首应季的曲子罢。如今梨花开的正好,我倒是记得有一首咏梨花的清平乐,不知二位可知晓?”
那女先儿轻笑,“公子这么说便是瞧不起咱们呢,好歹也是咱们吃饭的活计,客人点什么,哪有唱不出来的理儿?”
话音刚落,琴声便起,方才说话的那个女先儿开口唱道:“绿房深窈,梳雨黄昏悄。”
这女先儿的声音玲珑清澈,如泉水流淌,杜世林不由得随之哼唱了起来。“门掩冬风春又老,琪树生香飘渺。一支晴雪初乾,几回惆怅东阑。”
唱到最后一句“料得和云入梦,翠衾夜夜生寒”的时候,杜世林的哼唱不由得顿住了。
之前点曲子的时候似乎是习惯了,便也没注意那曲子里写的是什么,他又咳嗽了一声,转过脸去继续盯着那老师傅看。“我已点过一曲,剩下的你们自个儿来吧。”
本来若说起的话,他就不该同洛家的这些女儿们一起落座的,只是他方才想着这些姑娘还小,倒也没那么多的规矩。
然而他却忘了,那最大的一个,同他起了冲突的洛兰,似乎已经十三了。
杜世林的心中不由得暗暗懊悔,不能瞧见了几岁大的妹妹就忘了十多岁的姐姐吧?可他偏偏就给忘了!忘了也没事,毕竟才一群小姑娘,又是姻亲,说出去也没什么。
可他偏偏又点了那样的曲子!
懊悔!真是懊悔!而如今坐下来了,也没了懊悔的余地。杜世林不由得愈发觉得尴尬,眼珠子转也不转的盯着那老师傅的手,看似认真,实则如今早已神游天外了。
几个姑娘面面相觑,洛云水看向洛珠儿,“四妹妹,你最是通这些的,快些点几首曲子好叫我们解闷儿。”
洛珠儿愣了一下,点了点头,“我记得的小曲儿倒是不多,不若听她们说书罢?如今京城里流行好几个本子,都是关于孙大将军的事儿。咱们虽是闺阁女儿,听听这些也好呢,你们说呢?”
这番提议倒是顾全了杜世林的情绪,大抵也是知道若是听些闺阁小曲的话,他坐在这里头会更加尴尬。
大家都点头同意了,洛青菱看着杜世林的侧面,不由得勾起唇笑了。这个状元爷倒还真如上辈子传闻中的那样,是个全然不通世事的酸秀才。不说权臣门下不要他,便是清流众人也都不要他,到最后反而成了最是尴尬的一个。
如今看来前程似锦,今后却要落得一个潦倒辛酸的下场,真是个可怜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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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玉勒雕鞍游冶处,楼高不见章台路。 033 忧心
洛青菱还记得上辈子这状元爷的下场。
今年他不过二十七岁,如此年轻,前程似锦,不论是杜家还是洛家都对他抱有极大的期望。然而也唯有洛青菱知道,这位状元爷在今后会陷入一个如何尴尬的境地。
人活于世,不是只有读书的。
而杜世林自幼读书,除了学问便再无其他,为人耿直的有些过分。瞧不起权臣便罢了,与清流结交的时候,亦是瞧不起那些畏缩着不敢上书的言臣们。
只是在洛青菱心中,那些所谓的清流不过是另一种类别的权臣。
要面子要名声,更为虚伪的一种。
杜世林则是一根肠子通到底的人,哪里不顺眼了就要指出来,不会委婉不会送礼,当面拍下人家的面子。不屑站在任何一个党派之下,不结党营私,却偏偏连圣上都看他不顺眼。直至被人陷害而死的时候,他都不明白自己哪里做错了。在狱中之时,用血在墙壁上写下“昏君奸臣,国之不国!”几个大字。
这句话可算是害死了杜家,连累了洛家,幸而圣上明白他这二愣子的本质,并未过于降罪。然而有如此子嗣,杜家也算是冤孽,从此一蹶不振,难以再兴了。
而如今坐在她眼前的这个杜世林,依然满面红光,眼中尽是对未来的期待。在旁人的眼中,他依然是个年轻有前程的大好状元公。
那边的女先儿换了一个人说书,想来是二人一个擅长曲子一个擅长说书。这个女先儿的声音丰富多变,一会儿低沉一会儿高亢,极其吸引人。便是一开始神游海外的杜世林,听了一会儿也不由得聚精会神了起来。
“话说那孙大将军可是英武无双,身长八尺,拿着一双大刀冲锋在敌军之中。豪气冲天,以一己之力力挽狂澜。那敌军八十万大军围了十万孙家军在榆林,整整八十万大军!孙家军才十万,如何抵挡得住?城内无水无粮,最多只能坚持半月。”
说到了这儿,杜世林忍不住插嘴,“那鞑靼的人真有这么多?”
那女先儿顿了一顿,方才说道:“具体多少咱们如何得知?不过那鞑靼的人马比孙家军多是显而易见的。既然人家能说出八十万这个数字来,那就必然差不离了。”
杜世林沉默了,对着屏风后头的女先儿拱手,“对不住,我这插嘴乃是大忌,你继续说罢。”
“整个城内全民皆兵,同心协力。那鞑靼的人马在城外叫嚣,誓要拿下孙将军。盖因孙将军武力强横,又极善带军,对鞑靼威胁极大。那孙将军派出一个家丁出去报信,请求援军。整城之人坚守了一个月才等到了援军,双方死伤无数。待援军来时,榆林中的人口剩下不过一万人了。”
缓缓说完之后,那女先儿叹了一口气,“虽是胜了,却是惨胜啊!”
整间房内的人都沉默无声,那窗外传来的靡靡丝竹声如今听来却只觉刺耳。洛青菱皱起了眉头,这一场战她是记得的,之后孙将军领了军追击,相互几场战役之后,鞑靼上书请降。
隐忍五年,鞑靼的大军便又归来了。
那时大韵国内普遍认为鞑靼不敢再攻打了,放松了警惕。孙将军从战场回来之后,旧伤恶化死在府中。在他去后,鞑靼忽然攻击之时,朝中竟无一人可领兵抗敌。
在鞑靼攻击不过一月之后,南疆云南王起兵攻打六盘水,南北两战线同时拉开帷幕。
那时正是洛青菱被陷害被关的日子,她当时所在的京城富贵人家却依然豪奢安逸,在那之后她死了,便不知道后来大韵究竟如何了。
如今这女先儿说书她才恍然记起,是了,乱世就要到了!
整整七年的抗战,加上五年安宁的日子,也不过十二年而已。若她如今能活下来的话,如今已经过了一年,到她十六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