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流光-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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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你好我想找一下徐美彦啊?什么?五点半就已经下班了嗯,好,谢谢”蒋小姜挂掉电话之后,坐立不安,她真不敢想妈妈现在在哪里,出了什么事,是否安全。
蒋小姜不知所措地站起来,走到窗前,从窗口向下张望,目光从巷头扫到巷尾。原以为傍晚下过雨之后,就不会再下雨,想不到没过多久,一道耀眼的闪电犹如一把锋利的刀锯,将整片黑色天空劈得四分五裂。
轰隆一声,夏天遗落的最后一声响雷在窗外响起,蒋小姜整个人颤抖了一下,全身的鸡皮疙瘩都耸立了起来。暴雨从天空冲刷下来,迅猛之势不比瀑布逊色。
她已经没有耐心再等下去了,尽管不知道在哪里能找到妈妈,可她还是不想在家里坐以待毙,她拔掉正在充电的手机,塞进口袋里,随手抓起一把伞,就跑出了家门。
蒋小姜撑开伞,踩着积水走在小巷里,暴雨阻碍了她行走的速度,风大得差点吹走她手上的伞,雨水溅湿了她的裤脚,冰凉透骨,风刮得她的脸发麻。
闪电好几次将整片天都点亮了,再加上头顶的雷声还时不时地响起,她害怕得直想哭。
夏历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去了一群摩托车赛车友聚会指定的酒吧。刚到那儿,屁股还没有坐稳,外面就响起了轰隆的雷声,原定在今晚的一场暖身赛被这场暴雨全搅和了。
“今天散伙!散伙!”一个带头的光头赛车友大喊了起来。
第80节:第五章毁灭爱情(12)
“靠!天气预报怎么报的,明明说晚上不会下雨的!”夏历扔下了手里的摩托车钥匙,嘴里胡乱地骂了一通脏话。
“哎哟,帅哥,这么火大,干吗呢?”酒吧的老板娘直勾勾地看着发火的夏历,妩媚地伸出一只手搭在他的肩膀上,叫调酒师现调了一杯鸡尾酒送过来。夏历闷声接过那杯酒灌进了肚子里,把空杯子往吧台上一摆,挥开老板娘的手,坐在一旁的沙发上生闷气。
暴雨如注,顷刻间几乎淹没了整座城市的喧嚣。
“妈!”蒋小姜声嘶力竭地朝着马路大喊了一声,她顶着风雨,好不容易艰难地移到巷口,就看到了在马路中间走起路来左右摇晃的妈妈,耀眼的车灯打在她彷徨的侧脸上,她就像孩子一样哇哇大哭着坐在马路中间。
一声紧急的刹车声,蒋小姜扔下手里的伞,冲向马路中间,扶起了醉得不省人事的妈妈。好不容易扶到了人行道上,妈妈突然间抓住了路旁一棵被雷劈得早已站不稳的小树,整个人跟着树枝栽倒了过去。
“妈!”蒋小姜跪倒在妈妈身边,想扶起她,妈妈一把推开她,扭过头去,按着胸口,呕吐不止,酒精的味道迅速在空气中蔓延开。蒋小姜轻拍着妈妈的后背,心疼地说:“妈,你怎么又喝了那么多酒啊?这样胃怎么受得了啊”
“不用你管!臭丫头!”醉得神智不清的妈妈伸出手指想戳蒋小姜的眉头,但是模糊不清的视线令她方位不清,她一下子栽进了女儿的怀里。蒋小姜瞥向妈妈刚刚呕吐出来的那堆东西上,殷红的血迹被雨水冲开。蒋小姜没有发现,她闻着空气中的那股怪味,胸口也一阵恶心,低下头看着妈妈,抱怨地说:“你到底喝了多少啊?到底有什么事情那么让你烦心啊?爸要是知道的话”
蒋小姜说着说着眼泪都要掉下来了,雷声盖过了妈妈嘴里发出的喃喃呻吟声。蒋小姜试图再一次扶起妈妈,想带她回家,她抓住妈妈的手臂,妈妈没有给出任何回应,雨水冲刷得她们的全身都湿透了。蒋小姜没有足够的力气扶起妈妈,一滑,俩人一起摔倒在地上,妈妈紧闭着双眼,脸部表情痛苦地扭曲在一起。
第81节:第五章毁灭爱情(13)
“妈?妈!”蒋小姜跪在积满水的台阶上,用力地推了推妈妈的肩膀。妈妈歪过头去,吐出了一口鲜血。蒋小姜吓得脸一下子变成了白纸,恐惧和惊慌冲上她的脸颊,她急得直哭,在天底下大声地喊:“救命啊!救命啊!”
可是雷雨声盖过了她的哭喊声,她站起来,奔到路边去拦车子,可那些飞驰而过的车子完全没有停下来的意思,还远远地绕开。
慌乱中,蒋小姜摸出口袋里的手机。
及时赶到的120急救车带走了雨夜中狼狈的母女,躺在担架上的妈妈昏迷不醒,蒋小姜被雨水浸得冰凉的手一直紧紧地握着妈妈的手,害怕与绝望在这个夜晚一次又一次覆盖了蒋小姜的心。
【5】
妈妈被推进了急救室,急救室门口的警示灯彭的一下亮了起来,蒋小姜立在门口,目光死死地盯着那盏灯,她知道灯暗了,门就会打开。
然而,等待是一场漫长的折磨,它像一条无法横跨的沟堑,除了遥望对岸,没有可以蹬踏的捷径。
不知道过了多久,急救室的大门突然间打开,从里面匆匆走出来的护士对着门外大喊:“病人家属在哪里?”
蒋小姜迎着护士冲了上去,“我是!我是!”
“你的血型是O型吗?”
蒋小姜摇摇头,急促地问:“我妈妈她现在怎么样?脱离危险了吗?”
“病人到底喝了多少酒?急性胰腺炎,不及时动手术的话,可能会有很多并发症出现。正要准备手术,病人随时可能大量出血,医院血库里O型血不足,有没有拥有同样血型的亲朋好友,快叫他们来输血!”护士扔下的是一个让蒋小姜措手不及的炸弹,自从爸爸离开之后,所有的亲朋好友都生怕两母女要求经济上的救助,一夜之间撇清了血缘关系。多年来,蒋小姜和妈妈一直都是两个人相依为命,往来最多的大概也就只有柯睿熙一家了。
想到这里,蒋小姜顾不上会不会打扰言姨休息,按下了柯睿熙家的电话号码。可是过了很久,电话都无人应答。蒋小姜连打了好几次都是同样的结果,在漫长的彩铃后,等待她的都是语音信箱的提示音。
第82节:第五章毁灭爱情(14)
得不到任何回应的无助,充满了蒋小姜的面孔,她抬起手臂不断地擦拭着涌出眼眶的泪水,顾不上三七二十一,对着手机语无伦次地说:“市医院里没有血了我要O型血谁救救我妈妈啊柯睿熙!你在哪里!快接电话好不好!我求你我求你们求你们救救我妈妈”蒋小姜挂断电话,靠着墙壁全身无力地瘫软下来,哭得喉咙嘶哑。这一刻她觉得天压得好低好低,几乎要将她压倒,她从未有像如今这么绝望的时候,绝望得连明天清晨的曙光都见不着了
雷神停止了怒吼,夏历从酒吧的吧座起身,老板娘挽着他的手臂亲热地说:“帅哥,再坐一会儿啊!”
被老板娘烦得失去耐心的夏历,甩开她的手,狂吼了一声:“你他妈上辈子没见过男人啊?”
趁着酒吧的打手没有行动之前,夏历冲出了酒吧的大门,骑上了他的“豺狼号”战车。摩托车穿梭在黑夜里像是一匹充满野心的豺狼,夏历被这种征服黑夜的虚荣心满足着,差点开过了家门口,及时踩住了刹车,在静寂的深夜拉长了刺耳的噪音。
拿出钥匙打开门锁的那一瞬间,蒋小姜的面孔在他的脑海中一闪而过,夏历的脸上不自觉地勾勒出一丝微笑,他想起了蒋小姜在学校看到他的时候,总会低下头假装没看见的样子,她脸颊通红的样子总叫他忍不住去逗逗她。
夏历走进家门,看了一眼摆在门口的鞋子,只有夏殊一人的鞋子,他无奈地笑了笑。他真怀疑爸爸妈妈是不是钻进钱堆里了,又或者他们外面都各自有一个家,不然为什么两个人都撇下这个家,偶尔回家也像个旅行的游客。
夏历边走边脱下沾满了汗渍的T恤,随手往客厅的沙发上一扔,穿上拖鞋,走上复式格局的旋转楼梯,往自己房间走去。快走到房间门口的时候,夏历从裤兜里掏出手机,想和蒋小姜说句晚安,顺便开个玩笑,跟她讨一个goodnightkiss。
他不确定蒋小姜睡了没有,只是想碰碰运气。
第83节:第五章毁灭爱情(15)
查找电话薄,按键下滑了一大截,才从人堆里找到了蒋小姜的号码,才响了一声,电话就被接了起来。
“睿熙!”蒋小姜带着哭腔,声音沙哑地叫出这个名字的时候,夏历握住门把的手僵在了那儿。
“是我”夏历的声音低沉了下来,“你不知道我是谁吗?”
“救救我妈妈!救救她!我求求你!我要O型血血!求求你给我血!”
“小姜,你怎么了?别哭,慢慢说,你怎么了?”夏历的心一下子就揪住了,声音提高了两调,“等我过来!你别哭!勇敢点,我帮你想办法。告诉我你在哪一家医院?”
夏历来不及挂断电话,就冲下了楼,匆忙的脚步声惊醒了夏殊。当夏历在门口启动摩托车引擎的时候,夏殊打开窗户,朝着楼下大喊:“夏历!半夜三更你要去哪里啊?喂!你怎么连上衣都不穿?”
夏历踩下了油门,摩托车像一道极速光影,消失在了夏殊的视线里,夏殊狠狠地关上窗户,骂了一声:“神经病!整天疑神疑鬼的!”
匆匆赶到医院的夏历,把车一停好就冲向了急救室方向,远远地就看到蒋小姜蹲在墙角,环抱着双臂,苍白的面孔侧向急救室的大门,仿佛随时等待着妈妈从里面走出来,敞开双臂对她说:“小姜,妈妈没事,只是吓唬你而已。”
“蒋小姜!”夏历气喘吁吁地跑到蒋小姜的面前,蒋小姜像是失去了所有的知觉,麻木地抬起头,逆光看着夏历,眼泪哭干了,满脸都是眼泪印子,看得夏历心疼,他无法控制自己内心膨胀的同情心,俯身紧紧地抱住蒋小姜。
蒋小姜已经没有任何情绪,毫无反应,只是嘴巴里喃喃地说:“RH阴性我想要血血”
说完这句话之后,蒋小姜从夏历的怀里挣脱出来,把双手举到胸前,张开嘴巴朝着自己的手腕就要咬下去。夏历一只手抓住她的手腕,另一只手挡了过去,刹那间手腕上留下了蒋小姜的牙印。夏历还是第一次看到一个人绝望成这样子,他忍住没有哭,尽可能地压低声音,用平静的口气对蒋小姜说:“我联系人,帮你找O型血!但是你要答应我,别再哭了,好不好?”
蒋小姜抬起头,深深地看了夏历一眼,点了点头。
说罢,夏历边走边叫住一个护士,询问抽血室在哪里。得知方位之后,他匆匆赶过去验血,脑子里闪过了所有可能联系上的人,恨不得那些人全是O型血。
可是他没走多远,身后就传来了护士的声音:“同学!同学!你醒醒啊!”
第84节:第六章看不见的风景(1)
第六章看不见的风景
把眼睛擦亮一些,
擦得再亮一些,
看不见的还是不能用放大镜来透视,
听不见的还是没有办法勉强用上助听器。
在夏日的光影中,
能够记忆的到底是影像还是无法交织的梦境?
【1】
柯睿熙打完吊针之后,在妈妈的搀扶下走出医院,两母子在大半夜的街头,好不容易才拦到了一辆计程车。
“哎,这个时候家里就需要一个男人!”妈妈心疼地看着儿子,摸了摸他的额头,试了试温度,说:“上天保佑啊,还好你没事,你回家的时候吓死我了,折腾了一个晚上,烧总算是退了”
柯睿熙抱歉地看着一直提心吊胆的妈妈,孩子气地将头靠向妈妈的肩膀,“妈妈,对不起。”
“傻孩子,是人都会有个头疼脑热的,只是下次啊,一不舒服就要马上告诉妈妈,不要等到不能再等了,才肯去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