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说魃道-第7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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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出的怪。
正这么想着,忽然觉得有点不对劲。
也许是因为他盯着我看的时间太久了,沉默又持久,让人心里一阵不舒服。
“我好像见过你,老板娘。”然后他忽然很莫名地对我说了这句话。
这让我愣了愣,半天反应过来:“对,上次你也来过我的店。”
“不是上次。”微皱了下眉,他侧头继续直直望着我:“更早以前,我好像见过你。”
“”我一时无语。
他说这话什么意思,好像三流电视剧里某段用滥了的情节似的,什么更早以前我好像见过你,多拙劣的攀谈方式,他以为自己在做什么。
说完那句话后他似乎朝我笑了笑,或者说是匆忙地牵了牵嘴角。我没有理会,伸手把杰杰抓起来丢到一边,拿起被它压热了的抹布转身去洗水槽里的杯子。哗哗的水声让我的情绪略微平静了些,我开始琢磨该怎么从这怪人嘴里问出更多关于林绢的消息。虽然看起来,他似乎对这事情压根漠不关心。
林绢到底是怎么会看上这种人的,现在的我真的一点也想不通,他甚至看起来有点精神问题,原谅我这么不客气地形容。而现今我甚至都无法知道林绢的行踪。
如此一想,问话似乎变得更加困难,因为我不知道该从何说起。只能沉默,继续沉默。沉默里我感觉清泽那双没精打采的眼睛一直在看着我,有时候我回过头,他就把头低下了,这种被人刻意打量的感觉让我很反感,尤其是这样一个人。
我想知道他脑子里在想什么,却反而在被他观察,这对于一个试图套话的人来说很不利,也许是因为我肢体语言太情绪化,所以很容易让人看穿了我的心思。
而时间就在这久久的沉默里一分一秒的过去了,很快到了打烊的时间,清慈却似乎没有一点准备结账的意思。我手头待洗刷的碗碟倒是不多了,洗完后做什么,我却还是没有一点准备。直白的人向来说话直来直去,我就是这样。想问别人些什么,很直接的就问了,可显然这个人并不会直接回答我的问题。他说他忘了,鬼才相信,可是怎么样的问法才能让一个“忘”了的人重新把记忆“找”回来呢,这真的难住我了。
“老板娘,”最后一只碟子洗干净后,我听见清慈叫我。
我回头看了他一眼。
也许是吃饱了东西,也许是坐得太久了,这个一脸憔悴的男孩终于连身体也显示出了疲倦。他背靠着墙壁懒散地坐着,伸长了腿,用一种最舒缓的方式。手里的玻璃瓶已经空掉了,他拈着那只空瓶朝我指了指,用一种似乎快要睡着了的声音对我道:“卖给你一样东西,好么。”
我再次无语。
这人的头脑一定有问题,不是因为喝多了,就是本身存在些什么病症。上次是把我的点心店当成酒吧,这回又突然间要卖给我东西。这次在他睡意朦胧的被酒精泡烂了的脑袋里以为我这里做什么的,开当铺的?
心里这么想着,嘴里却脱口而出:“你要卖什么给我。”我想我这人真的逆反心很重。
擦了擦手转过身,见他低头将地上那只黑色的长包提了起来,横放到腿上,颇为谨慎的样子。然后将边缘的拉链拉开,里头一件漆黑的东西随即在灯光里幽幽划出道乌亮的光来。
直到整圈拉链全部扯开,我看到一把古朴的,做工相当精致的黑色古琴。
“这个。”手在琴身上轻摸了一把,清慈对我道。
我看着他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他居然在点心店里要卖一把古琴给点心店的老板娘,有哪个正常人可以理解他的思维么?起码我理解不了。
“做什么要把它卖给我。”半晌,我这么问了句。
“因为我身边一分钱也没有。”他回答。那表情一点都不像在开玩笑。
“所以?”
“所以我只好把它卖给你,因为它是我身上唯一值点钱的东西了。”说完,不等我开口他站起身朝前走了几步,将那把琴放到离我最近的一张桌子上。“鹤鸣秋月式,羊脂玉的琴徽,象牙的琴轸。雁足损毁过,补的珐琅质,大约有三百多年的历史,买来的时候二十五万,这里的话,你估摸个价钱看着合适给就行了。”
他一定是醉得厉害了,我想。
可是他在洋洋洒洒说出那大段话的时候我真的从他苍白的脸上看不出半点醉意来。他那双无精打采的眼睛似乎只有在面对这把琴时是闪亮的,炯炯有神。
这个莫名其妙的人,这个林绢认识了一个月就变成她男朋友的和尚,居然在我店里白吃完了东西以后,要将一把据称值二十五万的古琴卖给我这个开点心店的我想,这会儿不是他醉,那就是我醉了。
而面对这样一种局面我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回头朝一旁安静蹲着的杰杰看了一眼,它眨巴着眼睛看着我,嘴角扬着,似乎有点幸灾乐祸。
“我买不起”最后我只能有点挫败地这么对他道。
而他似乎并没有留意到我眼里的无奈,低头,修长的手指在琴弦上轻轻拨了一下,琴上那根看起来并非是金属的粗大弦丝随即发出阵清脆沉缓的音调:当
“买得起的。”然后他抬头对我道:“如果包括房租在内的话。”
“房租?”于是我觉得我的头脑更加混乱了。“什么房租??”
“我想在这里住上一阵。所有生活费和房租就包括在内了,所以你一定是买得起的。”
全文免费阅读 67第五章
我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开店总不免碰上形形**的人;有些人或多或少有点古怪,所以作为开店的;通常不大容易大惊小怪。但点心店毕竟不同于酒吧;这样自说自话的人,我似乎还是头一次碰到;于是有点不知所措;因为在说那些话的时候;清慈看起来并不像醉着;也不像是在开玩笑。
“我们这里不是旅馆。”半天,我呐呐说了一句。也不知道他听进去没有;因为有那么一瞬间他似乎闪了闪神,朝身后那扇门的方向看了一眼。
不知道他在看什么;门口那里什么都没有;除了门上的铃铛。
似乎因为门缝钻进的风,它轻轻荡了荡,发出了些细微的声响,除此,并没有什么特别能引人注意的东西。于是我继续道:
“所以我觉得你不如去旅馆问问看比较好,离这里不远就有一家,还挺干净的,你”
“干净?”话还没说完,清慈忽然再次看向我,那眼神仿佛我说了句多奇怪的话似的:“如果有干净的地方,我为什么还要到这里来。”
我怎么知道?撇了撇嘴,想这么反问,但没有说出口。
而在说完那句话之后,似乎一瞬有些懊悔,清慈将帽檐往下扯了扯,一边将手重新搭到那把琴身上,将它轻轻抱了起来:“算了,当我什么也没说,好么。”说着转身回到角落那张桌子前把琴放下,然后在自己衣袋里仔细掏了一遍,每个衣袋都掏过了,掏出一只打火机放到桌子上,“这个,够还点心钱么?”
打火机是ZIPPO的,我见过林绢有一支差不多样子的。“算了。”于是我冲他摆摆手。见状他没再吭声,只将那把琴重新套上,站起来朝窗外看了一眼。
窗外除了过往的车辆,什么都没有。可他眼里分明有点犹豫。真不知道他到底在担心些什么,从之前到现在,他朝外面看了不下四五次,每一次都有点忧心忡忡的样子,似乎真的是在担心着什么。
在担心什么呢?
我忍住了没问。
这么些年来一些经历告诉我,麻烦通常是被问出来的,既然他不肯告诉我林绢的状况,那么其它的多问也没有任何意义,不是么。
“叮铃”门上的铃铛不知道怎的又轻轻响了下,本是极普通的一个瞬间,那男孩却突然朝后退了一步。仿佛被那细小的声音给惊到了,直到铃声消失,他才深吸了口气,将那把琴用力抱了抱紧,头一低朝门口走了过去。
“卖琴的么?”没等他走到门前,我身后忽然响起道声音。
这叫我和他同时愣了愣。
回过头,看到狐狸在厨房门口站着,手抹着围兜,两只眼睛似乎饶有兴味地看着门口那男孩。见他不吭声,狐狸笑笑,朝他那把琴努了努嘴:“什么价钱。”
“二十五万。”好一会儿,清慈才回答。神情有些犹疑,似乎面对狐狸的时候,他说话的方式远没有对我那么自在。
“二十五万。”重复了一遍,狐狸慢慢踱到他跟前:“能不能看看。”
犹豫了下,清慈将包放到了一边的桌子上。拉开拉链,却一边又仿佛担心狐狸会随时从他手里将那把琴抽走似的,伸手在琴身上按了按。
狐狸果然把手伸了过去,手指上的油腻还没有完全擦干净,所以我很清楚地看到清慈蹙紧的眉头里挤出一丝不悦。
狐狸却根本视而不见。油腻腻的手指在光滑黑亮的琴身上滑出三根油腻腻的指印,他却一点也没觉得自己把别人的心爱之物给弄脏了,沿着琴身手指继续往下滑,直到系在琴尾那根穗子,他提了起来,将穗子上那块半透明的小玉佩捏在手里掂了掂:“不错,有些年头了吧。”
清慈瞥了他一眼,没回答。
狐狸也不介意,继续摸了摸那把琴,点点头:“流水断啊,少说也是明代的东西了,二十五万,倒也值。”
听他这么一说,清慈总算正眼朝他看了一眼,原先的犹疑和不悦稍许褪了褪,他道:“你也懂琴?”
“稍微那么一点点。”似乎为了强调那个“稍微”,狐狸一边说,一边提起根小指头,又掐掉半截,朝清慈伸了伸。随后一收手,他舔了舔嘴唇:“这么说,你是想把它卖给咱老板娘当房租?”
清慈朝我看了看,点点头。
“哦呀。”眉头一挑,狐狸再次摸了摸那把琴。“琴,倒是好琴。不过你知道咱店的房租是多少么。”
“多少。”听他这么一说,清慈重新将目光转向他。
我也是。
狐狸朝他展开一只巴掌:“每晚这个价。”
“五十?”
“哧”狐狸笑了,摇头。
“五百?”
“五十万。”
“五十万?!”听见这个数,我几乎和清慈一起叫出声来。
五十万一晚上,就是棕榈岛七星级饭店,收费也不带这么吓人的吧。
我瞅着狐狸,不清楚他这会儿突然出来,又突然对清慈提出这个价钱,到底安了什么心思。
清慈苍白的脸微微泛出丝红晕,看得出来是被狐狸那个价钱弄得有些恼了。下意识把手伸进衣兜,才意识到自己带来的酒已经喝完了,他咽了咽唾沫,哑着声道:“别开玩笑。”
“我没开玩笑。”狐狸的神色同清慈之前说要用那把琴兑换住在我店的权利时一样的认真。
“真的?”清慈将目光转向我。
“当然是真的。”没等我开口,狐狸替我回答。
清慈一声冷笑:“五十万,我从没见过有哪家旅馆的房租要那么贵。”
“那么你见过这么干净的地方么?”
一句话,将清慈问住了嘴。
他沉默了,手再次伸向衣袋,又悻悻然伸了出来。这失神的样子让我觉得有些奇怪。
他为什么回答不上来了。比我这里干净的地方多了去了,换了谁都能理直气壮地这么对狐狸说。可是他却没有,为什么?
我这里对他来说就那么干净?
琢磨着,我朝周围看了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