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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伤心小箭-第56章

小说: 伤心小箭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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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欧阳一眼看到白愁飞的脸色,虽然对方没有表情(至少没有表示出高兴还是厌恶,欢迎抑或是憎恨),但他已感觉到:有话快说,不可勾留。
  此外,他也一眼瞥见,在榻上恬睡而腰身胸脯曲线分外夸张动人且瞩目的温柔。
  这就够了。
  他什么都了解了。
  他也是男人。
  “那三个家伙想要上来。”
  白愁飞冷哼一声。
  欧阳意意立时明白,已不必说下去了。
  但他还是多问了一句:“他们有话要问温姑娘。”
  白愁飞悠然转首,向床上静睡的温柔望了一眼。
  欧阳意意也随白愁飞的眼光望去——他一早已发现温柔躺在那儿了,不过、既然白愁飞明显且有意让他知道温柔是毫无拒抗地睡在那几.欧阳意意也立即表示自己留意到了和羡慕之意。
  有些男人喜欢别人知道他又占有或猎取了一位(尤其是美丽的)
  女子,他们极乐意让人(甚至于方百计的让人)知道。——其实也不止是“有些”
  男人,而是“大部分”男人皆如是;并且也不只是男人如此,女人常亦如是:她们“宣扬”的也许不是她又跟一个男人有了深刻关系,而是“炫耀”又多了一个男人拜倒在她石榴裙下。
  所以,当欧阳意意一旦表达了欣羡之情,白愁飞的煞气立时就转为得色。
  “你看还有什么需要在这时候问明的吗?”
  欧阳意意即时笑了:“要问,也只有白楼主自己去问了。”
  然后他讨好地笑着说:“小心哪,这之后,温姑娘要间您的事几,还多着呢”
  他居然向白愁飞提出“警示”。
  ——只不过,这时候这样子的“警告”,男人都爱听。
  所以,此际,白愁飞对这平素不动声息、喜怒不形于色、不大爱说话的欧阳意意,也大有好感起来。
  (噫,平时这人不大表态,所以总防他点,这次看来,他也是醒目之人,不妨予以重任)
  欧阳意意下楼之前附加性质地问了一句,“要是那些塔子里的人要冲上来寻衅呢?”
  “且拖着,要拖不下来,就——”白愁飞用手作势,做了一个劈砍状:“我已经吩咐梁何如何应付了,你们跟他配合便可。”
  欧阳意意诡笑告退:
  “楼主请放心,这时候已没什么要事,最重要的,还是楼主好好享受,静静处理自己的事。
  九十:血肉之躯
  朱小腰、唐七昧、温宝三人都感觉到有些不对劲,即请人迅骑联络负责监视天泉山“金风细雨楼”一举一动的“扫眉才子”宋展眉、以及负责监察“六分半堂”有何举措的“破山刀客”银盛雪、和负责打点朝廷、禁军、蔡京势力一路的“今霄多珍重”戚恋霞等三方面人手,探询可有见过温柔、张炭、唐宝牛等人的行踪。
  温柔这时当然身处险境。
  她的“险”是“失身”之险。
  张炭也正值危机。
  他的“危”是身陷于“风雨楼”。
  唐宝牛和方恨少亦身逢鲍境。
  他们的“绝”是,不是怕朋友兄弟不来援,而是生怕兄弟朋友来救而牵累了他们!
  “老唐。”
  “嗯?”
  “我们这辈子,也算活得痛快,对不对?”
  “宰相、皇帝,全吃了咱们的苦头。咱们这双拳头,揍过天下最恶的人,救过最好的人,咱们没白活,也总算没活得不痛快的!”
  “对,正应合了一句话。”
  “什么话?”
  “——死而无憾。”
  “对,只要生能尽欢,死便无憾了。”
  “既然这样,”方恨少笑笑,”咱们不如去死吧!”
  唐宝牛怔了怔,摸着他的大鼻头,惨笑道:“——死!?”
  他一向都以为,自己比方恨少这轻薄书生更高大、豪壮、顽强、气盛、视死如归,理应是他份内的事,却没料今回儿是方恨少先行提出。
  他觉得很愕然。
  也很有点“去脸”。
  “你觉得现在咱们的情形怎样?”
  “给人逮住了,像两只待宰的猪——只不过,你皮薄一些,我肉厚一些。”
  “不过,说实在的,咱们哥儿虽是给人抓起来了,但待遇如何?”
  “待遇?嘿,凭良心说,除了动弹不得外,我们给服待得大爷似的,在江湖上浪荡这些年了,这门子福算没享过。”
  “试想想,咱们刚揍了的是谁?”
  “皇帝老子,姓蔡的龟儿子!”
  “打了这两个天底下第一第二的人,咱哥儿还可以这样混活下去,天子竟有这样便宜的事吗?”
  “你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你还不懂?”
  “你吞吞吐吐是什么意思嘛!麻烦死了!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礼下于人,必有所求,更何况是礼下干囚,而这份礼又是蔡京这狗老头送的。你想,假如你是天子,或者我是天子,你我会任由人打一顿而不好好整治整治吗?”
  “你是说他们另有图谋?咱们能给他谋个什么?要钱没钱,要权没权,要命倒有一条——”
  “只怕人家要的不止是咱们的命。”
  “莫非”
  “咱们是饵,他们善待我们,必是要放长线、钩大鱼。”
  “那么,大鱼是”
  方恨少这回不说话了,只默默颔首。
  唐宝牛也静了下来,过了好一会,才干涩地笑说:“大方,你说的对,咱们这辈子,活得没不快意的,犯不着当死不死。连累弟兄。你说是不是?”
  “是。”
  方恨少的声音像蚊子一般细微。
  “怎么了?”唐宝牛反问,“你倒怕死起来了?”
  方恨少道:“坦白说,我想活。”
  “你”
  “活着多好。活着、可以发生那么多好玩的事,有那么多的感觉。
  有你那么好的朋友,有如果不到非死不可,我是决不愿死的。人家是视死如归,我却是宁愿变作只龟也不愿死。”
  “——那你宁愿当缩头乌龟不成!?”
  “当乌龟也无妨,至少能够活,活着就好。可是,读圣贤书让我知晓:朋友间要讲‘义气’;行走江猢多年,我得到也只一句话:要重义气。义气是什么呢?我想就是对朋友要做对的事、下要出卖朋友、要在适当的时候帮助朋友。如果害死连累朋友,而对自己也一无利益,那我倒不如就此痛痛快快地死掉好了。”
  唐宝牛听了方恨少这番话,不由垂下了头,握紧了拳头。
  “不错,我很想活,”方恨少喃喃地道:“但如果要活下去得要伤害很多朋友,我就不想活了,我死了算了。”
  唐宝牛静默下来。
  “你呢?”
  方恨少悠悠游游地但也万念俱灰地问。
  仍是没有答腔。
  “你怎么了?”
  他发现唐宝牛正在饮泣。
  “你这男子汉大丈夫的不龙吟虎啸也碍狗吠狼曝,却像猫哭鼠泣的算啥!?你还算男人啊你!?”
  这样一说,唐宝牛反而嚎啕大哭起来,呱狐大陶,哇哇大哭,掏心捏帅的捶是肺的,还命方恨少干干净净的衫袖来往他眼泪鼻涕的脸上揩拭,哭得就像个泪人儿似的!
  方恨少厌烦不已,只想把他扯开:“你男还是女的!哭爹哭娘的,不敢死的就拉倒,你不死我一个儿死算了”
  “我实在很舍不得死”
  唐宝牛仍在哭。“我天天吃饭的时候,都有闪过这个念头:有饭吃该多好。我常常看到美女的时候,都想过,有美人看多好。我时时跟人打架把人打倒的时候,都省起:
  我还活着多么好。但现在却要我死还要我杀死自己我不想死啊死了这一切美好的都没有了”
  “这也难怪,蝼蚁尚且贪生”方恨少唏嘘不已:“你不想死的话,就不要死好了。”
  “我是不想死,”唐宝牛哀痛地道:“可是我不得不死。”
  方恨少听得一震:“你死?”
  唐宝牛沉重地道:“连你也为不出卖朋友而死,我却不能为朋友而死,天下间焉有是理?”
  “你”
  “怎么?你瞧不起我,以为我真不敢死?天下怕死的人多着呢!我唐宝牛就是一个!
  自古艰难惟一死,我连死都豁出去了,就没啥可怕了!”
  “我”
  “什么你你我我我的,我以为自己已够娘娘腔了,看来你比我还婆婆妈妈得多呢!”
  “我倒小觑了你。我还以为你贪生怕死,临阵退缩呢!”
  “死,我是伯极了;生,我也贪极了。不过,要是负了义气,苟旦偷生,我唐巨侠活下去又有什么朋友?没有朋友兄弟瞧得起,我活下去又有什么意思?不如早死早好,痛快了断成汉子,不负义无愧心,过瘾胜神仙!”
  方恨少道:“我刚才看你哭得抢天呼地的,还以为你——”
  “我哭是跟张炭学的。他说他宁可流泪、不流血。他曾给那对狼心狗肺的任劳任怨折磨得呼爹喊娘的,但就是不屈服,还是好仅一名。这些年来我倒学了他这个,有事的时候喊叫一番,伤心的时候大哭一场,心里倒舒畅多了。”唐宝牛道。“他的法子倒见效,我哭了这一场,心里倒是痛快多了!”
  方恨少楞了半晌,接了个话梢说:“——却不知那黑炭头和小石头他们怎么了?”
  唐宝牛也意会道:“小石头是一定榜上有名的了,蔡京大概也要对付黑炭头吧?”
  “既然这样子,他们又是我们的好朋友——”方恨少眼睛发亮:那不是希望的光芒,而是一种求死的伟大情操,“我们还等什么呢?”
  “对;我们还等什么呢?”唐宝牛毅然他说,“就趁我们还能够死的时候死了吧!”
  他们虽然不能动弹,也不能伤人,甚至连伤自己也不容易,但他们还可以说话,还可以哭,即就是说,他们至少可以咬断自己的舌头寻死。
  他们意志已坚。
  死志已决。
  却没料“砰”的一声,通风口的网罩网给震飞起来,两人倏地进入“机房”内。
  唐宝牛和方恨少乍然还以为是救兵赶到,随后才知兀然潜入的是任劳和任怨——这两个他们刚刚才称之为“狼心狗肺的东西”!
  两人一进来,唐宝牛和方恨少便想死不了了。
  ——想死也死不了。
  因为两人运指如风,又封二人几处穴道,使他们连话都说不出来,而且还给他们嘴里套上软箍,使他们的牙齿根本咬不着舌头。然后两人这才满意了,对已完全失去抵抗、动弹、挣扎能力的人狞笑道:
  “你们现在已死不了了吧?”
  “你们的话,我们全听了。这通风口也正是通讯口,你们说什么,我们就听什么。”
  “你们猜对了,我们不杀你们、不整你们,是为了要你们完完整整的,好让你们那班跟你们讲义气的兄弟朋友手足来相救,而我们就只等着一同打尽。”
  “至于这位唐三藏,上次在牢里没把你和张炭整死,这次,我要你眼见黑炭头还有其他为你卖命的家伙一一为你丧命,这才让你死,够意思了吧?”
  “你们若不想死,只有一个法子。”
  “一条路。”
  “这儿有一张自白书,你们签个名画个押下去,那就能保住狗命。”
  “至于里边写的内容,反正是事实,说出来也无妨。那是表明主使你们行弑皇上和相爷的是王小石,整个‘象鼻塔’里的人都是同党,就这样而已。”
  “你们若不想在后天就人头落地,就得在这自白书上签个字。”
  “——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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