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世夜话-第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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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凛握紧自己的剑,倚在门边,他知道那东西来了。房里闹成一团,他想进去找秦烈,但屋里黑得伸手不见五指,冒失乱找也只怕徒然。想那秦烈也并非凡人,只好冀望他平安无事。
秦烈倒也罢了,可那知府不知怎样了。这个念头突然出现在他的心里,想到那关楚川看这骚乱,必定得意洋洋,对那知府人头也是势在必得,他不禁激起一股逆反情绪来,那好歹也是条人命,总不能让那刺客就这么如愿得手了。这样想着,他抓好剑,定了定神,让眼睛适应了一下房中的黑暗,小心穿过喧杂推挤的人群,贴着墙壁就往那知府住的内室而去。
二十三、追迹
浮世夜话 浮世 二十三、追迹
作者:Gerlind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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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黑。钟凛眯缝着眼睛,小心翼翼穿过那些闹成一堆的乌合之众,手在黑暗中艰难的摸索着那内室的隔门。那知府请了这么多人来护宅,也只是凭空添乱,一见血,个个都吓得像没头苍蝇似的乱转。他咒骂了半句,手指摸到了隔扇的木质触感,连忙用手扯开门,一闪身就进了内室。
好在那知府还在床上,只是吓得面无人色,房内的蜡烛也灭了,借着窗外透进的月光,钟凛看见两个伺候在旁的家奴早已横尸当场,房内本是点着檀香,被这房内漾开血腥味混进去一搅,竟让人有些头晕目眩。
看那知府老爷还没事,他松了口气,连忙伸手去扶他,就在伸手的那瞬间,他感到自己的手腕一痛,猝然把手缩回,那腕上赫然多了条鲜明的伤痕,像红绳般潋滟的爬在手腕上,隐隐渗出血来。
钟凛抬头环顾四周,但房内一片寂静,只有空气中的血腥味静静铺陈开去,那两个家奴依然倒在地上,一动不动。一切如常,竟不知自己的腕子是被什么割伤的。
那知府正吓得一脸惨白,呆得如同泥雕木塑,看到有人来了,他满心以为得了救,起身就想往钟凛的方向扑来。但钟凛心里隐隐觉得有些不祥预感,只是压了压手势,让他呆在原地不要动。
房内浸在一片难耐的死寂中,境况看似平静,但钟凛内心的那股不祥感却迟迟毫无消退。不知是否多心,他觉得有一抹锐利冷漠的视线在盯着自己,就在这里,潜藏在房内一片安静的黑暗中。他看向那知府,那知府也是年过半百之人,一脸无助的看他,脸色刷白,全身战抖,看来是惊吓过度,连半句话说不出来。
他吓成这样,难道是看见了什么?钟凛舔了舔从腕子里渗出来的血,忍不住思量道。但他进来的时候,房内除了那两个死人和那个知府本人,谁也没看见啊。这窗户又并不大,且一直紧闭着,想必那东西还在房内,这样想来,这关楚川伎俩如此吊诡难当,该不会真是鬼魅妖祟,并非人类?
这个念头让他心里一沉,他深呼吸了几下,好让自己平静下来,握着剑的那只手不禁渗出了冷汗。
他刚想开口喝问那知府两个家奴究竟是如何死的,一股凌厉的寒意突然从脚底攀附而上,猛然自他身后袭来,身体比脑子的反应更快,他往右一闪,只感到一阵火辣辣的感觉擦过自己的左颊,他顾都没顾抬手去擦,急忙拔剑砍向那黑暗之中,但那寒意却如同来时一般,竟如同在黑暗中蒸发了一般,销声匿迹。
太邪门了。他感到后背都渗出了冷汗,回头望向那知府,那知府却失了人色,满脸恐惧的盯着他,仿佛他是什么恐怖的事物。他正一头雾水,那知府老爷却颤抖着伸出手,指向他的身后。
他骤然转身,但已经晚了,他感到什么冰冷锋利的东西抵上了自己的脖颈。那一刻,他很明晰的感到有个人在他身后,他的吐息拂过他的耳边,一切都无比真切,他感到那锋利的东西压上他的皮肤,锐利的刺痛随即而来,在那瞬间,他的脑子一片空白。
呆然间,他却听到黑暗间传来一声清脆破裂的声音,他还未曾反应,漆黑中一道利器破空的声音猛然堪堪擦过他的耳畔,钉向他的身后,他感到压在脖子上的那锋利东西瞬间松了劲,连忙旋身挥剑向后砍去。
他觉得自己砍到了什么,定睛一看什么也没有,地上只余一片黑色血迹。眼见所见太过诡异,他不禁往后退了半步,却贸然撞进了一个温暖的怀中。
他正是如惊弓之鸟,惶然想执剑回身,那身后人的胳膊却牢牢搂住了他,熟悉的气息涌来,钟凛愣了愣,待他安定下来,抬头在黑暗中看去,这才发现秦烈深邃的墨色眸子正关切注视着他。
“……我来得晚了,你没事吧?”
秦烈那双一贯沉稳的眼睛里出现了本不该属于他的惶急失措,这还是钟凛头一次看见。心头一热,他正想说话,视线掠过秦烈肩头,却猛然看见那知府双眼暴突,在床上挣扎了起来。情急之下,他一把推开挡在自己身前的秦烈,近乎疯狂的扑向床榻那边,但晚了,他眼睁睁看那知府失了呼吸,倒了下去。
他怔在床榻边,房内一片黑暗,他没看清那刺客究竟长得什么模样,只隐隐看见一股床榻边升起的灰色锐气猛然暴起,化作一个身形修长的黑衣人,猝然擦过他的肩,往门外掠去。近乎没有思考,他抓起剑鞘就追了上去。
“贤弟,他已受伤,不要穷追!”
他感到秦烈在黑暗中一把抓住他的手腕,正是气盛跋扈,他反手一把甩开对方。
“在老子眼皮底下干这种勾当,老子要让他知道后果!”钟凛想起刚才自己被逼到末路的窘境,更是恼得咬牙切齿,恨不得把那吊诡至极的关楚川给当即抓住,挫骨扬灰。“他已经受伤,这不是逮他的好机会么?!”
“不要胡来,那关楚川行事诡秘,贸然追去太危险了!”秦烈想上前拦阻他,但钟凛岂是拦得住的,拂开他的手就伸手去拉门。
“既然真要去,带这个去。”听见秦烈在身后的语调带了些怒气,他仓促转身,对方抬手朝他扔了个什么东西过来,他一把接住,捏在手中,却有些愕然的发现那是个串着红绳封着蜡的挂坠,半只手掌般大,叫人摸不清头脑这究竟是什么。
“我留下来给这知府老爷吊命,他命数未绝,不该死于此处。”秦烈瞥了他一眼,俯身从袍子里取出一只玉色小瓶。“贤弟,你好自为之,若是情况危险,切勿冒失。”
钟凛只听了半句,心念惶急,他大步跑出乱成一片的庭院,看到那庭院一角刚好拴了几匹马,他拉了一匹就走。那股隐然的阴寒锐气恐怕正如秦烈所说,受了伤,他猛赶其上,心知那便是那隐蔽身影的关楚川,驱马追逐时,他甚至可以嗅到那股浓烈的血腥气。
马匹狂奔,那马是良马,催动起来几乎风驰电掣,但那关楚川行动也轻灵迅疾,缥缈不定,如同在树间腾飞的黑鸦,简直完全不似常人。钟凛一路追去,径自出了城外,树木渐渐葱茏,那黑衣的身影更利隐蔽,他却不肯认输,一路穷追到底,心想那关楚川再有能耐,也总有力竭的时候,对方避无可避,自己无论如何也是定要逮他到手的。
前方的树木渐渐茂密,树和树之间的缝隙越来越小,马匹行动也越加艰难,那关楚川也像是有些疲倦了,身上带伤,又跑了长路,他的动作渐渐迟缓起来,钟凛连忙抓住机会,狠狠催了几次马,一口气拉近了他与他的距离。跑了大半个时辰,树林间的路也越跑越窄,隐隐看见前方一处岩壁伫立在月色下,他不禁心中一喜。他知道自己这次绝对能堵住那关楚川了。
心中快意,他快马加鞭跟上,那关楚川的身影隐没在那一丛岩壁下,迟迟不见出来,想必是停在了那里。他连忙控住马缰,催马跃过一丛低矮树丛,一路紧随,同样来到了那岩壁底下。
那岩壁在月色下艰险陡然,让人望而生畏。钟凛拉着马缰,慢慢走到那岩壁的乱石滩前,下了马,一眼就看见那黑衣男子正不逃不避,静静伫立在那陡峭的岩壁之前,抄着手,视线森冷的盯着他的方向。
钟凛环顾四周,身后是峭壁,身旁是两条湍急流向河下的急流,脚下正是那乱石堆叠的河滩,看来那关楚川也料自己逃也难逃,干脆就停在了此处。虽然是这样,但他未必会束手就擒,只能在此和他硬碰硬来上一场了。
若是面对面,这比用吊诡伎俩在身后割人脑袋那是要好得多了,面对面的话,不见得自己会输。钟凛拔出剑,慢慢逼近了他,心里思虑着。
“小子,为何追得如此紧?”
河滩两畔的河水湍急流动的哗哗声在黑夜中响彻开来,仿佛这林中就只余了这震耳欲聋的流水声。那黑衣男子紧紧盯着钟凛,低声开口问道。虽然一身黑衣,看不清他的容貌,但一听他开口,钟凛就知道这人似乎年纪比自己想像得更轻,他本以为那关楚川必定是个一脸肃杀的中年男子,但听那声音,他觉得这人顶多和自己年龄相差不到三四岁。
“你平白无故杀人无数,还不思悔改,老子这就要逮了你,省得你以后再酿血债!”定了定神,钟凛高声喝道。
“哈,你想抓住我?”那关楚川笑了,也不再隐蔽身影,只是从背后背着的剑囊内抽出一柄细长雪亮的银剑,慢慢步上前来。“穷追不舍,可以,若你打得过我,这条命你就拿去罢。”
他的话音刚落,那雪亮的细剑就如同半空卷袭而下的鸟喙,猛然腾跃突刺而来,钟凛没料到他竟然还有如此余力,慌忙仓促仗剑,剑锋堪堪格开那柄细剑,金属刺耳的擦撞声在黑暗中显得尤为突兀。虎口铮然一麻,钟凛往后退了半步,眼看那关楚川那细剑一映月光,剑锋上竟渐渐泛起云纹,在他手中如同有灵般振动吟啸不休,几乎看傻了眼。
“区区凡人,还有些能耐。”那关楚川看他面露悚色,低声笑了笑,纵身跃起,手腕一抖,那剑再次如同破空的霞光般劈裂空气,转瞬就到了眼前。
剑锋的寒光险险擦过钟凛的额头,钟凛再次往后一避,眼睛只兀自盯着那关楚川的一举一动,看他虽然足下沉稳,但肩部受伤,这让他把剑的那只手臂有些不稳。心念一动,他假装不敌,节节向后退了好几步,只想引诱得那关楚川主动上前,任他凌厉逼迫,攻守不能相兼,必定会露出破绽。
关楚川看他后退,倒也不加怀疑,手中细剑次次破空刺来,凌厉相迫,一招一式都是谋夺人命的狠招。钟凛屏气凝神,次次险险用手里的剑格开他的剑锋,虎口酸麻不已,那关楚川手中的细剑却越发骁勇,与他的剑碰撞之时吟啸不止,声音如同百鸟凄冷厉鸣,奇诡难测。
再缠斗下去,恐怕自己也难以为继。钟凛暗想,勉强接下他当空劈来的一剑,那细剑顿了片刻,又如同凰鸟展翅般扑袭而来,他假意挺剑去迎,在那剑袭向自己周身前时,却身体一侧,几乎蓄意地硬生生让那把吟啸的剑切进了自己的肩头。凡是两人相搏,这其中采取守势的,必定大都是防卫得水泼不入,唯恐让对方伤了自己一根寒毛,那关楚川再怎样也没设想到他会主动送上门来,不禁惶然一愣。
这就正是钟凛等待的好机会,他咬紧牙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