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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9章

浮世夜话-第1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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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迷宫。 

    




四十三、血饕

浮世夜话 隔世 四十三、血饕 
作者:Gerlind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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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茂密交杂的林间,黑暗有如沉凝的乌墨一般静静凝聚在树与树的缝隙之中,片刻,一阵锋锐寒器破空的声音袭来,在空中划出一道锐利的银弧,猛然如同惨白的闪电般映亮了黑夜。

    一棵合抱粗的大树摇晃着,轰然自林间倒下,尘土飞扬的那瞬间,一个魁梧的男人猛地自树冠跃下,仓促往后退了三步,撑身压住后退的势头,锐利的眼眸直直盯向不远处高大树冠上伫立着的一个青年。汗水自魁梧男人的额上缓缓流下,他喘了几口气,用手背马虎的擦了把额头,望向青年笑道:“不赖嘛,看上去俊俏得像个姑娘,倒是挺有点厉害之处!”

    “我就当是你的夸奖,照单全收。”站立在树梢的青年微微一撇唇角,将垂在身侧的手腕抬起,无数道密密相织有如蛛网的银弦正绷在他修长的十指间,随着青年的手腕迅捷一扬,林间无数道繁杂的银线骤然瞬间交错成一张铺天盖地的巨网,朝树下的魁梧男人汹然扑去。流银般的丝弦过处,周遭树木伸展的树枝一时尽被齐齐切落坠断,须臾间茂密不见天日的树林竟被生生削平了一块,一时树木颤栗,落叶飞舞,树木倾颓的巨响接连在林中响起,几乎震人心魄。

    “哎,这次出门仓促,忘了带武器。”关翎且战且退到一棵粗壮的大树旁叹道,猛地压身避开几道如游蛇般朝自己扑来的锋锐银弦,又就地一个前滚翻躲过身后袭来的一道密密交织的弦网,不免有点恼火。

    他抬头看向树梢,见那个青年却已经消失在了树间,几道银弦突然自身后的黑暗破空扑来,他连忙皱眉往树侧一闪,往后倒退躲到树后。被逼迫得急了,他看那青年紧追不舍,自己手头又没带武器,眼见树林被那些锋锐丝弦削平了一片,他的视线投向不远处一棵倾颓于地的大树,顿时有了个主意。

    “喂,出来啊。你不是只有这么点能耐吧?”

    被锋锐银弦割裂的树木枝干陆续坠地的巨响在林间缓缓安静下来,黑暗的树林中一片寂静。柯云自树间跃下,审慎的在黑暗中踱着小步,缓缓低声道。话语刚出口,一股恶风突然从脑后扑袭而来,他轻巧跃开半尺外,眼角只掠过某种巨物在黑暗中轰然扫过时发出的汹然风声,一咬牙,手头银弦瞬间在眼前交织成一道银网,堪堪抵住了那巨物狠狠挥砸而来的凌厉攻势。

    风掠过树梢,吹开了笼罩月间的黑云,柯云仓促跃到不远的树梢之上,当他看清那朝自己汹汹挥扫卷袭而来的巨物究竟是何物时,不由得大吃了一惊。那竟是一棵合抱粗的茂密大树!他不敢置信的朝下望去,那棵合抱粗的大树,竟被树下的那个魁梧男子稳稳抱在怀里,那男人正肌肉贲张,快意大笑着抱着那棵大树,就如同抱着巨大而怪异的武器般横冲直撞的朝他挥来。

    这是何等离谱的怪力啊!饶是他也不由得有些愕然,眼看那合抱粗的巨树朝自己挥袭而来,颤抖的树冠带起一阵犀利的戾风,他不敢怠慢,连忙自树间翻身跃下,压身躲过对方凌厉庞大的攻击态势。知道对方虽然有一身怪力,但手中的巨树沉重,必然导致近身战会有些笨拙,他皱眉翻身避过在自己的头顶上挥过的一道巨大飓风,祭起身后有如密网的银弦,仗着身形轻巧,骤然跃起朝那魁梧的男人身前直袭而去。

    在如同飞星流火的一瞬间,他手头的锋利银弦锐利而凶猛的扑向男人的咽喉,那些华美的银弦一旦缠上对手,锐利的丝弦就立刻会让面前这一身怪力的魁梧男人身首分家。但却就在那一刻,他的心头不由得微微一动摇,指尖稍稍一动,银弦立刻偏移了半分,失了气力的锐利丝弦只堪堪掠过男人的侧脸,在男人粗犷的脸庞上划出了一道浅浅的血痕。

    在这种近身战斗中,这种失误几乎是致命的!柯云心知不好,连忙收住前行的态势,刚想后跃到对方攻势的范围之外,手头的银弦却重重一颤,随即身体竟一下被某种怪力粗暴的向前扯了几步。他咬牙抬起头来,那个魁梧而高大的男人正有如猛禽般紧紧盯视着他,手中牢牢扯住了他手下操纵的紧绷银弦,锐利的银弦割裂了男人的皮肤,鲜血滴答滴答落在地上,可男人却仿佛没有感到疼痛,只是略带深思的看着他。

    “我终于看清你的脸了。”关翎的嗓音低沉,牢牢扯紧青年操控的那些诡秘华美的丝弦,逼视着那个眼神阴郁的青年道:“若我没猜错,你,就是百年前的那只小乌鸦吧?告诉我,你怎么变成了这副冰冷残忍的模样?!”

    与此同时,在另一处的林间空地上,血腥的气息正静静弥散在风中,那是一场更为残酷的角逐。

    野兽的狂吼声在林间的空地上响彻开来,越发疯狂,越发嗜血。手持峨嵋双刺的男人有些艰难的避开身前青年的凌厉攻势,后跃到一个足够安全的距离,大口喘息着,眼睛望向面前紧紧盯着自己的青年,唇角缓缓扬起。

    那个凡人,已经全然失去了人类的模样。疯狂充血的双眸,伤痕累累却依然矫健有如野兽的身躯,还有脸上露出的癫狂笑意,这一切都让那个人看上去犹如罗刹恶鬼般狰狞可怖。青年的血一直在流淌着,伤口绽裂得厉害,可却没有露出一丝畏缩惧痛的反应,那些深深刻入皮肉的伤口反倒仿佛让青年更兴奋了,他看见青年的舌尖贪婪舐过流到手指上的鲜血,然后对他疯狂一笑。

    这一切,都让人的心魄震颤不已。这就是冥鸿,这就是那个叱咤疆场的神将最本真的模样!男人如此想道,手头缓缓握紧了两柄锋锐的武器。那个神将在被受封神位前,原本就是极恶之兽,本就贪食血气,贪恋杀戮带来的愉悦,倒不如说,杀戮和争逐本来就是那个人的本能!他审慎的将武器架到身前,眼睛紧紧盯着青年的一举一动,心神却越加兴奋。

    他一直渴望着,和这个传说千年前孤身足以与万乘天界铁骑相抗的男人来一场恶战,他倒想知道,那传闻究竟只是传闻,还是真正的事实!

    冥鸿。他千年前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时,还是刚刚来到尘世间的时候。他听到那些在神州巡游的散仙们的传闻,那个曾经为天界率领千军万马,叱咤疆场,战功赫赫的半神将军在效命天庭百年后公然反叛了天界,天庭下诏追捕,将他直直迫到西荒尽头,那人未带属下,仅仅孤身一人和天界派去的数万兵马缠斗了三月,整整三月后,天界才终于得已将他擒获,囚禁在了不周山的天牢中。

    他那时对这种强横的力量不免有了些兴趣,追问那些散仙如今那半神将军又身在何处?那些散仙只摇摇头,遗憾叹惋说那年轻的半神早被砍头枭首,神魄尽毁,就连尸身也被不周山下的兀鹫啄食得一干二净,尸骨无存。听此,他不由得有些觉得有些蹊跷,那半神既为天界立下了如此功勋,又仅仅只有个残半神位,为何天界要如此残忍决绝,砍头枭首也就罢了,竟还连神魄也一同毁去?

    心中一直记挂着这件事,他巡游神州,又去了偏远的西荒,沿路搜寻查问那些散仙和精怪,终于抽丝剥茧出了最终的答案……

    獠吾眯紧双眼,月光在他和青年之间青翠的草地上缓缓投下,他看见青年缓缓压低身体,仿佛窥伺着猎物的巨大恶兽,就在那瞬间,他只听见身侧的长草哗然一响,然后青年的身影竟堪堪消失在了他的眼前!还未等他反应,一道疾风般的血影骤然自他面前的夜空中闪现,带出一道厉风朝他眼前凶猛袭来,他冷冷一笑,握紧手头一把尖刃汹然朝半空中青年的咽喉袭去,只听一声刺耳的金属擦撞声,他右手的那柄峨嵋刺竟有如砍入了生铁间般动弹不得。

    他有些震惊的抬眼望向面前的人,面前青年充血的眼眸中露出一个凶蛮的笑意,他这才看清,那个人竟赤手牢牢接住了他手中的利刃!

    锋利的峨嵋刺割裂了青年的手指,鲜血自刃间不断滴落,但青年仿佛感受不到一丝疼痛,手指有如铁钳般狠狠握住他手头的利刃,眼中闪现着嗜血而狂热的光亮。一股寒意袭来,他一把放开了右手那柄峨嵋刺,反手捏印念咒,骤然驱出一道鲜明的烈火朝青年凶猛扑去。那道明燃的烈火猖獗在林间旋舞开来,就在眼前的火光遮蔽眼界的时候,他心中刚微微一松,胸腔却突然感到一股巨大的疼痛,他不敢置信的低头望去,看见一柄峨嵋刺的锋刃竟不知什么时候越过了那道火墙,直直穿进了自己的胸膛之中。

    口中不由得隐隐溢出鲜血,他抬头望向面前那个手握峨嵋刺的青年。盯着对方充血而癫狂的双目,他几乎不敢相信,就在刚刚那瞬间,那青年竟反手一把握住了他扔下的那把利刃,轻易纵身穿越熊熊烈火的屏障,一举下了如此狠辣的杀招!

    这就是最终的答案。天将冥鸿,在凡世出生,在战场上长大的恶兽,正是由于尚且年幼的他展现出的那种强横的力量,才引得天界派人招揽了他,为他封了半神的神籍。那些上神并非因为惜才惜德,想要将他带到天界抚养教育,而是担心他的力量一旦在妖界聚集出势力和羽翼,或者是堕入魔道,那渐渐强大嗜血的力量将会大大动摇天庭在三界主导的统治地位!所以,他们宁愿重重追捕,将叛逆的他扼杀在摇篮之中,也不愿网开一面,放这位昔日曾为他们誓死效命的年轻半神一条生路!

    天界需要巩固至高无上的统治,神明需要人类和妖魔对他们生出绝对的崇拜和畏惧,因此,那些神明将还是个少年的冥鸿带到天界,由他们抚育长大的目的,就是想让他以后成为一只捍卫神界威严的狂犬!在头几百年内,冥鸿没有辜负那些神明对他的期待,他在当时还是一片荒蛮的神州带领异兽和士兵为天界征战,作为天界无上光明背后的黑暗一面,他为天帝铲除所有胆敢违逆天界权威的妖族和魔物,用血腥和杀戮牢牢巩固了天界对神州诸界的统治地位。

    若是那个叫冥鸿的半神一辈子乖乖效忠天帝,成为天界强大而服从的忠犬,他如今在天界的前途早已不可限量。可,那个当时如日中天,战功赫赫的年轻神将为何却突然背叛了天界?!至今,他都无法明白这其中的原因……

    血猛然喷溅而出,獠吾颓然跪倒在了地上,猛烈咳着,血自他的喉咙中不断涌出。模糊的眼界一阵动荡,他的后背狠狠撞到了地上,那个青年牢牢压制着他的双肩,在他的耳边粗重的喘息着。片刻,脖颈猛然一痛,他感到青年的犬齿扎进了自己的喉咙,像残忍的恶兽般贪婪啜饮着他的鲜血,愣了愣,他不由得虚弱的笑出声来。

    模糊的笑声自耳边传来,思绪猛然醒转了几分,钟凛呆然的缓缓自对方的脖颈间抬起头来,心脏如鼓般咚咚跳个不停。他看见那个男人的身体横卧在他的身下,一柄尖锐的峨嵋刺洞穿了男人的胸膛,渐渐流出的血泊已经染红了大半片碧绿的草地,头脑一疼,灵魂深处仿佛有什么疯狂的事物在狂啸着,他低头望向那个人,而那个男人对他虚弱的笑了笑,沾满鲜血的手指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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