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幽明录·七情篇-第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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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白狐狸一双眼里全是泪,哀哀叫着,小爪子上的指甲都要掉了。三郎看着好像自己的爪子也被烫掉了一样,哇的一声也哭了,一边哭一边跌跌撞撞地往外跑,被绊倒了又爬起来继续跑。
“爹爹!爹爹!爹爹快来!冬郞好痛呀!呜呜呜……三郎也好痛!”
“这……”楼正余披衣跑出来,正好接住又摔了小儿子。
“呜呜呜……”三郎摔得鼻青脸肿,一边哭一边将小白狐狸报给父亲。“爹爹,冬郞……呜呜呜……”
“呀!”晏玉清也被惊动了走出来,接过小白狐狸吩咐道,“快去拿药来。”
守夜丫鬟应了一声,赶快取了来。晏玉清小心地给小白狐狸伤药,伤药碰到烫伤的爪子,疼得小白狐狸又哀哀地哭。
“你……这……跪下!”楼正余怒道,“半夜不睡觉,还将冬郞烫成这个样子!来人!取藤条来!”
三郎一颗心全在小白狐狸冬郞上,哪还顾得了许多?爹爹要跪就跪,要打就打吧,冬郞冬郞,是不是很痛呀?不要哭啦,三郎给你哭得心里好难受呀!
“哀哀,哀哀——”小白狐狸看丫鬟真的将藤条取了来,立刻尖叫起来,挣扎着就要动。
“冬郞不要动,”晏玉清以为是小孩子怕痛,忙按住了柔声哄道。“伯母给冬郞涂药呢,涂了药明天就好啦。”
小白狐狸看着晏玉清,泪汪汪地叫道:“哀哀哀哀——”
楼正余道:“胡闹至极!平日里怎么教你的?从小就跟你说要好好疼冬郞,你却害得冬郞受伤,先打十下,再给我去祠堂跪着!”
说着举高了藤条就往下挥。
“哀——”一声哀叫,一道白影闪过,趴在了三郎胸前。楼正余一惊,慌忙止住动作。白光闪过,冬郞趴在三郎怀里哭道:“伯伯不要打三郎!”
“冬郞!”三郎看到那双烫得脱皮的手,又哭了起来,“娘亲快给冬郞上药!冬郞的手……呜呜呜……”
三郎在哭,冬郞也在哭。
“呜呜呜……不要打三郎……”
晏玉清看着两个孩子,无奈地叹了口气,拉了拉夫君的衣袖道:“算啦。”
楼正余看了两个哭成一团的孩子,也叹了口气,和夫人一起一人一个将孩子抱在怀里。
晏玉清柔声道:“好了好了,不哭了,乖,伯父不打三郎了。来,伯母给冬郞上药。”
楼正余沉声道:“不准哭了,男子汉大丈夫,哭什么哭?保护好人才是最重要!”
冬郞点点头,三郎也点点头。最后两个孩子哭累了,慢慢地伏在亲人的怀里睡着了。楼正余和夫人将孩子放在床上,冬郞的小手被包成了馒头,动了动身子就要侧身,三郎更快一步侧过身子抱住他,冬郞便不动了,乖乖叫他抱着。
晏玉清看着不由得一笑:“夫君,要是冬郞是个女孩子还多好呀,可以给我们三郎做媳妇儿。”
楼正余点点头,心中也是十分的埋怨故去的好友:“谢从容怎么不给我们家小子生个媳妇儿呢?”
楼将军,孩子不是谢七公子生的,是他娘子。还有,这小子就算是个小子,将来也是你家三郎的媳妇儿。
惧…菩萨蛮…01
惧…菩萨蛮…01 【01】
长安已经下了三天的雪,院子里积了厚厚的一层。街上行人稀少,百姓们都躲在家里准备过冬,京兆尹府的日子,开始变得十分悠闲。
楼谢沈桑四个人在这天寒地冻的时候自然也是不会出门的,难得楼向寒和沈北亭都有空闲,四人便围坐在屋子里,沈北亭生了炭火,谢洛城烫了绿蚁酒,楼向寒做了栗子糕,四个人围着火炉坐着,隔着帘幕看外头纷飞的雪花。
京兆府的后院里种着几颗梅花,是白梅,在雪地里绽放时,全然辨不出哪里是雪花那里是花瓣,只有一股冷香隐隐袭来。谢洛城看着那梅花笑道:“京兆府是灵气聚集之地,这几株梅花有些年纪了,弄不好要成精的。”
“成精?”沈北亭忽然问道:“冬日里,下雪的时候,也会有妖怪吗?”
“有啊,”谢洛城笑道,“妖怪也分很多种的。有些妖怪,比如说蛇妖啊,冬天就会睡觉。但是其他的妖怪就不一定了。”
“嗯……”沈北亭垂下眼,眉头微皱。
“怎么了?”楼向寒道,“遇到了何事?”
“也没什么,”沈北亭才道,“不是我,是我小师弟。”
“小师弟?”桑迟睁大眼睛问道,“你什么时候有个小师弟?我怎么不知道?”
“是当年考科举之前指点过我的一位先生的孩子,来往并不多,但是因为先生临终前将他托于我照料,所以得空的时候还是会去看一下。”
楼向寒问道:“那位公子怎么了?”
沈北亭叹了口气,开始说起这件事来。
三日前,冬日第一场雪落下来的时候,长安城里的行人便少了。一个披着狐裘的年轻男子站在街道上将手拢在袖子里,仰头看着漫天飞舞的雪花,轻轻地呵了口气。
雪满长安道,乃是一种冷寂萧条的景色。不过那是在文人骚客的眼里,柳枝绿叶落尽披上素裹之时,长安的百姓更担心的是今年的炭价如何。
沈北亭大雪天出来,便是担心他那小师弟,不知道他怎么样,有没有东西可以取暖。师父家虽是个大族,却门庭衰落,嫡系人丁稀少,旁支坐大,小师弟只是个文弱书生,不知经营生计,只靠着祖上的一些积蓄过日子,只怕冬日里又要挨冻了。
挨冻呀……沈北亭低下头冒着雪继续往前走,忽然有些想念桑迟。
不为别的,就为了桑迟变成白猫的时候软软的小身子,抱在怀里暖暖的。可惜今天雪太大了,桑迟说什么也不肯离开屋子,甚至连暖炉也不肯离开,变成白猫趴在那里,一旦将他抱走便要扯着嗓子大叫,好似抢走了他的暖炉就是拿走他的命似的。
沈北亭想着桑迟那样子,不由得一笑,脚上步伐加快,早早看过小师弟,便早早回去,早早和桑迟一起围着炉火吃一盘白糖糕。
沈北亭走进坊门,走过一家胡饼店,在一座宅子面前停下。
宅子不算小,里头隐隐有山水庭院,但门上朱漆斑驳,却有衰败之象。沈北亭举手敲门,“叩叩叩”三声,沈北亭问道:“竹溪,你在不在?”
屋子里悄然无声。
不在?这么大雪天的,去哪里了?沈北亭皱眉,转身正要离开,忽然一个女子的声音清冷冷地隔门应道:“公子未归家。”
“我当时虽然惊讶小师弟屋里几时多了个女子,但因我不常去,所以也不好多问,只能离开。”沈北亭皱眉道。“但是连着三天去,都是这个女子隔门相应,都是说‘公子未归家’。我便有些担心。”
桑迟道:“或是真的不在家?”
“不会。”沈北亭道,“我那小师弟与他家族中人并不亲厚,甚至可说是关系十分不好,他没有别的地方可去。若那女子是他家中人,便该告知小师弟有人来访,小师弟必定知道是我,岂有次日不等我之理?”
沈北亭说着不由得皱起了眉,“小师弟只怕是出了什么事。”
谢洛城微微沉吟,问道:“你怎么断定那是妖怪呢?”
沈北亭道:“那女子隔门相应,该是从屋里走出,我却听不到半点脚步声。我不信这世上有女子武功这样厉害。”
谢洛城笑道:“你这可是轻视女子了,要是让敬武长公主听到非打你一鞭子不可。”
沈北亭一愣,楼向寒便看了一眼谢洛城,沈北亭便知道谢洛城是在捉弄他。“总之,你什么时候得空了,就帮我去看一看吧。”
“既然如此,”楼向寒道,“那便去看看吧。”
他只说去看看,不说去拜访,显然准备突袭。谢洛城笑了笑,立刻点了头,起身道:“就现在去吧,难得今天是旬日。”
三人点头,一同换了狐裘,也不撑伞,只是戴着兜帽往雪里走。桑迟是妖,寒暑不侵,还穿着他那一身白色的单衣,幸亏路上行人稀少,否则不知怎么惹人瞩目呢。一行人穿过半个长安城到了一座屋子前。
沈北亭去敲门,屋里无声无息,片刻以后,一个清冷的女声在门后响起。
“公子未归家。”
沈北亭询问一般望着谢洛成,谢洛成笑了一笑,叹息般摇了摇头。忽然身形一闪,人就不见了,屋里却忽然传来一声低呼。
门从里面打开了,谢洛成的笑脸出现,手里抓着一个白衣丽颜的女子。那女子咬着嘴唇使劲挣扎,不断扭动着手腕。奈何谢洛成虽然瘦弱,力气却不小,她怎么都挣不脱,只能红了一张脸。
“这……”沈北亭惊讶。
“这是梅花精!”桑迟快言快语。
“妖……妖精?”沈北亭大惊,几乎是夺门而入,扬声大叫道。“小师弟?小师弟?小师弟!”
“师……师兄?”
一个细细弱弱的声音从北窗下传来,沈北亭急忙冲进屋里,将冲出来的文弱书生抓住,急声问道。“你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师……师兄……”小书生抓着沈北亭的胳膊就大哭。“师兄……师兄我好怕啊……呜呜呜……她一定要我看书,还不准我出门!呜呜呜……哇啊啊啊啊啊……!”
“好了好了……”沈北亭将他抱在怀里拍着他的背安抚道,“没事了没事了,有师兄在,还有京兆府的众人呢,不要怕,不要怕啊……”
桑迟和谢洛成抓着那个花妖进来的时候,就看到沈北亭抱着个斯斯文文的小书生在温柔地安慰着。桑迟皱皱眉,嘟了嘟嘴,没有说话。直到那小书生停止了哭泣,沈北亭用袖子给他抹了眼泪,将人放在椅子上。
“喂……”那梅花精忽然出声道,“你放开我,我给你们沏茶。”
谢洛成笑了笑,看着梅花精还没有说话,楼向寒已咳了一声,催促道:“还不放手?”
谢洛成一笑,斜眼看着楼向寒。楼向寒脸上微微不自在,幸亏梅花精引着众人分座坐下,躬身退去煮茶了。
“嗯……”沈北亭说道,“这位是我的小师弟江竹溪。竹溪,这几位是京兆尹楼大人,幽明馆的谢先生,还有他家的……的孩子桑迟。”
小书生用袖子抹了抹脸,脸上一道一道的红痕,起身抽抽噎噎地做了个揖道:“楼大人,谢先生,桑小哥。”
楼向寒道:“江公子不必多礼,且说一说怎么回事。”
“我……”江竹溪是个十五六岁的少年书生,比桑迟还要肉乎上一份,一提起这事,又要哭。
“那天我……”
惧…菩萨蛮…02 【02】
小书生江竹溪坐在椅子上,一边说着事情的来由,一边抽噎。颠三倒四,一行人理了半天,这才理出了脉络。
原来这宅子乃是江家的祖宅,是嫡系住的,所以父母去世之后,江竹溪依旧住在这里。江竹溪生性胆小腼腆,交游少,也没有别的朋友,平日里甚少出门,镇日里除了在家里侍弄花草,没什么别的事好做。几年以来,从没出过什么事,却不料三天前的某个早上,给吓了一大跳。
“那天早上我刚醒来,才睁开眼,床前就站着个女子。我……”江竹溪说道,“我吓了一大跳,一下子就叫了出来。她却一下子喝住了我,说道:叫什么叫?没见过花精啊?我……”
小书生万分委屈,“我确实没见过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