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疆蛊事-第40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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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除了赞叹,还有一些人和我一样,对外面的那个主事人层出不穷的手段感到后怕,只想着赶快离开,走得越远越好。
在我们出来的之前,威尔已经在跟提前出来的众人讲解攀爬下去的注意事项——这崖壁平台距离谷底,足足有近三百多丈,合起来也有一千米左右,对于普通人来说,其实是一件极其困难的事情。别的不说,光那高度,便让人十分头疼,要倘若是脱力松了手,失身跌落山崖去,这可不会像传记话本里的主人翁一样,还有着一段奇遇,十成十的肉饼饼,妥妥的。
因为是白天,天空虽然阴沉,但是还是有着一些阳光的,威尔穿着黑色厚实的长袍,脸遮住,连双手都包裹得严实,不停地搓着手,不厌其烦地讲解着用登山绳,给自己做安全绳套的法子。
然而当石府中的事情发生之时,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转移了,纷纷关心起我们的安全来。
威尔很无奈,将身子佝偻着,躲在了阴影里。
我在歇息完之后,走到地上躺着的那两个人面前。因为离开得晚,陈启盛和方雨生都被那黄色的浓烟所浸染,昏倒在地,好在老赵和尹悦及时地将两人扶起,然后连拖带拽,弄了出来,一阵掐人中、润心肺的动作后,两人悠悠醒来,问话也不答,有些头晕晕的,似乎十分不适那远山传递过来的太阳光。
见到这情形,尹悦十分担忧,说这两个人的情况,肯定是下不了谷底的,要不然你们先下去一部分,我留在这上面照顾他俩,等到情况好转了,我们再顺着下来?
老光心有余悸地瞧了一眼那个洞口,略微担心,说我们还有四个炸点没有布置好,万一留下来空隙,那些家伙说不定就能够摸着赶过来了呢。老赵摇头,说不可能,他们这次主要是利用了鲮鲤快速挖掘泥土的天性,突然袭击,然后用那黄色烟雾的杀手锏来袭击。这次我们把石府给炸塌了,别说是人,就是那死得只剩一只的鲮鲤,也爬不过来的。
尹悦也很自信的点头,说她的那张青菱驱邪符,乃是当代著名制符师、龙虎山天师道望月真人的作品,一旦有那符在镇压,黄色烟雾定然是蔓延不过来的——而且依照现在的情况来看,他们拥有的黄色烟雾,也并不算多。
那东西是什么,是有鬼木之称的槐树,而且还是蝶形花科的金叶刺槐,将十二名冤死的尸体埋葬在树下,底下的树根直接吸收尸体的养分,茁壮成长十二年,选一个阴风细雨的鬼节,从三月三、清明节、七月十五到十月初一,遑论哪天,用钝刀磨树皮,渗血了,就砍伐之,取其树芯。燃烧这树芯,就能够激发出这种黄色烟雾来,也叫做“鬼木怨”,如此多的工序,你们看看,有多珍贵
尹悦到底是跟这大师兄走南闯过北的人,见识自然比我们都要高得多,一眼就将这东西瞧了个透彻。
由这东西,以及之前的那伪铜甲尸群,可以看得出邪灵教的财大气粗,以及心狠手辣来。这些,并不是寻常组织所能够比拟。老赵心思重,也有些不敢放心,便在洞口里布置起驱邪的阵法来,以免得真要出事,措手不及的好。
大家接受了尹悦的提议,在威尔的指导下,开始分批地往下行进,这样子可以错开一些人,免得到时候相互牵连。
说实话,从这么高的地方往下爬,确实是十分挑战人的心理极限,作为一个以前坐过山车都有些忐忑的男人来说,我实在是有些彷徨。不过经历了这么多的事情,我倒也不是很害怕了,站在悬崖的旁边,看着大家陆续攀着藤蔓往下爬去,小妖浮于空中,不时地给予照顾,心中安然。
不过就在这个时候,正在布置阵法的老赵突然发疯一般朝我大喊:“陆左,小心”
我一扭头,瞧见一个家伙朝我飞扑而来,试图将我给推落下山崖去。
第三十四章 垂直极限,刘明的救赎
一个身影挡在了我的面前,和朝我飞扑而来的那个家伙,狠狠地撞在一起。
这个身影正是一直都默默无闻的刘明,他正准备和老光他们一起攀爬下悬崖去的,他甚至已经用分到的登山绳,给自己做了一个防滑落的安全套。然而当看见那个想置我于死地的家伙凶猛扑来,他毫不犹豫地疾走三步,跟那个人毅然撞在了一起。
让我没有想到的是,这个想要谋杀我的人,竟然是刚刚还虚弱无力、头昏欲裂的陈启盛。
这个来自陈家沟的学员眼睛里冒着红光,脸上满是狰狞的恐怖,一副中邪的模样。
当我回过头的那一霎那,我看到刘明和陈启盛两人稍一停顿,遍朝着山崖底跌落而去。
毅然而决绝,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之外。
我来不及思考陈启盛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条件反射地伸手,朝着身边跌落的两人抓去,只希望能够救回一个人来。然而当时的情形,根本就是电光火石之间,让人来不及反应,我的指尖离两人还有两拳的距离,结果就眼睁睁地看着他们两个惨叫着,与我擦肩而过,化作一条黑线,流星一般坠落而去
我的心脏骤然一紧,若有所失,仿佛被谁给击打了一下,洪钟大吕一般,嗡嗡回响,双耳发鸣。
我试想过很多险境,包括大家慢慢往下攀爬的时候支撑不住,双手受不住力,比如某处落脚点不牢固,比如有些藤条已坏死,比如为此,我还和威尔,以及其他人商量过许多相应的对策,比如用登山绳作防滑安全套,比如由威尔提前踩点,在下面引导,比如由小妖朵朵全程照看。
然而让我实在没有预料到的事情是,陈启盛居然会丧心病狂地朝着我下黑手。
我瞬间想起了威尔的警告和尹悦的担忧,猛然朝着方雨生看去,只见这个家伙满脸黑气,已然冲到了我的近前。
这一块突出的悬崖平台本来就不是很宽阔,大家立足在上面都嫌挤,根本腾不出躲闪的空间来,而且我根本就没有反应时间,被这一猛扑,双脚便已腾空——从始至终,我都是一个正常的人,也严苛地遵守着牛顿三大定律,在没有受力的情况下,我也奈何不得任何事情。
于是我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稍作僵持,就与方雨生一同跌出了那岩壁的平台处。
我听到了一片惊慌失措的大叫声,歇斯底里。
我看到了好多人惊恐和扭曲的脸容。
崖间发生的所有一切,都不过在短短的两秒钟之间,陈启盛和方雨生两个人竟然如同着魔了一般,先后把刘明和我扑落山崖,同归于尽。
我在腾空而起的那一霎那,身体在飞速往下滑落的节点里,瞬间明白了这里面的蹊跷:陈启盛和方雨生都有问题,这个是我们都能猜到、并且一直怀疑的,然而他们的身上并没有什么疑点,也根本没有被人控制或者叛变的迹象,所以我们并不能够凭着一己的怀疑,来对付他们,限制自由,仅仅只是给予了过多的关注而已;然而让我没有想到的,真正让他们失控的应该是刚刚流入洞府中的那黄色烟雾,似乎触发了潜藏在他们体内的某一个指令,才会命都不要,袭击于我。
这才是外面那个主事者所下的第三步棋,也是隐藏得最深的一记杀招。
好深沉的算计,好可怕的洞悉,好毒辣的手段!
跌落山崖下的我在电光火石之间,明白了外面那个主事人可怕的掌控能力,然后意识顿时一黑,往下面直坠而去。不过这短暂的意识丧失,并没有持续一秒钟,当我再次清醒过来的时候,无数美好的事情在我的大脑中浮掠而过——
我不可以死,我死了,朵朵怎么办?肥虫子也会死去的,小妖朵朵呢?
那些爱我的,以及我爱的人呢?
我不可以死!决不!
求生的斗志在一瞬间燃烧起来,我身体里传来了一大股绝望的力量,双手乱舞,试图抓住什么东西,然而因为离岩壁太远,根本就抓住不任何物体。就在我即将陷入绝望的时候,从我的屁股处,突然传来了一大股上托之力,猛然将我往岩壁推去。
得到这一缓冲,我的下坠之势稍一停顿,又往着下跌落。
然而这个时候,我已经抓住了一棵生长于山石缝隙中的小树。这棵小树不过婴儿手臂粗细,根系抓得也并不牢靠,受到我这携着巨大动能的冲势影响,可怜的小树在坚持了不到一秒钟的时间后,又从中间给断开来。我的手臂疼痛欲裂,仿佛不属于自己的一般,然而再次下坠的时候,我竟然跌入了下方七八米远的一大篷树冠里,全身的骨骼咔咔作响,却终于停歇下来。
我的双手紧紧抓住周围的树干,一动也不敢动,连喘个大气都害怕,生怕这棵树又折断了。
惊魂未定的我在脑子放空了十几秒钟之后,才惶恐后怕地回过了神志来,打量周围,发现自己身处云端,并没有跌落多少,离那谷地还有很长的一段距离,而在我头顶很远的地方,有悲愤的喊叫声传来。我观察自己身处的位置,这是一棵迎客松,旁枝斜出,腰身粗细,正好将我给堪堪地挂住。
我小心地往那主干上缓慢移了过去,每听到那吱吱哑哑的声音,就如同刀割在心头一般,心惊胆颤。
正在这个时候,我的耳边突然响起了一声惊喜的话语:“陆左哥哥,你没事啊”
我回过头,只见一脸惨白、面无人色的小妖朵朵出现在我的左边。
她脸上露出了又哭又笑的奇怪表情,泪眼婆娑,拳头紧紧攥着,明明关心得要死,嘴巴仍然倔强地说道:“臭陆左,你是个猪头么,真的沉得要死”我看到她苍白的脸上有一抹异常的红艳,这才想起来刚刚我屁股后面传来的力量,应该就是小妖朵朵的功劳。
倘若不是刚刚拿一下缓阻,只怕我已经如同流星一般,化身为一滩肉饼了。她就是为了救我,才会变的这般模样。一想到这里,我忍不住地心疼。
听着小妖朵朵的责骂,我的心里却如同吃了蜜一样,跟她斗了两句嘴,然后爬到了主干,骑在树干上面,让小妖朵朵上去通知上面焦急的伙伴们,我还没有死的消息。过了一会儿,我看到将身子裹在厚厚长袍中的威尔,出现在我左边六米的一块岩石突出处,然后朝我笑着打招呼:“嘿,陆,刚刚我爬到一小半,听说你掉下来的消息,很遗憾没见到你变成肉饼的样子,不过,你是打算一直骑在这树上面么?”
我耸耸肩膀,说:“显然不你有什么办法么?”
威尔将手上的一截登山绳掂量了几下,问我手臂还有没有力量?我这才发现自己裸露在外面的手臂和脸上,全部都是细碎的刮痕,而全身各处都有瘀青,刚才第一颗小树和这里的撞击,将我的双臂给折磨得酸软疼痛,根本就没有多少握力。我闭上眼睛行气,突然发现身体里一片宽敞,力量似乎要比之前又精纯了一些,胳膊一热,却是金蚕蛊在给我传递过力量来。
我睁开眼睛,说给我五分钟的休息时间。
威尔点点头,这里云雾遮顶,没有阳光照射进来,他已经将头套取下,露出俊朗的脸孔来。我们等待了一会儿,然后他将绳子抛给我,将我带到了他之前探明的线路中去。经过了一个多小时的艰难攀爬,我终于第一个下到了山谷中。
当双脚踏到了松软的草地上时,我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