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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杀人之门-第12章

小说: 杀人之门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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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球。结果,我一球也没打到,就被判三振出局。对此,没有任何一个人有意见,只有人在私下窃笑。
    我时常回想当时的情景,但就算我想破了头,也想不通为什么自己要受到那种对待。我应该没有过错才对。我总是尽可能积极地和同学说话,试图融入团体之中。但是当我回过神来,我和他们之间已形成了一堵厚实的墙。
    书上说,“霸凌”(Bully)是在一九八〇年代之后才开始浮上台面。不过,大人应该都知道这是存在已久的问题,只不过没有人特别提出来讨论罢了。
    教育人士和学者针对霸凌事件一直在思考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从受过霸凌的人的立场来看,霸凌事件必然就会发生。想要排斥自己不熟悉的事物,是一种自然的本能。就跟他人的不幸会令人产生快感一样,看到别人痛苦是一件快乐的事。事实上,决定一名牺牲者,大家借由攻击那名牺牲者,即可让彼此产生同侪意识。有团体的地方,就有霸凌的行为存在,这是很难避免的。
    其中,转学生特别容易成为被霸凌的对象。这样就不用伤害已经认识的人,并且得以反复进行“霸凌”这个吸引人的活动。如果转学生没有被霸凌,原则上必须具备相当程度的条件。举例来说,像是外表看起来擅长打架、是有钱人家的小孩、成绩卓越出众等。当班上的带头者愿意让转学生融入大家时,转学生有时也能幸免于难,但说起来还是要算他幸运。
    我看起来既不像擅长打架的人,家里也不有钱,而且本来就嘴拙,一和人说话就结结巴巴,会被渴望欺负他人的家伙视为绝佳的牺牲品一点也不奇怪。
    视若无睹这种霸凌方式其实对身体根本不痛不痒,但却对我的精神造成了实质的伤害。然而,我连一个能够商量的对象也没有。父亲满脑子都是如何妥善经营公寓,而一副山羊脸的班导则是摆明了不想和我扯上关系。
    在一次所谓全班校外教学的活动中,我们要去参观某家报社,在搭乘游览专车时,发生了一件让原本漠视不理的霸凌行为变为暴力相向的事。
    游览车上全是双人座,同学们两两落座,问题是谁要坐田岛和幸的旁边呢?座位不多也不少,没有办法让我独自一个人坐。
    结果最后采用抽签的方式决定座位,一个名叫加藤的男同学要坐我旁边。其他人因为没有抽到这个位子而松了一口气,但加藤却很火大。“为什么我要坐那家伙的旁边?真是倒霉透顶。”
    我一副没事人儿的样子,坐在一旁听他这么说。大家虽然同情他,却还是窃笑不已。
    我坐在靠窗的座位;加藤将一只脚伸到走道上,和坐在其他座位的人聊天。内容大半是今天真倒霉。
    过一会儿,加藤开始出现了奇怪的举动。他微微抽动鼻子说:“有股怪味儿。”不久,他将脸转向我,直接皱起眉头,捏住鼻子:“搞什么,原来臭味就是从我身旁发出来的。”
    听到他这么一说,立刻有几个人笑了出来。他们也跟他一样,做出在嗅味道的动作,甚至还有人说:“真的,臭死人了。”
    那一阵子我确实连续几天穿着没好好洗过的制服,但是还不至于臭到要捏住鼻子。我火上心头,狠狠瞪着加藤。就算众人无视于我的存在,我也一路忍了下来,但这时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也。
    加藤反瞪我一眼。
    “干嘛,你有意见吗?”
    我别开视线,因为我无意吵架,加藤也没有再多说什么。车上弥漫着尴尬的气氛。
    这次的校外教学期间没事发生,但隔天放学后,包括加藤在内的四名男同学将要回家的我团团围住,把我带进体育器材室。
    “你昨天很臭屁嘛。”加藤叫嚣道。
    就在我想要回嘴的时候,有人从背后架住我,我还来不及抵抗,加藤尖尖的鞋尖一脚就踹中我的胃。我发不出声,向前倾倒,又被他踹了两、三脚。
    身后的人放开我,但我痛到无法站立,捧腹蹲在地上,接着又是一阵乱踢。他们除了脸以外,不断地踢着我的肚子、腰,还有屁股。大概是怕弄伤了我的脸,会惹祸上身吧。
    不知道他们是踢够了,还是踢累了,终于停止了绵密的攻势。有人不知道说了什么,另外一个人搭腔。我不记得详细的交谈内容,或许应该说当时的我意识模糊,完全没有力气仔细听他们谈话。
    他们抬起瘫软的我,将我放在一个四方形的箱子里。就在我恍恍惚惚,不知道他们要做什么的时候,他们合上了盖子,把我关在一个黑暗狭窄的空间里。
    我刚才说我听不清楚他们的谈话,不过我记得加藤说的最后一句话。他说:“你胆敢跟父母和老师打小报告的话,我就杀了你。”
     撂下这句话后,他们的声音逐渐远去。
    我忍着全身的疼痛,想弄清楚自己被关在什么地方。不久,我便明白自己是在体育器材室的跳箱里。因此只要推开最上面的一层,我应该就出得去了。然而,盖子却异常沉重,无法轻易抬起。我不知道和盖子奋战了多久,最后逃出去时,我已筋疲力尽,倒在地上久久无法起身。后来我才发现,原来跳箱的上面还盖着体操用的垫子。
    我拖着疼痛不堪的身体回家。擦肩而过的路人看着全身被体育器材室的灰尘弄得灰头土脸的我,面露恶心的模样。
    当时,我和父亲还是赁屋而居。透天厝不过是虚有其名,除了狭窄的厨房之外,就只有两间脏兮兮的和室。
    回到家中,我看到父亲开着电视,人在睡觉打鼾。餐桌上留有许多日本酒的空瓶子,一旁摆着一本笔记本。我好几次看过父亲将经营公寓相关细节清楚地写在上头。
    然而明明有了土地,最重要的公寓却迟迟不见开工。详细情形我是不知道,不过如今回想起来,应该是因为资金不足吧。虽然可以将土地抵押给银行借钱,而且父亲应该也打算那么做,但是这么一来,房租收入必须得足以支付预估的还款金额。就算所有的房间都出租了,房租至少该收多少呢?若从地点等条件考量,恐怕必须兴建相当高级的建筑物才合算。相对地,如此一来就需要更多的资金,增加借款金额,而还款金额也就随之增加。原来父亲每天晚上就是在这个没有出口的迷宫里兜圈子。他用酒灌醉自己,显然是在逃避现实。
    餐桌上摆着几盘附近熟食店里买来的菜肴,都冷掉了。平常的话,我总是将那当做晚餐,可是那天我实在没有胃口。我到隔壁房间换衣服,脱下衣服一看,全身上下都是淤青,肿胀发热,不过倒是没有出血。
    我想,今天没办法去澡堂洗澡了。

    在那之后,霸凌行为仍然持续着。全班除了无视于我的存在,更是经常突如其来地遭到暴力相向。欺侮我的主要是加藤那帮人,有时候也会有别人加入,甚至对我而言,那些看到我被欺负而感到高兴的人都算是帮凶。即使是佯装没看到的旁观者也是一丘之貉。
    但是为什么明知会被霸凌,还是每天乖乖地到学校去呢?关于这点,我找不出明确的理由。就像霸凌我的人没有理由一样。我深以为只要没有生病就得去上学。我只能说,这是让我去上学的唯一理由。要是“拒绝上学”这个说法早点广为流传的话,说不定我就会选择这个方法了。
    如今只有一件事情支撑着我,让我得以忍受苦痛。我一面受人霸凌,一面这么想着。
    随你们爱怎样就怎样!总有一天,我会杀掉你们
    大概从在这个时候起,我开始具体思考如何杀人。我每天都在想像杀人这件事;这不单单只是个幻想,我的手中握有杀死他们的方法。我就将它藏在家中书桌的抽屉里。
    昇贡的瓶子。
    书上说,昇贡正式的化学学名叫做二氯化汞,是一种无色的结晶,在医学上用来当做消毒剂、防腐剂等药品,毒性猛烈,0。2到0。4克即足以致死。
    从父亲的诊所里偷来的时候,我还没有决定如何使用。对毒药感兴趣的我,一看到瓶上的标签,就知道那是宝物,因而偷偷地放进口袋里。
    从以前开始,我就渴望使用这个毒药。我常在想,总有一天我要让某个人吃下它。如果哪天出现了一个我想杀害的人,我一定会用这杀死他。
    于是每天晚上我的脑袋都在幻想,如果让班上同学吃下昇贡的话,不知道会怎样。不过,我不想马上对加藤那群爱霸凌他人的团体下手。因为他们一死,恐怕警方就会出面调查,说不定还会经由解剖,发现有人对他们使用昇贡。如此一来,我一定会被怀疑。大家都知道我有杀人的动机,警方只要一调查,就会知道我能拿到昇贡。
    要杀害加藤那群人,我完全不会感到良心不安。不过,除非他们把我逼到不惜同归于尽的地步,我才会实行这个计划。当时,我还没有那么绝望。
    话虽如此,我却没有打消杀人的念头。我反而想要证明自己真的能够杀人。再说,我也想要确认看看昇贡的效果如何。
    这个时候,我脑中浮现的人影是仓持修。

    我想,我是有理由恨仓持的。
    他不但骗我,还把我带到五子棋那个耍老千的男人那里去。因为他的关系,我花光了零用钱,还落得从祖母的尸体身上偷钱包的下场。
    撇开这件事不谈,还有之前的诅咒信。
    将我的名字写在诅咒对象的名单上的,一定就是仓持。把田岛和幸写成田岛和辛,除了他还有谁会犯这种错?因为他的缘故,我收到了二十三个人寄来的“杀”字明信片。
    我真的曾经一度认为,那个诅咒已经成真。自从接到写有“杀”字的明信片以来,我三番两次遭遇不幸。我不知道诅咒的效果如何,但仓持修希望我遭遇不幸却是事实。一想到这里,憎恶之情立即涌上心头。亏我还曾经相信他是我的少数朋友之一,这个想法更令我懊悔不已。
    我心想,这样不足以构成杀人动机吗?
    世界上,有千百种杀人凶手。为了区区数千元而一时冲动杀人也时有所闻。不过,我对于那样的杀人动机并不感兴趣。我憧憬的杀人魔形象是具有确切的杀人动机,心中长期怀有杀人的念头,并且冷静地付诸实行。就像从前在书上看过的布兰比利耶公爵夫人的犯罪案例一样。
    杀人这个行为很诱惑我,但不能没有杀人动机。我的想法是,若是没有杀人动机,就不能算是真正的杀人。
    有人诅咒我、期待我遭遇不幸,这些足以作为杀人动机吗?我总觉得,这可以成为憎恨他们的理由,却还不至于让我想要杀掉他们。我对自己憎恶他人的情绪无法膨胀感到焦躁,也觉得自己是个非常软弱的人。
    然而讽刺的是,消除我心中软弱的也是加藤他们。当时,体育课因为下雨改成自习。当我在自己的座位上看推理小说的时候,他们凑了过来。
    “唷,这家伙在看这种书。”其中一人抢走我的书。
    “自习的时候可以看什么小说吗?”加藤马上接着说。
    你们自己还不是到处乱晃,凭什么讲我。这句话我当然说不出口。我将两手放在桌子上,歪着头看地上。
    “这是什么书?外国小说耶,跩的哩。”
    “喂,拿过来我瞧瞧。”加藤从同伙手中接过书本,开始出声念了起来。每当他遇到困难的汉字就会卡主,念得七零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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