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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慕香-第23章

小说: 慕香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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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谁又知道?
  船行了十多日,慕香上岸的时候竟然觉得晕眩,险些跌倒。青儿在一旁看着,冷笑一声,还真是多愁多病的身。慕香听在耳里,并不着恼,她不必跟这样与世无争的小女子计较,他们所看到的经历的,与自己看到的经历的相差太远。或许像从天到地那样远,他们有怎么会懂得自己的苦楚?
  这里便是京师了。
  天子脚下,京城风物。
运河之上画舫往来如织,丝竹管弦之声不绝于耳,岸上公子王孙,附庸风雅,吟唱几句蹩脚的诗词,互相恭维。
耍杂技的小丑捧着鸳鸯肚兜四下收钱,拥挤在人群里的纨绔少年,趁乱捏一把身边姑娘的粉胸。
叫卖水果的干娘,口中衔蜜,与往来的官人大爷不住口的搭讪寒暄。戏台上老生旦角迈出方步,字正腔圆的念白,打杀你个欺主的乱臣贼子,啊呀呀呀。
员外夫人怀抱着公子少爷,将铜钱丢在老乞丐的瓷碗里,发出清脆的声响,乞丐也不道谢,眯着眼享受着正渐渐升上来的日头。
娶亲的豪门声势浩大,新郎高头大马,身后紧跟着八抬大轿,轿子边扭动的媒婆不慎丢了粘在嘴边的黑痣,狡黠的四下望望,确定无人注意,笑出声来,露出缺失的门牙和被烟熏黑的牙床。
  皇城,权利的中心。那个叫皇帝的人就是在这里念“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的,在皇城里发号施令,掌管着天下苍生。每个人都争着往这里走,不择手段。杀人越货的,弑父杀子的,三教九流,谁都想到达权利的中心,沐浴一下这里的光泽。他们也朝圣,他们所尊崇的是至高无上的权利,他们惯于决定别人的生死,唯独对自己的生死犹犹豫豫耿耿于怀。
  听戏里说,皇帝的工作就像是放羊。皇帝是牧羊之人,百姓是绵羊,官吏是虎,土匪贼人是狼,没有人真正关心百姓的死活,他们所关心的只是怎样更好的驯服这些羊,从这些羊身上得到更多的油水。
  慕香觉得自己也像羊,而自己身上的油水不过是她的身子,她读素女经,可是这本书只是教会她在床上怎样迎合,却没有教会她如何生存,这些得靠她自己学。
  慕香看到熙熙攘攘的人群,来来往往,都有各自的归宿,唯独自己的命掌握在别人手里,一会儿捏扁,一会儿又弄圆。
  青儿一下船便难掩兴奋,拉着风眠到处去看。慕香却不知道自己该向哪里看,到处都是陌生的面孔,只好低下头,看着地上的青石板,人们穿着各种各样的鞋子。
  九王爷也没有坐车,只是随着众人徒步而行。这座久别的皇城,会不会有朝一日改成别家的姓,这才是他所担心的;而慕香担心的是自己将要生活的所谓皇宫,是一个什么样的地方,自己何时能够救出绺儿姐姐,跟着她,度过余生;至于青儿,她所想的只是什么时候可以再出远门,骑马坐船。
  这些是每个人的宿命,无可逃避。
  慕香晚上,在九王府休息,她只吃了很少的饭,打发丫鬟退下,自顾自的想着心事。
  有人轻声叩门。
  是九王爷。
  慕香盈盈拜倒,是王爷,您快请进。
  好好好,不必行礼了。坐吧。
  奴婢不敢。
  那些奴才教你的规矩都是俗礼,在本王府上不必拘泥。
  是,王爷。慕香坐定,低下头。
  你抬起头来。
  慕香和九王爷对视,九王爷看着她的眉眼,点头称赞。
  这次南下选秀,收获颇丰。慕香姑娘人中龙凤,皇上一定会喜欢。明日本王便要送姑娘入宫了。
  是,王爷。
  你,什么都不问吗?
  我,我不知道该问什么。这是我的命,我认了。去到哪里都好。
  哦?进宫伺候皇上是很多人梦寐以求的,你若有什么要求,可以向本王提。
  不敢,不敢劳烦王爷,我没有什么要求。只是怕到宫里不懂规矩,受到责罚。
  这不必怕,自会有人教你。我来看你,只是希望你能尽心服侍皇上,另外,在宫中不比民间,凡事要小心,若看到不该看的,一定要躲开。否则会惹祸上身。你可明白?
  是,是。我明白。
  那就好,这些日子一直奔波,你也辛苦,早些休息吧。
  恭送王爷。
  送走九王爷,慕香躺下,将自己裹在被子里,心想,这个九王爷为什么放心将自己送到宫中呢,而且要侍候皇上?他不怕袁向鲤有诈吗?这些人都是怎么了,为什么一个比一个奇怪呢?慕香难以猜透每个人的心思,每个人似乎都心怀鬼胎,只有自己是棋子,被所有人推杯换盏。而这个棋局,到底谁占了上风,又是谁在幕后操纵?下这局棋,到底所为何来?天下?江山?还是其他?
  没有关系,这些都与自己无关,真正与自己有关的是绺儿姐姐,此外,还需要保护好自己。不然,迟早被湮没在人间这座瀚海之中,什么都难以留下。人说雁过留声,而像慕香这样的小女子,过完此生之后,又会留下什么呢?
  次日,慕香进宫,经过无数道反复的查验之后,慕香沐浴之后,被抬进皇宫。
这里便是皇宫了。这个自古至今,埋葬了无数精致女子的地方。对慕香来说,是个名副其实的坟墓,是一个巨大的悲壮的香艳的陵寝,住了无数冤魂。
  慕香全身裸着的被裹在一张巨大的被子里,锦缎丝绸的,蹭的肌肤有些麻,她感觉双脚露在了外面,几个黄衣的侍卫抬着她穿过御花园的时候她才感到有些冷,虫鸣的声音一直没有息过,不知道是歌颂还是哀叹。
  周身都是淡雅的熏香,闻起来有些晕,慕香还记得那些老嬷嬷的嘴脸,粗糙的双手,冰冷的剃刀,还有奇怪的仪式,据说是检查自己是不是处子之身。可是,对自己来说,处子之身早已经是个遥远不堪的遗梦了,真不知道是怎么通过那些复杂的仪式的。
  软榻。
  也许是慕香见过的最宽大的软榻,据说皇帝就是在这样的软榻上坐拥天下的,那些曾经的女子,从江南从回疆从西域,跋山涉水而来,带着期许的,没有期许的,幸运的,抑或不幸的,或许都倒在过这张软榻上,卑微的期待着同一个人的蹂躏。对她们而言,反倒是一种巨大的荣光,从股间渗出那抹红色开始。
  白头宫女还在,或许是先皇留下的遗物了;庭前鹦鹉只识得喂食的旧人,甚至可以唤出名字,而慕香是彻头彻尾的新人,来自哪里已不重要,重要的是一样会被埋葬在这里,香气氤氲,然后腐烂,成为败草。
  她安静的躺着,躺在红烛的光晕里,安静的有些让人发指。她真的是这样的女子,任何人都想着蹂躏,包括那些自以为善良的人。
  烛光烧尽了一段又是一段,烛泪流在容器里,像是久违了的经血,在这个荒诞的世界里莫名其妙,独自浓稠。
  慕香闭上眼,一瞬间,反而什么也不想了,思绪很怪,多到了一点反而全部空白了。
  然后,她听到环佩叮咚,铿锵有力,像极了绺儿姐姐的琵琶舞,那些王孙公子,坐在一旁击缶而歌
  可惜不是。
  不知道自己的绺儿姐姐还能不能哼出那些圆润的唱腔,《舞破中原》也好,《霓裳羽衣》也好,哪怕只有一句恐怕脸琵琶也弹不得了。这里是哪里,是京师,是幽暗的皇宫,不是古昌城,不是悠远楼,不是天堂,却也算不得地狱。
“明月何皎皎,照我罗床纬。
忧愁不能寐,揽衣起徘徊。
客行虽云乐,不如早旋归。
出户独彷徨,愁思当告谁!
引领还入房,泪下沾裳衣。”
  是谁在唱歌么?唱腔哀怨,如深闺怨妇,可是听来却是男声。慕香仍未睁开眼,只是仔细的听着:
  “生年不满百,常怀千岁忧。
昼短苦夜长,何不秉烛游!
为乐当及时,何能待来兹?
愚者爱惜费,但为後世嗤。
仙人王子乔,难可与等期。”
  除了唱腔,慕香还听见环佩叮当,踏板而歌,还有恰如其分击中音节的拍手声。
  她睁开眼,着魔了似的起身,绸缎的被子滑下来,滑到小腹,滑到脚踝,慕香赤着脚,踩在柔软的雕花的地毯上,循着声音的方向。
  女儿与红烛,倩影晃动,除了绍兴的酒,难道还有一种景色与之同名,也叫做女儿红?
  晕光勾画着慕香的轮廓,像是一个宫廷的画师,得了妃子的银钱,要把这个妃子勾画成尤物,得到皇帝的垂涎。
  慕香看到有一个人,斜倚着勾栏,身上镶满大小的环佩。那人看起来有些微醺,身形高大,只是夜色中看不太清眉目。
  那两支曲子是你唱的?
  慕香一时忘了这是皇宫,以为这是悠远楼的那条长街,这个人和自己一样,是个卖唱的歌者。
  那人抬起脸,斜斜的看着慕香,慕香看清他的脸,歪歪斜斜的画着眉,脸颊上还涂着凌乱的胭脂,他看起来像一个落魄的旦角,刚唱完了戏,还没来得及卸妆。
  那人看着慕香,良久不语,从眼睛看到胸脯,再从胸脯看到脚踝。慕香迎着他的目光,没有丝毫退却。
  那人不说话,反而更加大声的唱了起来:
“咦,浴兰汤兮沐芳,华采衣兮若英,灵连蜷兮既留,烂昭昭兮未央。”一个晶莹如玉的裸露女子,一个醉态跋扈的歌者,在雕栏玉砌边,在幽幽的皇宫里,相对。却似某种注定,一个来完成前尘未了的曲子,一个来听完前尘未听完的唱腔。
慕香听他唱完,才觉得有些冷,抬起头看,月也凋零,歪歪斜斜的挂在一株垂柳的枝桠上。
嘘。别说话。别让那些奴才听见。那人突然紧张起来,急促的说道。
你,你是?
我?我是秦淮河畔游船卖唱的秦淮八艳之一,我是迷倒众生的鱼玄机,我是夜奔司马长卿的卓文君,我是西施胸口的一条锦缎,我是蓝田山上的一块玉,我是女娲娘娘补天剩下的一块石头,我是,我谁都是,又谁都不是。哈哈哈。
慕香完全愣住,听着他不着边际的话,慕香觉得他更像是一个疯子。
你,又是谁?
那人反过来问慕香,慕香倒是怔住,过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
你是新搬来的?他们不是让我一个人住么?你要小心,这里有许多数不清的狗奴才,他们不让你吃肉,不让你去御花园,吼吼,他突然笑起来,低声道,不过没事,你跟在我后面,我能带你去,能带你去任何地方。知道那条晚上喋喋不休的猫吗?它现在不叫了,即使到了春天也不会再叫了,他说完,笑笑,拍拍自己的小腹,来,不信你听听看,你听听看。哈哈哈哈。
慕香看着他,觉得更冷了,她愣了愣,突然想到了什么,跪了下来,膝盖印在石板上,凉凉的疼。
皇上,民女慕香给您请安。
其实,慕香早就猜到,这个人不是别人,就是这个巨大皇宫的主人,当今的皇帝。
皇上?不不不,你不用这么叫,这个是那些狗奴才叫的。你能听我唱曲子,你就不是奴才,起来起来。你叫做廷素好了,那是我的名字。
说完,也不等慕香起身,廷素自顾自的回到屋里,慕香只好跟进去。
廷素躺在慕香刚才躺过的地方,嘴里低声哼唱,摇着头,看起来陶醉的很。房里没有别的衣服,慕香扯下一段垂下的红色绸缎,裹在自己身上,看起来像一条修炼成精的蛇。
不知道什么时候,廷素侧过脸,饶有兴致的看着慕香。
哦,我记起来了,小敬子跟我说过了,说是九王从古昌城带回一个女子,叫叫什么来着?
民女叫慕香。
慕香,慕香,断无蜂蝶慕幽香,红衣褪尽芳心苦。
他说罢,看了一眼红烛里裹着红绸的慕香,叹了口气,此情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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