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个道士-第24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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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自家桥头顶个大坟包,都挺理解。
挖坟的那一天,我被大人们关在了家里没让去,后来听说他们在那座老坟下面挖出了一具老棺材,棺材里面是一具已经腐烂了的白骨,负 责拣骨头的人说那应该是一个裹脚的老太太,因为她的脚趾骨头已经完全变形了,还有一个被传的很神的说法就是那具白骨的手掌心上多出了 一枚铜钱的烙印,被烧的黑漆漆的。
后来那些白骨和棺材都被运到了外面一把火给烧了个精光,原来的老坟头按照查文斌的吩咐都种上了竹子,现在那里已经是一片小竹林了 ,桥从竹林里头穿过,别有一番味道。
第二天查文斌就问我要回了那枚铜钱,然后用红绳子穿上挂在我的脖子上,那时候有条件人家的孩子都会挂个玉坠,而我不同,就挂着铜 钱。后来有的孩子见着新鲜,便也学我样回去也弄个铜钱挂着。
建桥的时候,我已经是在幼儿园的暑假里,那个暑假,我被接到了查文斌家,我不知道是阿爸的安排还是查文斌的安排,我就这样被他带 走了。
查文斌的家距离外婆家不远,那个村子里也有好多小朋友,他的家很大,也有很多人,其中有一个很大块头的人时常把我丢在他的脖子上 让我骑马,我只记得他叫“大山叔叔”。还有个叔叔总是捉弄我,我生气的时候他又会变着戏法一样给我零食或是玩具,很早的时候我在外婆 家也见过他,那时候他还骑着一辆侉子在收“破烂”。另外一个叔叔,我喊他桌子叔叔,他很少笑,但也会带着我出去玩儿,每天早上他都会 在院子里练功,我很是崇拜他,有时候他的胸口会有一条红色的龙,但是有时候又看不到。
查文斌那时候把我带回去,第一件事便是让我朝着他家里一个牌位磕头,然后便让我朝着墙上挂着的那些神仙跪拜,有一个神仙跟将军庙 里的那个老头很像,那时候我还叫不出他的名字。
他的儿子比我大,据说在省城里读书,连暑假也很少回来,听说是文斌叔不让他回来,有一次他偷着回来了,又被发了很大脾气的文斌叔 给撵走了。
我刚去的时候,文斌叔很高兴,家里来人的时候,人家问他这小娃娃是谁,他就会跟人说这是他徒弟。
可是我从来不喊他喊师傅,也从来没有给他行过师徒大礼,不知道为什么每次有人让我喊他喊师傅的时候,我就觉得开不了口,会觉得很 难为情,可能这跟小时候我性格内向有关系。
那时候查文斌常常跟我讲一些关于道士的东西,我压根听不进去,总想着下午可以跟他们几个一块儿去玩水,或者去钓鱼,总之我的兴趣 完全不在他那些画的歪歪扭扭的文字上面。或许是我真的跟道无缘,或者说是跟他无缘,等我明白他是想把毕生所学传授给我的时候,已经晚 了。
总之那个暑假我呆的还是挺开心的,回去的时候,查文斌解下了那枚挂在我胸口的铜钱,也是从那个时候起,我的身上就多了一块胎记, 一块原型的黑色的胎记,很小,但是位置确是处在以前铜钱的位置。
查文斌把我送到家的时候对着我阿爸说:“可能是太心急了,这孩子还小,等过些年再试试吧。”
后来那几年我就很少再看见查文斌了,村里有些白事需要请人来做法事,查文斌也往往是不在家,没有人知道他去哪里了。
第三百五十一章章:番外篇(桥)四
第二天,阿爸回来了,那个女人说是已经醒了,但是一直在发烧,怎么得打针吃药都不行,人都开始在说胡话了,两人一合计,不行,这 得还要去找查文斌,阿爸顾不上休息,踩着脚踏车便出去了。
碰巧的是,那一回查文斌还真的在家里,听说出了事,一起来的还有超子,他们是骑着三轮侉子先来的,超子叔叔还没忘记给我带了点吃 的。
查文斌那一次的到来很隐蔽,整个白天都在家里没出去,或许他也是为我阿爸着想,不想让别人知道是因为这道桥。
查文斌过来一看,说是这事得看天意,要是那女人命不该绝,今晚继续下雨的话,阴阳道重开,他便去走上一遭,把这绊她的小鬼给送送 走。若是不下雨,有真龙守着,谁也没法送。
当时我们那里头还有一座庙叫做:龙王庙。
这座龙王庙据说是以前用来求雨的,就离着将军庙没多少路,两座古庙之间原本也就隔着不到四五米,只是年久失修加上破四旧的运动, 现在也给毁了。庙虽然不在了,但是这龙还没走,当天下午查文斌就决定进去求个雨。
准备一只大白鸡,然后一个小葫芦,他跟超子还有我阿爸便摸到了那庙里面的一处深山里,在那儿有个水潭,水很冰,也很深。这个水潭 再往上就没有河流了,也就是说这里就是整条溪流的源头,无论多大的干旱,这儿的水始终是满满的。
我们那条河是国内一条非常有名的河,黄浦江的源头,很早的时候,便有周边县里的人来这儿求雨,后来这门有点类似于萨满的巫术知道 的人越来越少,渐渐的也就没打扰这片水潭了。
杀了鸡,祭了龙王爷,在岸边摆上一个小葫芦,查文斌便开始念经取水。
这取水经文都是口口相传,从不曾有个文字的记录,因为那些古怪的音节连念经的人自己也不能明白是个什么意思。
经文需要一直念到葫芦里的水被灌满为止,有的人说这是上面瀑布飞下来的水溅满了,有的人则说这是水之精华,是龙王的雨凝结成了神 水。
等水满了,超子便背着那个看似只有鼠标大小的葫芦,但是却很吃力,很重,等背到桥头的时候才能卸下。查文斌打开那葫芦,把里面的 水洒在桥上,没一会儿,天空就开始飘起了雨滴,有的事情就是这么神奇。
当天晚上,阿妈烧了几个菜,用匾装好,其他的事情就交给了查文斌。
那时候那个女人还在外面住院,只是传回来的消息都说不大好,怕是没得治。查文斌就用白纸剪了个一副两人抬轿子的图案,然后用线吊 在一根小竹竿上,然后让超子捧着菜碗跟他大半夜的去那桥上。
然后让超子退到路上,查文斌点了香烛,摆好碗筷,就坐在那桥中间。晚上下着毛毛的细雨,查文斌就那样挑着那张纸轿子一直在那等。 奇怪的是,超子浑身都湿透了,查文斌身上却一点雨水都没打着,香烛也丝毫不受风雨的影响,就像那儿是一个真空地带,连桥面都是干燥的 。
等到半夜里,那个纸头轿子突然开始动了,就跟皮影戏一样,一抖一抖的,查文斌便站起身来,慢慢提着那轿子过桥,等到桥头的时候, 突然从兜里掏出一个火折子一把把那纸片片给点燃了,然后向桥下的河里一丢,瞬间被溪水冲走的老远。
后来我才懂得,这桥那是便是奈何桥,他用了祭品和假人引了那个小鬼出来,然后一脚给踹进了桥下的忘川河,无论神鬼,只要进了那条 河,便永世再也不会出来害人了。
第二日,那个女人便出了院,所有的医生都解释不了,这个在临床医学上已经宣布进入病危的人,第二天一早就能自己收拾包袱和行李回 家了。
再后来,查文斌替我阿爸订了一对石狮子放在桥头,从那以后,这座桥便再也没有出过事儿,我也在那个弯弯上没见过其他人。
那一次走后,查文斌和阿爸约定过些年再把我重新送过去,可是一等等了好多年,我都没有再见过查文斌。随着年纪的增长,我胸口那块 胎记也逐渐成了一个铜钱大小,后来我曾经想去做一个手术把它给割了,可是阿妈却死活都不肯,说小祖宗这个东西动不得,也就是从有了这 块胎记,我再也没有见到过别人看不到的东西,或许它就是用来堵住我另外一只眼睛的吧。
而那座桥的故事也一直持续到一个月前又再次发生了。
今年我老家进行村庄整治,政府出资加宽道路,那个弯弯也终于被现代化机械给砸掉了一半,为了方便浇路,那对石狮子被工人暂时移动 到了路的那边,阿爸心里虽有不快,但也无能为力,不能阻止工程的进度。
那一日我正在杭州的滨江繁忙的高架桥上往回赶,因为约了几个朋友在老家吃晚饭,从这儿回去,往日里也就一个多小时便到了,可那天 是周五,高架桥上出奇的堵。
顺着车流大军,我刚刚通过四桥,车上的手机响了,手机显示是:老爸。
“喂,小忆,你赶紧回来!”电话那头是阿爸急促的声音。
“啊?你怎么知道我今天要回来的,我已经在路上了。”我对电话那头的阿爸说。
到杭州这座城市,已经有很多年了,因为工作越来越忙,我回家的次数也越来越少,频率基本保持在两个月一次,这次也是几个老朋友约 吃饭约了好多次,推脱不得,才回去的,可是老天似乎知道我要回去,便开了这么个玩笑。
“赶紧回来,你妈在人民医院,她把自己的手指给砍断了!”
当时我的脑门子里立马就“嗡”得一声,丢掉手机,我想踩油门却无能为力,因为实在是太堵了。那一日我用了比往常多一倍的时间才匆 匆赶到医院,才到医院急症楼便看见阿妈在两个护士的搀扶下走出了手术室,手上厚厚的纱布还渗透着红色的血。
她用一惯的大嗓门冲我喊道:“没事了,没事了,让你阿爸别打电话,他不听,小忆这孩子性子急,要是路上出了出了意外怎么办?”
第三百五十二章:染血的农家乐(一)
进入两千年后,浙西北的发展开始逐步起来了,优质的生态资源,原始的自然环境,淳朴的人文风格都吸引着大量的外地游客进入这个原 本略显落后的山区。当时一批头脑灵活,具有商业嗅觉的人开始弄起了农家乐的生意,城里人进乡下过周末逐渐开始成为一种时尚,新建的农 家乐也犹如雨后春笋般开始冒起。
我们村位于浙西北的西北角,是一个四面环山一面环水的小山村,村子的历史谁也说不上到底有多久,但是现在的这批居民大多来自一百 年前祖先的迁移。
村子算不上富庶,也算不得穷,俗话说:靠山吃山,靠水吃水。虽然人均田地少,但是因为面对着一望无尽的原始森林,这里的人们总未 经历过饥荒。早些年,跟我这样的孩子手拿最简陋的鱼竿都能在小溪里半天钓上两碗小鱼,如今这些清水溪鱼已经成了外地游客口中的美食, 反倒成了平常人家的奢侈稀罕物。
因为村里以前出过一个大地主,姓梁,所以我们村也叫梁家沟。以前村子里鲜有生人来往,村里也没有什么工业基础,因为深山老林子多 ,溪水干净,山上怪石嶙峋,飞瀑挂壁的,又多深水潭子,所以风景真得算是不错。
村里第一个开始建农家乐的是个外姓人,他家祖上并不是和我太祖父那一辈一起迁过来的,他是改革开放后从义乌挑着箩筐,做鸡毛换糖 生意才到了我们梁家沟。这位外姓姓郭,因为浙西北“郭”和“哥”的发音极为相似,所以村里人也就叫他货郎哥。
货郎哥身材瘦小,皮肤黝黑,但是眼睛却贼亮贼亮的,走到哪都掩盖不住他眼里的那份商人特有的精明。他到我们村来,纯粹是因为一桩 婚事。
那时候的整个浙江条件都普遍不好,货郎哥年近三十也还未婚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