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无子-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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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看看腿感觉怎么样了。”
我动了动膝盖,腿上原本爆出来的血管,现在已经消下去了,只留下浅浅的痕迹。跟右腿比皮肤的颜色似乎也不同了。
无命端了一碗肉汤给我,“总之,看来我们要在这里呆上一段时间了。”他走到看似挂农具地方,拉开钩子,就出现了窗洞。
我用被子裹住自己,窗外静寂无声,只有一片一片鹅毛大雪降下来。也许是我以前根本没注意,总觉得这是我长这么大第一次看到下那么大的雪。
总觉得,是什么不好的征兆。
“如果现在已经到了‘那里’,一定有让人屏息的风景看。”无命放下钩子,走到床边来。
“你、你干嘛!”
“脱衣服睡觉啊!我累都累死了。好不容易找到个休息的地方,你还要给我多事。快点让过去一点,被子只有一条。”
“我睡饱了,我把床让给你。”我作势就要下床。
“你傻啊,等我睡醒了,你又想睡了怎么办,把起休时间错开容易,再恢复一致就困难了。”
可是,可是……就是不想,就是不愿意,不想跟无命睡在一起,没来由的对无命起了戒心。
是因为之前对他兴起的绮念吗?
那跟无命有什么关系,而是我自己本身的问题吧。这种小孩子才会有的不负责任的迁怒,太丢人了。
“落白哥,唱歌给我听。”钻进被子里的无命,又变成了小孩子,可怜兮兮地看着我。
“嗯!”
无命闭着眼睛,慢慢地在童谣中睡过去了。我悄悄地爬下床,给无命掂好被子。他又变成了那个普通的少年,已经没有之前让我手足无措的魅色了。
我无意为自己开脱,尽管只是脑袋里的想法,但也足以。
等颜焱回来,我就带他一起离开杨寨,要是他不愿意,那就拜托杨睿照顾他。
我跟以前不同了,总不会饿死的。
但是,就好像上天已经等不及要将我的罪孽掩埋掉一样,仓皇之间,发生了那样的事情。
第二十二回
“爹,该起来了。”
听不见听不见。
“今天上课再迟到别又怪我没叫你。”颜焱在耳朵边叽里咕噜好吵。
“烦死了。”我背过身,再拉起被子。
‘啪嗒。’好像是什么东西断掉的声音。
背上一凉。拜托,现在已经初秋了,不盖被子会着凉的。可是昨天为了今天就能把学生的卷子发下去而改到很晚。真的爬不起来嘛……
“一会儿,再睡一会儿就好。”我迷迷糊糊地把身体缩成一团,努力留住仅存的热气。
“哎……你再不起来我就用那招咯。”
“……”那招?什么招?笑话,我还怕你不成。
“哈……”颜焱对着两只爪子哈了口气,随即就袭上我的腰部。
“啊哈哈哈哈……呼呼!我、我起来了!起来了!哈哈哈……我、我错了。痒!哎呦,哈哈……哎呦哎呦!腰!我的老腰呦……”
离开杨寨已经四年多了,我也即将步入而立之年。与正值青葱岁月的颜焱不同,我甚至能听到自己渐渐走向衰老的声音。
四年前,我与无命呆的小屋,据颜焱后来说,那屋子年代已久,加上位置正处于山高处常年积雪的部位的正下方,所以他们一般若非紧急状态,在冬季不会使用那里的屋子。而我们长时间的在房间里烧着火,热气上升,导致上方的积雪融化,从而引发了一场不大不小的积雪坍塌,连雪崩都算不上,只能说我们处于的位置太正。
而颜焱在山里看见那房子竟然有人使用,就想过来提醒我们,谁知道还是晚了一步,哪知道居然积雪下面找到的人是我。
也许我和颜焱是真的培养出了那么一点亲子感应,颜焱把我带到他一直呆着当做据点的山洞里。山洞里有一辆人力板车,他用板车把无命尚处于昏迷的无命送回杨寨后,再回来跟我会合。
我正酝酿着该怎么开口,谁知颜焱却说道:“我们差不多该离开这个地方了。”
我自然欢喜,只是欢喜之余,不禁揣测颜焱这突如其来的决定到底是因为什么。
“叫什么,每次还不都是装闪了腰。”
可我只有这么说,你才会停手啊。吃定颜焱不敢拿我的身体开玩笑,所以他每次即使知道我是装的,也不敢去赌这百分之一的可能性。
毕竟我的年纪要比他大上一轮还多。
“大哥!不要欺负先生!”突然从门外冲进来三个小萝卜头。是我堂上的学生,甄士林、林大壮和苏卿卿。
“哎呦!”我忙把被子抢回来把身体裹好,“卿卿啊,你一个姑娘家怎么好随便跑男人房间里呢,作风那么彪悍,当心嫁不出去。”
“我娘说了,先生不是男人,没关系的。”
我心里咯噔一下。被豆腐店的寡妇这么说,总觉得说得好像我跟她曾经有什么似的。我还是特别‘不行’的那个。
“卿、卿卿……你娘说的应该是‘旁人’,先生不是旁人,不是‘不是男人’。”林大壮在一旁尴尴尬尬地替我解围。
大壮!你不愧是我最喜欢的学生,虽然你笨了点纯(蠢)了点,一首《关雎》背了半个月还背不齐,字写得比蟹爬还丑,但是先生我就是喜欢你这个样子!
“哼,谁知道呢。谁知道她娘的豆腐有没有连卖带送。”
“士林!”这话我知道一定是士林从那里听来的,他自己也许根本不知道他说的话里有什么意思,可听者有心啊……
果不其然……
“呜呜……大壮哥哥,甄士林欺负我!”卿卿一下躲到大壮背后,一副我见犹怜的样子。
“你、你干嘛那么说卿卿!”大壮一副又开心又气愤的样子实在太明显了。
“卿、卿、卿、卿!卿卿是你叫的吗!”士林一边说,一边就要把黏在一起的卿卿和大壮分开。
我扶额叹气,卿卿这小丫头真不得了,小小年纪就把两个男孩子弄得团团转。我伸手推了推早就坐在我床边几乎就要拿瓜子出来嗑,看两个男孩子为她争得不可开交看得不亦乐乎的苏卿卿,“你到底喜欢那个?”
哪知道这小丫头居然来了一句:“我才不想那么早就定终身呢。”
就在甄林两小子快要升级成全武行的时候,不知道什么时候跑出去的颜焱,进来敲了敲门框,“吃饭了!”
“是!大哥。”甄林二人立马停手。
真不知道他们到底搞不搞得清到底谁才是长辈啊,为什么在我面前那么没大没小,反倒是对颜焱那么服服帖帖的。
“喂喂,难道你们是来我家蹭饭的?蹭饭也该到士林家去啊,他家开饭馆你们随便吃啊!喂……”我只能对着三个小萝卜头的背影这样喊几句来表达自己的不满。
第二十三回
“啊!啊……啊湫!”我擤了擤鼻涕,心里腹诽着让我着凉的罪魁。
三个萝卜头家境也不是差到要靠人救济呀,为什么总是喜欢来我家蹭饭呢,不过也亏得他们总来,他们的父母过意不去,士林的爹是镇上的酒楼——黄鹄楼的老板,每逢佳节总会送点应季的糕点小食什么的,只是这买椟还珠的功夫做得十足,那个送礼的盒子当掉都能换好几钱银子呢;士林的爹是卖猪肉的,自然时不时会送点肉过来,就是也许是肉档周围很吵,他爹的嗓门大得让人受不了;卿卿的娘早年丧夫,我们家又没女人,也不方便上门,有时让卿卿带点豆浆啊豆干的过来。弄得我这个当先生的很不好意思。
“先生,你觉得我娘怎么样?”我一口泡了胖大海的凉茶差点喷出来。
卿卿小小的脑袋搁在我前面的桌子上。
“你娘一个女人家孤身一人把你拉扯大,还力排众议让你上学堂念书,是个了不起的人。”我看了看时辰,还是他们自由活动的时段,“怎么了,又有男孩子欺负你没有爹吗?”
现在还是个‘女子无才便是德’的时代,卿卿就像是个众所周知的秘密,明明是女孩却总是打扮成男孩来上学。即便如此,院长都是顶着极大地压力,这样就不难看出卿卿娘一介女流有多大的魄力了。
刚入学时,卿卿少不了被欺负,看着卿卿我总想起小时候被我当成女孩子戏谑的玉郎。也许是内疚心使然吧,我总有意无意地偏袒她,直到士林和大壮守在卿卿身边。
但或许我是第一个不带任何目的为她们母女挺身的男子……虽然我很乐意多个卿卿这样冰雪灵精的义女,有好女子愿意改嫁我这个年饷没几两银子的穷教书的,更是上辈子积德。
只是这年头,改嫁的女子难免要背上不忠不贞的枷锁,更有甚者,似乎有条不成文的传闻,一旦家中有女眷改嫁,这户人家但凡贡生以上便要剥夺在身的功名。
按理说我一个鳏夫(未免麻烦便对镇上人说,颜焱是我的亲子,妻子死于产后血崩),她一个寡妇,又各带有一子一女,凑成一双是在圆满不过。卿卿娘似乎也是如此之想。明里暗里示意过多次,甚至有一次在卿卿带来的毛豆炒豆干里夹了一封文笔一看便是出自大家闺秀的书信。我明白这对她一个女子而言需花多大的勇气,更是秉着对我的信任。
可这世界不是凭着一腔毅力就能做到一切自己想做的事的。
“我外公家来人了,说是要接我娘回家。”
“欸?”
“所以!先生你别管有的没得了,就算你娶了我娘也没人敢说的什么的。”
“那不是搞得好像是贪图你娘的家世一样么。”我笑着摸摸卿卿的头。
最近也不是没有听到风声说,有京里的大人物要来,我心里就惴惴不安,就好像胸口塞了十七八只兔子疯了一样的跳。就怕是那个我不知道该怎么才好的人找来了。
谁知却是上演了一出戏本里才有的书生与小姐的故事。
只是私奔的书生与小姐过得相当清贫,现实的压力让他们根本感觉不到想象中的清贫之乐,很快书生得了急病死了,小姐带着尚在襁褓中的婴孩回家,却被拒之门外。直至如今,小姐的爹爹身体不济想最后看看自己的女儿,在人生最后的旅途中后悔自己当年为了区区名声而做出的决定。
当然这是现在在镇上传的最热的版本,事实的真相说真的,我倒没什么兴趣知道。现实十之八九都是不如意的,为什么要去把事情一件一件理清,混沌度日也未尝不好。
“先生你不喜欢我娘吗?”
“……你娘是个好女人。”好半天我才憋出这句话。
“先生是个胆小鬼!懦夫!”卿卿像是赌气似地推翻桌上的茶杯,一下把桌上摊着的纸张书册都弄湿了,字迹都化开了,变成了脏兮兮的一团团。
这叫什么苏卿卿呀,叫苏小蛮还差不多,我苦笑着,低头找放在桌子下面的抹布。
“你干嘛不答应。是因为我吗?”
“哎呦妈呀,你吓死我了!”突然从背后传来一个略显嘶哑的声音,我还是不能习惯这样的颜焱。
这四年颜焱就好像要把以前没有成长的部分补回来一般,总觉得每天看到他都不太一样,原本明明只到我胸口下面的,现在却要跟我差不多高了,不过似乎他这样的成长不太正常就是了,总听到他再说晚上睡觉都能听见骨头‘啪啦啪啦’拉长的声音。
他对这样的自己则是非常骄傲的。虽然总是躲在房间里忍着什么‘成长痛’就是了。
“要是顾及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