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子,别!文我是幽篮-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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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先生,“那是桂花……”
所以说,不懂就是不懂,千万不要装懂。像我这般就叫‘现世报’。
叶先生又道:“悦儿喜欢?喜欢就拿去。”
盯着手心的帕子,我开始纠结,“这样子会不会不大好?不太厚道?我九师姐说,拿了别人的东西就要有相等的付出,否则心中不安。”
叶先生扬眉看我,浅笑,“相等的付出么?悦儿有什么?”
我于是更加纠结了,“这个?这个?我得回头想想……”
叶先生淡淡的,“算了,不用这般为难。如果实在心中不安,那便自己动手绣一条帕子给我。”
我,“……”这样交换来交换去很有意思么?
“嗯……将另一个打开我瞧瞧。”不知何时,叶先生靠了过来,温润的嗓音浅浅的在我耳边响起,引得我全身一阵轻痒。笼在左袖里的信封‘啪’一声掉在地上,我尚来不及拾起,便被他捡了过去。
他明明是个大夫,身上却没有药香的味道。只有一股不知名的味儿流窜在空气中,很好闻的味道。我说:“叶先生,你用的什么香?”
叶先生转过头看我,“我从不熏香。悦儿喜欢这味道?”
我诚实的点头,“九师姐说,我们每个人身上都有一种香味。你身上的很好闻,比师姐们用的任何一种香都好闻。”
他若有所思道:“我身上的只是香包,这种香不适合你。悦儿若是喜欢,我会帮你另调制一剂。”
“真的吗?比你身上的还好闻?”
他点头,笑道:“自然。这个悦儿可以放宽心,我保证。”
这人实在是个大好人。这个大好人将手中的信纸递给我,浅笑着,“劳烦悦儿将它读一遍。”
我认为应该拒绝他这个提议,可他的眼神仿佛有股魔力,让我觉得一旦拒绝,他有可能会不开心。而在这之前,他甚至还答应了我一个请求。这实在很令我难为。
师傅说‘非礼勿视’
九师姐说‘要有相等的付出……’
纠结了半天,我伸出手指比了一比,九师姐加上叶恩人,以人多完胜。
接过信纸,我开始念,“红藕相残玉簟秋,轻解罗裳,独上兰舟。云中谁寄锦来书?雁字回时,月满西楼。花自飘零水自流。一种相思,两处闲愁,此情无计消除,才下眉头,却上心头。”
抬起头来对上叶先生乌润的双眸,他轻轻点头,道:“这首词作的不错,多念几遍。”
我,“……”
叶先生抬眉从我顶上扫过,“怎么这个发式?”
我道:“九师姐说,现在流行‘自然美’。”
“‘自然美’?”叶先生轻笑,十根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敲在桌面上,“悦儿的这位‘九师姐’真是令人震惊。”
我想说:何止震惊来着……
☆、第四章情窦
临到上床就寝时,我才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多么大的错误。本来我做得决定,是让他二人各自选一样物品,这样我比较好向两位姑娘交代。可是……为什么会这样呢?我怎么就都拿出来了呢?这实在是个难解之谜。随后,我又惊喜的发现,那封信其实还放在我身上。意思是,只要我赶在天亮去河边洗衣服之前将事情办妥了,一切的问题便都不存在了。哈哈,这实在是一件令人高兴的事儿。
小琪的房间在一楼南侧,幸好他房间里的灯还亮着。我摸着楼梯下楼,轻轻敲响他的房门。小琪打着哈欠开门,语音有点模糊道:“悦儿姐姐,这么晚你有事么?”
像这种事情总是不大光彩,而我当然不想让别人知道,我做人可能不太靠谱这件事。于是细着嗓子道:“小琪,我有样东西要给你,你可不可以先让我进去?”
小琪反应有些迟钝,打着哈欠慢吞吞的移动身体。
我将事先准备就绪的信封取出,摆放在他桌上,然后道:“就这样,你回头看也成……”
“你们在做什么?”沉沉的声音突兀的响起来。
我和小琪同时转头看向来人:叶先生。叶先生微眯着双眸,好看的唇瓣稍稍抿起,声音硬邦邦的,“悦儿这么晚还不睡?”
我有点心虚,遂低下头去,结结巴巴的解释,“我、我、我找小琪,有、有事。”
“哦?什么事白天不能说,非要等到晚上?等到别人就寝时?”我怎么觉得,叶先生说到‘别人’时口气有点咬牙切齿呢?
见我不语,他轻哼一声看向桌上的书信,伸出两根指头将信捏起,“莫非悦儿所谓的‘事’就是指这封信?”
我真是无语凝噎。
“先生,”小琪稍稍回过神儿,但脑子似乎仍旧不大好使,“先生找小琪也有事儿?”
九师姐总说这世上再找不出比我更加呆笨的人了,唉……她真是见识太短了。
叶先生淡淡看向一副精神不振的小琪,道:“我找悦儿有事,你继续睡。”他伸手过来拉住我,连带着那封信。
这是一个很美丽的夜晚,月儿弯弯像师傅的笑脸,周围一闪一闪的星星比九师姐的首饰还闪亮。九师姐是极爱美的一个姑娘,她和我都是俗家弟子。可是,我在她面前永远都像一颗蒙尘的星星。她总说我生来便是衬托她的,这话极是在理,我也这般觉得。
可惜,这么一个美丽的夜晚,只有我一人懂得欣赏而已。没想到,看上去很会品味生活的叶先生,原来却是这般的不懂情趣。倒是个不小的遗憾。果然是‘人无完人’啊!
只是,他的脸色为什么看上去这么黑呢?
见我盯着他瞧,叶先生缓缓勾唇,“怎么?悦儿——”温润的嗓音多了几分婉转,听得我心底微微一麻。
“叶、叶先生……”我吞噎着口水,莫名的感到紧张。
“叶昀。”他轻轻道:“悦儿,我叫叶昀。那首词还记得么?念一遍我来听听。”
莫非他这么晚见我,就只是为听我念诗?
我摇晃着头,“红藕香残玉簟秋,轻解罗裳,独?独上兰?兰舟。云中?云中谁寄锦?锦书来?雁?雁?雁?……”
“雁字回时,月满西楼。花自飘零水自流。一种相思,两处闲愁。此情无计消除,才下眉头,却上心头。”
叶昀轻轻的吟诵,简简单单的字词从他口中道出,仿佛多了些朦胧的韵味。是什么韵味呢?我迷惑起来。
我发现我变坏了,因为当二位姑娘向我打探起两件物什时,我面部红气不喘地将叶昀的话‘复述’了一遍。我是这样讲的:桂花绣得很是不错,有‘花中之王’的意蕴。我又说:这首词作的特别好,应该多念几遍……
听得二位姑娘掩面捂脸,莲脚轻跺,一副小女儿状。我实在是忒坏了。
叶昀看着我面前的小乌龟,淡淡道:“明天我请人在院子里挖口井,悦儿往后不必再跑那么远去洗衣服。”
我继续愁眉苦脸,唉声叹气。
“悦儿,过来。”叶昀轻唤,“现在不流行‘自然美’了,我来给你换个发式。”
连曼曼都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我这惊讶更是无法形容了。叶昀望着我浅浅一笑,修长的十指轻轻拢起我披散的长发。他的动作极其轻柔,令我很舒服。比起九师姐的那套动作,实在是一种享受。明明此刻是辰时,我却觉得昏昏欲睡,大约是他身上的香太好闻的缘故。
“悦儿。”温润的声音似贴在心上,如羽毛般滑过。
我有些不好意思的睁眼,从他的眼眸里看到了明显的笑意。他道:“悦儿喜欢么?”
镜子里,是一个十分年轻的女子。弯弯的细眉,似展非展;细长的眼角微微上翘,隐含几许妩媚;唇边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我伸出右手抚上发髻,一枚莹亮的碧簪正突兀的插在发里。
这支簪子十分眼熟,正是几日前我在小摊上看中的那只。
无巧不成书啊!
透过镜子,叶昀正噙着笑看着我。我脸颊莫名的微热,做了个违心的决定,“这样不大好吧?我已经收了你的手帕,怎么好再收你的东西?”
当然,如果他继续坚持的话……我定然也就不得不收下了。九师姐说这叫‘盛情难却’。
他从镜子里面看我,“悦儿似乎忘了——手帕是你答应了,要亲自绣一条给我,我方才与你交换的。至于这只簪子,则是回报你辛苦‘背诗’给我听的酬劳。悦儿有什么不好意思呢?!”
辛苦背诗?我默默地抽着嘴角,“那悦儿……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先生、先生……”外面传来小琪焦急地喊声。
叶昀皱了皱眉,道:“我出去看看,悦儿过来么?”
悦儿?他怎么喊我的名字喊得比九师姐还勤快。说到九师姐,我真有些想她了。不知她在山上过的好不好?我猜不大好。少了我这个十六师妹的衬托,我很担心她,会不会因为一时心情得不到抒发,而郁郁寡欢。可见,我的心里真的是太喜欢九师姐了。
小琪怀里抱着个孩子,那孩子脸蛋儿看不见,大概是得了什么急病。小琪的身后跟着一名年轻女子,她的眼睛肿得如核桃般大小,看着让人心生怜悯。我很体贴地倒了杯茶给她,可她压根儿没看到。
“叶先生,求你救救我儿子,他快不行了……”女子竟然跪了下来,额头点在地上,“只要您医好了元儿的病,您让我做牛做马都成!”
做牛做马?为什么要做牛做马呢?叶昀是大夫,医人是他的本分,只要你有银子就行了。
我看着叶昀将她扶起,然后从怀兜内取出银针。他捏着细长的银针在小孩儿的头颅和身体几处穴位下了进去……
这幕场景十分熟悉,十年之前的记忆里,我也如这般,被许多的大夫下了无数的银针。我的生命就是这样一次次的徘徊在生死两端。那种痛到极致的麻木我以为我已经习惯,可以做到无动于衷……但现在看着这个受苦的小男孩,我竟然再次感觉到了疼痛。
“悦儿?”我听见一声轻唤。抬眼时便撞进叶昀漆黑的双眸,那里面承载着的,是与师傅与师姐们一样的心意,关切。
我摇着头,问,“他有救么?”
看着他收了银针,薄唇微微抿起,转身对那女子道:“这位大嫂,令子这病从胎里带来,想要根治,只怕不易。我只能暂保他一时。”
我只能暂保他一时……我只能暂保她一时……为什么连诊断都一样?
他又道:“不过,我这里尚有一味新药,如果这位大嫂不放弃的话,兴许还是有救的。”
女子的脸从痛苦到绝望,到释放出微弱的光翼,她又一次跪倒在地,头颅深深地埋了下去。
当年师傅将我从棺木里抱出,当她发现我患上了不治之症时,心情是什么样的?连我的亲生爹爹都可以做到的无情抛弃,她为什么从来都不曾放弃?十七年,我带给她的岂是十七年的麻烦?!假如、假如、假如有一天,我终于还是走在了她前面,师傅她将情何以堪?是不是,其实我根本就不应该来到这个世界上?如果、如果我真的是一只狐就好了,那样,至少可以让自己长生不老,师傅她也就不会有那样的麻烦。师傅,我的亲亲师傅,悦儿该拿什么来感谢你?又该拿什么来安慰你?
叶昀陡然拉起我手,低低的道:“跟我来。”
我盯着他握紧的手指,心中十分之无奈。其实,我很想说‘男女有别’来着,但是,那样似乎有些矫情了。而我,是不需要矫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