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成名就-第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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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攻”成名就》殇流景
作者:殇流景
第 1 章
络熏坐在梨花木的案几前,案几的右上角摆了几本书,最上边的是一本泛旧的《经国》,桌面摆好了上好的荆纸和笔墨,砚台里注入了一些清水,不停地荡着微波,一方砚静静搁在里面,尚未开始磨。
宫人们都被络熏遣出去,此刻金兽香炉里已经不再飘出袅袅青烟。十九岁的单薄少年姿态端正地坐着,唯有头微微低垂,任一头乌发贴着白得有点异常的脸颊垂在胸前。
一群鸟儿扑凌凌扇着翅膀从屋顶飞过,络熏知道,那是冷宫深处的一群比乌鸦还大的黑鸦,喜欢的是新鲜的死尸。
似乎是被黑鸦惊醒,络熏站起来,纤瘦修长白皙的一只玉琢般的左手挽过执起方砚的右手宽大的衣袖,开始磨墨。手腕一圈又一圈地推动,少年的目光似乎定在了砚台上,水色的唇瓣紧闭,眉心的一颗朱红的痣让他看来带着一丝纤弱,少年极神情极其认真,他的动作缓慢而优雅,唯有执起方砚的右手白皙的手背,微微鼓起了些微青筋,砚台和方砚之间偶尔发出尖利的摩擦声。
“叩叩叩……”门外响起了不轻不重的敲门声,然后,有尖利怪异的声音压低嗓子喊道:“殿下,皇上宣您到玉鸾宫晋见。”
刚刚执起狼毫玉笔沾上饱满墨汁的手顿了一下,一滴墨抖落,溅在荆纸上,络熏看着墨慢慢晕开,才应了一句:“嗯。”
晕开的墨汁中心留下几颗未磨细的砚渣,络熏叹口气,没有心情再写下去。
贴身的婢子连翘和小艾捧了衣裳进来,络熏任她们为自己换上杏黄色的锦袍,听着空气中传来的若有似无的呐喊或锣鼓,微微垂下温和如水的眼睛,长长的睫毛覆盖了情绪。
玉鸾宫原是太后所居,现在除了太后皇上,一些有些地位的妃子皇子公主们全聚集于宽敞华丽的前厅。人虽多,却是鸦雀无声,每个人都面色惶然,较小的皇子抱着母亲的腿,直缩着身子,孩子本没有忧虑,却也不知不觉地被这大殿里的沉闷之气压抑。
络熏缓步走进玉鸾宫,对坐在高堂的太后和皇帝一揖问安。太后眼睛一红,悲悲切切地唤一声:“熏儿——”
“母后莫要伤心。这也是不得已的。”皇帝起身,扶住太后的肩膀。转过头,看向络熏的面色亦有些愧疚。
“熏儿,你可知,朕要你来,所为何事?”皇上为太后擦着泪,一边缓缓地说。
“儿臣知道。”络熏微微一揖,温声道:“父皇和太后都不必悲伤,孩儿既然是北冥太子,就必须做一个太子该做的,对北冥尽忠,同时,也对父母尽孝。请父皇下旨吧。儿臣必定竭尽所能,拼死护卫京阳,保卫北冥的子民。若孩儿不幸殒命,那也是为国为民,届时请父皇另立太子。”络熏手轻轻执着衣袖淡淡地说。“父皇还有何吩咐?”
“原以为……哎,熏儿这般,父皇还有什么好说。皇儿,有时,朕还真是怜你看得太清,父皇,算是对不住你。”皇上叹了口气。
“父皇!儿臣也想要和太子哥哥留在京阳,对北冥尽忠,对父皇尽孝。”年岁尚小的四皇子用稚嫩的声音道,匆匆跑上来扑通一声跪在皇帝面前。
“靖儿,你还小,朕知你有心,但是,你在这里,也只是徒添麻烦罢了。”皇帝微微叹息,对太监总管高新吩咐:“叫跪在宫门口的文武百官,都到太和殿晋见。”
络熏跟在皇帝身后,来到太和殿,列入队列之首。
皇上在龙椅上坐定,看着朝上百官高呼万岁,眼眶微红,待朝臣起身,面上已然恢复平常。
“朕惭愧,朕身为百姓天子,竟然未有做好防范,任西蒙进袭我国土,戮我子民,掠我财物。短
短两个月,竟已逼近京阳,以至万民遭罪。朕实在愧对天下,愧对祖先。”皇上声音沙哑,目光黯淡,三十几岁的年纪,看来竟然已有苍老的迹象。
“今,召众卿家前来,主要是颁布两道旨意,望众卿家予以理解支持。”
皇上朝高新点头,太监总管高新开始扯着尖尖的奇怪嗓音念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吾代祁为政数载,虽未曾暴虐为祸,然,并未有功绩。今,西蒙为祸,我子民疾苦,处于水深火热。而代祁无能,深感罪孽,断不敢再掌此政权,而使生灵涂炭,以此罪孽之身误我北冥。特下此诏,以诏退位。钦此——”
圣旨还未宣读完毕,群臣中就已议论纷纷。以惊恐的眼睛看着皇帝代祁。敌国攻来,连皇帝都要退位逃避,这,可怎么办?
“父皇……”络熏似乎也有点惊讶,动了动薄薄的水色唇瓣,低低地唤了一声,眉心的一点朱红微微动了动。
“皇上三思……”右相郭仁杰拜倒在地,大呼。
“郭卿家,为君者,一言九鼎。况且,圣旨已下,再无收回可能。”代祁摆摆手。“朕没有与众卿家商量,或许,众卿家心中怨朕,但是,朕相信,朕的皇儿,会比朕做的更好。望众卿家莫因了朕的任性而与熏儿心生隔阂。高新。”皇帝示意高新读下一道圣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太子络熏品行端正,才能出众,胸怀天下,必能克承大统。着继朕登基,继皇帝位。钦此——”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左相江城率先俯身下跪,高呼万岁。
朝臣陆续跪下,最终,右相亦跪下高呼万岁。
北冥和丽九年,春,二月末。西蒙突袭,连续攻占边境迦田、和戒等地,四月,西蒙军忽然在国都防线济城出现,一万精兵,仅半月,攻占兵力两万的济城,同时,三万精兵并向国都京阳进袭。中域将军江羽战死。
京阳仅有殿前骁骑军五千,御前侍卫五千。皇帝下诏,调北域将军段枫回援,然,飞役使到达边境至少半月,援军从边疆三域调回更是耗时。国都京阳陷入险境。
三月二十三日,玉明皇帝代祁下诏退位,太子络熏即位,号轩和。
告示铺天盖地地贴满皇城。太上皇代祁带携太皇太后及一干皇帝的兄弟姐妹前往花都行宫避难。
“皇上,您该休息了。”新任的太监总管是从小跟在络熏身边的寒水墨,只比络熏大几岁,长得眉目俊秀,或许是因为练武的关系,丝毫不像其他太监一样带着女气,而是清秀干净的世家公子一般。
“嗯。咳咳……”络熏点点头,不经意地咳嗽,却依旧拿着手上的折子看,不时提起笔在奏折上写着。
寒水墨叹了口气,为络熏披上一件披风,京阳四月初的天气,依旧颇为寒冷。顺手执起络熏的手腕,将手指搭在脉搏上,寒水墨轻轻念了句:“还好不是生病,皇上这几天太过劳累了,该好好歇着。”声音温和悦耳。
“报——”外殿的小太监急急地大声喊。
络熏抬起头。
寒水墨皱皱眉,知道胆敢深夜来报,必是急事,也没呵斥小太监不懂规矩,只温声斥道:“夜深人静的,就不会小点声?进来吧。”
接过寒水墨递过来的飞役信件,络熏一边看,原本苍白的面色更是一点点苍白。
“皇上,怎么……”寒水墨微微皱眉小声地问。
“寒水墨,明日一早,去召韩将军和二相进宫,飞役使的信件,暂时不要告知其他人。”络熏放下信件,伸手取出大仓省报上来的城中粮草调查,细细地看。
待小太监退下,寒水墨不由问道:“皇上,到底,飞役使带来的信件,说了什么?”
络熏修长的手指捏紧奏折,轻声说:“永陵近日连绵暴雨,潇雨江一带洪水泛滥,北域将军带着五万军马,滞留潇雨江以北,近半月不得动身。恐怕,到达京阳,至少会是在一个半月之后。或许,要三个月也不一定。”
寒水墨一惊,收拾奏折的手一抖,将放在桌边的茶盏撞翻,茶水泼向络熏,茶杯滚了一下掉落在地上,“啪”地碎了。
“奴才该死。”寒水墨撂袍俯首,拿出帕子为络熏拭干衣袍上的水渍,络熏摇摇手,寒水墨便俯身收拾好茶盏的碎片,退下,不多时,拿来一件外套为络熏换上。
“皇上,北域将军援军不到,这京阳,能……”寒水墨忌讳不再说下去。
“京阳……”络熏叹息一声,“寒水墨,你去退下吧。”
寒水墨依言退下。
打开窗户,一股冷风吹进来,络熏不由地咳嗽几声,望着星空,任叹息落在寒风里。
“皇上,夜冷天寒,小心身体。”一位宫女服饰的女子托着茶盏走进来,声音温婉,但没有丝毫卑微之色,看向络熏的目光也不似一个宫女看主子,更像是朋友抑或更像长辈。
“穆姑姑,你来了。”络熏听见女子的声音,落寞的神色不觉散去,脸上渐渐恢复了安定,回头看女子的眼眸也染上了温暖的喜色。
“怎么了?又在为国事烦心?”穆姑姑将手里的茶盏放到梨花木的案几上,看着案几边上残留未干的痕迹,微微动了动黛眉,“居然连茶也端不稳,寒水墨越来越不小心了。”说罢,将桌上摊开的纸张拿起来放到一边,一边掏出手绢擦,一边开导络熏:“皇上,也别太劳心,穆虽然不懂国事,却也知道船到桥头自然直的道理。皇上不必把自己逼太紧,穆不才,却好歹能为皇上分点忧。”
说是姑姑,这女子年龄却也只在二十五六岁的样子,面目瑞丽中带着明慧。
“穆姑姑,又让你担心了。”络熏走回案几边,含着淡淡的浅笑看着眼前忙碌的女子,“络熏不想要穆姑姑担心,维安组只是保护穆姑姑的,不必再为络熏做什么了。”
“皇上,暗卫从来只保护皇上,怎么能随随便便派给宫女,穆惶恐。”穆姑姑转身立于络熏面前,微敛着眸子,不知在想什么,却不似她自己所说的惶恐,甚至,不曾自称奴婢。
“穆姑姑,连你也要说着惶恐、该死这样的话么?”络熏神色微暗,退了几步,依旧走回窗边,背影孤寂苍凉。
穆姑姑换过茶盏,低着头忽然小声说:“络熏,为何,你要在这时候继这帝位呢?公主她……”
“母后……”络熏撑住窗台,语气苦涩,最终没有说什么。
第 2 章(小修)
官道边的小小茶棚里寥落地坐着几个客人,煮茶的老翁不住叹息。这一开战,经由蓝玉关去到西蒙甚至西蒙以西的大肆做生意的商贾少了,连茶水铺的生意也惨淡的快经营不下去了。
忽然间几个白影出现在简陋的茶水铺,老翁只是恍了一下神,竟不知到他们是怎么来的。
老翁在这官道上也摆了十几年的茶摊,也算有几分认人的眼力,知道这几个人自己惹不得,急忙起身提起茶壶向外面走去。
“几位公子小姐请坐,老头儿这就倒茶。”老翁忙将几条凳子擦了擦,揭起茶碗,先注入一点将碗洗洗再往碗里倒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