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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家奴-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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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畅!你没死么?大人!大人!」他转身就抓住了离他们最近的人的靴筒。
  「大人,求你们救救阿畅!他的眼皮还在动,他还有救!」原来他刚刚擦拭鲜血的时候,竟然看见怀中的死尸眼皮微颤。
  魏紫蹲下身,摸了摸尸体,摇头道:「不对。人死透了,不过是肢体还有些颤。」
  那亲兵上过几次战场,这样的事情也清楚。人死之后,往往生机已绝,可是身体却还对外界有些反应。从前杀死敌人,偶尔踩到尸骸,甚至有的死体会忽然挣扎起来。
  那亲兵刹时间就傻了,抱着尸体不松手,只是坐着。
  魏紫有些木然地低声道:「你这样做什么,死了的人倘若太眷恋活人,会死不安宁。他的心离不开你,也难以往生。」
  那亲兵身上一颤,忽然怒骂道:「刘宝畅!你好胆便留下来!你化了厉鬼来缠我,你来缠我!我阮秋……我……」说道此时自己也已经精疲力竭,终于昏了过去。
  魏紫怔怔地喃喃道:「倘若真的能够回来找你。死人和活人,又怎么能守在一块?他若回来要吃多少苦?你们什么也不知道,哪怕你什么都不在乎,那也是没用的。」
  话说完,便再也一言不发,只是慢慢坐了下来。他此刻浑身都是伤口,本来流淌出的都是深黑色的古怪黏液,这时却开始渗出了些暗红色的血浆。
  那阮秋的大腿上开了老长一条口子,哪怕是昏过去,依然血流不止。戚澜勉强扯下一块衣角,就着身上带的药笼中的少许伤药,替他包扎起来。
  行军打仗,不同驻守。营妓之类的东西是绝不可能有的,是以官兵之间多有暖昧情事。上官不管,下面自然是如火如荼。有时情意深厚的,出双入对,同眠同饮,也都不奇。此风传至官吏贵族之间,后流入市井,庶民辈者甚至引为雅趣。
  戚澜看着紧紧抱着刘宝畅尸体的阮秋,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本来为了将他们拉开而伸出的手,又缩了回去。
  这二人,想必也是这样的关系。
  阮秋只怕也活不了多久了。眼下无论是水也好,粮也好,都只够三人支持两日而已。而这风,要连刮五六日才有一歇。期间即使有停顿,也不能贸然出洞,否则徒送性命。
  自己和魏紫又能活多久?
  这一次怕是真的要和他同死了……只是他还肯不肯,还要不要?他心中一阵茫然,忽然觉得有些高兴,可是却又有些害怕。
  再去看魏紫时,那人已经靠着墙壁一动不动。长长的黑发凝结了血珠,把那青白的脸庞掩住了大半。只能瞧出他闭着眼,紧紧抿着嘴唇。
  戚澜喘了几声,忽然一惊。不知哪来的力气猛地跃起,跨过了阮秋,攥住了魏紫的手腕。脉象散弱无力,明明是将死之兆。他慌忙解开魏紫的皮甲,靠在他胸前闭住了气息细听。那心音却也是有一下,没一下的跳着,仿佛随时随地就会断了似的。
  戚澜心中急转,忍不住把魏紫拉到怀中,拨开他的头发瞪着他。手在他大穴摸索,想要灌注内力,又怕他身子承受不住。
  「我无事,别管我。」魏紫艰难地呻吟了一声,他走在最后其实是蓄意而为,一路上打在他身上的东西比在前面的人身上的多了许多。哪怕是身上寄宿着会自行修复伤口的蛊虫,这一遭也几乎控制不住。暂时脱险后终于有些支持不付,意调散乱。
  魏紫微微一动,眼皮一阵颤抖,却始终也张不开眸子。戚澜这才见到他双睫沾满了鲜血,血液黏稠将凝,压住了眼皮。因此无论魏紫如何使劲也张不开,只是恼得要拿手去摸。
  「别动。」戚澜低声喝住他,依然把他靠在了岩壁上。魏紫双目不能视物,只觉得焦躁烦恶,忍不住就想挣开那人。谁知脸庞却被轻轻托住,一股热气吹在额上,紧接着什么东西又软又湿地在眼睫之间轻轻蠕动。
  他浑身一颤,不知所措地伸出手一捏——堪拽住了戚澜的手臂。
  「走开!否则我便扭断了你的手!」他的身子发抖,声线也在发抖,浑身上下就如同打谷场上的筛子似地没断了的发颤。
  他知道定是戚澜在用舌尖清理他眼上的血浆,那感觉仿佛当真被戚澜看做心尖的一块肉。又仔细,又温和,缠绵纠结,不死不休。
  他对自己再好,也不过是想利用。哪怕打定了主意要死死守护住他,可是这样温存的假像,还是叫他忍无可忍。仿佛冻得失去知觉之后,乍得一丝暖意,反而叫人觉得更是寒冷。
  「你扭断它好了。」戚澜的语音含糊不清,兀自舔舐着他的眼睫。魏紫勉力张开一只脱离了纠缠的眼,却看见戚澜的咽喉。他手上早已使力,可这人半点喘息也不见,还是慢悠悠地在他另外一只眼上辗转反复。
  眼光朝下,顿时惊得松开了手。他使力的地方固然皮肉完好,可是这一捏却撕裂了一个老长的伤口。甲胄嵌进血肉模糊的伤口摩擦,想必是难熬得很。
  戚澜若无其事地离开了魏紫的眼,看着他吃力的张开眼睛,一双瞳仁之中满满映照的都是自己。
  他忍不住咽下口中的腥涩,轻轻挨近那双眼,肌肉裂伤的痛还不曾涌上,只有一下下的博动感,仿佛心脏跳出腔外细细跳动。
  他伸出舌尖,在那柔软的瞳仁上轻轻一触,继而慢慢移动。手已抓住了魏紫的头颅,稳稳地不让这倔强的男子动弹分毫。
  魏紫勉强维持着,睁开另一只眼,只是那人靠得太近,舌尖轻轻软润地在瞳仁上舔过叫他觉得只要轻举妄动便会被他衔出一只眼来。
  他不敢挣扎,脸庞被牢固地抓住,戚澜手上的血,脖上的血,面上的血,一点点蹭在他身上。
  魏紫慌忙间手便拽在身边的尖石上,他动不了,咬着牙才能叫自己的身躯稳定着不颤抖。尖石陷入肉中他也全然不觉。
  戚澜却不曾见着他握住尖石,只是着了魔似地从他瞳上抬起脸来,又轻轻去舔那另一只瞳仁。
  巍紫只觉得脑中空空如也,空置的手本能地在腰间摸索。冷不防触到了冰冷的刀柄,那刀尖便立刻迅雷不及掩耳的指在了脆弱的咽喉之上。
  戚澜没有退开,只是狠狠地瞪着那柄短刀。刀侧锋利的刃口贴在肌肤上微微下陷,仿佛要立刻咬出一道致命的开口。
  喘息之下,咽喉随时会被割断。

  第八章

  戚澜终于低咒一声退了开去,昏暗的光线中,只见那短刀已经割裂了魏紫喉头的一层油皮,再往下,便会要了他的性命。魏紫闭着眼,轻浅且不规律地喘息。他知道自己像个笑话,要逼退这个人,也还是选了伤自己。
  「把刀放下,我不过去。」戚澜的语气是淡然温和,带着少许商量的口吻。可是若魏紫此刻睁开眼,就能看见那人满面鲜血的狰狞神态。
  他已然怒得连面目都忍不住扭曲起来,魏紫的刃口就悬在喉头,生生炸得他浑身伤口都痛了起来。
  他刚刚还在怕魏紫死了对自己的心思,他还在想要去细致地挽回。可是现在他只想勒住那人的脖子,让他松了手去,再拿不住那该死的刀。
  他不知道自己是急,是怒,还是恐惧得不知所措。
  他在忍耐,一如五年来本能地,不知不觉地忍耐关于一切牵扯起魏紫的情绪。可是他还是说出了一句之后便再也吐不出半个字,倘若不咬紧满口尖牙,只怕便会发狂地冲上去,和魏紫来个同归于尽。
  忽然就什么都不想要,什么都不想管,忽然就想放弃一切只抓住眼前。忽然就不能忍耐他自己放弃了性命,他杀了他一次,他不能再看见第二次。
  倘若这人再一次死了,便就在自己的面前,他一定会把这人的血肉都撕裂,他一定会……他一定会……把自己的血肉也撕裂……叫他和自己绞合在一处,永远摆脱不了自己……叫自己能够一点点再把他带回身边。
  他知道自己一定是疯了,这些事情做起来有什么用?不过是死,什么也得不到,不过是笑话,什么也挽回不了。
  可是他忍不住想,想得要用尽浑身的力气克制自己,不知道是那人的死心叫自己暴躁,还是那洞外无穷无尽的暴风叫他失了常态。
  他应当是——从容不迫地慢慢哄骗他,叫他紧紧被自己包围,叫他动不了逃不掉。是了,五年前他选择牺牲魏紫,五年后的现在他终于知道——无论如何,要把他留下。哪怕他心灰意冷——
  不对,紫又怎会心灰意冷?魏紫比他爱得深,爱得早。他绝逃不掉,自己也不容得他逃掉。即使牺牲一双手也好,一条腿也好,他要紧紧地抓住了。
  他正想开口,却看见魏紫勉强睁开了一只眼,那眼神还有淡淡的散乱,许是因为依然视物不清。那把短刀却渐渐地移了下来。
  戚澜心中一喜,只道魏紫此刻再也无力持刀,却见他手腕一抬,刀刃立刻切开一道狭长的裂缝。
  他臂上连同肩膀的衣裳居然全部被这一刀刮了开。布料失去牵扯,立刻便垂了下去。只见他的肩头和手臂上的伤口竟然渐渐在自己收拢。魏紫终于睁开了另外一只眼睛,只是双眼都眯着,他的声音很恭敬,亦冷淡。
  只见他自小臂上尽是血一般殷红的斑痕,便如同受了什么大片的擦伤一般。只是那红却说不出的诡异骇人。
  「你看见了么?奇得紧,是不是?其实一点也不奇怪——」魏紫扯开了衣服,又去扯皮甲,只是口中却不肯半句停歇。
  「从前在南蛮,有一种邪门的蛊术。用十三种毒蛊培成一种药物,喂给南蛮独有的白灵雀,这灵雀会在二十一日之内被它自己脏器养出的新生蛊毒啃成白骨。那些蛊毒藏在雀骨里,只要有人磨成粉末,配以独门的镇蛊药虫,加上养蛊之人的鲜血为咒,便可把合用的将死之人,重转还阳。」
  「还阳的活死人,是吞下了雀骨粉、药虫和咒血,立誓效忠蛊主的虫器。活死人和蛊医一样能操纵尸体,无论人兽,一概可以运用自如。南蛮管这叫『蛊人御尸』。蛊人就是一个大容器,骨髓里血液里处处是蛊虫寄生。」
  「姑爷,你可见过虫窝么?蛊人不觉痛楚,伤口亦可由蛊虫自行修复,可是他们不是活人也不是死人。他们不过是一窝虫……」
  话音止息,魏紫唇边散发出一个不容忽视的恶毒笑容。他的眼角眉梢哪怕已经狼狈不堪,却是明白地充满了狠辣之意。
  戚澜怔怔地看着他身上的伤口一点一点消失,最终浅淡下去。魏紫笑的时候,牙齿露出少许,在暗处显得尤其洁白。
  「姑爷,你想不到吧?五年前我已经在清砚山死了。身中十七箭,一剑穿过心器,四肢骨骼尽碎。虫窝本来不应该记得这些事情,可是我就偏偏都记得。这很好玩吧?」
  「你刚刚摸的,抱的,是死了五年的人。姑爷,你的计策一点也没有错——我已死了。只要砍下我的头,我还会再死一次。你要不要——试试看——」
  戚澜的瞳仁微缩,浑身都在发抖。他身上伤口众多,血液蜿蜒而下,滴落在地上一点点卷尘而聚。他看见魏紫的口在笑,眼在笑,那笑声冰凉如霜,沁进骨子里引得他牙关打战。
  魏紫的伤口几乎好得全了,可是苍白染血的手臂上却陡然有一块红仿佛有生命一般顺着他的肌理扩散开来,他说一句,那红痕便爬一点,最后把整只手臂并肩头都染成了淤痕般的红。
  魏紫低下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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