焚清-第38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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朴永烈、冯国璋、韩令准率章军第二军,突破鸭绿江防线,依克唐阿二十万清军,瞬间土崩瓦解,全军溃散。第二军攻入辽东,驻守旅顺的俄**队,经过短暂抵抗后,竖起了白旗,第二军兵峰直指山海关,退守山海关的依克唐阿,眼见无力回天,穿戴朝服,向努尔哈赤的坟墓遥拜,自杀身亡。
依克唐阿临死,拒绝向北京朝拜,而是向北方盛京跪拜拜,他这是不承认北京城里以慈禧太后为首的政权的合法性,甚至不承认他们是努尔哈赤的子孙!这些不肖子孙,丢尽了努尔哈赤的脸!
10月初,袁世凯所部八万新军放弃济南,回军天津,兵临北京城下,要求慈禧太后还政于光绪。袁世凯临阵倒戈,慈禧太后失去了最后的救命稻草。紫禁城里的她,在绝望中呼喊荣禄、载漪救驾,可她的身边,竟然连一个宫女都没有!慈禧太后口吐鲜血,一命归西。
袁世凯挥军进入北京城,董福祥所部甘军,哄抢了北京最繁华的王府井,然后四散逃离了北京。这支部队在败退甘肃的路上,到处打家劫舍,彻底蜕变成了土匪,沿途各地军民自发组织起来截杀甘军,在陕西境内,董福祥被当地民团包围,死于乱刀之下,大清国的这支最后的军事力量,烟飞云散。
骁骑营则是攻入了颐和园,抢出了被囚禁在瀛台的光绪皇帝,把光绪送回了紫禁城。新军入城后,骁骑营据守在紫禁城,要求袁世凯拥戴光绪皇帝归政。袁世凯同意后,骁骑营全体放下武器,向新军投降。
但骁骑营统领赖传武却不知所终。就在骁骑营向新军投降的时候,有人在颐和轩见过他,后来,再也没人见到他。据说,他投井自杀了!
十月中旬,冯国璋率章军第二军一个师,进入昌平,章军第一舰队在蔡挺干得率领下,进入天津大沽口,直隶提督聂士成下令所属部队放下武器,迎接章军。郭二杆所部第三军在大沽口登陆,进入天津。章军四面包围了北京。章军前锋到达德胜门,与新军发生交火。
随后,袁世凯与周宪章在天津会晤,双方约定,两军同时撤出北京城。
一天后,周宪章进入北京城。光绪皇帝宣布退位。紫禁城上空,大清国的龙旗缓缓降落。随后,临时政府成立,周宪章为临时政府总统,袁世凯为副总统。统治了中国三百年的大清国,寿终正寝。
如果依克唐阿地下有灵,他会更加郁闷,因为,除了他,再没有任何一位努尔哈赤的子孙为大清国的覆没自杀。八旗子弟连这点血型都没有!
第256章 如烟如尘
困守在全国各地满城中的旗人,是满清政权最后的抵抗力量。这些旗人害怕遭到屠杀,男女老幼,就连妇孺们都拿起了武器,据守在满城里,怀着绝望与悲壮,准备举家赴难!
周宪章以临时政府总统的名义,通电向各地,满族与汉族,同为中华兄弟,享受平等的公民权,严禁各地军民围攻、杀害、骚扰各地旗人,无故伤害旗人者,以伤害罪论处,杀人偿命,绝不姑息。与此同时,章军在占领地区内,派出部队,保护满城安全。章军没有占领的地区,各地地方官员,也按照周宪章的命令,派兵保护旗人。
全国各地满城中的旗人,纷纷放下了武器,走出了满城,他们很快被各地汉人所接纳,融入到了中华民族的大家庭中,自此之后,中国再无汉人、旗人之分。
正如那晋所期盼的那样,清之亡也,没有屠杀和烈火,这个王朝如烟如尘地消失在了历史的长河中!
努尔哈赤的子孙给中国带来了晚清时期令人刻骨铭心的耻辱,但是,他们也给中国带来康雍乾盛世,带来了中国历史上最为辽阔的国土,和最为鼎盛的文化。正如史学家所言,统治中国两千年的儒家学说,只有在大清一世,才真正实现了天人合一的最高境界!而八旗子弟也给民众带来了历朝历代少有的安宁,因为,在宗人府的严格管束下,八旗子弟没有成为高衙内,尽管,他们也没有成为延续祖宗业绩的功臣名将。
清之亡也,如烟如尘。努尔哈赤的子孙得以和平过渡到新的时代,这难道不是是康熙、雍正、乾隆的遗泽吗?
相反,朱元璋的子孙惨遭屠戮,难道不是明朝那些昏庸的皇帝、跋扈的皇亲种下的祸根吗?
所谓天道循环,因果报应,应该从更大的历史观来看待!
1899年二月,农历腊月三十。五台山,白云寺。
一场大雪,让暮色中的五台山,千山洁白,万树挂银。
这座坐落在五台山深处的尼姑庵,其实,离尘世并不遥远。
山外集镇上迎接新年的爆竹声,透过茫茫林海,传到了庙宇的禅房里。
寺里响起了迎接新年的钟声,与远处尘世间的爆竹声,遥相呼应。令人眼花缭乱的戊戌年就要过去了。这一年里,大清国寿终正寝,新的民国政府登上了历史舞台。
不过,林海雪原中的白云寺,却没有丝毫的改变,生活还在按部就班地、慵懒而一如既往地进行着。
僧侣们聚集在佛堂上,在主持虚云禅师的带领下,跪在佛像前,吟诵着佛家经典。
如潮的诵佛声和新年的钟声,一唱一和,把千山万壑中的白云寺映衬得更加悠远。
虚云双目微张,看着跪在众尼身后的一个尼姑,缓缓说道:“静尘!”
静尘似乎有些心不在焉,听见虚云的呼喊,略一迟疑,慌忙说道:“弟子在。”
“所谓无我相,无人相,无众生相,无寿者相,即为离于爱者。你可明白?”
“弟子愚钝,尚未参透。”静尘俯首说道。
虚云微微摇头:“你来白云寺已经三年了”虚云叹了一口气。
“师父,弟子让师父失望了。”静尘小心说道。
虚云摇摇头:“凡来我白云寺,都是有缘之人,为师与你,也算是有缘,只是,这参透佛理,需要你与佛祖有缘,这其中的缘分,为师就不好说了。”
静尘慌忙说道:“弟子一心向佛,并无二心,还望师父多多教诲。”
虚云摇头叹息:“所谓机缘,种在人心,你心不宁,何处落种?”
“师父”
“你先回禅房,”虚云说道:“招呼好客人。”
“是!”静尘站起身来,出了佛堂。
佛堂外,千山染白,一阵风过,树上的积雪飘落下来,在院落中飞舞徘徊。
静尘下意识地抬了抬衣袖,袖口里,隐隐显出一支翠绿色的手镯。静尘慌忙抚摩了一下手镯,藏在了衣袖深处。
出家人戴着一只玉镯,随时不离身,这要是让虚云师父知道了,可不是好玩的事,轻则,会骂她“六根不净”,重则,直接把她赶出白云寺。
静尘轻叹一声,沿着佛堂旁边的小路,踏着积雪,走到了后面的一间低矮的禅房前。
禅房里静悄悄的,静尘轻轻敲了敲门。
“进来。”里面传出一个轻柔的女声。
静尘推开门,一个身穿粗布衣裳的漂亮女子,坐在禅房的窗台下,手里拿着针线,正在替静尘缝补一件僧衣,女子的手腕上,戴着一只和静尘手腕上一模一样的翠绿色玉镯。
“珍妃娘娘,静尘不敢。”静尘慌忙说道。
“大清国都没了,皇帝也没了,这天底下哪里还有什么珍妃娘娘,不是早跟你说过了吗,我的名字叫秦珍,你叫我珍姐姐就行了。”秦珍笑着说道。
静尘笑了笑,走到窗台下,挨着秦珍坐下:“珍姐姐,你的女工做得真好,我就不行了,在白云寺呆了三年多,还没学会缝衣服。要不是你来,我的僧衣都破快成柳絮了!”
秦珍笑道:“后悔了?敏绣,当初,你不在家里好好学女工,放着个和硕格格不好好做,到处打打杀杀风风火火的,整那些个西洋镜,现在好了,没人伺候了,连个衣服都不会缝。”
“珍姐姐,这世上没有敏绣,也没有和硕格格。”静尘叹道:“只有一个无依无靠的静尘。”
秦珍放下了手里的针线,轻轻叹了一口气。敏绣出家白云寺,至少算有一个落脚的地方,而她自己,才是真的无依无靠了!
敏绣和珍妃他他拉氏,曾经是大清国最尊贵的女人,而现在,一个成了尼姑,一个连尼姑都做不成!
“大家都在前面诵经,你怎么回来了?”秦珍问道。
“师父说我内心不宁,叫我回来陪着姐姐你。”
“内心不宁?”秦珍微微点头:“你还没忘了他?”
“不是。”静尘轻轻说道:“我想回一趟北京。”
“怎么,你不想修行了?”秦珍有些惊讶。
“不,我已经身入佛门,当然要在白云寺呆一辈子。我只是,想去定陵看一看!”静尘定了定神:“珍姐姐,我知道,你恨她,可是,不管怎么说,她是我的姑母,小时候,她待我很好”
慈禧太后死后,葬在了定陵!
秦珍呆呆地望着窗外,一只乌鸦站在积雪的枝桠上,向着阴沉的天空,发出数声鸣叫,随即展翅而去,抖落下一阵碎雪。
她想起了半年前,那个可怕的下午。
那是一个炎热的下午,火辣辣的阳光照在紫禁城里,就连树上的夏蝉,也停止了鸣叫,整个紫禁城,笼罩在一片令人窒息的闷热中。
那天下午,珍妃他他拉氏和往常一样,坐在颐和轩旁的小院里,静静地望着八角琉璃井碧蓝的井水。几个宫女太监脸色冷峻地守在她的身后。
珍妃知道,要变天了!
人类对天气变化的预测,往往借助动物的异常行为。比如,蚂蚁搬家,意味着暴雨来临。不过,紫禁城里的天气变化,却是从宫女太监脸上的表情中预测!
宫女太监们冷峻的表情,说明疾风暴雨马上就要来临!
昨天晚上,北京城里的枪声响了一夜,惊慌失措的光绪皇帝跑到了颐和轩,惊魂不定,脸色苍白。
这大半年来,光绪从来就不来颐和轩,他很忙,忙着和康有为、谭嗣同他们商量变法大计,忙着裁撤六部、废除科举、兴办学堂还忙着和太后老佛爷斗法。
以往,光绪倚重珍妃,凡是涉及宫廷大事,都要知会珍妃一声,至少要听一听珍妃的意见,然而,这一年来,光绪却对珍妃很是冷淡,大半年也没来过一次,他大概以为,有了康有为、梁启超、谭嗣同这些新锐的辅佐,他不再是孤家寡人了,用不着珍妃给他出主意了。
珍妃也懒得过问皇帝的政事,这几年来,她已经被这位薄情寡义的皇帝伤透了心。光绪要变法图强,这是好事,不过,珍妃再也也不想搅合到皇帝的事情里面,珍妃累了,心也冷了!
直到前一天白天,志锐急急慌慌进宫给珍妃请安,珍妃才知道,光绪皇帝要干什么!
三天前,光绪皇帝秘密召见了唐有为,给了康有为一道密诏。康有为拿着密诏出宫,在他的南海会馆,召谭嗣同、唐才常、王五等江湖豪侠。具体是什么事,志锐不得而知,但有一点是明确的,唐才常秘密组建的自立军,已经进了北京城!
珍妃顿觉大事不好!
珍妃早有耳闻,康有为、谭嗣同等人在秘密策划发动武装政变,一举拿下以慈禧太后为首的守旧势力,以铁血手腕,推动变法维新。看来,当维新遭遇守旧派的顽强抵抗后,康有为坐不住等不及了!
珍妃知道,武装政变,也不是不可取,但是,这是最后的办法!不到万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