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町物语-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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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他是不会把他这个不过十二岁少年的这种毫无威胁性的讽刺放到心上的,他开始平静向他阐述一个事实。
那就是,他来这里是经过天皇御准的,而且他比亲王殿下先到一天,一切亦只为了前来询问亲王殿下的元服仪式。
听完他轻描淡写的说出在这里缘由,贑仁很想扯下帘子,拔出太刀直接将他的头砍下来!!!
父皇怎么可能让这个男人替自己加冠!!!???
再者,如果真是这样,父皇怎么可能不告诉自己!!!???
但是最令人无法接受的还是这个男人居然就是自己的“引入大臣”!?
他的“引入”难道就是用的那样的方法吗!?
真是有够龌龊!!!
一想到之前他对自己做的事,贑仁厌恶的啐了一口。
虽然他已经做到了尽量的小声,但是很不幸的,足利異熾还是听到了他啐的声音。他冷笑一声之后,无视贑仁身边的采女,他径直撩开了帘子,采女想要制止他的举动,却被他一个眼神给瞪了回去。
见他突然的撩开竹帘钻了进来,贑仁的脸色开始变得刷白,他看见他眼里和之前一样的暧昧眼神!!!
“莫不是亲王殿下对我刚才的教导有所不满意?” 足利異熾倚近他,说话时嘴里那带着清酒的气息喷到了他的脸上。
这令贑仁再次想起了那个吻,他厌恶的看着眼前的男人,往后退了退,只是他越是往后退着,这个男人就越是逼近,直至被他逼到了堂内的一个小角落里,再往后就是那挂着浅色朽木花纹双面绢帐的帷帐了。
无视他眼里的厌恶,足利異熾用手中的折扇挑开了他浅樱色直衣上的袢扣,看着里面露出来的白色袤衣,用带着猥亵意味的口气说道:“还是说,您需要我更进一步的‘引入’?”
这次没有被他的举动给惊到,贑仁单手护住了往下滑落的直衣外袍前襟,冷冷的看着他,正色回道:“这是你身为护佑天皇皇位之职的征夷大将军该做的事吗!?”
对于他的责问,足利異熾只是挑高眉毛回道:“我没觉得我该做和别人一样的事,况且,亲王殿下您应该比我更清楚所谓‘引入大臣’的含义吧?”
贑仁被他的话堵得无话可说了。
所谓“引入大臣”就是在男子的成人式上加冠的那个人,普通贵族而言,这个人必定是自己家族所要依靠的势力一方,只是对于皇族而言,是并无这样的含义的,因为替太子加冠的人只能是天皇本人。
如今,虽然天下早已经不是天皇所代表的公家单一执政,但是怎么也轮不到眼前这个男人来替自己举行“成人礼”!!!因为一旦是他替自己加冠的话,岂不是更加公开的承认了,将军是凌驾在了天皇之上吗!!!???
沉默了半晌,贑仁才开口回道:“父皇绝对不会做这样的决定!!!”只是,说这话的时候,居然连他自己心里的坚持都有动摇。
笑,足利異熾拉开了和他之间的距离,把玩着他纨绔上的丝带道:“若是不信,回宫问天皇陛下便是了。我相信天皇陛下的回答会让亲王殿下您很满意的。”说完,他伸出手在他的脸上轻抚了一下,起身挑开竹帘往外走了去。
此刻右大臣正慌慌张张的从外走了进来,他正因为听见采女悄悄的出来告诉了他太子殿下的窘境而赶来。
“将军大人和殿下的谈话已经结束了吗?”见他出来,右大臣恭敬的站到一旁让开路问道。
在走到他身边的时候,足利異熾停下了脚步,侧目看着他,回道:“是的,不过亲王殿下的身体好像有些不舒服,右大臣要多多的留意了。”
“是这样吗?若是这样,那我真是要多多的留意了。”
“我先告辞了。”
说完,他礼节性的欠了欠身,离开了。
在他离开之后,右大臣更是加快脚步往贑仁呆的地方走去。当他来到贑仁面前的时候,竹帘已经卷了上去,贑仁正是面无表情的坐着,只是将手里的扇子快要捏碎一般,力道大得连指关节也泛白了。
见他到来,贑仁的情绪也不见大的起伏,只是微微的松开了握着扇子的手,问道:“元服式的事,右大臣你也知道吗?”
愣了愣,右大臣点了点头,回道:“是的。之前天皇陛下问过微臣。”
“父亲他为什么不告诉我?难道他……”
他的话还没说完便被右大臣打断了:“亲王殿下,请您不要猜忌天皇陛下的用心。天皇陛下是打算在您祭祀回去之后告诉您的,只是没想到会半途出现这样的情况。至于将军的无礼,也请亲王殿下忍耐,个中曲折,殿下您也是清楚的,所以,请务必要以大局为重。”说完,右大臣将头碰到了榻榻米上,以万分卑恭之态请求他的谅解,“对于将军大人为什么会在神宫内,微臣也未曾料到,所以,殿下您要责罚微臣,微臣也甘愿领受!!!”
没有意料之中的盛怒和责备,他听见贑仁用扇子轻轻的敲敲了寝殿的地面,那意思就是让他安静的退下。没有开口说话,他已然明白这位殿下心里正在拿捏着一切,于是他拜礼之后,安静的退出了寝殿。
果然是这样?
在这加速度狂亂的世界之中,他更要獨自跨過那日常與非日常的境界線。
而这非日常的境界线便是于那个男人的对立的日子???
贑仁放下扇子,望向那依然在原处摆放着的素色陶瓶,那瓶子里的樱花虽然开得灿烂,但是已经有一些凋落了下来。
他慢慢的挪到陶瓶的旁边,伸手轻慢的将花瓣拾入掌心,只是那宽大的袖子不小心拂到了陶瓶,一声脆响之后,陶瓶掉落在了庭院之中,碎裂开来,花枝上的花朵也随之散乱了一地。
懊恼自己的不小心,他伸手想要去将那碎片拣起来,却发现碎片之中有一笺叠得整齐的浅樱色纸张。捡起来,打开之后,发现里面写了两首和歌。
其一:
於神宮雅院,見櫻散落御溝,順水流去而詠
自梢散其華 虛渺幻夢灑空中 櫻花如此者 落花流水御溝間 空成泡沫稍即逝
另赋:
去來可怜櫻 吾欲猶汝早散華 諸行律無常 一時雖盛後必衰 苟活憂姿令人見
笔迹上来看,这是御草子的,看来托人送来插有樱花的陶瓶并不单单只是表示她并没有忘记当年的姐弟之情,而是有别的意思……
“去來可怜櫻,吾欲猶汝早散華,諸行律無常,一時雖盛後必衰,苟活憂姿令人見……”
贑仁呢喃着第二首和歌,揣测着其中的含义,因为这一首是以朱砂写成,颜色实在是诧得渗人。
突然他脑子里一闪而过御草子那欲言又止的表情,又想起之前那个男人说的是比自己早一日来到这里,并为的是元服式……
恍然间,他明白了,他的姐姐想说而又没说出来的话就是自己的加冠人是第二任征夷大将军的这件事……
而送来这个和歌,送来这个和歌也大抵是因为知道他可能会和那个男人碰面,从而知道加冠的事,怕自己气恼作出傻事,而写的吧?
如此想着,他竟然觉得自己的胸口又泛起隐隐的酸涩来。
“姐姐……”他将纸笺暗在胸口,呢喃着,仿佛御草子就在身边。
姐姐啊!!!贑仁怎么可能做傻事???
贑仁而今是太子,而作出像南朝后醍醐天皇那样的“建武中兴”之举,是贑仁的夙愿……
所以,贑仁怎么可能做傻事……
关于父亲的决定,贑仁知道他必定有自己的考虑的……
贑仁,气的只是为何他不告诉贑仁……
姐姐啊……
贑仁知道,必要的妥协是必须的……
贑仁只是不愿意,只是不愿意皇家怎么能够公开承认武家在公家之上!!!???
再必要的妥协也是必须要建立在必定的原则之上的……
所以怎么能是“苟活”呢……
深深的叹着气,贑仁转身走了到帷帐之后,取出纸笔来,写下了另外一首和歌:
祗园精舍钟声,警醒诸行无常之道。
桫椤双树之花色;表盛者必衰之兆;
骄者难久;正如春宵一梦。
猛者遂灭;恰似风前之尘。
第五章
翌日,贑仁十分不情愿的换上了太子特有的黄丹色直衣,手执玉笏前往神乐殿参加特意为他准备的祈福仪式。
其实这本来是他所祈愿的,而之所以又衍变成了不情愿,则是因为这祈福的特殊性旁人都不能参加,而那个昨天十分无礼的家伙则是破例的可以进入内宫神乐殿参加仪式。
来到神乐殿殿们前,大臣们很自觉的站在了外面,贑仁脱下脚上的鞋履走了进去,跟着他进去的是同样穿着正式的足利異熾。进得殿内,贑仁于北方端坐,足利異熾则坐到了他的右边。
这一举动令贑仁十分的不满,因为以自己太子的身份,坐自己右边的只能是天皇,而不是他。他的举动摆明了是视皇家为无物。想到此,他愤恨的瞪了身旁男人一眼,而男人则好像根本不屑和他计较似的,连看都不看他一眼。
太鼓声响起,大宫司走了进来,开始祈祷。
祈祷分为御馔和神乐舞两部分。
首先进行的是御饌,是供奉给神主的祓禊和祈兑鞘健!
由大宫司先颂咒,然后用沾满了从御井神社的井中打来的圣水的桔梗枝将圣水洒在神主位上,此为祓禊。
然后大宫司将帶有神祝願的神符奉到了贑仁的面前,贑仁目不斜视的双手接了过来。此刻他的身边已经由采女替摆好了用以专门供奉神臁暮唵蔚纳攀场K源宋鹄瘢澄锼址钭诺莞舜蠊尽4蠊窘澄锝恿斯捶畹缴裰魑磺埃钔曜詈笠欢嗡讨涞氖焙颍鲇傄鞘骄鸵丫崾耍婧蟮谋闶巧窭治琛
普通人前往伊势神宫参拜祭祀,神乐舞也就是普通的巫女所跳,而今是未来的天皇前来祭祀,所以这神乐舞自然是由最高的祭祀者斋宫来奉上。
当御草子在雅乐声中身着素纱巫女服,绯色纱长绔,头戴花簪和金色前天冠,手执折扇和五色彩带神乐玲走出来的时候,贑仁已经无心去留意坐在自己身边那个令他生厌的男子,而是全神贯注的看着自己的姐姐。
他的姐姐即将替他向神奉上最优美华丽的舞蹈,而这是只为他一人而跳的舞蹈……
御草子面向神主位而站,双手握着折扇和神乐玲奉于额前,这个时候雅乐也停了下来,她开始向四方众神示意,每转一个方向,她便摇铃转扇一次,以示对神的恭敬。
当她面向贑仁的时候,看到弟弟身边的坐着那个男人,不由得漂亮的脸上浮现出有些复杂的情绪来,只是很快的她又以固有的表情将那份担忧隐藏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