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国的荣耀-第24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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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礼参拜之后。夏时安来到桌前,与陶希言、常遇春对过诏书外皮的盖印火漆,确定无误,这才小心翼翼地启开,取出诏书来。
所有的人都屏住了呼吸,大家都知道,重头戏来了。
夏时安展开诏书,郑重的目光居高临下地扫了一遍全场,刚一落到诏书上,却脸色大变。
一旁的陶希言变态没有听到夏时安开口,不由皱了皱眉头,这个书呆子,难道被这场面吓住了,真是上不得台面的人。但是转眼看到夏时安的脸色,陶希言心里不由泛起一阵浮念,难道事情有变?诏书出了问题。
这可是件大事情!要是诏书出了问题,他这个钦差副使也逃不离干系,最少这辈子的仕途算是完了。想到这里,陶希言也不顾礼节,几步走到夏时安跟前,扫了一眼诏书。这一看,陶希言也愣住了。
只见诏书上只有简单的一句话:“册封会盟一事,着常遇春将军便宜从事。”下首是一方朱红大印…“大明皇帝行玺”。
陶希言的脑子一下子全蒙了,任他聪慧过人,却一时想不明白刘浩然到底是什么意思?这诏书绝对是真的,毕竟上面有刘浩然的亲笔和印章,可是却只字未提册封等事宜。而且这印章也不对,这等的诏书是要加盖“大明天子行玺”。
按照明制,大明皇帝刘浩然只有五方玉玺。“大明皇帝之玺”专门用来制授官职,册封爵位之用;“大明皇帝行玺”则是用来调遣兵马、颂布律法;“大明天子之玺”则是用来加盖国书、办理外交事务;“大明天子行玺”则是用册封大明臣属藩国,调遣臣属藩兵;“大明天子信玺”则是用来事天地鬼神,说白了就是哄鬼的。
按道理说这册封漠北应该用“大明天子行玺”,怎么用上了调兵遣将,颂布律法的“大明皇帝行玺”?想到这里,陶希言心头一动,明白了一点。
这时,已经走下高台的常遇春高声道:“军谕!”说罢他掏出一份文书,大声念道:“奉上诏,谕枢密院行,着常遇春总领漠北战事,不日靖平漠北,护朵忽迷儿、马马速该、嘉度奴特以下四千五百六十四人入京,不得有误,违令者杀无赦!”
话一落音,整个会场死一般的寂静。可是这寂静没维持几息时间,却被一阵呵呵的笑声打断了:“正好诸位都在呢,也免得我们去请了。”
“濮英,你这是什么意思?”朵忽迷儿从地上一跃而起,大声喝问道,马马速该、嘉度奴特等人也听出味道来了,阴沉着的脸几乎要耷拉出水来。
濮英白眼一翻:“刚才常将军不是说得很明白吗?陛下想请诸位去北京做客。说不定还有可能请诸位到南京定居。”
朵忽迷儿眼睛几乎要喷出火来,在这几日糖衣炮弹的拉拢下,濮英与他勾肩搭背,几乎成了异姓兄弟,不仅如此,濮英还拍着胸脯保证在大明皇帝陛下那里美言几句,一定要让朵忽迷儿这草原可汗当得名副其实。
想不到转眼之间就变成了这个样子。
“常将军,这到底是什么意思?”一直不多话的马马速该开口道。
“什么意思,很简单,从今往后,这漠北草原没有什么可汗。没有什么王爷,你们只有一个效忠的对象,那就是我大明皇帝陛下。你们现在只有两条路可走,一是老老实实当我大明的子民,另一则是…死!”
朵忽迷儿等人听得目瞪口呆,而马马速该也第一次露出狰狞之色。
“难道还没听懂了?”常遇春冷冷地问道,他右手飞快地拔出短铳,对准就在跟前的马马速该“轰“地就是一枪。
马马速该虽然反应很快,但是却没有常遇春的手和枪快,噗的一声被打中了右胸。
“你们,你们想血洗草原?”马马速该倒在身后两位护卫的怀里,咬牙切齿地说道。
“正是!逆者亡,顺者存!”常遇春话刚落音,会场到处响起了口令声,“预备…瞄准…射击!”然后是四处响起的枪声,连绵不绝回响在兀鲁回河的上空。
还摸不清头脑的大大小小贵族们被暴雨一样打来的铅弹打得一片片倒下,一时惨叫声不绝。
数百明军围了上来,不仅护住了常遇春等人,也围住了朵忽迷儿、马马速该、嘉度奴特等人。
“马马速该,你以为我们不知道你干的那些事情?在这里你是最坏的一个。你遣人唆使挑拨朵忽迷儿出头,又重利引诱嘉度奴特对也速迭儿背后一刀。在求降会盟前,你早就算计好了。你收买了朵忽迷儿和嘉度奴特的几位手下,待草原安定下来后挑拨两人争斗,不管谁胜谁负,你都获利。然后再唆使获胜者南下侵扰我大明,接着你再出来当好人,帮助我大明收拾残局,最后这漠北草原便是你的了。不要否认,你的探子在山西大同、云中一带活动,已经被我们抓住了,他们已经供认是奉你之命前来勘探地形,好为南下用兵做准备。”
听到常遇春这一席话,马马速该又惊又恐,这些话有真有假,毕竟很多东西马马速该深藏在心里,大明军情司只能靠猜。不过虽然很多东西有差异,但是大致方向没错。马马速该丝毫没有向大明臣服的意思,他只是觉得自己的卫拉特部还没有一统草原的实力,所以想借助明军的力量剪除异己,自己左右逢源,大捞好处,然后再择机而发。在他的内心深处,草原自然应当由草原上的英雄来统治,至于中原,那只是草原豪杰们打草谷、为草原提供源源不断的财富、女人的去处。
看到马马速该的脸上不仅有疼痛,还有惊恐,常遇春也懒得废话,挥挥手道:“都处理干净!”
面对着数百支火枪,嘉度奴特大笑起来:“你们这些汉蛮子,真的是狡诈多端,我们早就防备你们一手了。告诉你们,除了这两万多随身护卫,我们还藏有两万精兵。杀了我们,你们也逃不出这草原!”
常遇春连头都不回,径直往回走,只有濮英可能看在嘉度奴特给了他不少好处的份上,回头笑着说道:“你们有准备,我们就没准备了吗?”
嘉度奴特还想问道,可是却被震耳响起的枪声淹没了。
六千明军一面开枪,一边慢慢逼近,时不时地丢出一些手榴弹到负隅顽抗的人群中间。待到逼近时,他们开始用雪亮的刺刀对付起慌乱的众人。
在这一片混乱中,有一个地方显得特别安静,那就是几位大喇嘛等宗教人士待的地方。枪声响起,突变骤起,大喇嘛身边的护卫僧侣刚要起身动作,却被几位大喇嘛按捺住了,众人围坐一圈,闭目念诵起佛经来。喃喃的诵经声在一片枪声和惨叫声中显得格外刺耳。
过了一会,一个满身是血的人冲了过来,他真是马马速该手下的大将哈格木台。
“几位佛爷,我护着你们快走!”
措南喀巴大喇嘛微微抬起眼皮道:“三位王爷呢?”
“都已经升天了,连几位王子都没有幸免。这些该死的明人,佛祖会惩罚他们的。”哈格木台满是泪水地说道。
“你们走吧,多了我们只是累赘,反而会拖累你们。我们是出家人,明人应该不会为难我们,就算是为难,这副臭皮囊又有什么好留恋的。”
哈格木台跪下来磕了几个头,然后咬牙说道:“几位佛爷安心,我冲出去一定带着兵马来报仇。”
枪声慢慢地疏冷下来,该死的人已经被打死,机灵点的也已经跑出去了,明军开始用刺刀收拾躺在地上的伤员,因此,会场上取而代之的是彼此起伏的凄厉惨叫声。
在这如同阿修罗地狱一样的环境中,几位大喇嘛突然听到一个声音:“请问是措南喀巴大喇嘛、善行多巴大喇嘛、嘉木喀佑大喇嘛、嘉措细木大喇嘛和大萨满师别勒吉吗?”
“正是!”
“幸好找到几位佛爷和大师了。我家将军一直在担心,虽然下了严令,不得加害几位佛爷和大师,但是枪眼无情,实在不好说,看到诸位安然无事,我等就放心了。”这位明军少校笑着说道,“诸位,请随我来,常将军命我等务必将诸位安全护送到军营中去。”
几位大喇嘛刚准备动身,走在旁边的措南喀巴大喇嘛突然觉得自己的脚被什么东西拉住了,低头一看,原来是一个人趴在地上,正在使劲抓自己的脚腕子。
“佛爷,救我!佛爷,救我!”此人看上去伤得不重,只是腿脚被打中,并不致命,也没办法逃命,也不知道他是怎么爬到这边来的。
措南喀巴大喇嘛看出来了,此人是卫拉特部的大贵族,往日里事佛甚诚,供奉也很丰厚。正当他犹豫时,少校军官走了过来,一眼就看到了这地上的人,也不多说,只是努努嘴,旁边两位明军当即冲了过来,端起滑膛枪向这位贵族刺去。
精钢打制的三棱刺刀刺入血肉之中只发出轻轻的噗嗤声,但是这一声又一声的噗嗤声却清晰地传入了几位大喇嘛的耳中,他们手里捻动的佛珠不由转得更快了。每刺中一刀,大贵族的身子便抽搐一下,四五下之后,已经浑身是血的身子终于不再动了。
“诸位佛爷,请!这里很快要清场了。”
刚走得几步,又出事端,嘉措细木大喇嘛大声地说道:“索南措达,你不走了吗?”
一位安静端坐在那里的僧侣合掌说道:“上师,弟子不走了。”
索南措达,又名秃鲁不花,是外刺部大首领的王子,从小跟随嘉措细木大喇嘛学佛。此人聪慧过人,精通藏、蒙、梵、汉文,不仅熟读佛经,还通晓汉家史经,深得嘉措细木的喜爱。
“上师,弟子的家人和族人已经倒在血泊之中,弟子不愿苟活,愿与他们同路。”
嘉措细木眼睛湿润了,外刺部是漠北草原实力派之一,所以索南措达的父亲、叔伯、兄弟也成了重点照顾对象,早就被排枪打翻。
“大师,你知道留在这里的后果吗?”少校军官问道。
索南措达没有看他,只是默默地闭上眼睛,脸上一副明白的意思。
少校军官似笑非笑地说道:“既然如此,何不留住你有用之身?”
索南措达依然没有答话,倒是嘉措细木大喇嘛满是痛惜地叫了一声:“索南措达!”
“上师,今日之果,百余年前便已种下了因。弟子历经这亲人生死离别之苦,对色空之相、苦集之谛心有明悟。所以愿意留在这里,只求能早入那无恨无怨、无苦无离、无生无灭的佛国。”
众僧不由合掌稽首齐声念了一句:“阿弥陀佛!”
少校军官也变得神情肃穆,双腿并拢,身子站立,缓缓地向索南措达行了一个军礼,然后护着几位大喇嘛和他们的随从离开了。
站在高台上看到这一幕幕的夏时安,开始的时候觉得一阵恶心难受,但是随着战事一边倒,他也逐渐地清醒过来。他想通其中的关节后,不由气得浑身在发抖。
“这是欺诈!这是屠杀!这置我天朝信誉何在?”
夏时安怒气冲冲地跑下高台,一把揪住常遇春,怒不可遏地骂道:“你这个背信弃义的武夫,你是毁我大明的信誉!”
“背信弃义?”常遇春一把就甩开了夏时安的手,淡淡地说道:“我大明可有正式文书允诺要册封会盟?”
夏时安一下子愣住了,他的脑海一下子回忆起整个事件的过程。漠北使者求降,刘浩然在朝会上只是同意纳降,这册封会盟一事只是国史馆院士们上书提议而已,刘浩然并没有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