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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攻天下-第24章

小说: 攻天下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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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某苟活至今日,终不负所托,诸公为求正义慷慨赴死,请受刘某一拜。”
  刘延正噗通噗通磕了三个头,悲怆的神色让百官皆不免动容。
  阮征坐在一侧,默默看刘延正叩拜陈词,等刘延正收敛了情绪,拭去了眼角的泪渍,方才一撩官服站起身来,肃颜看了看满朝文武百官,又朝晋王爷施了一礼,便将手里那道宝贵的折子双手奉上。
  小太监把折子放在托盘里,碎步走到晋王爷面前。
  在场的每一个人都知道,这小小托盘里放的这一封折子究竟有多重。一张奏折,翻来的便是整个大殷万里疆土,覆去得便是太子党一干权臣贵胄的九族性命,这让众人又怎能不紧张,不惶恐,不心有戚戚汗湿朝服?!
  晋王爷布满皱纹粗糙的大手落在那折子上,却听闻堂下一阵倒抽冷气的声音,尚有朝臣偷偷用袖子摸去额际的汗珠,只听闻晋王拿起折子,袍袖掠过托盘的声响,众人的心都要从嗓子口蹦到地上了。
  李桐晋、杜仲等人此刻却是惶恐之最,两人死死盯着晋王的嘴,一面看着刘延正一脸誓死要把太子党斩尽杀绝的表情,一面又不停的看阮征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心里一千遍一万遍念叨,求佛祖保佑阮征真个是胸有成竹万无一失……
  却就在晋王爷的手刚刚拨开那折子的刹那,却见门口一个小太监飞奔而入,一路连滚带爬冲到众臣之前,噗通跪倒,双手高举一道折子,高声道:
  “启禀殿下、晋王爷,淮军急报。”

  江山美人

  “淮军?”在朝廷动乱刚过,这个时期,‘淮军’二字之敏感,不易于一颗炸弹。晋王爷落在折子上的手猛然一落,却沉声道:
  “速报。”
  今日凌晨淮军营房有人私自带队叛逃,降将李仲带兵追到南郊树林,两军交战,共俘叛军十九人,其余全歼,另在叛军尸体里发现被劫掳的成王殿下尸首,以及在殿下衣袍里发现的遗诏一封。
  “成王……死了?”朝中众人的脸色都是一僵,刘延正霎时脸色惨白,眼前一黑险些摔倒,被同僚扶稳,却已然清泪流了两行,朝堂之上,却也忍不住痛哭失声,只道是:“成王殿下仁厚,苍天怎能如此不公!”
  阮征也是一愣,却紧蹙了眉峰,沉声问那小太监:“事关社稷,胡乱妄言便是杀头之罪,你们可有真凭实据?”
  那小太监吓得噗通噗通磕头如捣蒜,便也哭得满脸泪痕,沉声道:“成王、成王的尸首就在殿门外!”
  阮征、晋王起身快步朝殿外走去,众多朝臣也紧随出门,时逢多事之秋,如今哪里还有人坐得住!
  按例尸首不能停放在乾清宫正殿门口,小太监前头引路,带领众人去偏殿庭院,一行人也顾不得车辗代步,便步行踩着寸许深的积雪快步走去偏殿。
  偏殿宽大的庭院里,数十具尸首摆放中央,小太监指着一个尸首痛哭失声,道:“这便是成王殿下。”
  阮征眉峰紧蹙,蹲下一掀白布,却是脸色一黑。
  晋王爷也紧皱着眉快步走近一看,脸色也是甚为难看。
  却见那尸首身中数箭,浑身是血,可白白净净的一张脸,却是与成王爷一模一样。
  众多朝臣也伸长了脖子小心翼翼朝前窥探,清清楚楚认出那躺在地上的尸首却是成王无异。
  阮征与晋王面面相觑,刘延正猛然跪倒地上,痛哭失声。
  一瞬间,宽阔的偏殿庭院里只听闻刘延正的嚎啕之声,近百官员鸦雀无声,寒风卷着碎雪割得人脸生疼,空气仿佛也被寒冰冻结,没有人说话,甚至连呼吸也屏住不敢用力。
  刘延正的泪水是真的。
  成王旧部心中的伤痛失落恐慌是真实的。
  晋王爷心中满是惊愕,作势擦了擦眼角,却根本没有一滴眼泪。
  太子党众人也是眼泪涟涟,却多是心头松了一口气暗自欢喜,有的用力挤出来几滴眼泪充充样子,有的也如晋王一般,只撩起袖子擦擦眼角掩饰过去。
  寒风掠过,庭院里所有人都各怀心思的落泪,是喜是忧,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许久,寒风已经冻透了众人华贵的丝绸朝服,泪滴已经冻结成冰,初见尸首时众人心中的伤感、惊愕渐渐退去,便开始筹谋自己今后的官场手段,有的人开始不耐烦枯站,有的人开始抱怨寒风凛冽。
  小太监也冻得瑟瑟发抖,轻声问了一句:“殿下……”
  话音未落,却见阮征高瘦的身子突然噗通一声跪倒,便对着尸首三叩九拜,起身时,便见他面上已是泪痕交错。
  阮征从小太监手里接过帕子擦了擦脸,转身面向众臣,沉痛哀戚溢于言表,沉声道:
  “成皇叔为社稷兴亡鞠躬尽瘁,他朝便是穷我大殷朝之力也必要手刃贼人。”
  阮征说完,李桐晋众人立刻跪倒,山呼:“摄政王英明,必要手刃贼人。”
  太子党众人立刻跪倒应和,然后是摇摆不定的贵族名仕纷纷跪倒,最后出了几个成王旧部的死忠大臣,庭院里所有的人都跪倒齐声山呼“摄政王英明!”
  洪亮的呼声震得树上的积雪簌簌落下,霎时间成了所有心怀政治野心的朝臣之众望所归,大殷朝近十年的党争混乱,竟有了那么顷刻间的空前一致。
  阮征站在庭院中央负手而立,清修的身影仿佛溶解在了白亮亮的晨曦中,神祗般的立在众人面前,竟让人心底本能的一种敬畏。
  树梢上整块的碎雪飘落在他的肩头,阮征抬眼,呼出一口长长的白气,却仿佛是散尽了胸臆中的沉痛,终究一滴眼泪滑落眼角,只道是:
  “如今天下动乱,朝廷人心惶惶,黎民百姓苦不堪言,大殷江山历经近百年风雨劫难,全仗诸位有识之士先天下之忧而忧,值此社稷危亡之际,为黎民百姓苍生计,当满朝文武同心协力,复兴我大殷江山为首要。”
  “摄政王!”突然,刘延正一声怒喝阻断阮征的话,他站在人群之后,众人都是一惊,刘延正已经快步走到人群之前,指着阮征恨恨道:
  “成王就是你命人害死,却还在此惺惺作态,你良心何安?!”
  众人大惊,晋王爷脸色一黑,瞪着阮征,晋王的侍卫手按刀鞘慢慢聚拢过来。
  阮征却是脸色平静,不置一词。
  “刘延正,妄言污蔑可是杀头之罪,你可有真凭实据?”半晌,晋王爷沉不住气,沉声喝道。
  刘延正噗通一声跪倒,顿时痛哭失声,只道是:“前几日老臣探听到王爷被太子囚禁在永和宫,我和几个亲信侍卫便夜闯永和宫,怎知摄政王狡猾,竟事先设下埋伏,众忠臣义士死伤惨重,索性乱军之中一人冲进永和宫,得此手谕,臣等今日原想交付手谕,求晋王爷领兵永和宫救驾,怎知摄政王狼子野心,竟然先一步……”
  “无稽之谈!”阮征啪的一掌击碎了身旁的檀木雕栏,声色俱厉:“成王被淮军掳走,我派人苦查数月,没有一丝线索。你等四处煽动谣言也罢,竟然还结成乱党,京畿重地,竟擅闯永和宫?”
  阮征一挥手,人群之后走出两个侍卫,将刘延正押下。
  “我倒要看看,你还有多少‘忠臣义士’犯上作乱!”
  “摄政王!你篡国某逆、残害忠良!天下之大,你杀得我一人,却堵不住悠悠众口……”刘延正被侍卫扭住肩膀,却依旧破口大骂,怒骂声在宽大的庭院里回响,震得积雪簌簌落下。
  晋王爷眼看刘延正就要被拖下去,终于说话了。
  “此事尚有内情容查,不若先放了刘大人朝堂对质。”
  阮征满面冷冽,又看了一眼地上成王的尸首,重重说了一个字:“好。”便大步朝乾清宫走去。
  殿上,满朝文武神色紧绷,晋王爷面前放了一本手谕,一块黄绢。
  折子上是成王授命谢逾起兵勤王的手谕,黄绢上是乱军之中成王临死之前写下的遗诏。
  遗诏是以血代墨写在黄稠龙袍的半片袍角上的,当是时间紧迫,匆忙而书,字迹潦草,实难辨认笔迹真伪。
  折子一翻开,却是让众朝臣心头一惊——只因那折子空空白白,一个字也没有。
  刘延正当场就呆了,只道是这折子从永和宫血战出来,他便是贴身保护,断不能眨眼之间变成空白!
  他们一心仰仗的成王死了,唯一的信物——手谕——变成了一张白纸,刘延正众人霎时站在朝堂上连喊冤都忘了,只不可思议的盯着那空白折子一遍遍重复着‘不可能’、‘不可能’……
  御林军统领拖上来南郊血战的十九个叛匪,审问了几句便痛快招认:淮军兵变之后,他们一直暗中扣押成王。
  淮军投降,他们在京城里东躲西藏,正苦于没有出路,恰在此时,刘延正找到他们,只道是谢逾在南方起兵反叛,苦于师出无名,要他们把成王交给谢逾,便能换一大笔银子远走高飞。
  原本七日前他们便要押解成王出京,怎知刘延正要他们逼成王写一份授命谢逾的手谕,成王抵死不从,蹉跎直今早才被御林军发现踪迹。死伤惨重自不必提,成王却在乱军之中死于箭矢。
  几个人从怀里掏出一封印信,只道是:他们出京前,刘延正把这封信交给他们当做信物,只说是到了南方军营,把此信交给谢逾,一见此信,自然会给他们封赏。
  晋王爷一翻信件,匆匆一阅,霎时脸色青黑满面怒容,恨恨瞪着刘延正:“这信是你写的?”
  刘延正脸色惨白,噗通就坐在地上。侍卫一推他的肩臂,刘延正却是无力点头,只道是:“天意弄人。”
  这信是他写的,却绝非此意,奈何大势已定,到如今他是百口莫辩。刘延正官场沉浮多年,心知肚明此刻便是喊破了喉咙也不可能洗去冤情,恨恨瞪着阮征,终被侍卫拖下堂去。
  刘延正勾结叛军,弑君某逆,多次暗中通敌,以致朝廷剿匪连连受挫,证据确凿,诛九族。与刘延正结党之人,诛九族,斩立决。
  阮征沉声宣诏,众朝臣默然符合,心中无不是冷汗涔涔。一干党羽诛九族、斩立决,这是多大一场腥风血雨,只怕是午门的断头台都要挤不下死囚,斩首的排期便要拖到明年。
  阮征手段老辣,擅喜铁政,可如今这样的一场腥风血雨,却是大殷朝开国以来绝无仅有。
  一道政令下来,所有人都鸦雀无声胆颤心惊。
  晋王爷看了一眼阮征,张了张口,终不置一词。
  昔日两虎相争,他们尚且还有择木而栖的余地,今日阮氏天下,独阮征一人当权,却是谁人敢反?!
  大殷朝局势骤然明朗,聪明人自然不能放过这样表示衷心的机会。
  不待李桐晋出头,便有一心投奔太子党的重臣开始请命摄政王登基,一人请命,数人附和,很快变成了满朝文武无一异议。
  晋王爷坐在一侧默不作声,阮征看了他一眼,唇角轻勾,便撂下手中的折子,起身朗声道:
  “帝位传承自是嫡庶有序,今日朝廷危难之际,我身为阮氏子孙,替老祖宗守这万里江山自是本分,又怎能居功夺位?皇帝仙逝,虽未立储,但阮征自也不敢僭越。”
  众臣又是一番劝谏,阮征却一意拒绝,让那些有心讨好阮征的大臣也不禁心中疑虑——难道这太子真的无心帝位?
  阮征说,成王仙逝,自当由他的两个皇子——淳王、溥王中选出储君,如今储君年纪尚幼,他便暂且听朝摄政,辅佐幼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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