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留恋岁月-第2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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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试剑大会之事,若你有何苦衷,随时都可以来找朕。”高瑾道,“朕有些乏了,要去歇息,你自便吧。”
“是。”
炎烈对宫中熟门熟路,多年前他也曾在这里与他们品酒论剑不亦快哉,数月前他还在这儿做着循规蹈矩的小小侍卫,无论身份境况如何,他总能在他身边,只是现在,那些都是再也回不去的了。
他又怎会瞧不出高瑾对欧阳彰的心思?当初拜托木天一叫欧阳彰入宫,名为保护,实际却是盼望着欧阳彰能给高瑾自己许不了的欢颜笑语,然而如今瞧高瑾神色,莫非是他做的错了?
试剑大会开始以来,果真是炎烈独领风骚,最後一日,他亦胜得毫无悬念。然而按祖宗规矩理应来观赛的皇帝高瑾却因病缺席。
高瑾已连病了十几日,脉相诡异病情反复使得众御医皆束手无策,只能开些镇定止疼的方子以稍减皇上痛楚。
“这都多少天了?你们都是饭桶麽?为何皇上的病殊无起色!”太後大怒,底下跪着的人皆诚惶诚恐瑟瑟发抖,直叩头谢罪。
“朕这些天已好了许多,母後切莫太过担忧。”高瑾面色苍白,勉力说了几句话又提不起劲来,断断续续道,“朕……想出去透透气。”
“皇儿上次从宫外回来就染了这怪病,定是外头污秽,那欧阳彰呢?若不是他带着皇儿乱走哪会有这档子事?偏偏在这时候不知所终,是心虚麽?”
坐在高瑾床边的高瑜却道:“欧阳彰不会为害皇兄的,母後别误会,他是找药去了,并非潜逃。”
“瑜儿你!那欧阳彰到底给你们吃了什麽迷药?兄弟两个都这般护着他!”太後气得几乎要把手中锦帕揉碎了。
“是母後偏见太深。”高瑜扶起高瑾,给他系好披风,说道,“我陪皇兄出去散散步,母後放心,我们不会走得很远。”
高瑜也不管太後是否答应,径自扶着高瑾走出寝宫,在御花园荷花池边坐下,说道:“皇兄可是在责怪我又和母後对着干了?”他一掌把池边石块打裂,“可恶!这欧阳彰到底去了哪里?始终杳无音讯,找死麽?!”
“你啊……”高瑾笑着摇了摇头,“呵,朕还能怎麽怪你呢?”
“皇兄到底是什麽病?非但药石无灵,连输入内力都如泥牛入海,这……”
“朕有上天庇佑,不会有事的。”高瑾抚着高瑜的脑袋温言道,“朕还要和你一块儿去南崎接阿三呢,怎得都会挨过这一劫的。”
“君无戏言。”高瑜素来寡淡薄情,在这世上他只在乎俩人,一是井奕祺,一是高瑾。如今阿三已逝,他是无论如何都不能再失去高瑾的。
“自然。”
话虽如此,高瑾的身子仍是一天比一天差,人人为他祈福祝他安康长寿却丝毫无用,仿佛整个京城的天就此黑了。
这又到了炎烈与欧阳彰比试的日子,预定的时辰已过,欧阳彰却迟迟不出现。
代替高瑾出宫观战的高瑜显得十分不悦,道:“再等一炷香时间,若他再不来……”
“不用再等啦!我来了!”声音从极远处传来,人们还未辨明方位,便见欧阳彰踏空而来,轻轻巧巧地落在擂台之上,抱拳作揖道,“叫大家久等,真是抱歉了。”
“成。”高瑜始终对欧阳彰颇有不满,但也懒得同他多话,只一挥手,“那开始了。”
炎烈见欧阳彰两手空空,不由问道:“怎麽?你是要赤手空拳与我相斗麽?”
“师父自小教我拳脚之术,剑法并非我所长。”欧阳彰的剑招皆是井奕祺所赠,因无相应内力催动剑招,不过徒具其形,威力发挥不到原本一成。
“你们还要罗嗦到何时?快快比了,皇兄还在宫里等着呢。”高瑜忍不住发声催促。
台上二人听到,立时凝了心神,各自摆了起手式,斗了起来。
☆、第五章
欧阳彰的招式大开大合,前後亦无甚关联,似乎毫无章法,实则非但守得密不透风,还以守为攻、借力打力,即便再有经验之人也无法猜透他下一招是打左还是打右自己是该攻还是守。行云流水间一如他素来的随心而至,亦不失风度潇洒。
然而炎烈却无丝毫犹疑不管欧阳彰是攻是守只管一股脑儿杀将过去,只见霎时间团团青光耀眼,叫人眼花缭乱。
高手过招步步为营,而他竟这般胡来,若不是见他把一柄长剑舞得风生水起,还真要当他是发了狠的蛮子而逐出场去,以免失了试剑大会的体面。
高瑜同炎烈师出同门,练的都是这一路既快又狠的剑法,但即便是九分攻里也有一分守,像炎烈这般拼了同归於尽的打法,连他也不免心惊。而欧阳彰到如今都始终游刃有余,更是高瑜始料未及之事。两年前他们还是在伯仲之间,没想到上了一回战场,竟让他成长到如此程度。
“这场怕是欧阳彰赢了。”高瑜心道。
陡然间他觉出杀气,猛然站起身直盯着擂台之上。
只见欧阳彰左足一点迅捷无比地闪过炎烈发来的暗器,然而炎烈意不在以暗器伤人。只因欧阳彰招数太过奇特,他非但不能触及他分毫甚至可说是被他牵着鼻子走,他心想必须反客为主,暗器终究有失光彩而他不得不出此下策。
起初欧阳彰仍能轻巧避开,然而炎烈发暗器的手法实在太快太频,他终於还是逐渐捉襟见肘终於成了瓮中鳖。
炎烈一剑刺出本意只在点到即止却不料欧阳彰竟自己撞了上去直把肩头穿了个透,登时鲜血淋漓,众人皆道终归还是炎烈胜了。
然而炎烈不及松开握剑的手便如此被封住了行动,仅是瞬间,欧阳彰伸手抓住剑身使内劲折断,迅雷不及掩耳间硬生生把断剑从自己肩头拔出架在了炎烈脖子上,扭转了局势。
此情此景後,炎烈扔了手中断剑,对欧阳彰说道:“是你赢了。”他没想到他竟能拼到如此地步。
欧阳彰亦放下那截断剑说道:“若是方才你直刺我心脏,我也同样躲不过去。在下还要多谢炎兄你手下留情。”
“别再说场面话了,当我不知道你是故意中招的麽?”炎烈出手点了欧阳彰几个穴道为他止住流血,道,“恭喜你终於如愿以偿了。”
欧阳彰笑道:“这是我头一次感觉到,不带丝毫恶意的杀气。你……是为了他吧?可是,你弄错了一件事。不,或许是我弄错了。”
“什麽?”
欧阳彰却不再回答,走下擂台抱拳行礼。炎烈也只好如是而为。
至此,这试剑大会便算真正结束了。
校场的军医匆匆赶来给欧阳彰查看伤势止血包扎,高瑜见他并无大碍,才终於把悬着的心放了下来。
他想起了三年前的那个夜晚和那个差点要了自己同皇兄性命的刺客。
炎烈不是刺客,既然阿三这般说,他便这般信。然而高瑜心中却始终被什麽东西堵着,说不清道不明,想起那事来便十分不舒服,甚至冒起冷汗,心惊胆寒。那日的事件毕竟还有太多不明朗。
高瑜定了定心神,走到欧阳彰身边说道:“随我回宫复命。”语调仍是无甚起伏,却甚是急切,抓着欧阳彰的手,生怕他跑了。
欧阳彰从怀中拿出南崎草,绿油油的茎叶上沾染着鲜红的血液,触目惊心的娇艳欲滴:“这是当日阿三从南崎林中取出的,有起死回生之效。劳烦瑜王爷拿了回去给皇上服用。”
“你失踪这些日子是回南崎去了?”
“若是皇上有什麽意外,阿三可饶我不过。”欧阳彰说得轻描淡写笑道,全然不提数十日星夜兼程的辛劳疲累。
“看你脸色不好,没事吧?”
“没事。”话如此讲,脑子却开始迷糊起来眼前白茫茫雾蒙蒙什麽都看不清了,都没办法思考了,心里只剩下一个念头,欧阳彰无力地搭上仍旧紧抓着自己的高瑜的手背,气若游丝近似求乞,“让我回南崎去吧,我想回南崎去……”
欧阳彰和高瑾的约定并非要赢,而是要输啊……炎烈不知道弄错了,千方百计要胜了他为他留住他,这不是正合自己心意麽?明明就要输了……为什麽又要这麽拼命去赢?原来自己是那麽好胜的人麽?还是……从头到尾就一直搞错了些什麽吗?是他错了吗?
高瑾病了,他似乎也跟着他一起病了……忘记了什麽?又想起了什麽?误会了什麽?又明晰了什麽?头好痛,不能再想了……
要回南崎去!否则,就回不去了……
高瑜松开抓着欧阳彰的手,他知道该如何做,来时高瑾已对他说得清楚明白。他曾对皇兄说“若是你狠不下心强留欧阳彰,就由我来。”可是不行,如果不是那人心甘情愿,皇兄不会高兴的。皇兄不是欧阳彰,他那麽骄傲,容不得这自欺欺人的圆满。
高瑜命人拿来碧月酒赠予欧阳彰,道:“皇兄叫我拿了这坛子碧月来给你,不论比试结果都放你回了南崎去。”
欧阳彰接过碧月,险些捧不稳:“他是真的什麽都为我想了……”
高瑜道:“你走吧。记得告诉阿三,等皇兄身体好了,我们便去南崎接他回来。”
欧阳彰沈默着轻点了下头,不再说什麽,转身走出校场。
田彦早就等在校场外,欧阳彰直接上了马车,头实在痛得厉害,想喝两口碧月好舒服些,刚打开酒坛,突然惊道不好,飞奔下车拦住正欲回宫的高瑜,急道:“这坛子不是碧月!快进宫去!皇上……”话未说完竟呕出一大口鲜血来,只见他脸上乃至手上都泛起黑紫,是剧毒!
高瑜忙伸手托住直挺挺倒下的欧阳彰,眼见他气息渐微不久便毒气攻心,再无心思多想,把那株南崎草硬是塞进了他的嘴里,喝道:“你不准死!你死了我怎麽向皇兄交代?怎麽向阿三交代?”
赶来的木天一心下大骇,眼见昔日爱将命在旦夕,又是不可思议又是心急如焚:“如何?”实则更想问,为何?欧阳彰突然身中剧毒,莫非是方才那一剑……
“我哪里知道?!”高瑜怒道,抬眼看向炎烈,若是拿断剑去验必是淬了毒,矛头指向,一目了然。然而正因如此,才更令人觉得事有跷蹊。
比之三年前刺客面目模糊难以分辨,并且事发在深宫内院知之者甚少,总算被高瑾以皇帝之尊硬把那事压了下来。然而今次却是众目睽睽之下,即便高瑜、木天一乃至欧阳彰都信炎烈不过是一枚掩人耳目的棋子,却不得不让他先做了这替罪羊。
炎烈又怎会不知自己处境?他早料到试剑大会不会无波无澜的结束,然而事前他已细细查过兵器,怎麽还会被人动了手脚落了毒?那人到底何方神圣如此本领?他看着倒下的欧阳彰,若是他有何不测,高瑾会是什麽模样?他无法去想甚至不敢去想。
高瑜抬头望着炎烈,问道:“这回你是否还要扛下这罪名?”
炎烈比任何人都想查出幕後之人但他可悲的一无所知,竟这样一次又一次被用作了伤害高瑾的棋子,高瑜之後又是欧阳彰,为何偏偏要是自己?他是拼了命也要保护高瑾的,却偏偏害的都是他最珍视之人……他恨不能把幕後之人挫骨扬灰!却更恨自己的无力无能……
他从怀中拿出那枚龙形玉佩递给高瑜,道:“有人拿了这个要我参加试剑大会,我……”
“这个是我的!”高瑜夺过玉佩,自小带到大的东西他自然一眼认出,“你知道是什麽人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