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之夭夭-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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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气若游丝,我迷惑了,这到底是怎样的男子?
在死亡来临之际,他还能笑得如此灿烂,真是一个奇怪的人。
清脆的敲门声,打断了我的回忆。
在我的印象中,只有一个人,会用这样的节奏敲门。
在我为他疗伤的日子里,他总在清晨叩门,然後提著一篮子带露珠的花草,绚丽夺目地出现在我面前。
我看著侍女箫玉去开门,箫玉接替月儿的位置,但她不是我的心腹。
她是爹爹派来监视我的人,也是海叔的地下女色。
箫玉以为我不知道,其实我早就知道了。我还知道海叔的女色不止她一人,可他总让她误以为,他心中只有她一人!
那人倚在门口,浅浅笑意没有说话,递进一盘桂花糕。
箫玉看我的眼神有些嫉妒,在这样一位殊世美男之前,海叔也不过如此吧?!
可惜,这个天下不是靠著脸蛋就能生存,又不是做男宠!如果他的武功有爹爹一半,我也不会如此焦虑。
爹爹对他动了杀机,香世山庄布满人马,随时准备取他首级。可怜这人还在蒙在骨里,整天只知雪月风花。
他以为我不知道,紫苑根本不是百年牡丹园,之前种满了紫槐树,他还带著那个叫泪冬儿的女子在树下流连,只是在我说了喜爱牡丹之後,才把紫槐换成了牡丹!
他以为我不知道,他重金买来莫秀子的名画,送给那位蝴蝶谷谷主,才借来漫天蝴蝶。
他以为我不知道,他今晚找到一个会水优伶,要他在湖畔高楼跳下,给我演绎英雄救人的好戏,真是傻得可爱!
风月家族的人,从小就信奉强者主宰命运,只有风月家的人,才能阻止风月家的人。
我的死士也在附近潜伏,他们都是我暗中培植的人,只听命於我!
可是,我真的要为了他,跟爹爹决裂吗?
桂花糕犹冒热气,我似笑非笑地道:“一盘桂花糕,就能换救命之情吗?”
他笑道:“一苑漂亮的牡丹、一盘香甜的桂花糕、一条绚丽的灯河,是我答应你的事情!”
他以为我在说上次古庙的救命之恩,而我想说的是化解他现在的危机,我们永远达不成共识。
想起月儿,我有点心冷。自我把他从破庙救醒,他只问了我一次,听说我将人安葬了,日後也就没再提起。
我曾问他想她吗,他平静地说,不会忘记这个名字,但是此刻心里不再想她,他现在心里想的人是我。
说这话的时候,月儿才下葬三个月,他说得毫无愧色,却让我听的心生愧疚,仿佛是我偷走月儿的爱情。
看著那盘桂花糕,我仰起脸,淡淡地道:“那你答应月儿的呢?”
唉,我怎麽又在他面前提到月儿,我明明答应他永不再提,为什麽要让一个死去的人,变成横在我们心头的刺?
我凝视他的眼睛,爹爹说过,面对你的恐惧,你才能克服它!
他没有生气,笑容更深,甜甜地道:“答应月儿的,我已经完成了,现在是我对你的承诺,只要你给我这个机会!”
哄小孩的语气,香公子,你当我风月吟霜是什麽人──是街头的庸脂俗粉,还是不经风雨的深闺梦人?
你可知道风月家族的人,都是用鲜血浇灌著长大,我手中的刀,杀过的人,多过满天星斗!
你口中那不可方物的美貌,不过是我的皮相,必要时我毁它绝不手软!
什麽时候,你才能透过我的外表,看到我冷硬的心、嗜血的心、孤寂的心……
我冷笑道:“原来,现在轮到我了,是吗?”
他的笑容慢慢褪却,与我眼神对视,我从不惧怕任何人,哪怕是让我惧怕的人。
他看了我半晌,最後一笑,璀璨夺目。
那是他的妥协,温柔的妥协,平静地道:“我在马车里等你!”
三月三,是河灯节。一湖河灯,随波荡漾。璨绚夺目,绚丽非常。
映翠湖边,芳华正茂的少男少女,放下七彩芙蓉灯,半跪河边、双手合十,虔诚许愿。
湖光晃动丽人面,山水美人融为一体,眼前景致美不胜收。
杨柳堤岸,晓风残月,我和他沿河行走,一路上我们很少说话,他的眼睛时不时飘向那座高楼,他还在想著他的那一场好戏。
我目光虽然飘向湖面,心思却不在各式各样的花灯上──至少有七八位高手潜伏附近,任何一人都可以取他性命!
爹爹派出众多人马,看来是准备是向我宣战了!
突然一声尖叫,湖畔高楼有人落水,我嘴角浮现神秘微笑,看著他跃入湖中,好似一尾鱼儿,溅起一串水花。
我走到湖边,听著风吹过湖面的声音,看著他没入湖面的涟漪。
爹爹,养育之恩让我给你一次机会,我知道水底潜伏了你的杀手──如果你想杀他,现在就是你的最佳时机!
爹爹,我知道那名叫鹚的杀手,最擅长水底功夫,能够在水下闭气一个时辰。他的武器碧波双轮,说穿了就是八十一齿刃,每一齿都是双面刀刃。
在地面,月儿能跟鹚打个平手;在水底,三个月儿也不是他的对手!
月儿,你会怪我吗?现在我把他还给你。
香公子,你会怪我吗?失去女人保护的你,要如何逃脱厄运?
毕竟你是为了我,才想出这救人的好戏,虽然很幼稚,却能幼稚得博我一笑。
多少冷静清晰的阴谋,能让我惊叹、让我了然、却不能让我一笑,并觉得心头一丝温暖。
有一个人,曾经用他可笑的方式,让我寂寞的心有了涟漪。
你看,一河灯火,好似美丽银河,而你,就是那其中一朵!
陨落在这麽美的地方,是你的福气……
风月家族的人,只能死在炼狱般的修罗战场,不要看他们曾经多麽高贵完美,残缺的尸身,是风月家族与生俱来的宿命!
水波涟漪,是谁出现在水面,好似一朵出水的莲?
我的大脑一片空白,臂弯里抱著昏迷的优伶、一步一步走来的身影是谁?
湿漉漉的衣衫贴在完美的身躯上,勾勒出绝世的线条,一抹漆黑从眼线甩过,那是他美丽长发,在黑夜里闪著缎泽。
水滴甩到我的脸上,竟让我心头发颤,有一缕温柔地贴在那人颈口,我竟渴望变成那一缕青丝,毫无缝隙地与他亲近。
眼眸所在的那张脸,更是绝代风华,那人曾用不可方物来形容我的美,可是在这张水淋淋的容颜面前,我自愧不如……
你是人?还是水妖?
如果你是人,怎可有那麽妖媚眼神,只要一个流转,就轻易将人心掳获?那长长的睫毛上挂著水珠,晶莹剔透,惹人垂怜。
如果你是妖,怎会有如此脱俗身影,好似山中花神,饮著天地灵气,沐著日月精华,身上全无烟火气息。
香公子,是香公子,少女忘乎所以地惊呼,让我从梦中惊醒。
他回来了,被一群少女少妇包围,好似众星捧月,人越来越多,大有看煞卫玠之势。
让他享受崇拜去吧,我冷静下来,挥了挥手,黑影近到我三步的地方,没有人敢再靠进,哪怕是我的亲信。
我斩钉截铁地说,保护他的安全,不许任何人伤害他。
黑影道:是!
我凝视对方眼睛,重申一遍,道:“记住,是任何人,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黑影垂下眼帘,小声道:“主上放心,属下明白!”
我转身离去,对於鹚的消失,那不是我该操心的事情。
那是爹爹的烦忧,他最近派去的执行任务的人总出问题,不用说是旧盟杀手搞鬼,我曾看到爹爹气得当场砍断下属脖子。
爹爹,我给过你一次机会,现在,该轮到我自己给我自己机会了。
在那之前,我要先去会会两个人,两个跟他最亲密的人!
踏进馨雅阁,不等下人通报,风月吟霜径直往里走。
这样很无礼,她毕竟只是山庄客人,怎可以随意闯进妾院,但是这个妾非见不可,因为年华二十六、孟浪成性的香逸雪仅此一妾。
这个女人跟他十二年,是他众多情人中关系最长久的一位,他把香世山庄的内务都交给她打理,香世山庄的人称呼她为夫人──蝶夫人。
珠帘掀开,风月吟霜带著箫玉走进内屋,在丫鬟们惊诧的眼神中,见到了这位以温婉贤良著称的蝶夫人。
蝶夫人穿著内衫照著铜镜,脖子处露的很开,两个丫鬟站在她身边,一人替捋起发丝,另一人正在替她抹著凝露。
风月吟霜的闯入,让她们停下手中活计,好奇地看著她。
这是一个普通的女子内屋,奢美华丽脂香扑鼻,妆台摆放珠宝盒子,里面首饰有些俗气。风月吟霜扫视一番,拿起丫鬟手上瓶子,嗅了嗅,好奇地道:“什麽东西?”
蝶夫人起身,笑道:“玫瑰香露,最养皮肤了,风月小姐要是喜欢这个味道,我马上让管家送一盒过去。”
没有敌意的笑容,却也不亲切,而是浮於外表的客套。
这是个聪明的女人,知道怎样对付香逸雪这种浪子,大度谦和,以不变应万变。
香逸雪就好似她的风筝,只要线头不断,风筝依旧是她的。
开门见山、杀戮果断是风月吟霜的一贯作风,人既然来了,就不是来寒暄的,道:“你跟了他十二年?”
这不是简单问话,准确年份表示她清楚他们的过往,了解关於香公子的一切!
蝶夫人嗯了一声,柔声道:“少爷十四岁的时候,老爷就把我给了他。”
这是最直白的暗示,蝶夫人话语中暧昧,让风月吟霜有些招架不住。她还是处子之身,虽说从不矫情,但是男女情事多少让她羞涩。
风月吟霜沈吟片刻,道:“你家少爷多情却不长情,你是待在他身边,时间最长的人。”
蝶夫人笑道:“可能是老爷的缘故,老爷死的时候,要他给我一个名分。少爷很孝顺,就收纳了我。”
风月吟霜眼神锋利,道:“不止如此吧?听说他只要不在外面花天酒地,就会留在你的馨雅阁过夜,难道这也是因为孝顺?”
蝶夫人轻声细语地道:“少爷人很好,把我当成家人疼爱,能给少爷做妾,是我三生修来的福分。”
风月吟霜道:“所以他总是叫你蝶姐?听说他娘亲亡故的早,他爹爹疼及了他,一生未再娶任何妻妾!”
蝶夫人嗯了一声,香少爷怎没有遗传他爹爹的专一呢?!
风月吟霜沈默,屋内气氛有些凝重,蝶夫人站在一旁,一脸恭敬之色。
聪明的女人,知道什麽时候,该用臣服的姿态出现。
从贵客进门的那一刻,蝶儿就请对方上坐,并且亲手布下茶点,很自觉地把自己放在低位。这样乖巧的人儿,很难遭人讨厌。
沈默片刻,风月吟霜开口,如念咒语一般蛊惑:“你想做香世山庄真正的主人吗?”
蝶夫人一惊,嗫声道:“蝶儿能做妾已经心满意足,从未有过其他心思。”
风月吟霜淡淡地道:“女人呀,为何总要臣服男子?”
蝶夫人惊诧地看著她,带著难以理解的表情,三从四德的女人听到这句话,都该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