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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善男子-第5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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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永大惊失色,感觉到两条腿被昆仑奴紧紧地扼住,一边挣扎一边回头望着玉幺,脸上血色尽失:“快放我下来,我不能先逃生!”

    “得了,你是公子,你不动身,谁敢先走?”玉幺挑挑唇,下一瞬却又直直望着安永,笑道,“我留下,你心里只会内疚;你留下,叫老子怎么活?”

    这一刻她笑靥如花,安永却面色苍白,冲天火光中他根本来不及回答一个字,就被昆仑奴背着飞奔出很远。冬奴也在官兵的掩护下,跟着昆仑奴一同向夜光山上撤离,这时玉幺却背转了身子往反方向走,冬奴回头发现了异样,急得扯着嗓子拼命叫喊,直到看见她回过头执拗地挥了挥手,笑着大喊:“打仗——好——玩——儿啊!老子要去郁孤台上见识见识!”

    此刻已四处坍塌的火场仿佛人间地狱,通红的火光与夜色对撞在一起,在玉幺身上变幻着迷离的光影,让她看上去就像佛经故事中最妖艳的阿修罗女,冬奴远远地望着她,两眼禁不住涌出泪水。一旁的将官见安永和冬奴都是脸色惨白,慌忙劝慰道:“别担心,诸位先去夜光山上避一避,末将会派专人保护夫人的!”

    作者有话要说:不好意思,因为要去北京出差,最近都很忙,现在还有一个多小时就要上火车啦~

    后面两天连网都没得上了,泪流,回来才能看到大家的留言了~~

 61第六十章 郁孤台

    玉幺在火光中闪进一条细巷,确信已脱离崔永安几人的视线之后;终于脸色一变;紧咬着下唇蹲□来。她捞起裙裾,看着自己血流如注的小腿;鲜血正汩汩地从伤口一路淌进鞋跟里,便忍不住倒抽一口冷气;无助地仰头望着被战火映红的夜空。

    方才站在太守府门前时;马车被巨石砸碎的一瞬间,一根飞迸的木刺正巧扎进了她的小腿肚子里;慌乱中她来不及多想,只信手将木刺拔掉;因为穿着鲜红的石榴裙,才没有被人瞧出端倪。

    为了不在逃生路上拖人后腿;她选择了与众人相反的方向,情愿留在城中自生自灭。

    “操,老子可真是无私啊……!”玉幺自嘲着,想到若是被崔永安知道了自己的初衷,那傻缺不知要唠叨成什么样子,口气里竟带了一丝得意。

    这时远处传来的炮攻声似乎更猛烈了,玉幺咬咬牙逼着自己往前走,奈何街巷里却到处都是石弹坑和瓦砾堆,她寸步难行,索性挑了一处弹坑抱着腿坐下。当奉命前来寻找她的将官发现目标时,就看见她以这样一副听天由命的姿态赖在地上。

    那将官瞬间冒出一头冷汗,跑到她面前心惊胆战地问道:“夫人,您怎么能坐在这里?”

    玉幺瞥了他一眼,自顾自道:“坐在这里是最安全的,我就不信一个坑能被石弹砸中两次。”

    将官这节骨眼上可没闲心与她瞎扯,只急匆匆鞠了个躬,就要拉她起身:“夫人,末将奉命护送您前往夜光山,情势所迫,请恕末将无礼了!”

    “哎哎哎,拉拉扯扯干什么呢!男女授受不亲!”玉幺翻了个白眼,就是不肯挪窝,“你死心吧,我是不会上夜光山的,除非你带我去郁孤台!”

    那将官何曾见识过如此刁蛮的女人,无法可想,只得向玉幺妥协:“也罢,郁孤台好歹也有藏兵洞,就让末将护送您去那里避一避可好?”

    “那是最好,”玉幺立刻笑嘻嘻地向他伸出两只手,老实不客气道,“我腿受伤了,你背我去!”

    郁孤台位于赣州城西北,是一座依山而建、面向章水的城台。此刻奕洛瑰正在台上督战,面对着江面上密密麻麻的战船,心中升起的怒火总是被一股深深的挫败感压住,得不到发泄与解脱。

    此事若换作从前,他再也想不到百越的战船会如此可怕,而今他才明白——这个一向被自己藐视的南国,并不是单靠运气倚仗了天堑,才得以延续国祚数百年。

    面对百越楼船密如蝗阵的围攻,这一刻的赣州城就像陷入罗网任人宰割的猎物,每一次的还击总显得那样无力。分布在城楼上的士兵不断发射弓弩,燃烧的箭矢像流星急雨般划破夜幕,星星点点照亮了江面——只见江上每一艘百越楼船的甲板上都站满了水兵,在紧锣密鼓的号角声里,数百名水兵合力拉动安置在甲板上的抛石机,将一枚枚沉重的石弹抛向城楼。

    在抛石机的力量面前,弓弩的射程相形见绌,让奕洛瑰只能暴躁地穿梭在官兵之间,怒目圆睁地竭力嘶喊:“快把礮架起来,快啊!”

    官兵们一阵手忙脚乱,好容易在城楼上架起了抛石机,将燃烧的藤弹抛向江中的楼船,然而楼船上训练有素的水兵总能及时将火扑灭,偶尔有船只沉没,灵巧的红船也会飞梭一般赶到,将落水的官兵一一救起。对于百越士兵来说,大江就是他们最完美的战场——在这里无论攻防都熟练而有效,亲切的江水会吞没每一次失误造成的阻滞,为他们打扫出一片干净畅通的战场。

    当玉幺由将官背着登上郁孤台时,呈现在她眼前的就是如此一片壮观的景象,让她不禁为之惊叹。

    这时焦头烂额的奕洛瑰也发现了玉幺,就像血红的眼睛里揉了沙子,顿时火上浇油、七窍生烟。

    “还不下去,真晦气!”他面目狰狞地喝斥将官,转身就走。

    “喂喂喂,陛下就是这么对待老相好的吗?”玉幺在他背后大喊道。

    她的声音迅速湮没在激战的轰鸣声里,奕洛瑰哪有空理她,早已风风火火地跑远。

    玉幺没好气地撇撇嘴,伏在将官背上,沿着城楼进入了一处开凿在山壁上的藏兵洞。那将官放下玉幺后便四处张罗着找药,替她将受伤的小腿包扎好,玉幺看着将官专心致志为自己包扎的样子,不由地叹了口气:“唉,官家威风凛凛,御史温文尔雅,讲起来都是我的男人,却有哪个能比你待我细心?”

    那将官倏地一下脸红起来,结结巴巴地摇头道:“夫人您可千万不能这样说,末将担待不起!”

    玉幺嗤笑了一声,翻了个白眼:“谁要你担待了,白痴!”

    百越这一次的突袭尽管来势汹汹,可赣州城自古被称为“铁赣”也并非浪得虚名。一旦进入石礮的射程,尾大不掉的楼船很容易被石弹击中,战船再想靠近城墙掩护水兵登城就会相当困难——毕竟百越和司马澈之间的缔盟再牢固,也不会放任造价昂贵的楼船尽数沉没,于是两军对垒了一夜后仍旧僵持不下,终于在翌日午后迎来休战的间隙,让双方都获得了喘息的机会。

    藏匿在夜光山中的安永担惊受怕了一夜,在听不到炮声之后,终于再也按捺不住,执意令昆仑奴背着自己走出藏兵洞,一路寻到了郁孤台。

    在灰头土脸的士兵中寻找一个美貌女子,就像在炭灰中翻捡一块宝石,只要细心很容易办到。安永很快就在一处藏兵洞中找到了玉幺,一见她腿上受伤,立刻忍不住气恼地数落道:“每次你都是这样,唯恐天下不乱!现在受伤了,还不是疼在你身上?”

    玉幺冲他咧咧嘴,挤眉弄眼地笑道:“如果能伤在我身上、疼在你心里,那也美得很啊!”

    “你想得倒美,”安永无可奈何地瞪了她一眼,“是你咎由自取,我为什么要心疼?”

    “啧啧啧,崔郎你可真是好狠的心……”玉幺跳着脚站直了身子,伸手勾住了安永的肩。

    满身疲惫的奕洛瑰恰在此时走进了藏兵洞,一眼就看见玉幺和安永正在打情骂俏。对照着狼狈的自己,这两个人此刻更显得光鲜夺目、堪称璧人,于是低落的心情一瞬间变得更糟,他站在一边冷眼旁观,直到让这两人发现自己,惶惶在他面前跪下。

    跪拜的时间在奕洛瑰故意地拖延下,长到令人微觉难堪,许久之后才听他冷笑了两声,缓缓开口道:“你们把这里当成什么地方了?”

    “是微臣无状,请陛下恕罪。”安永立刻垂着眼回答——来到这一世多年,不问是非曲直地认罪,他已经是越做越熟练。

    一旁的玉幺看了看神色木然的安永,素来轻薄的两张嘴皮子,这一次难得没有张开。

    直到二人灰溜溜地被奕洛瑰撵下郁孤台后,玉幺这才伏在昆仑奴背上,郁闷地开口问安永:“你在那皇帝面前,怎么总是认罪认罪,轻松得跟喝水似的?”

    “因为认罪成本最低。”安永漠然回答,跟在昆仑奴身旁走得飞快。

    玉幺一愣,回想起这人过去对自己说过的一些话,若有所悟地沉默了。

    也就在这一天,当头破血流的昆仑奴背着哭哭啼啼的冬奴找到奕洛瑰求救时,夜幕已经降临。隔江的敌军随时可能开战,雪上加霜的坏消息让奕洛瑰暴躁得几近发狂,他的中原语造诣还不足以将冬奴颠三倒四的话组织起来,因此只能对着语无伦次的冬奴咆哮道:“把话说清楚!说清楚!”

    冬奴被他吼得浑身一激灵,一直在打结的舌头总算能够捋直了说话,意外地利索起来:“藏兵洞忽然塌方了,昆仑奴尽顾着把我背出来,没来得及救公子。现在公子和玉美人都被压在里面,求陛下派兵过去救人啊!”

    奕洛瑰听罢低咒一声,立刻派兵赶往夜光山上救人。

    山中坍塌的藏兵洞口正被土石堵满,官兵在夜色中点亮松明,漫山都是影影绰绰的火光人影。奕洛瑰赶到藏兵洞口时,亲眼目睹自己麾下精兵抢挖土石,觉得自己简直就是在发疯!抛下前方战场只为了救一个人,心中竟然没有一丝懊悔或者恼恨的感觉,这不是疯了又是什么?

    就在奕洛瑰六神无主之际,不远处却忽然传来一阵欢呼,原来是搜救的官兵合力从废墟里扒拉出了一个人来。奕洛瑰的心立刻提到了嗓子眼,他疾步冲上前,当挤开人群看见浑身泥浆的玉幺时,脸色顿时就变了:“崔永安是不是还在里面?他是死是活?”

    玉幺此刻刚从死里逃生,只能气若游丝地望着奕洛瑰,翘了翘唇角:“在底下,活着呢……”

    奕洛瑰一听这话,立刻越过她向正在发掘的地方走去,不料才走两步就感觉到衣角被人一牵。他低下头,发现是玉幺扯着自己的战袍,不禁诧异地回眸望向她——这时映入他眼中的是一张泥迹斑驳的脸,脸色苍白,却衬得一双眼珠分外黧黑,那深邃的颜色反倒使目光显得黯淡,黯淡得让她再开口时说出的话,竟透出一股以往从未有过的认真:“你这么担心他……以后就好好对他吧,别老是让他跪你,他不爱跪的……”

    作者有话要说:让大家久等了,真是不好意思~~

    主要上周在北京出了个短差,嗯,俺还借机去了圆明园、博物馆、潘家园(果然被骗钱了!)~~总之北京真是个好地方~~

 62第六十一章 脱险

    当意识自混沌中逐渐复苏,安永只觉得浑身疼得都快要散架;他呻吟着睁开眼;就看见玉幺正抱膝坐在自己身边。

    “醒了?”玉幺在昏暗的内室中咧嘴笑着,一口细巧的白牙闪着贝壳般的光。

    安永皱着眉喘了口气;试着动了动手脚,却发现根本动弹不得;只得放弃了挣扎哑声问玉幺:“你没事吧?”

    “当然没事;不是有你护着我嘛,”玉幺体贴地替他倒了杯水;笑了笑,“你又救了我一次;不过我也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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