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节度-第1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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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过去,他动作极快,自生刚反应过来,夹杂着劲风的圆盾已经到了面前,劈头盖脑的迎面撞了过来,想要向躲闪已经来不及了。
这时自生也只能咬紧牙关硬挡这一下了,若是后退,决计躲不开徐二那盾后的一刀,而且后退无论如何没有前进迅速,让手持短兵器的徐二近了身,纵然自生武功再高,败亡也不过是时间问题罢了。
自生咬紧牙关,拼尽了吃奶的力气,横棍挡了徐二这一击,随即借势向后跳去,只觉得双臂一阵酸麻,毕竟身体尚未长成,抵挡不住徐二的合身撞击。这时迎面一阵刀风,这一刀来的好快,自生只能凭着下意识的反应挺棍挡了一下,只觉得手上一轻,长棍已经断为两截,紧接着便是胸口一凉,那件披在自生身上的宽袍已经裂开一个大口子。原来徐二挺盾一撞,随后便是一刀,斩断了对手的手中兵器,其势未竭,割开了自生身上的袍子,两人若是再近上两分,自生便是开膛破肚之祸。
自生此时已经吓得一背冷汗,几乎一屁股坐在地上,不过他也知道此刻便是拼死一搏的关头,双手各持一截断棍,摆了个十字势,抵挡徐二下一步的进攻。不过他怎么也想不到为何方才徐二怎能连续发出如此又快又重的一刀。
原来天下武艺中,双手短兵器讲究的是此起彼伏,连贯无空隙,但如论力道的凶猛、出手的迅捷、少有胜过单手兵器的,毕竟这也是人的生理结构的原因,分力为二怎的比得上专力其一,在一击便定生死的战场上,少有持双手短兵器的。可徐二所习的刀盾法却与众不同,不但圆盾也可当做撞击攻敌,而且双手如同一根车轴上的两轮,一击不中,便可借用对手抵挡之力到另一端的下一击上,攻敌力道越来越强,而且出刀极为敏捷。是以自生便着了道儿。
徐二一刀便断棍破衣,一旁观战的亲兵们齐声给上司助威,毕竟先前两名袍泽围攻一个半大的孩子,还给打得鼻青脸肿,脸上也无光,此刻徐二出手便抢了头筹,那还不大声助威,恨不得下一个照面便将自生斩做两截,才出了一口胸中恶气。
徐二看着眼前那半大孩子脸色苍白,满脸都是惊惧之色,可双手紧握断棍,架势已然摆的严谨,显然武功颇有根底,更为难得的是,这么年轻便能遇到强敌毫不气馁,心中便生了怜才之念。可一旁手下大声助威,显然若放过了自生,只怕手下们心里不依,转念间徐二边逼了上去,要了解了自生的性命。
两人这下边交手了起来,徐二本以为不过再费上两下手脚,便可结果了这流浪少年的性命,可局势与方才迥然不同。自生知道对手兵甲犀利,臂力雄浑,便不再与其兵器相交,只是一味的游斗,寻隙进攻,任凭徐二刀法如何精熟,可偏生无法与之相对,只觉得四面都是那少年身影,若是出刀便扑了个空,短棍便从背后击来,这下他才明白了方才两人的滋味,只得扎紧门户,护住要害,毕竟对手手中不过两根短棍,伤不得人。他也明白对手这般,最多不过一盏茶的功夫,便会体力耗尽,那时便是丧命之时,不过对自生的武艺身法更是钦佩,心中怜才之念更是不可收拾。
自生使尽平生本事,可以攻不进徐二圈内,若是平日里,转身逃走也就是了,可现在四周数十名皮盔带甲的敌兵盯着自己,若是转身逃走,只怕立刻便是被射成刺猬的下场。可继续这般游斗,自己体力肯定会先被耗尽,是个必死的下场,自己死了也就罢了,可留下那秀莲姐一人必然被这伙大兵蹂躏。想到这里,自生心里越发着急,脚下一不小心竟踩了个空,歪倒了下去。周围观战的亲兵们顿时一阵欢呼,夹杂着一声惊呼,正是秀莲的声音。
下江南 第139章 误会
第139章 误会
徐二见状,不假思索,一刀便向自生的支撑腿砍去,他厮杀经验极其丰富,知道这少年身形轻捷,不能以常人度之,此刻对手身形不稳,只有跃起躲避,那时徐二再出手致命一击。
自生见对手砍向自己的支撑腿,心中暗自叫苦,可也只得跃起躲避,人还在半空中便看到一面圆盾向自己飞来,原来徐二招式连环,一刀不中便掷盾进击,自生刚刚拨开飞盾,眼前寒光一闪,一刀便已向自己面门戳来。双手都已在外门,只得闭目一口向刀锋咬去,垂死抵抗。
天下间武功决计没有以口咬住对方兵刃的招数,那纯粹不过是自生本能的垂死挣扎罢了。自生已经闭目待死,却只觉得口中微微一痛,想象中的白刃贯喉而入的痛楚并没有发生,睁开眼睛却看见眼前的对手并没有用力,盯着自己的眼睛中并没有杀意,倒是满含着赞赏和惊奇。
徐二随手从自生口中拔出刀刃,如果说方才他心中还只是怜才之心,那现在已经被这少年那种无论如何也要活下去的旺盛求生念头所震动。
“就连刀锋向脸上刺来,也要张口咬住,这样的好男儿一定会在这世上立下一番功业,岂可死在这种小事中,还请王校尉高抬贵手,饶了此人一条性命。”
徐二朗声对上面的王佛儿禀告道,为自生求情。
围观的亲兵们也是一阵窃窃私语,他们都是阵上厮杀多年的乱世男儿,也为这少年的勇气和坚韧所震动,并没有开口反对。王佛儿站在上首,看着下面那满口流血,桀骜不驯的少年,仿佛看到了昔日在淮北挣扎求生的自己,素来刚硬的心也少有的柔软了一下,点了点头道:“罢了,这少年果然是好男儿,好好调教一番也是一个好兵,你可愿意到淮南莫邪都中当兵?”他后面那句话却是对自生说的。
自生还没从方才死里逃生的巨大震撼中清醒过来,看了看刚刚为自己求情的对手,不远处秀莲那双惶急而又温柔的眼睛也在关切的看着自己,可能是刚刚变故太大的原因,自生的身体感到一种从未有过的厌倦,“便投到那劳什子的莫邪都去当兵吧,起码总比在山间流浪的好,秀莲姐也能有个依靠。”想到这里,自生站起身来点了点头。
莫邪都营中,吕方正饶有兴致的看着不远处正在狼吞虎咽的自生,一旁放着一个半空了的粥桶,坐在旁边的秀莲一面给他添粥,一面不时在其头顶上拨去草叶等杂物,脸上满是怜爱之情。
“佛儿,这莫不是你昔日流落在外面的私生子,怎的胃口和你一般骇人?”
“将军休得胡言,在下还未曾婚配,哪里来的孩子。”王佛儿脸上涨的通红,几欲滴出血来,他平日里极为庄重自持,资格又老,营中将佐个个多对其敬重的很,敢开这个玩笑的也只有吕方本人。
“你还说不是,你看着个头,这脸型,样样都像,丽娘你看看,哪有这么小的年纪便长的这般体型的,那个叫秀莲的说不定还是佛儿的婆娘。佛儿,恭喜你今日一家团圆,这可要好好庆贺一番。”吕方好不容易才抓住一次机会作弄王佛儿,此刻脸上还是一本正经,肚子里只怕早就笑开了花。
站在一旁的沈丽娘并不知道事情真相,远远看去,不远处的自生体型高大,十四五岁身材便和常人无异,若是等他长成定是和王佛儿一般的巨汉。加上王佛儿虽然也不过二十五六岁,但是满脸虬髯,看起来几乎说三十四五也有人信,看到王佛儿突然带了一个陌生少年回来,还真以为是他流失的孩子。劝解道:“王大哥,这就是你的不对了,看样子那孩子也吃了不少苦,饿成那样子了,你这为父的可有不慈之罪,你还是赶快认了他,送回丹阳去,好生教养一番才是。”
王佛儿听到丽娘这一番话,满肚子的解释却不知道从何说起,一张黑脸更是由黑变红,由红变紫,由紫变青,一旁看热闹的吕方忍不住狂笑起来,倒把沈丽娘弄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王佛儿是又窘又怒,可偏生眼前这人是一军主帅,发作不得,只得一顿足走开了,留下吕方和沈丽娘二人留在当场。
吕方狂笑了一会儿,连眼泪都笑出来了不少,好不容易才停住了,见王佛儿走开了,觉得有点无趣,正要离去,却听到沈丽娘道:“王大哥他不肯去,你和他虽然名为上下,实际和兄弟无异,你还不快过去替王佛儿抚慰一番,省的失了兄弟的礼数。”
吕方见沈丽娘到现在还不知道自己是在开玩笑,却又不好开口解释。如今他和丽娘已经做了夫妻,深深了解沈丽娘的脾气,若是让她知道方才是在随口欺哄自己,只怕晚上便有自己的好果子吃了,顶夜壶,跪地板是不会,不过至少半夜上不得床。只得收起笑容,装出一副庄重摸样走了过去。
秀莲正在给自生添菜粥,这自生肚量本大,偏生在山中这些日子没有什么盐吃,此刻见到咸食,立刻便吃了个够。秀莲细心,害怕他吃的太快撑住了,每次只添了个小半碗,还偏生故意添的很慢。自生催的紧,倒是把秀莲忙了个气喘吁吁。这两人一个人专心吃粥,一个专心添粥,倒连吕方和沈丽娘二人走近了也没有感觉到。
“两位吃饱了吗?却不知这菜粥可还对口味?”
秀莲听到身后有人询问,赶紧转过神来,只见面前站着两人,说话的是一个身披明档铠的男子,想来是这军中的将佐,头上留了短短的头发,便如同修行的沙门一般,脸上笑眯眯的倒是可亲的很。另外一个穿着圆领袍衫,可容颜如玉,显然是个极美丽的女子,也笑容满面的看着自己,神情颇为友善。
看这两人在营中地位不低,秀莲赶紧敛衽跪下行礼,道:“乱世逃生之人,能吃个半饱就是菩萨保佑,哪里还敢说什么口味好坏。“
一旁的自生却大大咧咧的答道:“也还好,就是味道淡了点,若是再放些盐就好了。”
吕方听了腹中大骂道:“你这小子,没砍掉你的脑袋就不错了,还敢嫌味道太淡,感情这盐不要钱的吗?”却只见沈丽娘伸手向自生的头顶摸去,口中还说等会让厨房多放些盐也就是了。赶紧一把将丽娘的手扯了回来,附耳道:“这小子头发里肯定有不少跳蚤,还是等他洗完澡以后再说吧。“
沈丽娘本性素爱雅洁,听到吕方这句话,吓得缩回手来。她和吕方相处以来,本来还对吕方头上只留短发颇为不满,毕竟在古代讲究身体发肤受之于父母,不可轻易损伤,自小她就没少听过这些讲述,没少在吕方耳边嘀咕让他蓄发的话,可吕方振振有词的说什么短头发不但打仗时候好侍候,而且不容易长跳蚤,无论如何也不肯听她的话,只得作罢了。不过看吕方虽然生性简朴,自奉甚薄,可如论起个人清洁,便是当世许多世家子弟也不过如此,简直不像是当兵出身的,想来他不愿蓄发也有他的道理。
沈丽娘听到吕方说眼前二人身上有跳蚤,立刻身上也发痒了起来,赶紧催促他们快些吃完,好去洗浴一番。她整日里随侍在吕方身旁,若说吕方手下这几员将领,只怕最熟悉的便是王佛儿了,还与其并肩共抗强敌,对王佛儿的武勇和忠诚深深感佩,此刻听吕方说眼前二人便是佛儿的亲属,立刻便觉得亲近了许多。连自己的衣衫都拿出了一套送与秀莲换洗。
秀莲本来看到自生被擒,自忖已是必死的下场,可怎知道一下子不但被饶了性命,还得到如此待遇,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