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雪孤城(上)-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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窟半个时辰来,那半寸之距竟无稍长短,就此凝定。
白衣人盘膝坐上锦垫,“这几年来,天山的所有物事,也只有这劳什子让你悬念了。”
朱靖凝视他,“不,小师叔,我心中最记挂的一直是你。”
白衣人垂下眼睛,不与他对视。
海无极替他腰间的玉箫和兵刃卸下,放在座垫边,又单膝跪下,褪下他足上的鹿皮短靴,轻手轻脚的将一双软垫白鞋给他套上,司马俦在一旁想替他宽了长衣。
白衣人摆手,“地属非常,在外头,和衣也就罢了。”
他指指身旁的软垫,对朱靖道:”你过来,喝杯酒去寒,我给你看看伤势。”
朱靖摇头,”我血污满身,会弄脏你的座垫。”
白衣人淡淡的道:“我要你过来,你便过来,难道我不知你身上有血吗?”
朱靖微微一笑,在他身边的锦垫坐下来,顺手喝了酒,司马俦连忙给他再斟满。
白衣人执起他的手腕,给他把脉,过一会儿,他皱皱眉,“伤你的那个智慧法王,功力精深的紧啊,你表面装的行若无事,我都给你瞒过了。”
朱靖笑道:“将养几日,也就好了。”
他凝望着白衣人,目光柔和无限,“此次大难,却因而见到你,也算不幸中的大幸了。”
白衣人面无表情,“你转过去,我给你疗伤。”
朱靖没有动,“你何以蒙着面巾,作践自己?让我瞧瞧你,好吗?”他伸手解他的面巾。
白衣人没有发怒,也没有闪躲,“你知道吗?江湖中人,只要见了我真面目的,只有死路一条。”
朱靖笑了,“那我岂非该死一千次?”
随着面巾落下,一张略现苍白的脸庞呈现在众人眼前。
那是一张教人目瞪口呆的脸孔,固然,丑怪的长相会让人愕然,但相反的,美得惊人的容貌更是让人震撼。
韩晚楼忽然明白了朱靖所言的作践自己是何种意思,这人的容貌美丽的不可方物,别说男人之中无人能及,便是女人之中,以她记忆所及,也无人能出其右。
她一向自负貌美,此时见了白衣人,也不禁自惭形秽,觉得远远不及。
白衣人仍然不怒不喜,淡淡的瞧朱靖一眼,“你总是如此放肆。”
朱靖笑了,“这洞窟粗陋,总须有点养眼好瞧的东西来美化环境,免得影响视觉观瞻。”
白衣人听而不闻,肃容道:“你转过身去。”
朱靖不敢再玩笑,背过身躯,那白衣人的右掌便印在他背上。
司马俦与海无极立即上前,分立他身前,肃立不语。
众人仍然未从震愕中恢复,黄封是第一次得以拜见师叔祖的尊颜,痴痴的睁大了眼,“好年轻的师叔祖啊。我听说过功力高绝到一个地步,可以返老还童,但还只是传说,没想到如今能眼见这个奇迹。”
林文强看得简直呆了,”师叔祖长的真是俊,我从没见过这么漂亮的男人……可又不像女人。”
柳清泉已从震惊中恢复,定了定心神,再凝神细望那张俊美绝伦的脸孔,不禁又是一震。
这人的气韵深沉,举手投足有一种傲视天下的雍容气势,眉宇间散发着强烈的英霸之气,极薄的唇角总是习惯性的紧抿着,似是着对世间有着说不出的讥诮之意,但那抹嘴角的讥诮却在他冰寒的眼眸中瞬间冻结。
老天啊,那是一双没有任何感情的眼神啊。
过了一会儿,白衣人收功而起,“海无极,拿朱灵散替王爷敷伤。”
司马俦与海无极原本正在替众人治伤,此时应了一声,海无极走到虎皮前,“王爷,请您移驾一步。”
朱靖起身走到众人身边,查看了一下众人的伤势,韩晚楼忍不住了,“王爷,你师叔看起来好年轻啊。”
朱靖点头,“你的伤包扎好了吗?”
“海大侠都给我们上过药了。”她仍不死心,“王爷,那个人真的那么年轻?他真是你师叔?”
“师叔还有乱叫的?他虽然年轻,辈分可大着呢,是我师祖晚年收的关门弟子。”
韩晚楼撇撇嘴,“原来如此,我还以为他有多大的本事呢,原来是找了一个好师父。”语气极为轻蔑。
朱靖摇头,不与她争辩。
“我瞧他身边的仆人本事大的紧,对他倒挺忠心的。”韩晚楼言下之意,自是认为今日之危,是司马俦两人解得。
朱靖不去理她,瞧向白衣人,见他已敛神调息起来,美丽的凤目微阖,纤秀的手指栖息在双膝上,抱元守一,自有一种凛然不可侵犯的威仪。
知道这一周天下来,没有两个时辰是不会收功,朱靖放大胆凝视他绝美的容颜。
七年不见,他俊美得越发令人目眩神摇,难以移转目光,但见他冷淡的近乎无情的眼神,便知道他武功上的进境更是一日千里,深厚难测。
师祖让他练的是“大静神功”,必须斩绝七情六欲。功力越深,越是冷血无情。从前,小师叔待他虽然冷淡,但仍保有一丝赤子之心,常常跟他下山逛市集,他总是可以逗他笑,让他冰冷的面具融解。
而今,他对他的态度比以往随和许多,眼中却没有丝毫的暖意。他不再刻意与他保持距离,甚至对答也比以往多,不再拒人于千里之外,但他却感觉有一道厚重的冰墙,让他将所有人阻隔于外。那道冰墙是如此的高大,竟让他无可摇憾。
想到这里,他忍不住叹息一声。
”睡吧。”他轻轻吩咐众人。
侯雪城从入定中睁开眼睛,由洞外照入昏沉的光线可知,天色已经微晓,他双目一扫,见洞中数人各据一方,各自好眠,只有朱靖不见人影,便起身站起。
他一动,司马俦与海无极便机警的清醒,起身服侍,侯雪城摆手,“你们自去休息,我出洞走走。”
两人答应,却一人出去打水给他梳洗,另一人服侍他穿上白狐坎肩外挂,再给他套上短靴。
侯雪城便由着他们服侍,待他们要取出膳食,仍摆手,“我出去走走,待我回来再用罢。”
他走出山洞,此时正值清晨,薄雾拢身,一阵清寒袭向他,凉风将他的衣袂吹得簌簌有声,也吹乱了他一头未及束冠的黑发。
他不悦的皱皱眉,进入不远的松林中,走了没一会儿,便看见负手站在林中一尊淡紫色的人影。
“你在这里做什么?”侯雪城疑惑。
朱靖显然为了在这个宁静的林中被打扰很不悦,沉着脸转个身来,见着是他,便柔了严峻的神情,“我喜欢清晨,一日之晨,是最美的时刻。”
“美?”他不以为然,“这个时候,是练功的最佳时刻,你耽于视觉享受,难怪功夫无甚长进,以致今日为敌所乘。”
朱靖扬了扬眉,走了过来,握住他的右手。“小师叔,你在傲神宫贵为一宫之主,大家都当你像天神般崇敬,但你毕竟不过二十初头的年岁,便已站在天下武林的顶端,你不觉得有些寂寞吗?”
“寂寞?”侯雪城拨了拨额前不驯的黑发,”大静神功我已练至第八重,若不是你出事,我急着离宫替你解围,我早已开始参悟第九重了。哪有时间寂寞?”
”第九重?”朱靖大惊失色,难怪总觉得侯雪城的眼神清寒得毫无人气,原来他已练至了大静神功第八重。他原先以为以他的年岁,他至多能练到第六重,已是前所未有的大举,毕竟历代傲神宫主,从未有人练过第八重,而已可称尊天下了。
“我在练第七重时,师父便已无能指导我,只能靠我由口诀中自行领悟摸索,所以进境慢的多,花了两年才突破到第八重。”他诉说着自己的成就,眼神却没有丝毫的得意,仍然是一片死寂。
”不过师父已经很惊讶了,他说,历代从没人练过第八重,他甚是怕我会走火入魔。所以这几年,我加紧修炼冰心诀,再过两个月,我的冰心诀便可大成,再也不怕练大静神功第九重会心魔旺盛,以致走火入魔了。”
朱靖深吸一口寒气,”再两个月?”
侯雪城点点头,”我现在仍然有些微的喜怒哀乐,无法完全控制,这是因为”冰心诀”还未大成,等两个月后,”冰心诀”大成了,便再也不会有这种多余的情绪了。”
”你觉得这种感情很多余吗?”朱靖皱眉。
”自然,历代宫主之所以无法突破第七重的原因,就是因为人生来就有这种麻烦的感情,所以不免心魔蚀体,呕血而亡。”侯雪城像是很厌倦似的。
”师父告诉我,那种死法挺恐怖的,所以他一直不敢练第七重,因为他也练不了冰心诀。冰心诀是要七岁前就开始修行的,所以他的希望都在我身上了。”
朱靖沉默一会儿,”可是,你若是真的秉除了这一切的感情,就算练成了大静神功,也如同行尸走肉,又有什么意义?”
侯雪城眉一挑,”你是什么意思?”
”小师叔,我希望你不要再继续修炼“冰心诀”了。”
”你在胡说什么?”他忽然不耐烦了,在朱靖的眼神注目下,有种难以呼吸的感觉。
朱靖捧住他的脸,指腹轻轻划过他的脸,原本温和的语声越发柔和,“不要再修炼“冰心诀”,我希望你有喜怒哀乐,七情六欲,永远记得我,将我放在心上,就像我一直记挂你一般。”
侯雪城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