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欲则刚-第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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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燚慌忙住了手,无措地坐在榻上,“舒齐纨,你怎么了?”
舒齐纨缓缓向下倒在榻上,一手撑着头看着谢燚说:“去南境这一趟让我明白过来,我舒齐纨不过也是一个凡夫俗子,既无经天纬地之才,也无扭转乾坤之力。所能做的,所能改变的实在是少之又少。”顿了一顿又说:“人生苦短,际遇浮沉,又得几刻随心之时?我只想在我尚未失去之时牢牢握住,谢燚,你肯不肯,陪我放纵一场?”
谢燚呆住,脑子只徘徊着舒齐纨说这番话时开阖的唇。
舒齐纨伸手一推,谢燚毫无防备栽倒在榻上,舒齐纨翻身压过来,谢燚本能地伸手一推,舒齐纨倒吸一口凉气的声音就在耳边,谢燚慌乱之间不敢再用力,两手贴在舒齐纨胸前,一动也不敢动,鼻尖渗出细小的汗粒,脸红得似要烧起来。
舒齐纨从谢燚身上翻下来,闷哼一声,只并排和谢燚躺着。
谢燚缓慢靠过去,凑到舒齐纨耳边轻声说:“舒齐纨,让我看看,你究竟受了多少伤。”
舒齐纨讶异地一挑眉,抬眼便看见谢燚一张国字脸红得像是要滴出血来,叹了口气,伸手解开喜袍,连着里面的白色中衣往下一拉。
胸前背后都是尚未完全愈合的疤痕,尤其是后背那一道,从肩胛往下,延伸至腰侧,触目惊心。
待谢燚回过神来,手已经抚上舒齐纨肩胛,像是烫手一般收回来,然后又坚定地挨了过去。
舒齐纨叹了口气,“谢燚,你哭什么。。。。。。”
话未落音,唇已被死死封住,谢燚整个人欺上来,逼得舒齐纨不断后仰,在靠上床榻之前一刻被谢燚拉住,轻轻靠上。
舒齐纨微微眯眼,忽然发力,猛地翻身将谢燚压在身下,伸手解开谢燚喜袍。
谢燚粗喘着气说:“舒齐纨,今日在谢府,皇天后土为证,行三跪九叩之礼,你嫁我为妻。。。。。。”
谢燚振振有词,舒齐纨听得呆住,冷不丁被谢燚压回去,耳边还回荡着谢燚的最后一句,“出嫁从夫。”
刚想动手,不知谢燚是有意还是无意,双手拂过背上伤口,舒齐纨疼得冷汗直冒,心想谢燚这一根筋发作地真不是时候。
春宵一刻值千金。
贤元宫离亦子戚住的偏殿不是很远,隔着门窗也能清晰的听见丝竹喜乐之声,喧嚣至夜深才好不容易停了下来,亦子戚此时偏又睡不着了,听着窗外沙沙落雪声,披衣下榻,推门之后不禁一愕。
院中一树红梅开得正旺,白雪红衣,一人呆立于树下,一袭红袍与那梅花相得益彰。
偶一朵红梅伴着雪花飘落,擦过那人肩头,缓缓落在脚下。
落花人独立。
亦子戚暗自惊心,忍不住踏着雪走过去,轻轻唤了一声:“皇上。”
清寒仿佛是被惊醒,有些愠怒地转头,瞥见亦子戚冻得瑟瑟发抖,到嘴边的话莫名的柔和下来,“朕路过时想起这院子里梅花开得正好,顺便来看看,你,下去罢。”
预期中的脚步声并未响起,亦子戚垂眸站在原地,淡眉不自觉地微蹙。
清寒伸手,凉透了的指尖轻轻抚上亦子戚的眉,紧接着唇亦贴了上去。
亦子戚闭上眼睛,身子抖得更加厉害,这条路是他自己选的,不能怨天尤人,只能咬紧牙关忍到最后。
舒齐纨缓缓睁开眼睛,见到那张谢燚噙着笑的国字脸,眉毛一挑,伸手就想推他。不料一动方才发觉自己两手被谢燚紧紧握住,只一轻轻挣,对方便握得更紧。
舒齐纨扬了扬嘴角,满室亮堂,时候估计也不早了。叫了声谢燚,对方连一点动静都没有。
舒齐纨哭笑不得,方想凑到他耳边再大吼一声,忽然听得外间轻快地脚步声,还伴随着一两声清脆的谢哥哥。
一夜放纵,连朱红的帘帐都没来得及放下,一床锦被搭在二人腰间,春光乍泄。
舒齐纨只觉得上阵杀敌遇上千军万马都没有此刻心焦,用手肘猛地撞在谢燚胸口,“谢燚,快醒醒,离时过来了,你让她别进来。”
舒齐纨这一撞自认为是用了全力,打在谢燚身上却犹如隔靴搔痒,谢燚眼皮动了一动,松开手环住舒齐纨。
舒齐纨几欲吐血,离时显然已经走到门外,一声谢哥哥仿佛就在耳边。
张嘴狠狠咬在谢燚肩上,谢燚啊地一声叫出,终于不情愿地睁眼,舒齐纨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嘎吱一声响,寒风猛灌了进来,□的皮肤瞬间泛出了小疙瘩。
“谢哥哥,你羞不羞,这么晚还不起。。。。。。”
离时的声音生生顿住,两汪清澈的目光与舒齐纨相遇,微张着小嘴,眼神从最初的震惊到愤怒最后又回到不可置信。
舒齐纨一言不发,因为他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是多余的。
谢燚终于彻底醒了过来,唤了一声离时。
离时浑身一颤,一声不吭转身就跑了出去。
舒齐纨叹了口气,“你赶紧去找她。”
“你别动,等我回来。”谢燚红着脸看着舒齐纨略显苍白的脸色,翻身下榻。
掌灯时分,谢燚匆匆回府,红烛昏帐都和昨夜一样,冰凉的床榻上只枯坐了他一人,谢燚颓然靠在榻上,这一夜放纵已是来之不易,他如何敢再奢求相守。
作者有话要说:为高子悦(温绍信)开了现代文新坑——《误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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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差阳错(一) 。。。
此次梁帝大婚,并非是迎娶皇后,自清寒登基到现在,后位一直悬而未决。柔然蠢蠢欲动,前不久又斩了南齐使者,彻底和南齐决裂,若不拉拢西羯,梁朝今后的局面不容乐观。西羯送来公主和亲,清寒二话不说便封了四妃之一的贤妃,虽未封后,却以皇后礼迎娶,给足了西羯面子。
这都还不算什么,开梁朝先例,首度为一个异国公主罢朝三日。
这三日内谢燚忙着满城寻离时,偶尔来舒府露个面,管家见他累瘦了一圈,忍不住替他说情:“公子,谢大人这几日不知忙什么,累瘦了不少,不如你就见见他?”
舒齐纨白着脸侧躺在榻上,眼皮都没动一动,仍旧是那句话,“不见。”
三日后的黄昏,下雪天总是天黑得晚,舒齐纨百无聊赖地躺在榻上,原本瓷白的脸色,苦睡了几天之后也渐渐有了血色,管家再来通报有人求见之时,舒齐纨想也没想就见了。
出房门时管家还在想,公子不是一向与谢大人交好,怎么谢大人一来不见,这北靖公一来倒见了?
舒齐纨见赫连出现在房门口,着实愣了一会儿才说:“北靖公怎么来了?”舒齐纨只道是谢燚要来,所以并未更衣,只裹着被子躺在榻上。
“舒大人也病了两个月,之前来了多少次都被挡回去了,这次总算见着真身了。”赫连迈步进来,说话间随手把门带上,登时觉得屋内药味弥漫,他之前只知舒郡公称病闭门谢客,这一闭就是两个月,难道还是真病了?
“多谢北靖公。只是大夫说我这病需要静养,请北靖公见谅。”
这么快就下逐客令?赫连微微皱了皱眉,嘴角略一上扬,“听说谢大人连日奔波,只因为府上丢了新娘子?”
舒齐纨闭着的眼睛猛地睁开,“你知道离时的下落?”
赫连点了点头,“你不请我坐下?梁朝人不是最重礼节的么?”
舒齐纨当时图偏僻安静挑了这间屋子养病,除却一榻一灯台,再无他物。急于知道离时下落,当下也不与他计较,挪了挪被子,榻上空出一块地方。
“北靖公请坐。离时现在何处?”
“就在我府上。”赫连面不改色的说出这句话。
舒齐纨登时就变了脸色,他和谢燚都知道离时与赫连亲近,谢燚连着去了三趟北靖公府都徒劳无功,现在却忽然说离时在他府上。
赫连等着舒齐纨动怒,却久等不至,转瞬的功夫,舒齐纨面上已恢复了一贯的沉静,只眼神里透着些许忧色。
“你。。。。。。”赫连方一张嘴便听得舒齐纨先是冷哼一声,沉默半晌,忽然抬头看着他说:“赫连,请你不要伤害离时。”
赫连微笑不变,“我不会伤害她,这点你可以放心。因为伤害她的人是你。”
舒齐纨怔住,脑子里浮现出离时离去时不可置信的眼神,再想想城南燕子坞那个天真烂漫的离时,虽然穿着露脚趾头的鞋,却有着那样发自内心的笑。
将门虎女和乡野村妇,自己越俎代庖替她选了,却不知选对还是选错?
“劳烦舒大人转告谢大人,就说我赫连会护离时周全,叫他不必忧心。我虽不知道那日谢府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区区三日奔波,不过是小惩罢。”赫连说完起身便走。
梁帝大婚后首日上朝便接到加急战报,西羯趁梁朝放松警惕之际,西境作乱,攻下边境坚城绵城之后锐不可当,三日之内西境又又三城失守,西羯人掳掠一空之后弃城而去,只屯军绵城庆功。
年轻的皇帝在紫极殿气得面泛红潮,当即就下旨把贤妃打入冷宫。
好在南境的捷报也在此时送达,江左、萤城收复,林英一鼓作气攻下南齐惠城。
一面是西羯作乱,一面是南境捷报,喜忧参半之间,整个朝堂之上寂静一片,连绣花针落地的声音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大理寺卿谢燚出列,“臣有事起奏。”
“谢卿请讲。”敢在这大殿之上第一个说话的,永远都是这个谢燚,清寒不由得放软了语气。
“郡公舒齐纨西北一役为我大梁立下大功,臣请陛下启用舒齐纨为安西将军,出征西羯。”谢燚一口气说完,本该松的那一口气并未松懈,心上仿佛仍旧压着一块千斤巨石。
像现在这样的日子就已经很好,每日入夜时分去一趟舒府,看平叔苦着脸出来冲他摇摇头,至少知道他就在这院子里,而不是在生死都没有着落的战场上。
但他也很清楚,这样的日子对舒齐纨来说是一种折堕,他本就是属于战场的。
朝珠轻晃,清寒冷冷道:“舒郡公久病未愈,谢卿可另荐他人。”
谢燚寸步不让,“陛下,舒大人乃最佳人选,能够未大梁效力,臣相信舒大人不会将区区病痛放在心上。”
清寒被南境捷报冲淡了的怒气重新翻涌上来,区区病痛?舒齐纨在南境九死一生,重伤之下如何能再出征?
清寒随手将案几上一本淡青纹路的奏折甩落谢燚脚边,“谢卿自己看罢。”待谢燚抬头,又接着说:“还要举荐舒齐纨么?”
奏折的落款上写着舒齐纨,奏折内字字句句都在说自己的不是,谢燚看到最后一句“绝非良配”,心里一动,想不到舒齐纨为了他大婚的事还费过这等周折。听得皇上发问,忙朗声答道:“陛下,臣仍荐舒郡公为安西将军。恳请陛下恩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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