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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红尘错-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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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城内的百姓终于知道发生了什么,人们不再嬉笑,各个行色匆匆,死一般的寂静开始笼罩在锡远城上空。
  周振坐卧不宁,彻夜未眠,当天空终于泛出灰蒙蒙的光线时,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将他惊得跳了起来。
  “进来!”他大吼。
  侍卫扑进来,跪倒在他脚边,喊道:“进来了,打进来了。”
  周振腿一软,向后连退几步坐倒在床上。
  岂料那侍卫又接着道:“是北军的张纯知道咱们不肯派兵带着残部冲进城里了。”
  周振呼啦一下又跳将起来,一脚踹翻了这个侍卫。还来不及喝骂,就听见门外叫嚷了起来,火光一片映得窗纸大亮。
  门被咣当一声踹开,几个士兵冲进来一下就将他按倒在地。随后进来一人,却未着盔甲,衣袍上满是泥土血渍,只能勉强辨出水蓝的原色。
  “扶周大人起来。”那人冷冰冰的开口。
  周振这才看到眼前的人,不过二十来岁,却像从地狱里爬上来的厉鬼般,白惨惨的面上只一双漆黑的瞳仁像冰针一样射进他心里。
  他打了个寒颤,撑起声音怒道:“你是何人?竟敢挟持本官。”
  那人冷笑道:“周大人贵人多忘事,学生杜明懿不才,想替您老当几日知府。”
  周振愣了一愣,又细细看了看他的样貌,这才想起当年的探花郎,结巴道:“你不是……不是被流放了吗?”说是流放北疆,但太子都被幽禁了,杜明懿知道太子那么多事,怎么可能还活到现在?
  杜明懿笑道:“是啊,可祸害遗千年,老天爷暂时还没收我。”
  说罢敛去笑容道:“委屈周大人了。”接着一摆手,两侧的士兵便不顾周振的呼喊,押着他出去了。
  杜明懿回到前厅时,北军统领张纯恰带了几名将领走进屋里,六人便围着厅中的楠木大理石面圆桌坐了下来。
  张纯道:“大家都说说情况。”
  张纯今年三十五岁,是北军幸存下来的最高级别的将领,十几年边关日晒风吹,让他的皮肤变得黝黑,措不及防的大败让他的眉心在短短的两天里出现了一道抹不平的皱痕。
  袁开道:“锡远守军总数两万,实际可用的兵力大概一万七千,有过做战经验的不到三分之二。”
  乔彦生道:“也就是说,加上我们的人,精兵只有不到三万人。”
  张纯道:“守城不比攻城,所有的人,包括城里的百姓都可以发动起来。”
  李达道:“不错,朝廷已经派了安亲王来援,头阵五万人,最快也得四日才能赶到,咱们怎么着都得撑到那时候。”
  张纯问道:“彭兄弟,粮食怎么样了?”
  彭京答道:“我已按杜兄弟说的,将东西仓粮食全部运到行营仓库里了。”
  张纯点头道:“好。现在我们要做最坏的打算,万一北狄军队在咱们的援军到达之前,凑足足够数量的兵马把锡远围了起来,那么这些粮草就是咱们救命的东西。”
  彭京骂道:“他娘的,都怪周振这个老匹夫,要是他肯出兵在城外扎营建立防线,我们何至于落到如此被动的局面。”
  杜明懿道:“现在再出城布防已经晚了,北狄只怕再有两三个时辰就会兵临城下。张统领,不如将全部人马分成五队,每壁守御七千人,另有七千人机动待命,你看如何?”
  张纯点头道:“彭京、乔彦生、李达各带七千人分守东、西、南三壁,袁开带七千人策应,我和杜兄弟带七千人守北门。”
  张纯说着,接过来乔彦生递来的兵将名册,给六个人划分所带的兵士队伍。
  几人各自领命去了,张纯对杜明懿道:“其实你不必陪着我们死守在这里的。”
  杜明懿到底不是武将,而是文臣,像他们这种人,战死沙场是理所应当,无可推卸的,而杜明懿却仍有选择的余地,更何况他现在连文臣都算不上了,边疆大乱,谁还注意的到那些流放来的囚徒都去哪了呢?他大可以离开这里,到南方找个地方安渡一生。
  杜明懿斜睨他一眼,淡淡道:“是啊,我一介流犯,怎么有资格上阵杀敌呢?”
  张纯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巴不得你留下来替我出谋划策呢。”他有心想解释,却又一时想不出该怎么说才合适。
  他怎么可能又怎么敢轻视杜明懿呢?这个人简直可以称得上算无遗策。他注意到杜明懿是因为手下的将士说起有个流放来的犯人给底下的士兵出主意,成功偷袭了北狄的小股骑兵,抢到几十匹上等的姜戎马。于是他起了兴致,把杜明懿放到了身边。日久时长,他已然发现这个人就像一把藏在匣中的宝剑,一旦出鞘,必然寒光冷冽,削金断玉。
  杜明懿看着他急切又笨拙的样子,缓缓勾起嘴角,眼中闪着戏谑的光芒。
  张纯这才反应过来,不禁抚额长叹,好吧,他又被耍了。
  残阳如血般殷红,空气中弥漫着硝烟尘土,混杂着血腥的气味,这已是守城战的第四日了。
  李达的传令官连滚带爬的冲上城楼,对刚射倒一名北狄银环将领的张纯道:“将军,西门快守不住了,请派兵支援!”
  张纯看着城下仍如潮水般涌来的北狄军队大吼道:“告诉李达,要是守不住,就叫他去死!”说罢再次搭起弓箭朝北狄兵士射去。
  大队的北狄军队抢渡过护城河,有的倚着云梯鹅车试图攀上城墙,有的躲在洞子里用撞车猛撞城门。城上城下弩炮齐发,箭矢如雨,双方都伤亡惨重。
  攻城的北狄士兵被箭射中,直接从高耸的云梯上坠下,有的被炮击中,血肉横飞,但仍架不住北狄军队人数上明显的优势,在箭矢火炮的掩护下仍不断有士兵抢上城墙,与守军正面肉搏。
  张纯骂道:“这帮蛮子今天怎么跟疯了一样。”
  前几日北狄都是傍晚时即收兵,今日进攻的人数势头都明显强过前三天,眼看着天色一点点暗沉下来,太阳就要落山了,却不退反进,越发猛厉的攻了上来。
  杜明懿一边指挥着炮手攻击北狄的阵地,一边大声道:“安王爷的军队今日就要到了,所以北狄才会这么着急。”
  张纯一愣,转身几步跨到杜明懿面前道:“你小子说真的?”
  周围喊声、炮声各种声音太乱太大,杜明懿根本没听清张纯在说什么,不过猜也猜的到,点头笑道:“我什么时候说错过。快激励你的士兵们吧,将军。”
  眼前的人满面污灰,偏一双眸子亮的耀人,看着他自负的笑容,张纯笑骂:“他娘的你还真敢说。”随即转身大吼道:“传令兵快去给我传令,弟兄们给我狠狠的打,安王爷的军队今天就要到了,一定要让蛮子们有来无回!”
  日头已经完全沉到了地平线之下,渐渐的夜色笼罩了大地,城楼上亮起了无数灯火,又是几个时辰过去了。守城的士兵们早已疲乏不堪,然而仍坚持着最后的希望,希望安王爷的军队能及时赶来救援他们。
  看不到尽头的鏖战慢慢消磨了张纯的信心,他凑到杜明懿耳边道:“喂,你先前是为了鼓舞士气才那样说的吧。好歹又让士兵们多撑了些时间。不过最迟明天早上,咱们怕是真的要殉城了。”
  杜明懿后退两步,反手抽出身边一名弓箭手箭斛里的一支箭,猛然扬手朝他面门直射过去,张纯下意识飞快缩头,箭擦着他的面颊呼啸而过,正中刚攀上墙头的北狄士兵脑门。
  张纯刚要说话,就听杜明懿吼道:“你的探子呢?都死去哪里了?再派!再没有援军的消息,我就把头割给你!”

  ☆、军中再逢

  
  张纯最后还是没有机会拿下杜明懿的脑袋,半个时辰后,派出去的探子终于有人从北狄的层层围追堵截中活着冲回锡远城的了。此时安王的军队离锡远已不过八公里。
  “退了!蛮子开始退了!”有士兵惊叫起来。一传十,十传百,城楼上很快扬起一片又一片的欢呼声。
  易笙鸿带着五万精兵昼夜奔袭,终于在危急关头解了锡远之围。
  沉重的城门被缓缓推开,张纯带着几百名将士策马而出,待得大军行至近前,他们翻身下马,向易笙鸿行跪拜之礼。易笙鸿忙下马上前扶起张纯,连连道:“众将士快请起。”目光扫到张纯身后一人时,身体不由自主的僵了一下。
  是他,居然是他,竟然是他,纵然他隐在火光边缘的暗影里,纵然已看不清他原本的肤色,易笙鸿也仍然能在第一眼就认出他来。那是他曾经爱逾性命,后来又彻骨痛恨,而今想忘却怎么都忘不掉的人。他强迫自己移开目光,继续手下的动作,使力扶起张纯。
  幸亏是晚上,他想,没有人能看清他现在扭曲的表情。再开口时,声音已然是一个优秀的将领该做到的那般,沉稳、厚重:
  “将士们辛苦了,皇上已下令颁赐万两钱、银、绢、帛给前线的战士们,论功行赏。”
  话音方落,人群中便响起了一阵欢呼声。易笙鸿又转头对副将甘凌道:“派人去对守城将士们的功勋计数造册,抚恤慰问死伤的战士们,不许有遗漏。”
  甘凌忙大声应是。
  张纯笑道:“若不是王爷带兵及时赶到,我们今日便都要以身殉城了。将士们日夜赶路,想必也是疲乏的紧了,不如这就进城去,好好歇一晚再做打算。”
  易笙鸿微微摇头道:“守城的将士更加疲累。现在还有多少人?”
  张纯敛了笑容,答道:“守城之初,锡远守军两万,加上原北军士兵一万,总数三万。现在大概还剩一半人。”
  易笙鸿点点头道:“北狄的人数是你们两倍还多,能守到此刻着实不易。现在就让我带来的人将各壁的军士们替换下来,每壁八千人。明日我们再商量如何整编军队。”
  易笙鸿话音方落,甘凌便已经开始传令点派人马。
  易笙鸿又道:“再派五千人出城清理北狄留下的攻城器械。”
  张纯不由得对这个年轻的王爷刮目相看。他原本对朝廷派来一个从未上过战场的王爷心存疑虑,现在看着对方布置从容妥当,心里一下踏实了许多。
  易笙鸿道:“还有劳张统领带我去各处城楼上转一转了。”
  张纯答应了,转过头想叫上杜明懿一起,却哪里还看的到那个人的踪影,心里奇怪,却只得让袁开和乔彦生二人一起陪同。
  杜明懿趁着易笙鸿转身布置的当儿,悄悄退出了迎接的队伍,逃回了城中。对,是“逃”。他知道易笙鸿已经认出了他,他看到了那一瞬易笙鸿的表情。转开的眼神就像是在极力躲避某种厌恶痛恨的东西。
  没想到自己用了这么久的时间建筑起的心理防线脆弱的不堪一击,眨眼间便轰然崩塌。
  杜明懿冲回房间,飞快地开始收拾行囊。他后悔极了,应该在北狄军队开始撤退的时候就走的,为什么,为什么管不住自己,还要跟着去看那一眼。
  视线渐渐模糊,温热的水滴顺着脸颊滑落,他才猛然惊觉自己竟然哭了。曾经再苦、再痛、再难都从未流过一滴眼泪。算了罢,就放纵自己一次,不会有人知道的,不必再把自己伪装的刀枪不入。
  他一挥手熄了烛火,翻身侧躺上床,拉过被子紧紧蜷缩起来。就痛痛快快的哭这一次,一次就好。
  知府衙门成了驻守军队的临时指挥中心。
  大厅里北面放着两张楠木椅,中间一个方几,下面两溜十二张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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