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尘错-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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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明懿的表情很平静,声音也很平静,他简单地应了声好,提步想走,腿脚却突然像被灌了铅,蓦然朝前栽了下去。
杜明懿知道自己在做梦,因为只有在梦里,易笙鸿才会那般温柔体贴,耐心替他梳好散乱的发丝,再用发冠轻轻束好满头的发,转过来俯下身看着他笑的傻气,问:“怎么样?做的比你自己强多了罢?好好的头发你总没耐性收拾,还不让下头的人给弄,束一次发总要断掉许多,也不嫌疼?”
杜明懿想笑,掉一根头发能有多大的感觉,现在才是真的疼啊。从里到外,筋骨寸寸竟分不出哪里痛的更厉害些,可谁还会问他一句呢?只能咬牙忍着挨着。
不知熬了多久,意识终于聚拢,感觉到有帕子擦过他的额头,杜明懿撑开眼皮。昏黄的灯下,有人立在榻边看着他。
“醒了?”那人问,是张纯。
杜明懿道:“你怎么在这?”
张纯道:“你昏了两天了,以前就三灾五病的,怎么还自己折腾自己,成日在那里站着,能不出事吗?”
杜明懿喃喃道:“两日么?王爷呢?”
张纯道:“易笙元也病了,王爷在那边守着呢,一时走不脱。”
他怎么敢说那日杜明懿昏在外面,甘凌去找王爷,王爷只道送回去休息。甘凌想让易去易来过去看看,王爷却说杜明懿自己就是大夫,不需别人诊治。甘凌无法,只得找了他,两人轮流守着,又叫了军医来看。
虽不知二人如何闹到这个地步,却难免感叹人心易变,转眼间便能冷硬如铁。
杜明懿闻言静了片刻,随即低低笑了起来,何必多这一问,倒弄得如此难堪。
张纯问:“你笑什么?”
杜明懿道:“你忘记李达了吗?”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张纯甩了巾帕,到底念在他病中情绪不好没有发作,转身走了出去。
杜明懿吹熄了灯,在黑暗中将自己埋在被子里,紧紧蜷缩了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嘤嘤嘤,打滚求留言。。。
☆、何处归途
又过了几日,军营中压抑沉闷的空气终于找到了突破口,孟国对北狄至关重要的一仗就要开始了。
甘凌走进杜明懿的帐篷,眨了半天眼才适应了里面昏暗的光线,道:“既不点灯,也不生火,你又发什么呆呢?”
听不到回答,甘凌摸索着点亮了灯,看到杜明懿阖眼靠坐在塌上。
甘凌走到跟前,问,“睡着了?”他伸出手在杜明懿面前晃了晃。
“喂,杜明懿。”他提高了音亮,睡这么沉,甘凌想,可这么大的事,总得让他知道,于是他伸出手去晃杜明懿。岂料杜明懿竟似泥人木雕般,随着他的动作向一侧歪去。
甘凌吓了一跳,这才发现不对,忙去探杜明懿鼻息,微弱而迟缓。甘凌心下暗叫不妙,忙扶着杜明懿躺好,三两步走到帐外,来回踱了几步,终是向易笙鸿的主帐走去。
易去:“甘将军留步,王爷不在。”
甘凌急问:“去哪里了?”
易来道:“每天晚上都在小少爷那。”
甘凌自言自语道:“不在,不在”,继而问道:“杜明懿又病了,我看那样子不大对,你们俩能跟我去看看吗?”
易去易来对视一眼。
易去道:“没王爷允许。”
易来道:“不能去。”
甘凌急道:“杜明懿现下已官复原职,是皇上钦点的监军,若是出了事,连王爷也没法交待。回头王爷若是问起来,有什么事我来担!”
易去摇头:“没王爷允许。”
易来:“不能去。”
甘凌:“……好,好,你们不能去,我把人弄过来总可以吧。”说完便折返回去叫了两个亲兵用担架将杜明懿抬到了主帅帐前。
易去易来只一眼看去便知不好。
易去道:“把他抬进去。”
易来道:“只能我们俩在里面。”
“行、行”甘凌忙不迭让人把杜明懿送进去,而后便退出来等在外面。
易去伸出手:“快把解药拿出来。”
易来摇头:“没有。”
易去骂:“都什么时候了,人都不行了,你就别惦记着那个赌约了。”
易来急急辩解:“真没有!太子爷问我要没有解药、能让人死的漂亮的毒/药,我便制了给他,红尘错的名字还是他起的呢,谁知道他会用到杜明懿身上呢!”
易去一把捂住他的嘴,低声骂道:“小声点儿,真要被你害死了。”
易来掰开他的手,又去探杜明懿的脉搏,“疑?”
“怎么?”
“他还服了青霜散,怪不得能撑这么久。”
易去拉开他,自己把手搭上去,半响道:“别说费话了,快想办法。否则等王爷知道了,还活不活。”
易来道:“那天帐里的事你又不是不知道,王爷现在只怕巴不得要杜明懿的命呢。”
易去总觉着不对,又一时想不出反驳的话,道:“别管那么多了,现在要紧的是在王爷回来前把人救醒送回去才是。”
说着便从怀里掏出一个瓷瓶,倒了一粒棕色的丸药出来喂给杜明懿。
“我好不容易才制得一颗啊,本想留着保命用的。”易去说着顺手给了易来脑袋一巴掌,“都怪你!”
“不都怪我吧。”易来还未说完,便听帐外甘凌问:“易去易来,怎么样?”
易去高声道:“别急别急,再等会儿。”他转身去烫了四根银针,迅速落入杜明懿头顶。
“醒了醒了。”易来凑上前。
易去起出针,道:“帮把手。”
两人一左一右扶着杜明懿坐起来。
易来叹道:“杜先生,你对自己可真狠的下心,青霜散发作起来能疼死人吧。”
杜明懿低声道:“为了活命,自然不择手段。”
易来小心翼翼地瞧着杜明懿,问:“杜先生,我跟你说件事,你能不能别怪我?”
杜明懿漫不经心地应道:“那你不说便是了,你不说我不知道还怎么怪你?”
易来有些晕了,“啊,啊,对……不对不对。”
易去道:“你闭嘴,我来说。杜先生,你中的毒是太子让易来制的红尘错,并无解药。”
杜明懿愣了一愣,低声念道:“红尘错……红尘错……这名字是太子起的吧。”
易来:“你怎么知道?”
杜明懿轻笑起来,缓缓道:“果真是恰如其分。”
易去道:“杜先生,我们兄弟对不住你,可还不想死,你能不能别告诉王爷这毒/药是太子下的,否则他迟早会查到我们兄弟身上。”
杜明懿道:“只要你们不说,他不会知道的。”
易来觉得脑子又不够使了,嗫嚅道:“那你呢?”
杜明懿摇摇晃晃站起来,笑道:“死有千百种方法,我可不想走的这么窝囊。既然错了,那便错到底吧。”
一见帐帘被掀开,甘凌立刻迎了上来,看到杜明懿,长出一口气,扶住他道:“好些了吗?方才是怎么回事?”
杜明懿笑道:“前阵子累得狠了,现在稍微松懈些便不行了。“
甘凌怀疑地去看易去易来,易来连连点头:“杜先生太累了,需要多休息。”一边在心里安慰自己,我也没说谎,他要不是累的,吃着青霜散,那红尘错也不会发作的这么快。
甘凌这才信了,扶着杜明懿回了帐里。
杜明懿问:“你方才来找我可是有事?”
甘凌这才想起来正事,从怀里掏出一张地形图,铺开在桌面上,指着图上标出的路线地点道:“今日得到消息,后天夜里北狄兀离会带五万人马偷袭我们东侧存放粮草的营盘。王爷准备将计就计,命张纯假扮成王爷,我和张纯从东路迎上兀离后佯装败退,将他引入东边山林,陈将军会带兵埋伏在那里。王爷则自己率军从西路直攻北狄后方阵地。
杜明懿道:“计是好计,但兀离何等狡诈,如果到时他发现不对,退回去呢?”
甘凌道:“王爷说,如果兀离不上钩,便立刻反攻,尽可能拖住他不让他返回。撑到王爷拿下北狄大营,捉了金术成。”
杜明懿沉吟片刻道:“这样好的机会,如果杀不了兀离就太可惜了。一旦错失,日后终成祸患。”
甘凌点头:“是,所以这一仗只能胜,不能败。”
北疆二月的夜晚依然寒气逼人,却丝毫影响不了高涨的士气。装备齐整的兵士们迅速排好队伍,借着时明时暗的朦胧月光向北疾行。北风凄厉的在山间呼啸而过,遮掩了士兵们行进的脚步声、马蹄声。
甘凌小声对身旁的张纯道:“这么大的雾真是天助我也。”
旁边的人似乎答应了一声,但在呜呜的风声中听不甚清。
甘凌不再说话,专心领着队伍向目标前进。
两军遭遇的瞬间,兀离和他的兵将们都吃了一惊,但他很快镇定下来。毕竟战场上形势瞬息万变,出乎意料的情况也很正常。他好战悍勇的性格发挥了作用,立刻指挥着士兵们冲杀上去。
遮住月亮的云层飘荡开来,兀离很快看到了靖北将军的大旗,是孟国的安王爷。
兀离觉得浑身的血液都沸腾起来。他和这个安王爷交过两次手,每次都难分胜负,棋逢对手让他对孟朝的靖北将军念念不忘。如今有了再次交手的机会,岂能错过?
刀剑相交,银芒乍亮,剑光擦着兀离的头盔掠过。他大喝一声,挥刀向靖北将军的下盘砍去。
对方猛一勒缰绳,KUA下战马立刻长声嘶鸣人立而起,躲过了一击。辅一落地,便策马直冲过来,一剑刺向他的双目。
兀离举刀便挡,使猛力架开了对方长剑,第二刀斜劈下去,对方仰过身子险险躲开,策马便走,兀离正欲追赶,中间已插/进/数个捉对厮杀的兵士。他提刀欲砍,却猛然发现月光下,刀身上鲜血洇然。
劈中了,刚刚竟然劈中了!兀离心里一阵狂喜。越发凶悍起来,几下便将四周的孟国兵将斫翻在地。抬眼看去,孟朝军队已然开始后撤。
兀离下令猛攻,对方却撤而不乱,殿后的弓箭手一波波飞箭射来,暂时阻住了他们的追击。
兀离大声呼喝,赶着手下继续冲杀上去,很快便击溃了孟军的防线。
天将亮未亮,雾气渐渐散去,视线慢慢清晰起来。
兀离这才发现四周已是大片的密林。他隐隐觉得不安,忙勒令众人停下。
另一边,甘凌骂道:“他娘的,兀离这厮果然狡猾,这就不走了。怎么办,现在要杀回去吗?”
身旁的人开口道:“你用内劲喊话,骂他胆小如鼠,畏缩不前。”
甘凌听到这个声音差点从马背上一头栽下来,他转过头仔细看旁边的人,头盔下一双清亮黑眸看着他满是戏谑,这双眼睛再不可能生在第二个人身上。甘凌好不容易憋出一句话:“你……杜明懿,怎么会是你!”
杜明懿笑道:“怎么不能是我?兀离和易笙鸿交过手,想骗过他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我熟悉易笙鸿的剑法,由我来假扮他再适合不过了。”
甘凌已经没功夫计较杜明懿乱呼王爷以前的名字了,他气道:“你这么做犯的可是杀头的大罪。”
杜明懿冷笑道:“我的罪名还少吗?也不在乎多添这一条。你再啰/嗦,兀离可就跑了。”
甘凌咬咬牙,转过头朝前用内力喊道:“兀离你这个老匹夫,阵前退缩,胆小如鼠,根本不配做我们王爷的对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