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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9章

开国功贼-第129章

小说: 开国功贼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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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毛看着她,我先回去配解药!”刹那之间,程名振眼中腾起一缕亮光,摇摇头,低声叮嘱。然后也不管其他人怎么看自己,用长枪拨开芦苇,快速向大路奔去。
    “姓王的,你自己看着办!”知道杜鹃肯定能被救转,狂喜之下,班浩和周凡等人也不再想跟着瞎掺和。反正周宁逃不出巨鹿泽,最后怎么发落她,自有大当家、二当家和九当家等人去劳神。自己没有必要为此跟王二毛结仇,也没有必要做逼九当家和王二毛兄弟反目的恶人。
    转眼之间,众喽啰们纷纷扬长而去。只留下喜得犯傻的王二毛,还有被捆成粽子般的周宁。“还不给我解开!”对王二毛,周宁依旧没半点儿好脸色,狠狠瞪了他一眼,低声命令。
    “唉,唉!我就说小九哥是好人!”王二毛喜得几乎都找不到北了,哪还在乎被人呵斥几句。快步跑上前,用横刀割断绑在周宁臂上的绳索。
    “你居然为了我,跟姓程的反目?!”仿佛不相信刚才发生的事情,周宁一边揉着手腕,一边冷嘲热讽。“如果他们不答应,你怎么办?你打得过姓程的么?就不怕他恼羞成怒连你一块儿也杀了?”
    “打不过也得打。但小九哥不是那种人!”王二毛属于典型的说一套,做一套。背地里把女人从来不当一回事,现实中却巴不得将心上人给供起来。“当年他说,因为小杏花喜欢你二哥,所以就放了他们夫妇。今天我跟他说我喜欢你,他的脸色立刻就变了”
    “二毛,我这辈子欠了你!”周宁叹了口气,缓缓向刚才的草棚里走,“姓程的放了我二哥二嫂,又救过我,我放了杜鹃,再不欠他的帐。但是他勾结土匪,杀我全家,这个仇,我做鬼也”
    王二毛赶紧跟上去,低声向周宁解释,“土匪不是他招来的。是你二哥勾结林县令,想置他于死地。恰巧张金称也想攻打馆陶,就利用了这个机会!”
    周宁又楞了楞,仿佛不敢相信王二毛说的都是事实。但她心里却很明白,以程名振的为人,绝对不会主动勾结土匪为祸地方。一切灾难其实都是自己的家人引起来的,只是自己一直拒绝相信罢了。
    见她神情郁郁,王二毛以为她在为将来担忧,低下头去,望着对方的眼睛保证:“你不用担心,我最近立了很多战功,即便在大当家面前也能说上几句硬气话。只要杜鹃没死,他们就不能拿你怎么样!”
    看到他那信誓旦旦模样,周宁露齿而笑。嘴角旁,却又流出几缕血丝。轻轻擦了擦,她低声回应,“那我这辈子岂不是欠你更多?王二毛,在你眼里,我真的那么重要?”
    “嗯,嗯!”王二毛连连点头,“看到你要被他们带走,我连拔刀拼命的心思都有了。刚才是我太着急,才忍不住打了你一巴掌。我以后不会再碰你了,保证!”
    说着话,他便伸出手去,试图帮周宁擦掉嘴角新渗出来的血丝。这回周宁没有拒绝,任他随意施为。只是那血丝越擦越浓,越擦越多,几下之后,非但没有被擦干净,反而成股成股地向外淌,将王二毛的大手涂得猩红一片。
    “我,我,我”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王二毛急得手忙脚乱。周宁轻轻笑了笑,推开对方的手臂,自己找了个石凳缓缓坐下。
    “傻二毛,你别忙活了。我知道自己逃不出去时,就给自己吃了双份的毒药。”仿佛说着一件很简单的事情,她的声音温柔而沉静,一如当日两个少年隔着纱帘所闻。“我爷娘生我养我,我替他们报仇。杜鹃杀我全家,我也杀她一回。程名振放我二哥,我再放他一回。从此之后,恩怨两清,谁也不欠谁的!”
    “我找孙驼子救你,我找孙驼子救你!”王二毛吓得魂飞天外,手忙脚乱抱起周宁,大步向岸边跑去。“孙驼子知道药方就能解毒,他已经救过杜鹃,肯定能救你,肯定!”
    躺在他的怀里,周宁可以看见明亮的星空。曾经有一段时间,她的生活像今晚的夜空一样纯净。但一场突如其来的变故捣毁了它,从那时起,除了仇恨之外,她已经一无所有。
    “他救不了我,二毛!”轻轻倚在王二毛胸口,她又恢复了那个温柔贤良的少女模样,“我吃药,就是为了让自己不落入他们手里。我自己的下的分量,我自己知道。你别跑,抱着我看看星星。好久没看了,今夜的天空真干净!”
    说罢,努力将头将疲倦的眼睛睁大,直直地看向漫天星斗。七月下旬的夜,银河自东向西横亘。滔滔星浪之间,牵牛和织女遥遥相望。
    曾经有一刻,她也曾悄悄凝望过某个人。
    只是,他曾经察觉么?
    第二卷《柳絮词》卷终
    注1:文中毒药属于杜撰,请勿尝试。
    酒徒注:关于程名振的性格,一个十七岁的少年,肯定没有诸位读者成熟。所以优柔也好,不入某些大能之眼也罢,皆因年少而已。诸位想想自己十七岁时干过多少稚嫩事,也就清楚了。





    第三卷 猛兽行 第一章 秋分
     更新时间:2009…6…5 18:45:00 本章字数:5566


    北国的秋,一向是来得快,来得突然,来得令人猝不及防。下午时候也许天气还是闷如蒸锅,夜里边淅淅沥沥落了一场小雨,到了第二天早上,凉嗖嗖地北风就吹了起来。转眼之间,谷穗就开始发沉,树叶亦开始泛黄,枝头那些柿子、黑枣,也一个接一个泛金,泛红。红得发黑,黑里透紫。
    往年到了这个时候,城里城外总是一片繁忙景象。农夫、佃户们忙着下田抢收,账房、管家和护院们也抖擞精神,摆出算筹、账本、把库房门口的小斗偷偷换成大斗,准备讨租要账,颗粒归仓。但是今年秋天有些特别,巨鹿泽周边各地,北到赵郡、信都,南至汲郡、武阳,百姓们都懒懒地提不起精神,连最自种自收的普通农户都不急着下地收割,仿佛那沉甸甸的谷穗根本不是属于自己的。
    也不怪大伙没精打采。地里的粮食虽然多,但收上来后的确落不到主人手里几粒儿!朝廷那边要缴纳一份儿,土匪那边也要缴纳一份儿,地方官吏们经手后还要狠狠刮上一层。主人翁们辛苦了一整年,能落下来年开春后的种子已经要求神拜佛。不给成么?你说啥?不给?朝廷、土匪和地方官吏,哪位大爷你能惹得起?随便谁动一下手指头,百姓们都得拿脑袋相赔。即便正常缴纳了赋税和“保安粮”,每天还得提心吊胆看人家眼色。要是大爷们哪天不高兴过来走走,那可就是要尸横遍地,血流成河了。(注1)
    有道是过兵如过匪,过匪如过兵。不幸碰上凶悍的官兵,沿途必然像被蝗虫啃了般一片狼藉。侥幸碰上了讲道理的土匪呢,顶多能保证不死人,家家户户还是被刮得缸底儿朝天。最倒霉的情况是官过一遍,匪再过一遍。那样,沿途的小康之家顷刻间变为赤贫,赤贫之家就只好把心一横,跟在土匪身后找饭吃了。
    偏偏这巨鹿泽周边,自从今年春天开始就没消停过。官来匪往,匪往官来,几乎没有一天不打仗,没有一天不死人。百姓们开始的时候听见号角声还知道往菜窖、树林里边躲。到了后来,躲得不耐其烦,有些胆子大的干脆就不藏了。趴在墙头后看是土匪干掉了官军,还是官军干掉了土匪。期待着能尽快分出个输赢来,无论是官兵胜了,还是土匪赢了,至少能暂时消停一年半载的,也让大伙多多少少喘口气儿!
    可瞎眼老天就是不肯遂了大伙的心愿,土匪和官兵从春天打到夏天,从夏天又打到了冬天,战场还是围着巨鹿泽周边转悠。官军这厢好不容易出了个百战百胜的杨善会,却不小心被巨鹿泽的程名振给打了个丢盔卸甲。土匪那边好不容易崛起了个窦建德,结果不小心遇到魏征和魏元长,一个跟头从云端摔到了泥坑里,丢光了十几万兵马,跑得那个仓皇啊,连系了死扣的裤带都断成了三截。
    这些仗还不是最可惜的。最可惜的那仗发生在襄国郡南面,龙岗、南河与沙河县交界。七月底,朝廷的右武侯将军冯孝慈带领一万天兵天将把王德仁、高开道、刘霸道、时德睿等贼在此堵了个正着,几场硬仗下来,打得十余万土匪哭爹喊娘,落花流水。眼看着就要打进匪巢巨鹿泽里,让河北各地重现太平了。偏偏张金称麾下悍匪程名振突发奇想,居然扎着芦苇筏子从巨鹿泽北侧的大湖中漂出,星夜奔袭百余里,绕到冯孝慈身后,一把大火将他的军粮烧了个精光。
    官军们没了补给,自然不能饿着肚皮打仗,只好边战边撤,这一退,就从张金称的家门口一步步退回了黎阳仓。占到了便宜的土匪们紧追不舍,从龙岗一直撵到邺县,非但将先前战败的损失全抢了回来,顺手还将武安、魏郡两地除了郡城之外的地界祸害了个遍,个个抢了个兵强马壮,满嘴流油。
    眼看着河北南部就要变天了,张金称狗贼突然又没了胆子。居然带着抢到的大包小裹,牛羊牲口,乖乖地退回了襄国郡,背靠着巨鹿泽去经营他那一亩三分地儿。他这厢带头的一走,其他土匪也没了追上去跟冯孝慈决一死战的心思。收拾收拾弄到手的家当,东一拔,西一伙,祸害别的地方去了。
    只苦了巨鹿泽周边各郡的老百姓,官军受了损失,要加征赋税弥补。土匪壮大了队伍,也要加征“保安粮”来养活。田地里的庄稼还没收,已经没多少属于主人自己了。个把家底薄的,不得不四处借钱借米,才能凑足给各方大爷们的“皇粮”。
    实在连借都借不来的人,只好把孩子卖给大户做奴婢,给家里女人揣上最后的几块干粮,打了包裹让她回娘家。男人们自己则磨快了菜刀,仰着脖子大笑出门。或者投靠土匪,或者投靠官军,反正无论投靠哪一方,战死之前好歹能给口饭吃,不至于守着一无所有的家变成饿殍。
    “他爹还是去投官军吧!好歹是正根正叶,日后说不定还能回乡来寻我!”女人们总是心软,哭够了,痛麻了,擦了把眼泪追上来,扯着自家丈夫的衣袖叮嘱。
    逼到了绝路上的男人心中却另有一番计较,轻轻将女人的手指掰开,瞪着通红的眼睛呵斥,“你懂个啥!这大隋朝的气数早已经尽了。皇上不像皇上,当官的不像当官的。去给他们干,未必能落得了好结果!”
    “老天爷啊!你怎么不开眼呐!”女人听了,往往又是发出一声哀号,“那你到底投奔谁去啊,多时才能回来!”
    “先去巨鹿泽看看张大当家那边要不要人?好歹离家门口近些,要是哪天能打回来,就把城里边那些王八蛋抓了点天灯!”男人即便心里再难受,却不能哭,只能哑着嗓子发狠。他不恨窝囊无能的官军,也不恨凶残霸道的土匪,最恨的是距离自己最近的地方官吏。除非已经打到了地头上,否则官军收钱,土匪催赋,都要通过地方官吏之手。而那些地方官吏则两边都不得罪,百依百顺,并且过手留湿,个个吃得肚皮溜圆。
    “他爹,我,我等你!生是你们老王家的人,死是你们老王家的鬼!”女人们哭过一阵,不得不再次收起眼泪,咬着苍白的嘴唇立誓。
    “你,嗨!”男人本想告诉自己的女人,如果能嫁的话,找个能养活起她的人嫁了吧。话到嘴边,又实在不忍,想了想,低声承诺:“我要是命好,就托人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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