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东风月-第7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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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孩子语言不通无法交流,章念雪小朋友虽然聪明伶俐,但是不懂朝鲜话,手忙脚乱地连说带比划也无法领会其意。小孩子心性好胜,越是无法沟通越要沟通,结果越说越着急,越着急越要说。赫三爷看着小外甥脸红脖子粗地跟那小丫头争着抢话,原本他嫌冷要回屋里去,现在只觉得很有趣,就又站在门口看这两个小娃娃。
就在小雪急得抓耳挠腮语无伦次之际,从院子门口飘过来一个声音:“小雪,她的意思是让你离鞭炮远一点,当心被崩着。”
小雪被困扰半天的问题轻易被人化解,立刻激动地朝那人看过去,只觉得此人犹如天神下凡一样形象格外高大。他惊喜地发出了快乐的欢叫,奔跑着朝那人扑过去:“爸爸。”那人顺势将他抱进了怀里。父子两个许久没有见面,此时相见分外亲厚。
赫曜霆十分错愕,神情惊讶地微微抬起眼帘,循着声音看过去,章曜沄一身利落的军装青松一般挺拔,两个人隔着风雪视线相接。半晌,章曜沄的声音飘了过来:“曜霆……”
跟着章曜沄的还有一个身着军装的青年,二十来岁的样子,生着张稚气未脱的娃娃脸,一直称呼章曜沄作教官。
赫曜霆招呼凤栖给他们收拾了房间,将二人让进了房子里。那个和章曜沄同行的青年姓刘,是章曜沄在军校时候的学生,现在他当了连长,这青年成了他的副官。
小雪玩了许久,又缠着章曜沄一会就困了,被凤栖抱走睡觉去了。赫曜霆与章曜沄再次见面,百感交集。将他让到自己房间,想与他单独说说话。
章曜沄一进他的房间,只觉得暖风拂面,心知赫曜霆还是一贯的畏寒,暗暗有些担心他的旧疾。他肺不好,顶容易在冬季犯病。
赫曜霆的卧室布置得很简单,不过一张床一个书架,床上摆着张精美的小炕桌。凤栖准备了饭菜和几样小点心布置在炕桌上,菜色看着很丰盛的样子,却没飘溢出太多菜香气。
两个人也没太多的食欲,只是隔着桌子说话。
赫曜霆偏着脑袋拄着太阳穴似有似无地端详了章曜沄半天,发现姐夫依旧是原来那个模样,只不过脸瘦削了一些,面部的线条显得更加刚毅。他依旧是那种面无表情的状态,棺材板一样严肃死板的脸孔,还是那么四棱四角。
赫曜霆搜肠刮肚地想了半天,才找出一些像样的话来问:“姐夫,你不是在北平教书,怎么后来参军了?”
章曜沄从看到他就心绪难平,他本来是从赤峰来奉天办事情的,办完了事还得回去。路过赫家旧宅的时候,鬼使神差地想进来看看,谁想就这么遇见了赫曜霆。
他强自压下满腔情感,表面上依然是那么冷冷淡淡,公事公办地答道:“我在北平的时候,曾经游说过许督军科技兴国,投资办学。他那时正在兴办陆军学校,就把我招去做了文职教员。后来收容在学校的官兵哗变,学校就停办了。我那时候本来是预备要回满洲的,许督军赏识我的才干,要我负责军队的技术训练,我不好推辞只好为他效力。”他捡些无关紧要的长话短说,刻意略去了亲自镇压叛乱的过程。
赫曜霆见他还是原先那种铁板一块的死样子,根本看不出对自己有什么惦念,忽然就失望起来。但他不再像先前一样咄咄逼人,也没有那种大发脾气的兴致了,只是恹恹地觉得无话可说。
章曜沄敏锐地捕捉到他眼睛里的神采黯然了一瞬,心头骤然一紧,也跟着脸色阴沉地沉默起来。
两人就这么默默无言以对地陷入了一个短暂的小低谷。
作者有话要说:
☆、得意忘形
赫曜霆搜肠刮肚地寻找着话题,一边不自觉地摆弄起酒杯。
章曜沄踌躇了片刻,终于开口打破了沉寂:“今年你怎么带这么少的人过年,我记得往常,总会有许多人在。怎么看不见小五?”
赫曜霆端着酒杯的手停顿了一瞬,面无表情地答道:“小五死在长春了。”
章曜沄闻言一愣继而换了个话题:“曜霖还在乡下吗?那时候因为我一句话,你就把他送走了,到现在也不准备接回来啊?”
赫曜霆冷冰冰地说:“曜霖,去年死在丹东了。”可见这个话题转换的非常失败。他放下酒杯,平静地直视了章曜沄的眼睛:“大嫂也没了。”
章曜沄懵了,信息量太大,他一下子消化不了,直着眼睛喃喃自语:“星娅也……”不由自主地继续问:“我离开满洲这些日子,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赫曜霆一阵郁闷,不由自主地端起酒杯,仰头一口闷了进去。他体质偏寒,是能喝些白酒的。章曜沄的对话勾出了无尽的愁绪,不禁要借酒消愁起来。
他撂下酒杯,长叹口气:“一言难尽啊,总之……都是些不好的事,不提也罢。”
章曜沄垂下眼帘:“好,你不愿意说,我便不问。”
赫曜霆举起酒杯:“姐夫,咱们许久没见了。你陪我喝一杯吧,好不好?”说着仰起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章曜沄跟着浅浅喝了一杯,是上好的贵州茅台,却有点烈性,喝下去腔子都变得暖意融融的。
赫曜霆又自顾自地倒了一杯。
章曜沄脑海里灵光一闪,猛然想起些什么事。随即一句话脱口而出:“难不成笺枫也……”
赫曜霆啪地放下酒杯,咬牙切齿地说道:“他没死。”苦笑了一声:“就是不回来了,走了。”仰起脖子又灌了一杯酒,放下酒杯就干咳了两声。
章曜沄看着他愁肠百结的模样,忍不住放柔了声音:“曜霆,其实我还想问你一句,你还好吗?”
赫曜霆又喝了口酒,已然有了些醉态,双眼朦胧地苦笑了一下:“好不好的,有什么关系。”端起酒杯又要再喝。
章曜沄忍不住一把抓住他的手腕:“这酒烈,别再喝了,再喝就醉了。”
赫曜霆朝他展颜一笑:“我酒量好,喝不醉。”一张苍白的面孔透出些红晕,竟然带了些人面桃花的风流美态。
章曜沄深知他有点酒量,但是绝对不好,所以笑着抢下他手中的杯子。赫曜霆苦恼地皱起眉头,去抢酒杯,没完没了地自言自语:“我的酒量你还信不过,醉不了。姐夫,把酒还给我,咱们再喝。”
章曜沄哭笑不得地在他额头上轻轻敲了一记:“舌头都大了,不许再喝了。”
赫曜霆吃痛,捂着额头揉了揉,抬起朦胧醉眼问:“你敲我干什么?”然后带着醉意瞧着对方发笑。
章曜沄知道他这是喝多了,尽量保持着好脾气问:“你笑什么?”
赫曜霆伸手在他脸颊上掐了一把:“老板着脸干嘛?跟棺材板似的,一点都不好看。”然后凑近他,呼吸出来的酒气合着他一身凛冽的药气喷了章曜沄一脸。“我对你笑,你就不能也冲我笑一笑吗?”
章曜沄横他一眼:“你什么时候见我笑过?”
赫曜霆不是没见过他笑,而是大多是在挨揍之前才能见到章曜沄笑颜如花的神情。心念及此立刻哈哈大笑起来,其实也没什么好笑的。只不过是因为郁闷的时候太久,他都快忘记快乐是什么感觉了。所以一点点乐子,都能教他感觉到开心。
他大咧咧地伸手向章曜沄肩头一拍,嘿嘿一笑:“你这人真没意思。”
章曜沄继续板着一张脸,眼睛里却透出了笑意:“真没意思?”
赫曜霆一本正经地点了点头:“嗯,没意思。”然后不怀好意地凑得更进一些,低笑出声:“不过……有比没有强。”
章曜沄被他气笑了,心道,什么叫有比没有强?难不成旁的都死绝了,赫三爷挑三拣四之后,发现也没剩下什么,就将就了。挑起剑眉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说什么鬼话,怎么个有比没有强?”
赫曜霆二话不说凑上去快速在章曜沄嘴唇上吻了一下,嘿嘿一笑:“给我亲一下。”见章曜沄脸色变了数遍,就有些怯怯地看着对方,短暂的时间里不敢再造次,保持着敌不动我不动的姿态。
半晌,发现章曜沄并没有责怪他的意思,壮着胆子又凑上去亲吻了对方。
章曜沄被他突如其来的吻弄得有点懵。赫曜霆见他没有发飙也没有反抗,好胜心上来了。他想就此欺负一下章曜沄,狠狠地找个人来欺负一下。
长时间的憋闷让他感觉到了委屈,他需要找个熟悉的对象来发泄。他压抑太久了,早就想要借酒撒泼任性一回。
赫摁曜霆纵身扑上去,把章曜沄摁倒在了床上,然后开始拳脚相加地撕扯对方的衣服。
章曜沄被他胡搅蛮缠的一闹,脾气也有些上来了,沉下脸怒视着他:“你干嘛?发什么疯?”
赫曜霆充耳不闻,直接一脚蹬过去,要不是章曜沄反应快,险些被他踹断肋骨。
赫曜霆一把扯开他的衬衫,纽扣崩掉了一地。动作粗暴地一手肘抵在他的肩膀上,一双秀目放出恶狠狠的光,磨着牙齿逼近他,一阵酒气吹在他耳边,咬牙切齿地挤出三个字:“我要你。”
章曜沄脑子轰隆隆地响了一声,浑身热血叫嚣着沸腾起来。怒火像烈焰一样升腾起来,他怒气冲天地暗想:这小子还是一贯的骄纵任性,真是一点长进都没有。原本以为他经历过这些变故会变了性情,看来是自己想错了。这小混蛋简直跟几年前一模一样,完全没有变。
赫曜霆身手好,他更好,何况近年来的军旅生活给了他锻炼这种技能的机会,功夫完全没有荒废,几乎是出自本能地就使了出来。扳住对方的肩膀,一个利落的过肩摔,赫曜霆就仰面朝天地倒在床上。
酒精在赫曜霆的血管里面流淌着,这大大刺激了他的暴戾,受此一击让他摔得头昏眼花,缓过劲来又锲而不舍地扑上去跟章曜沄较量。两个人就在床上打了起来。双方都动了怒,在你来我往拳脚相向的斗殴当中,不知不觉地撕扯掉了对方身上的衣服。
赫曜霆原本就没有章曜沄那样根基深厚的好功夫,现在连好体力也没有了,自然不是他的对手。二人互斗了一会,赫曜霆就觉得头晕目眩体力不支,很快就分了高下。
章曜沄一手攥着他的一双手腕按在头顶,压在他上方抑制着他的反抗,瞧着他气喘吁吁的模样,目光慢慢变得柔和起来,情不自禁地俯下面孔轻吻了他的鼻尖嘴唇。
绵延而下的吻慢慢变得热烈起来。原本以为赫曜霆会激烈地挣扎,谁知大概是由于许久没有人对自己温存过,竟然不由自主地响应起了这种抚慰,很快就放弃了反抗。
章曜沄与他额头贴额头地亲昵了片刻,发现他目光散乱神情恍惚,不禁有些气愤,下意识地轻咬了一下他的耳垂:“我是章曜沄。”
赫曜霆醉眼惺忪地笑了,笑得动心荡魄:“我知道。”
章曜沄的心一下子就变得柔软了,暗自苦笑,就算是个梦吧。在这个梦里,他想要为所欲为,不管不顾地去拥抱赫曜霆,去占有他,或者去爱他。
章曜沄的气息贴上了赫曜霆的耳畔,有点邪气地呵了口气:“就想要我?”并不自觉声音变得低沉沙哑。
赫曜霆含糊地“嗯”了一声,然后嘻嘻地笑起来。
章曜沄情不自禁地笑了起来,温柔的吻落在了赫曜霆的唇上,一路缠绵地吻了下去。趁着赫曜霆意乱情迷的时候,挺腰缓缓顶了进去。
赫曜霆浑身瞬间僵硬了,因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