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风-第20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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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血雨。生命在这里成为一个无意义的数字,所有的勇敢,奉献与献身精神都成为这场战斗中两个首脑人物争锋较量的牺牲品。
面对这种可怕的自杀式攻击,铁狮营战士用他们最传统的龟壳战术建立起一道铁壁防御线。
战士们就地蹲下,前排和侧翼的步兵将大塔盾高高竖立,后排战士将手中的盾牌翻腕横举,覆于头顶,构成屋檐,将整个方阵用盾牌严严实实地裹起来。
无数长矛从盾后的夹缝中伸出,戳出一片枪林,森亮的矛尖在日光下照射出阴寒铁光。
这不仅是一支大乌龟,同时也是一只大刺猬。
一只同时生长了龟壳与利刺的可怕铁壳大怪物。
然而面对敌人的不要命式的强攻硬打,再坚强的守护也会变得力不从心。
挥舞着重型兵器的敢死队员用生命去堵塞对手的长矛,用铁锤去砸烂对手的龟壳,将这道铁壁防御线砸出千疮百孔,被剥离出阵型的战士在顷刻间就会受到对手的绞杀。
浅水清的命令下得准确而及时。
面对邵华飞亲自指挥的自杀式攻击,铁狮营开始稍稍后撤。
整个天风军结成的大圆阵,在这刻有序的后撤中的,渐渐凹下了一角,成为一个半圆形的凹面。
敢死队步步紧逼,务必要在这里杀出一个缺口,却渐渐忽略了身旁。
一支步兵队从侧翼对对手发起了进攻,如一柄利剑横切进敢死队的阵营之中,将整个队伍切成两断,正是冯然的队伍。与此同时,章秀易的部队从另一侧开始补位,代替铁狮营展开了最前沿的防御。
一转眼间,勇悍的敢死队员们被浅水清的变阵套在阵中,两支军队对其进行交相绞杀,片刻就将对手杀得干干净净。
交插换位,引敌入槲,这一轮较量中,护民军再次失去了数千名优秀战士。
远处的易星寒,脸色阴冷,一如这天边的阴霾。
良久,他才说道:“若论战术指挥能力,天下怕无人能与浅水清相比。但是大局已定,又岂是小小局部战场上的胜利可以扭转的。我护民军固然无力可以回天,他浅水清也同样无法打赢根本不可能打赢的战争。此战,浅水清终是输定!”
第八十七章 最后的疯狂(2)
阳光下不仅有美丽的花朵,同样也有肮脏的污泥,阴险的毒蛇,和凶猛贪婪的猛兽圣威尔联合公国诗人爱得兰斯卡。
一样土育百样人,在天风帝国攻打止水过程中,仅管人们看到了许许多多各种各样的英雄,如抱飞雪,商有龙,邹白永和易星寒等国之义士,但同样不缺乏楚鑫林,碧空晴,冯然等这类为了自身利益而出卖国家的奸臣。
当一个国家贫瘠,国主懦弱,百姓对其失望到顶点的时候,国民意志涣散,真正能够站起来为国出力的人便已少之又少。
尽管易星寒纠集了数十万的大军,却是他从北到南一路搜集号召而来,最终这点兵力之比,在全国范围比起来,依然是少到可怜的数字。
在这种情况下,真正是有多少人反抗,就有多少人投降。
有一位先哲说得好:在一场侵略战争中,通常会有百分之十的人奋起反抗,会有百分之十的人倒戈相向,但是更多的人,会选择沉默,选择明哲保身。
尽管我们看到的,听到的,都是那些关于英雄的传奇,但是真实的现实,更多的是冷漠与无奈,是鲜血与背叛,是残忍与血性。
一个手里握着一把水果刀的匪徒,可以威胁十余个大汉乖乖就缚,并将他们一一杀死,三个拿着枪的军人,就可以屠杀整个村子,无一活口。在一个国家被灭亡之前,从来都不缺乏足够的降卒成为侵略国的一支主要作战力量。
当然,假如侵略方胜利了,那么降卒就是倒戈军,是义军。
假如侵略方失败了,那么降卒就是叛军,是伪军,是走狗,是典型的卖国贼和某奸。
天风人攻打止水的战争里,至少拥有一个大义名份统一之战。
因为这两个国家,至少在根源上是属于同一个民族,曾经建立起过同一个国家,没有那种先天性的族外人侵略攻伐的对待,因此只要持以平和之势,总是能较为容易的取得当地人民的谅解和支持。因此天风人打止水,可以视作是秦始皇一统六国似的战争,虽同样充满暴力与血腥,却并分不可调和之矛盾。
相比之下,类似日本侵华这样的异族入侵所引起的反抗力度就要大得多。可即使如此,也仍然无法掩盖二百万日军压制住四万万国民和曾经拥有数以百万计的伪军事实。
究其原因,就在于那多数人的一方,大部分中依然是选择了沉默与明哲保身,尽管我们看到的,是那无数慷慨赴死的英烈,却正如海明威所说的那样冰山之所以壮观,是因为它只有八分之一露于水面。
在这样的对比中,止水降卒的可利用性也就不显奇怪了。(早在蓝城利用降卒作战时,就有人对浅水清使用王者之气收服降卒感到不满,尽管我做出部分解释,但直到现在,才算完整解释出来,等到这一刻,我的心也有些累了。)
所以,尽管听起来有些不可思议,但是历史上却从来不乏以降卒和雇佣军为主力,并取得大胜的例子。
纵向看,远到武王伐纣,近到太平起义,都有降卒为主,最终成为主战力量的事实。
横向看,汉尼拔讨伐罗马帝国,用的几乎都是雇佣兵,却创造了战无不胜的奇迹。
因此,我们不能不承认一件事人的复杂性,远超过一切想象,有多少英雄豪杰,也就有多少狗熊混蛋。
但是谁要是以为,英雄豪杰一定能取得最后的胜利,那他就大错特错了。
一首好歌之所以壮丽,首先是因为它是一曲悲歌。
所以,无论驭用降卒看上去是怎样的不可思议,但是在这饥苦的大时代里,这其实一点都不稀奇。
人们将民族,家族,看得比国家更重要。因为国与国经常更迭,反而是民族家族,更为持久恒远一些。宗教文化与民族血统上的同根同种,再加梁史案使得国民对王室的离心离德,均使得灭国战争中平民反抗的力度急剧缩小,降卒的使用便捷度也就大大高于一般人的想象。
浅水清要想让手下的降卒士兵打硬仗,如铁风旗士兵般英勇固然做不到,但是要驾驭他们,却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困难。
当然,这需要他在形象上做出一些小小的改变。
。。。。。。。。。。。。。。。。。。。。。。。。。
夜已深,又是一场大战过去,双方依然未分出胜负。
死去的战士固然已永久的闭上了眼睛,活着的战士却依然要坚守阵地。
在一天的奋战之后,浅水清按照惯例开始问候士兵,照料伤员。
姬若紫,这个代替夜莺在军中出现的女性,在这刻竟然表现出了与她平素为人截然不同的一面。
曾经纤细柔弱的手,就连喝碗粥也要下人捧来的高贵身份,在这刻全然无存。
她穿起布衣,拿起伤药,开始为战士们疗伤,包扎伤口,悉心问寒问暖。
曾经的皇宫贵妃,在这刻放下架子为自己的士兵服务,这对士气来说,不可不谓是一个极大的鼓舞。
浅水清本人则与冯然,韩伟,章秀易等人一起行走军中,在篝火中聊天,畅谈。
他们的态度谦和,神情从容,既不摆将军的架子,同样在言语中充满了对未来胜利的信心,尽管现在的形势看上去是如此的糟糕,他们却依然谈笑自得,完全没有大难将至的自觉。
到是有人害怕的,如那几个降将,可是浅水清不允许。
他笑着走在人群中,对大家嘘寒问暖。
“今天可吃饱了?”
士兵便回答:“有些不太够。”
浅水清便笑:“打了一天仗,体力消耗得多了,饭量也就增长了吧。”
士兵呵呵的笑,浅水清就说:“目前粮食是有些紧张,等打完了这仗,我请大家天天吃肉。”
那士兵问:“听说浅将军以前当佑字营营主的时候,你的兵就天天有酒肉吃?”
浅水清就点头:“做我的兵,比做别人的兵要累一些,得到的自然也要多一些。”
“军饷也是翻倍吗?”有人问。
浅水清说:“打赢了这一仗,军饷我十倍发。”
大家便一起欢呼。
有人壮着胆子说:“浅将军,你看上去没有传说里那样凶恶。”
浅水清笑咪咪道:“传说里我是什么样子的?三头六臂九只眼睛?”
有人叫:“是力拔山河,两只眼有铜铃那么大,一张嘴就哇呀呀乱叫,能止小儿夜啼。”
浅水清认真道:“他们搞错了,那是拓拔开山,不是我。”
大家就一起笑。
可能是这些日子浅水清表现得太过温文的原因,终于有人的问题滑出了底线的边框。
有人说:“浅将军打下大梁城之后可还会再屠城?”
这句话一问出,所有人都沉默看他。
浅水清就是在那个时候,发出了一声深深的叹息。
他能说什么?解释自己为何要以血香祭大旗?说自己的屠城并非屠杀为目的而仅仅是一种手段?又或者是告诉大家其实每次的屠城,都是以屠城为名,行的驱逐之实,死去的无辜百姓其实少之又少?还是解释自己的做法其实是最大程度的保护了止水?
不,不,这些都是虚伪托词,说这些都毫无意义。
要建立一个恶的形象,远比除掉它容易得多。沾染了血腥味的手,怎也不可能轻易就洗刷干净。
但是。。。却未必就没有办法。
那一刻,他站了起来,对所有周军降卒深深鞠了一躬,然后用诚挚无比的口气缓缓说道:“那曾经的过错,我不必否认,也无从辩驳。曾经在无数场战争中拼杀出来的我,和这世上太多的将军一样,在杀戮中迷失了本性,并导致无可自拔。”
“在那段时间里,每一次午夜梦回,我都为那一场场杀戮所惊醒,深悔当日之过。”
“象我这样的人,注定了是不会有什么好下场的,但是在我的结局来到之前,至少我可以选择做一些弥补。”
“这场战争,已经打了太久,死去的人也已经太多,是该到结束的时候了。至少,不能让止水的人们再为一个飘渺无望的希望而去送死。”
“所以,我不会血屠大梁城,也不会再以残忍手段对待任何一名曾经的敌人。相反,战事一旦结束,我浅水清将会散尽所得,将所有资财散于民间,帮助止水重建家园。或许我能做的,比我所造成的伤害依然太少,但是在我浅水清有生之年,我都会努力让止水人过上幸福安康的生活。”
“我能够打下止水,也就能够保卫止水。”
他说话的声音并不大,语气却低缓沉重,表情痛苦而复杂,充满了愧疚之情。
道歉是一门学问,道歉本身不在于话语的内容,而在于表达者是否真正把自己的悔意表达了出来,并使对方接受。
在这一点,道歉者的表情表达方式,比内容更重要。
浅水清的态度诚恳真挚,却是所有人都第一次看到的,他们本以为面对这样的问题,浅水清会砌词狡辩,甚或恼羞成怒杀了问话的人,却没想到会得到如此出人意料的答案。
当然,那段道歉的内容,同样也颇值得斟酌。
那是一段并不算太长的道歉语,却清晰